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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二楼一间安置伤兵的病房里,一个由市府调派来的年轻女护士,正在为唯一一个大腿多处被子弹打穿了的伤员打吊针。或许因为伤员手背上的静脉太细,也或是女护士太过紧张,插了几次都没插准,想不到伤员就此大怒了起来,挥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了女护士脸上,嘴里还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娘的会不会扎针那,以为老子的手没感觉啊!”
女护士被打了吓的既不敢再扎针,也不敢走开,站在伤员面前捂着被打的脸,一味无声的抹泪。正好护士长丽萍因阿雄被叫走后,把女儿重新哄睡着了,心里急的想去找值班的内科医生去换下阿雄,走到二楼,听到伤兵的骂声,沿着声音走来,一眼就看懂了伤兵发怒的原因,知道此时不是说教的时候,便先劝走了女护士,自己又一连串的向伤兵赔不是,边说边在伤兵布满针眼的手背上,轻松打上了吊针;临走,她重重看了伤兵一眼。
离开了伤兵,丽萍改了主意,返身直奔回三楼,连奔带跑向D室。
在阿雄被两个解放军强行逼着去做手术,一路上又骂骂咧咧的动静,惊动了同在三楼D室的真院长,他透过门缝看着阿雄被押着走下楼梯,也明白了是逼阿雄去做手术的,急的他抓搔腮颊,不知如何是好。他想立即推门出去,对两个解放军证实阿雄说的没错;转而又想,从“院长室”抓获的阿雄不承认是院长,两军人都不信,凭什么就能相信不在“院长室”的我是真院长呢?“唉!想不到,是我害了阿雄啊!”院长在屋内急的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来回打转;因被枪声闹醒而赶来的张副院长看了,对院长诚恳的建议道:“要不,我去招集几个男医生,躲在手术室隔壁见机行事,以防阿雄不测?”
“他们有枪啊。”院长不无忧虑的提醒。
“他们总共才五个,一个在大门口站岗,两个在搜查整个医院大楼,估计没这么快结束,就只剩这两个押阿雄的士兵在手术室,我估计这几人都是那个军官的警卫。他们虽有枪,但我们人多,假如突然袭击,在人身上任何部位扎上一针,几秒内就能搞定。”张副院长胸有成竹的说道。
院长听闻,看着副院长片刻,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疑惑的问道:“你有把握吗?”
张副院长也不回答,只是神情严肃地看着院长的眼睛,点了两下头。
当阿雄被押着推开唯一亮着灯的手术室的门,腰带上挂着手枪的受伤军官已昏迷着躺在了手术桌上,阿雄一眼便认出,那把手枪与他从某军官身上卸下的是同一款式:最新款QSZ-92型。两个女护士已把手术的准备工作做好,军官的鼻端已安上了氧气罩,输液管中的水滴,不紧不慢的通过军官手背流进了体内;一个麻醉师也在一旁。但见到被两个解放军押了进来做主刀的是阿雄,三个顿时紧张的慌了神,其中一位女护士欲言又止的想告诉两个军人弄错了的事实,但在阿雄严厉的眼神注视下,三位才渐渐安定了下来,目光却紧盯着阿雄的一举一动。
此刻的阿雄,平静的俨然就像一个手术高手,慢慢穿上手术服,戴上手术帽子,戴上口罩,再慢慢戴上医用塑胶手套,同时问麻醉师麻药打了没有,麻醉师回答说打了。然后先解下军官腰身上挂着枪的腰带丢向一旁,再解开军衣的孔子,伸手向护士要了一把剪子,在麻醉师的配合下,对军官血糊一片的军裤和内裤,又剪又撕。阿雄身后的两个解放军见了,转过了身去,一个摸出香烟,还没点火,一个护士便大叫了起来:“天啦,这里是手术室,怎么能抽烟?你想救你长官的命,还是想害他?”
阿雄和麻醉师一听到护士的叫声,就停手看向了两个士兵,拿烟的士兵被护士一骂,急忙连说了几个“对不起!”接着对另一个士兵说:“我先出去抽一根,再来换你。”说完,也没征得同意,推开手术室门就走了。
“医院也不能抽烟的,真是的。”那位护士气尤难平地说道。
“算了,不用管了。”麻醉师劝说道。
阿雄也不搭话,慢慢脱下满是血迹的医用塑胶手套,重新换上新的,一边慢慢戴上,一边用眼角瞟那位身后的士兵,只见士兵两手抱拳挂在胸前冲锋枪的两端,两腿分开站着将身子靠在了墙上,一脸的疲惫状。戴好医用塑胶手套,阿雄用酒精棉在军官的枪伤处仔细地反复清理着,直到枪眼清楚的暴露在眼前,这才伸手对护士要了一把手术刀,在手上掂了掂,弯腰在军官的枪眼上慢慢划了一刀,但手术刀仅划了两寸都不到,阿雄举刀突然一个转身,对着背后士兵的脖子处狠狠划了一刀,士兵马上用双手使劲按向往外“咕咕”冒血的脖颈,一边在原地转着圈“嘶嘶”地使劲呼吸,没转上几圈,扑通倒地,一阵抽搐后便没了动静。
麻醉师看着阿雄的举动,惊的楞在一旁张大了嘴巴;两个护士侧双手紧捂着嘴,很成功地把惊叫声给挡在了胸腔内。直到阿雄轻声叫麻醉师快把尸体拖走,另一个士兵马上要进来了,麻醉师才如梦初醒,急忙拉着倒地士兵的双脚,朝手术室内的仓储室拖去。然后阿雄转身,还是像在为军官做手术的样子,一面又小声提醒两个护士:“冷静、冷静,继续手术。”
麻醉师藏了尸体,返身见阿雄和两个护士依旧像是在做手术的样子,刚想开口问,阿雄已做出手势,叫他依然站在他对面,随后轻声对麻醉师说:“放松,还有一个。”话音刚落,抽烟的士兵推开门进了手术室,待他转身关上手术室的门,再转身面对阿雄时,脖子不偏不倚正迎向一把手术刀,阿雄顺手用力一划,士兵也顺势全身靠向了手术室的门,没想到手术室的门是两边都可开启的,所以倒地的士兵,双手捂着冒血的脖子,两腿乱踢乱蹬了一会儿便不动了。
似乎是解放军倒地的声响震开了隔壁的房门,张副院长和四个男医生一涌而出,立即把已死的士兵围住了。阿雄站在手术室门口,一手仍握着在滴血的手术刀,镇定的说道:
“马上把尸体藏起来,别让三个活的发现了。”
张副院长听阿雄如此说,便开口道:“好的,马上把尸体……”话没说完,麻醉师从阿雄身后闪出,接口道:“先藏在手术室内的储藏室吧,天黑后再送太平间。”张副院长一听,赞了句“有道理”,就让医生们七手八脚的抬了解放军尸体,阿雄向手术室门旁跨了一步,让抬着尸体的医生们进了手术室,又叫两护士马上把手术室和过道上的血迹摖干净。张副院长则站在阿雄身边,一面看着护士摖地,一面问阿雄:“另三个活的怎么办?”
阿雄见问,向左右过道张望了一下,对张副院长说道:“看他们进院就把戴红丝巾的解放军都枪杀了,有一个好的吗?一样!”说完,用手掌在脖子上从左到右模仿了刀具割脖子的样子,嘴里还配了“嘎”的一声。
阿雄的手势还没放下,就见检查医院的两个士兵,检查完了一楼二楼,正踏上三楼过道尽头的楼梯,张副院长见了,轻声对阿雄说了句:“我在里面接应你。”便进了手术室。阿雄则马上假装训斥两护士摖地不干净:“你俩看看,看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没搞干净;连地都摖不干净,你们还能做什么?真笨的要命!……两位好!”见两个左臂绑着白丝巾的解放军走近了,阿雄立马笑脸相迎:“你们军官的手术大概已经好了,两位想看看吗?”
两个士兵见问,相视了一下,其中一位说道:“好的,看看吧。”说着,就推开了手术室的门,直直的走了进去。后面一位跟在其后,刚想推开即将关上的手术室门,阿雄一个箭步,从士兵背后用左手夹紧了士兵脖子,右手再次举起泛着寒光的手术刀,抹向了士兵的脖子,然后一动不动地静等士兵短暂的挣扎停息,才慢慢放下士兵。这时,手术室有人倒地的“扑通”声传来,阿雄迅速起身,站在手术室一边,用手敲了敲手术室门,只听手术室内传来一声“好了,搞定了。”是张副院长的声音。
阿雄训斥两个护士的声音,传到了D室里心急火燎又奈何不得、只是干着急的院长和丽萍的耳里,两人又惊又喜,院长正想开门,过道上两个士兵大皮靴的脚步声,镇住了院长旋开门把手的手掌,当脚步声从门前经过,门缝处又传来阿雄让两个军人看望他们长官的话,院长听了是一头雾水,逐把门开了一条缝,院长和丽萍看到了倒地的士兵身体。
在人们忙着把尸体往手术室内的储藏室抬的时候,院长和丽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时人们还没还过神来,妻子丽萍则不顾一切的扑向左耳朵挂着已摘下的口罩的阿雄,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泪水直涌,嘴里喃喃着:“急死我了,真的急死我了,你可不能有事,要不,我和琳琳怎么办,吓死我了……”
右手还握着在滴血的手术刀的阿雄,急忙将右手朝右边移开,左手轻拍着妻子丽萍的后背,柔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老婆,我还不是好好的?”妻子丽萍松开了手,搭在阿雄的肩膀上,泪眼婆娑地盯着阿雄,生怕他逃离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好了,先跟老院长走吧,”阿雄继续道:“小心琳琳醒来找你啊,我做完事马上来陪你,好吗?”随手抹去了妻子丽萍脸腮旁的一颗泪水。
“嗯。你小心点啊!”妻子丽萍像个听话的孩子,一边说着,一边退到院长的身边。此刻院长已看明了一切,却并没有以往一脸的老党员、老院长样子,既便面对杀了军人的众人,他也似乎早经熟悉了此等场景,不当一回事了。所以,在听到阿雄的话之后,便像祖父般的搀起丽萍的手,一边转身一边对丽萍说道:“走吧孩子,这些事,不是你一样的女孩子和我一样的老家伙能做的。走、走。”
看着老院长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妻子丽萍走进阿雄一家子暂住的院长室,阿雄便对张副院长说:“应该马上让几位医生去监视大门口站岗的那个士兵,有机会就做掉他;还有,尽快悄悄的收掉那个伤兵的武器,以免他知情后乱杀无辜。”张副院长听了想都没想,说了句:“好主意!”就带着四位男医生走了。
“来,把他们的军服都脱了,必要时,我们可以穿上保命。”阿雄见麻醉师呆立在一边,看着阿雄不知所措,便吩咐道。说完,自己先用手术用的一大块纱布摖干净了手术刀,再用一大块纱布包好手术刀,小心插在后背的皮带和汗衫之间,就动手脱两个士兵尸体的衣服,等两个士兵赤条条不留一点军人的痕迹,如同平民的尸体一般时,仅剥下一个士兵尸体军衣的麻醉师,第二个士兵尸体的军衣还没脱完。
阿雄也顾不着他了,说了声“都脱光,在这里等着。”转身又对两护士道:“谢谢两位配合,你俩可以回自己的岗位上去了。”说完,刚抬脚想走,一位护士开口委屈地说道:“我们哪来岗位啊,什么人都可以支配我们的。”阿雄听了,连忙道歉:“噢,对不起两位,我不是故意的。”
“不!我不是说你。”那位护士急忙申辩道:“我们本来就没有固定工作,只要吩咐的活能做,我们都做。我俩是护士学校还没毕业的护士,被市卫生局招来做顶替的。”
阿雄听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对她俩道:“那就在这里等着张副院长回来再说吧。”说完,快步走向楼梯,跳跃式地在三楼到二楼楼梯的转角处消失了身影。
当阿雄下到一楼大厅,正想悄悄移动到大厅门旁观察站岗士兵的情况时,只见张副院长和三个医生前后各自拉着一具军人尸体的手和脚,慢慢走进了医院的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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