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亞阿薩德政權結束了,中俄美歐開啟新一輪的中東博弈。這是關鍵的一輪:中俄美歐將重新排座位、重新建秩序。隨着中東權勢的逐漸減弱,美國將由四強中最強的國家變成一般的國家,然後變成明顯較弱的一家。這個時間框架大約是一至兩個五年。在習總領導的中國的主導下,就霸主交替的層面來說,這一過程總的來說是相對和平的,是向着美國相對舒服的,以非高烈度對抗的形式進行。上海合作組織由北向南,鋪天蓋地而來,阿富汗和中東主要國家加入上合組織,中東人治理中東。全球性的大國、強國仍然是中俄美歐。
中東是亞非歐聯繫的樞紐,是世界交往的不二法門。中東事務決定權的升降決定着世界性大國的興衰。看1956年的蘇伊士運河戰爭。美國、蘇聯聯手合作,一起終結英法聯合以色列發動的第二次中東戰爭,剝奪英國、法國代表的歐洲的中東事務主導權,從而成為世界上唯二的超級大國,實質的共霸世界。1991年蘇聯崩潰,俄羅斯繼承蘇聯在中東的影響力,其影響力跟着實力同步衰減,不再是世界唯二的霸主,順理成章,美國成為世界的唯一霸主。打造一個永恆的美國統治下的世界,小布什是從中東入手,也就是美國的“大中東計劃”:從阿富汗、伊拉克開始,到完全的獨霸中東,將中俄歐都置於永遠的任美國宰割的處境。
1996年中俄共建上合組織,兩國戰略協調、共同應對,美國單極霸權雖然處於巔峰,但在大局面上受到制約,歐洲成為美國有價值的盟友。在此大環境下,1999年,歐盟國家開始實行單一貨幣歐元,事實地挑戰着美國“石油美元”的國際金融體制,同年美國推動科索沃戰爭,炸趴歐元;2008年金融危機,美國選擇定向爆破黎曼兄弟,還是要炸垮歐洲。歐洲尋求從美國的掌控下獨立,不再做美國的歐洲,就必須藉助外部力量:中俄的支持。歐洲也是從中東入手的,也就是歐盟的“地中海計劃”:歐盟國家集體參與,加上環地中海的中東、非洲國家的聯盟。地中海聯盟逐步實行經濟、政治、軍事的協調、整合,歐元替代美元,歐洲替代美國,領導西方,將美國獨霸的世界平和地轉變成西方世界獨霸的天下。歐洲稱霸的計劃有俄羅斯的座位,即歐俄新關係:俄羅斯經濟廣義的整合於地中海聯盟中,俄羅斯軍事既能夠平衡美國負作用、又能夠受制於包括美國的北約。二十一世紀初,阿富汗、伊拉克、利比亞等一系列事件是美國建立千年帝國天大的機遇,然而美國的確是取得了決定性的贏勝,卻沒有能從中獲益,最後被坑成最大的輸家,帝國的勢力從巔峰自由落體式地衰落,是因為中俄歐形成的反對美國獨霸的統一戰線。三強合力戰一超(超級大國),美國的衰落從“大中東計劃”挫敗開始。
2011年美國向歐洲屈服,許支持“地中海計劃”的願,交“利比亞”的投名狀,歐美開始戰略合作,旨在建立歐洲主導的西方共同統治這個地球的秩序。然而離開了中俄歐的統一戰線,歐洲在歐美合作中,成為總是受傷一方,總是輸得更多的一家,因為在內外交相攻之下(外部美國勢力的打壓與內部為美國服務的人們的迎合),歐洲歸入美國的掌控,又做了美國的歐洲。從2008年美國造成的全球金融危機後,中、歐、美的GDP增長可略見一斑:2008年分別是4.6, 16.3, 14.8萬億;2023年是17.8, 18.3, 27.4萬億。何其衰哉!美國的歐洲是沒有前途的,沒有歐盟強國的世界是沒有福運的,所以歐洲對中俄一樣重要,而搖擺的歐洲削弱自己獨立自主的實力。
那個曾經胸懷壯志,要轟轟烈烈的干一番“地中海計劃”的歐洲今何在?不過二十年耳!
世事如棋。博弈者都明白清楚:面對必敗的死局,同時還承受永無止境地消耗戰略資源,只有止損一途,然後備戰新一局。在歐洲、土耳其支持的朱拉尼主導敘利亞的時候,中俄伊入局,其處境正是由舊局的山窮水盡轉到新局的柳暗花明:大有作為!所以敘利亞的阿薩德王朝的終結,伊朗、俄羅斯不是輸家,阿薩德也不是輸家,中國更不是輸家;況且不友善伊俄中的敘利亞政權又可能生存多久?敘伊俄中各方對阿薩德本輪政權的退場應該有基本的理解。世界歷史性的中東博弈進入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關鍵點。中俄載酒同訪:試問歐公,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以色列的堅定選擇,它要在中東開疆擴土,還要安全的永遠地守住占領的土地,所以將敘利亞去軍事化,去工業化,甚至將敘利亞的生死存亡權掌控在自己手中,那麼敘利亞就必須巴勒斯坦化。因為美以同盟的特殊性,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持近乎無條件、無底線,同時在關鍵利益上的排他性。也就是說,加入美以的同盟其他國家首先是為美國核心利益服務,將成為美國中東博弈的資源,甚至耗材。要獨立,獨立後要生存下來必然四面為敵的庫爾德人,是以美不會捨棄高價值戰略盟友。庫爾德人獨立建國也是以美的戰略利益所在。
敘利亞第一需要的是活下去的食物與衣服。繞不過去的剛性需求是發展生產以改善民生,捍衛國家領土完整以保障生存。以敘的矛盾是國家層面的,是不可調和的、最高對抗性質的矛盾。這不是任何一個人與團體能夠改變的。是敵是友?何處何從?敘利亞的當道們那裡有絲毫迴旋的餘地。
美以天怒人怨,敘巴嗷嗷求救。天時、地利、人和俱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皆明。歐盟何處去?土耳其等中東國家又有什麼選擇?逆天而行,只能是一時間的、戰鬥狀態的選擇,豈能作為民族千年發展與生存的基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