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蛇鏈

作者： 八峰

第三十三節

回到沙坪垻分局，姚亮早已安排人把晚飯送到了刑偵科的辦公室里——兩菜一湯：蒜苔炒肉、麻婆豆腐、菠菜雞蛋湯；中午就沒有好好吃飯的刑警們個個都狼吞虎咽起來，房間裡頓時響起了一陣碗筷與牙齒和嘴唇快速碰撞後發出的交響樂，頃刻之間、碗盆見底，所有的飯菜都被一掃而光。

放下碗筷，周源看了一下手錶——已是晚上八點一刻。姚亮剛剛給他泡上了一杯淡茶，桌上的電話機鈴聲驟然響起、原來是郭林剛從璧山打來的：“周處、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經過在璧山分局拘押的疑犯曹俊辨認，你們在沙坪垻葉家灣公路旁邊深溝里發現的那個被害女子是曾經在璧山區同新鎮向陽村黃漢生家裡窩藏過的外地女孩之一，她的名字叫做朱麗娟！”郭林剛的聲音十分激動，“曹俊交代說，他喜歡偷拍窩藏在他舅舅家裡的那些年輕女孩，其中就偷拍過這個女孩的照片，他還記得這個女孩的名字叫朱麗娟；說她是一個多月之前在向陽村黃漢生家裡藏匿過好幾天的幾名從外地販賣過來的女子之一。”

“太好了！我馬上把你這個信息轉給我們在這邊做定向搜索排查的幾個小組去。”周源也十分高興、立刻把這個重要的消息告訴了李雲生和姚亮、讓他們用對講機迅速通知了前方的幾個行動小組。

一個小時後消息傳來——關麒麟所帶領的排查小組終於在沙坪垻區一個名叫‘華泰洗浴中心’的休閒場所查到了下落：該洗浴中心裡確實有一名年輕女子名叫朱麗娟，來到中心裡做按摩女工剛剛才一月有餘，三天以前突然失蹤、不知去向。

周源和李雲生立刻驅車趕到了華泰洗浴中心，一下車便看到大門口的燈光下有幾個人圍住了排查小組的領頭探員關麒麟，為首的一個中年男子正怒氣沖沖地對着警察指手畫腳。見周李二人過來，關麒麟連忙迎上前來：“李處、周處，我們已經把這裡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扣留下來了，暫時停止了這裡的業務；這位是洗浴中心的老闆蕭榮賢。蕭老闆對我們的做法很有意見，說咱們這樣做嚴重影響了他這裡的生意，還說那個朱麗娟三天以前就沒有來上班，說是老家出了什麼急事要回去處理就離開了。”

“嗯，我來跟他說；”李雲生點點頭走上前去對陰沉着臉的中年男子說道：“蕭老闆，我們今天到這兒來檢查對你們的生意是有些影響，但事出有因、我們也是迫不得已：你們這裡有一個外地來的年輕女子、叫朱麗娟的，三天以前突然失蹤了，而她失蹤前就是在你們這個洗浴中心裡做按摩工——”

“這位警官，這個朱麗娟確實是我這裡的員工，她雖然是外地來的，但她有合法的暫住證啊，聘用手續也都齊全；我已經拿給你們先來的這位警官看過了；” 梳着背頭，魚泡眼、鷹鈎鼻子的蕭榮賢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李雲生，依然一副怒氣未消的樣子，“可是你們的人一來就要查封我這個地方，還要調查我這裡的每一個員工？那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這個朱麗娟死了你們就抓住我這個中心不放——但她的死跟我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啊！你們要是不信，也可以去她住的地方找她的房東打聽一下嘛！”

“是的，蕭老闆是把朱麗娟的暫住證和聘用合同的複印件都拿給我看了；”關麒麟輕聲對周源和李雲生說道，又把兩份材料遞給了他們：“我們也去她住的地方查過了，訊問過了那個房東婦人，她所說的跟蕭老闆說的沒什麼兩樣。”

“嗯，”周源低頭翻看了一下手裡的兩份材料，然後抬起頭來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一臉怒容的蕭榮賢突然問道：“蕭老闆，你怎麼知道朱麗娟死了？是誰告訴你的？是我們的警官嗎？”

“啊？這個啊，不、不是警官告訴我的，我、我是猜想的嘛。。。 ”偵探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蕭榮賢一怔、禁不住支支吾吾起來。

“朱麗娟是你這裡聘用的外地籍員工，在她突然死亡的真相搞清楚之前，警方調查你這個洗浴中心是依法必須的；”周源冷峻地說道：“除了朱麗娟的暫住證和你僱傭她的聘用合同，我們還需要核查她最初辦理這個暫住證時由原籍地政府機構提供的身份證明——這個證明作為雇主的你應該是看過的吧？而且按照有關規定、你這個洗浴中心裡也應該保留有一份朱麗娟原籍地的身份證明，否則光憑着一份聘用合同，你們也無法替她辦理外地來渝打工人員的暫住證。”

“哦，你是說那個證明啊，嗯，我是見過，見過的。。。 ”偵探直接而又犀利的發問迫使洗浴中心的老闆立刻軟了下來、臉上的戾氣也頓時消失，他嘴上支支吾吾，兩個眼珠卻在飛快地轉動着：“不過，我並不具體管中心員工的人事，不知道這個朱麗娟的材料放在了哪裡——”

“好吧，那就請蕭老闆你配合我們的調查——我們要先從檢查朱麗娟在中心員工更衣室里的儲衣櫃開始，然後檢查相關的人員登記資料，還要訊問三天以前就在這裡工作上班的每一個員工，當然也包括你自己。”偵探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們憑什麼懷疑我這個地方？突然來搞什麼搜查訊問、還要強行關停我中心的業務！我要向你們的領導、向市里有關部門控告你們！”蕭榮賢沉默了一下，又虛張聲勢地大聲質問，語氣中卻透出了無奈。

偵探根本沒有理會洗浴中心老闆的叫喊、轉過身來對關麒麟囑咐道：“你留下來完成這裡的搜查和訊問；特別是有關朱麗娟失蹤之前的行蹤、還有她當初如何來到這裡打工的情況，追查她的原籍地身份證明；” 隨後周源對李雲生招了招手：“走吧，咱們趕緊去辦另外兩件事！”

“另外兩件事情？什麼事啊？”李雲生一邊跟着周源向吉普車走去一邊目光疑惑地看着同伴。

“你仔細看看朱麗娟這個暫住證的複印件：上面的蓋章和簽字，看出名堂了吧——居然也是九龍坡區泓苑路派出所開具的！上面還有陳啟宏的簽字！說明這件事又跟那個陳啟宏有關！看來是時候對這個派出所長採取一些行動了。”偵探用手指戳點着一份打開的文件低聲說道。

“嗯，還真的是；”李雲生低頭看了一下暫住證上的簽字和蓋章、點點頭語氣猶豫地說道：“那，你想採取什麼行動呢？逮捕陳啟宏嗎？這事兒恐怕得通知一下九龍坡分局吧？畢竟那個派出所屬於他們分局管轄；而咱們想要抓的又是他們下屬派出所的所長。”

“正式逮捕還不是時候，但可以先進行刑事拘留訊問嘛，同時搜查他的辦公室和家裡；九龍坡分局那邊肯定是要通知的，但我的意見是先斬後奏：事不宜遲——咱們先把那個陳啟宏控制起來再說！”周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陳啟宏背後的那些人、譬如像姓何與姓甘的那兩個區長，他們已經向市局領導告了我們一狀，現在咱們要動手刑拘他們手下的一名派出所長、再不打個招呼的話，是不是會搞得我們更加被動？再說關處長上次來電話也是囑咐我們要小心一點。”李雲生有些擔心地看着周源。

“唉，”偵探嘆息了一聲，無奈地瞥了同伴一眼：“你什麼時候也學得如此瞻前顧後、顧忌官場上的那些道道了？好吧——你去跟關力宏商量着辦吧；但是要儘快，否則夜長夢多、又生變故！最遲明天一定要採取行動。”

“嗯，你剛才說還有一件事呢？”李雲生點點頭又問。

“是的，你馬上派人去調查一下這個洗浴中心的老闆蕭榮賢，這個人趾高氣揚、言語專橫、滿臉的戾氣，恐怕也是有些背景來頭的；咱們要收集他的相關資料，尤其是與之來往密切的人物；特別是與來鳳鎮那個白慧琳的關係，還得查一查此人近幾個月以來的呼機和電話的往來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