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還殘留在我記憶中的許昌 (《許昌舊事》前言) |
送交者: 老礁 2025年01月19日14:10:25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
將幾年來斷斷續續寫的幾篇回憶許昌文革的文章輯在一起,加上一些有關的文章,成了一本書,《許昌舊事》,我將該書提交到Amazon Kindle 和Google Play電子書平台上。提交到Kindle的是繁體字,這是Amazon要求的,他們現在還不支持中文簡體,Google上是簡體。我將Google上的定價為$0,即任何人都可以免費下載。Amazon要求書價最低$0.99,我就設了最低價。 這是《許昌舊事》在兩個平台上下載的link: https://www.amazon.com/許昌舊事-Traditional-Chinese-老-礁-ebook/dp/B0DSLKS8H7/ref=sr_1_1?dib=eyJ2IjoiMSJ9.iS7Ai3YP2xvtPF2rZRwV4g.516TcI_3T2bUVqbg5N_539XTNfs0gwD04TcyPZkGwe0&dib_tag=se&keywords=許昌舊事&qid=1737323473&sr=8-1 https://play.google.com/store/books/details/老礁_許昌舊事?id=SDQ7EQAAQBAJ&hl=en_US 許昌,河南省會鄭州沿京廣鐵路南下100公里處的一個地級市,文革前是許昌地委行署所在地,轄三市十五縣,在當時全國六億人口中占500萬。後分割成許昌、漯河、平頂山三個地級市,許昌市只剩下六個縣級單位(二區、四縣市)和400萬人口。許昌其實乏善可陳的,除了靠曹魏短期在此立都的名頭,蓋些“春秋樓”等假古蹟誘騙人去旅遊。 我從1965年搬家到許昌念初中,到1968年離家下鄉插隊,滿打滿算在許昌只待了三年半,雖然以後幾年裡過年過節我還要回許昌看望父母。比起之後我待過的幾個都超過二十年的地方,許昌作為我家鄉的時間最短,但我卻整出了這本《許昌舊事》,唯一原因就是文革。我在許昌度過了文革前段最混亂最醜惡的兩年多,這些年我斷斷續續寫了些回憶文革的文章,場景都發生在許昌。 我寫我們中學的文革,學生們將老師校長打成黑幫批鬥,教數學的張生雲老師不堪屈辱仰藥自盡,同學們戴上紅衛兵袖章殺向社會破四舊,抄家毆打所謂的“地主婆”、“資本家臭老婆”、到“文攻武衛”後學校的武鬥小分隊“尖刀排”的惡行、寫許昌地區葉縣的一次武鬥和許昌市的兩次大武鬥。 我在網上搜索,想找到關於許昌文革的文章和書,但闕如。相比於政治中心的北京和四人幫老巢的上海,文革中許昌發生的事大概是太微不足道了,我卻不願意讓這些事湮滅,死去的冤魂、學校老師被批鬥的屈辱、被抄家遭毒打的平民的血和淚、被當局用革命口號煽動起來的冷血無情,一些有狠惡基因的青年學生在以革命的名義召喚出的天良喪盡,這些事都該留存下來,讓我們的後代看看他們生活過的土地上有過什麼磨難,讓他們去追索造成這些災難的原因,永遠擯棄製造這場浩劫的制度。我的筆很無力,我的聲音很微弱,但我若不發聲,不把我知道的記下來,我覺得很對不起自己,對不起我曾生活過的那片土地,對不起養育我的善良的父老鄉親。 在查找許昌文革的事故、並追索有關的歷史源源時,我查到了文革紅人紀登奎早年也是從許昌發跡的,上世紀五十年代初作為許昌地委主要負責人上老毛巡視全國大地專列上匯報工作,得老毛賞識,文革中一飛沖天,這是書中那篇《從許昌起步登上文革政壇高端的紀登奎》的起源。由查尋紀登奎的政壇蹤跡,溯根求源,我挖掘出河南省自建政以來官場一波又一波的爭鬥、所涉官員的卑劣和勤政、及人性的高尚與低劣,寫成了《河南兩條路線鬥爭演義》。 意外的,我查到許昌文革初的“革命小將”慕振奎在生命的後段還有閃光,因文革中的行端鋃鐺入獄,出獄後創業成功,資助許多因家貧失學少年,讓自己生命的後段絢麗一閃。我寫在《兩次走上人生巔峰的慕振奎》一文中。 我從許昌走出去插隊,“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將近五年,許昌的幾次槍斃人給我還稚嫩的心靈打下的烙印,我都寫在這本書裡。 最後我還是在浩瀚文網中搜到了一篇《許昌文革紀實》,作者叫周光敏,1966年文革開始時是只是位於許昌的“豫南七處”公司的員工,二十出頭。由於出身不好,處於受欺凌和屈辱的底層。由於“豫南七處”是河南最大的造反派組織“二七公社”在許昌的分支“許昌分社”的大本營,周光敏事無巨細的將他個人的痛苦經歷與他看到和參加的許昌文革中的大事件記錄了下來,留下了彌足珍貴的史料,我寫許昌的兩次武鬥,有些線索甚至細節都取自他的《許昌文革紀實》。他寫他和他的家人作為“黑五類”在文革中的遭遇也是留給後人很珍貴的資料,現在的年輕人看到就會知道那個罪惡的時代離我們並不遠,製造那個時代和參與那場罪惡的人還在,他們中有人還想把那個時代追回來,支持他們的年輕人千萬別覺得到時候自己是趙家當權者,很大可能他們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就是受屈辱的最底層。 我查不到周光敏先生後來的蹤跡,我將他的文章節錄在我的這本書裡無法得到他的應允,但我相信他不會反對我傳播的一筆一划寫出的文章,他寫出來就一定是要記下歷史,讓更多人知道,為歷史留下一筆。 書中我還錄入了馬雲龍先生的《獄中雜記》。馬雲龍先生是名人,1963年以河北省高考文科狀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念了三年趕上“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是為“老五屆”,到1968年為文革衝鋒陷陣的在校大學生被卸磨殺驢,其中的前三屆都過了畢業年限,一股腦兒被發配到工廠農村軍營接受改造,馬雲龍先被貶去學軍,後又被分配去長葛縣當農民,1972年被分配到許昌地區長葛縣教師進修學校。 1974年底,馬雲龍在大小場合的言論被好事者收集起來,計85條,隨即被上邊定性為“反黨、反毛主席、反中央文革”。他旋即被隔離審查,然後確認為“現行反革命”,1975年1月10日,他被關進看守所。先是在長葛縣,後又轉到許昌,一關將近兩年,直到1979年初,馬雲龍被告知“免於刑事起訴”,1月19日,他走出許昌地區看守所,兩個月後平反。 有道是“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馬雲龍先生在看守所里接觸到了不同的犯人和他們奇形怪狀的案件,有“釘子戶之祖”、有“迷惘殉道者”、有資深的“投機倒把犯”、插隊時殺了人的“知青”,臨行前全體知青囚犯為他唱《囚歌》送行、有拉煤時將領袖塑像拴着脖子掛在車把上的鄉民、有不小心玩圖釘訂在了領袖像眼睛上的農村女團支部書記、有製作惦念毛皇逝世花圈不小心刺透紙張扎到了墊層的領袖像的鼻子上的劇團美工。他用北大中文系的訓練為難友寫申訴信,難友們都將他們的故事向他和盤托出。我會覺得,馬雲龍先生的《獄中雜記》可與著名作家馮驥才的《一百個人的十年》媲美。 馬雲龍先生出獄後,幾經轉折,1984年進河南日報當了一名記者。他不負才學,記者生涯可圈可點,創建《大河報》成功。他也不負他的勇氣和正義感,查出1996年已被執行死刑的河北聶樹斌案是冤案,2006年3月17日在河南商報頭版頭條登出《一案兩凶 誰是真兇》將這一沉年冤案兜底托出,輿論全國譁然。 馬雲龍先生以上所做還都在體制內,沒想到卻在古稀之年,寫出了中國流亡海外的著名異議人士劉賓雁的傳記《劉賓雁時代》 馬雲龍2020年獲頒“劉賓雁良知獎”。頒獎詞說他: “寧願基於真實而自立於平凡,拒絕在虛假的風雲里博得盛名。在世界最大的謊言國度,他像索爾仁尼琴一樣,把尋找事實披露真相當作自己的使命。……首次獨家報導當地艾滋病流行之真相,揭開了由河南引發,傳遍大陸的可怕“血禍事件”(因血庫感染導致賣血者傳播艾滋病),引發軒然大波。僅此一事件,馬雲龍便應名列國士之尊。…… 在謊言充斥的黑暗世代,馬雲龍象索爾仁尼琴、劉賓雁一樣,因為堅持真相而成為抗拒謊言的英雄,他代表了那些因報導真相而被撤職、迫害、甚至關押的新聞記者們的良知。 2013年,馬雲龍完成了一個獻祭式的寫作:《劉賓雁時代》(劉賓雁傳),再現了劉賓雁波瀾壯闊的英雄的一生。與劉賓雁大致相仿的經歷使他獲得了熱情與思想深度,他如是寫道:‘雖然劉賓雁不是一個基督教的信徒,但源於俄羅斯文學深刻的人道主義和大悲憫情懷已使他具有救贖人類靈魂的聖徒氣象……’ 這句話同樣可以用於馬雲龍自己。” 馬雲龍先生的《獄中雜記》在自媒體上傳貼,我將之放在我這本也是免費贈閱的書中,讓更多人看到,我希望這沒忤逆馬先生的意。 在網上搜游,發現我的出生地郟縣縣醫院是美國女傳道士申亞娜(Anna F. Olson)1935年首建的,為方圓百里內第一家現代醫學醫院,雖經日寇侵略毀掉,申亞娜重建,到政權易手時已甚有規模。1951年醫院被新政權劫收,申亞娜被驅逐出境,除隨身衣物,兩手空空,結束了她在中國三十一年的無私奉獻。 申亞娜1920年到中國後,在北京經簡短語言培訓就被派到許昌基督教的信義醫院,鑑於護理人員奇缺,創立許昌高級護理學校。我將申亞娜在中國的事跡寫成了五篇文章,輯入拙作《汝水餘波》中(https://play.google.com/store/books/details/老礁_漂舟_佛慧_群良_汝水餘波?id=1oGJEAAAQBAJ&hl=en_US),將其中與許昌有關的兩篇也放入這本《許昌舊事》,除了紀念感謝申亞娜教士的大恩德,也想以此追溯今天淳樸善良的許昌人的道德根源,近100年前,西方傳教士在這片土地上播下了善良慈悲的種子。 2024年12月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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