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城：微快朵頤·蛋茶

我對“茶馬古道”與“萬里茶道”都熟悉，即便是從武夷山出發的“茶船古道”乃至
漂洋過海的“海上茶葉之路”也不同程度的走過，唯獨對“茶鹽古道”陌生。那是閩
東北山區一條因茶、鹽等貨物運輸而形成的漫長又複雜的線路。這條古道不僅接通閩
浙贛，還接通了山與海。
考察茶鹽古道還是老金帶隊，同行的還有我家鄉的老友邵三房兄。不過在老金眼裡，
人生本沒有什么正經事，來了就是玩，不要說考察。
我們到茶鹽古道的重鎮壽山時已是傍晚，看到有店家在賣一種“蛋茶”，覺新奇，趕
緊各要一碗，看當地人如何做法。

抓一把炒青綠茶放入一陶瓷壺中，後來方知這壺與碗也是本地名物硋瓷，與那罈子茶
的壇罐同屬一窯，燒造延續了千年。
磕一個雞蛋在青花碗裡，燒開茶水後，右手提壺，左手拿一根筷子插入蛋黃。茶水沿
筷子慢慢衝進雞蛋，從裡到外將蛋黃蛋清漸漸燙熟。熟透的蛋清凝固一層蛋白，依然
有雞蛋的橢圓形狀，如同充滿熱氣的氣球。隨着熱茶的持續注入，金黃色的茶水攜帶
着細絲狀的金絲銀絲，向外翻滾。再放入小勺白糖，輕輕攪拌後遞給我們。
夕陽西下，吃茶正當時，但空腹容易茶醉，有了雞蛋與糖就恰如其分。

一旁站着個村裡的老者，他說這種蛋茶就是以前茶鹽古道上的挑夫們愛吃的。既有茶
葉提神，又有雞蛋飽腹，早起喝一大碗，精神頭就足了。他年輕的時候還做過挑夫
的，現在兩個兒子都有出息，在城裡買了商品房。他卻不願意出山，還是要住在這條
古道上。
我們仨坐在門口的竹椅子上啜飲，發出一陣陣舒服的喟嘆。回頭想再問兩句，老者已
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