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乱魔都 14（小说）

                

14
 
两位女护工摖干净三楼手术室门前的血迹，才走进手术室准备摖第三个死亡士兵的血迹时，一个拿着伤员冲锋枪和两枚手榴弹及一把匕首、几个弹夹的医生，与张副院长和三个医生拉着一具军人尸体，也先后推门走了进来，还有走在最后的阿雄。看着死者士兵嘴角滴下的血迹，张副院长便吩咐两个女护工，待手术室抹干净血迹后，一路查看下去至院内大门处，如有血迹，务必也麻烦二位清理干净。两位女护工答应了。
“操他妈的，怎这么疼？”
忽然一句有气无力的骂声，把众人吓了一跳。原来手术台上的军官，麻醉药性过了，一只手正慢慢伸向腹部被划了一小刀、正不断溢血出来的中枪的枪眼。众人看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张副院长已从裤袋中，拿出一管针头上套着塑料小帽的针筒，并快速将针头上的塑料小帽拿走，然后朝军官的腹部扎了下去。少刻，一声小而轻微的悠长的“嗷~~”传出，伴随而来的，是军官那伸向伤口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手术台旁，晃动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那个伤员怎样？”阿雄打破了寂静，问拿枪的医生。
“他枕着枪睡觉，我从他枕下抽出了枪，他一下子惊醒了，揣着枪上的背带就是不放手，被我在他的伤口上狠踩了两脚，疼的受不了了才松手。”医生举了举手中的冲锋枪，不无得意地说道。
“那现在的情况怎样？”
“现在？我不知道。我拿了这些就过来了。”医生一脸莫名的说道。
阿雄一听，丢下尸体就冲下了楼去。反应敏捷的张副院长见状，马上对拿枪的医生和麻醉师说了句“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一挥手，三位医生尾随张副院长也奔向了楼梯。
阿雄来到伤兵躺着的房间，原本他躺着的床已空了，阿雄问同房的几个病人，看没看见受伤士兵的去向，一个半躺半靠在床上的老人，用手指了指门，微弱又沙哑的说：“走了。”阿雄道了声“谢谢！”返身冲出房间，正与张副院长和三位医生撞了个满怀。
“张副院长，估计他找部队去了，赶紧分头找到他，否则我们麻烦就大了。”阿雄急切的对张副院长说道。
“不要紧张，他走不远的。你们先找去，我再叫些护工护士，一定在天黑之前把他押回来。”冷静的张副院长对阿雄说道。
阿雄答了句“好的。”就吩咐三位医生连同自己，朝不同方向寻找而去。
几分钟后，医院喇叭重复响起了：“全体男女护工、护士们，马上去本医院大院集合！”的命令。
马上，医院大院已聚集了二十几位男女，张副院长站在人群前面，简单说道：“一个大腿受伤的士兵，不满本院对他的态度，赤手空拳溜出医院去般救兵了。我们一定要赶在他前面找到他把他押回来！男的两人一帮，女的三人一群，走！”
将近中午的夏日阳光，耀眼且灼热地炙烤着城市每一条马路。医院一边是一条沥青铺就的小马路，马路旁是条小河；据说，别看它小，却是黄浦江一条具有历史记录的支流。医院另一边，是中共央企的一家大型仓库，早已铁将军把门，人去楼空，仅留下谁都不要的一堆堆工业垃圾。走过医院大门前宽阔的停车场，是一条来回六车道的水泥地马路，有一座微微隆起的宽面小桥架在小河上，连着水泥地马路通向市区。沿马路面向医院大门的，是一长排商业门店，似乎是专门为医院的病人和探望者量身设计的，凡病人和探望者所有需要的东西，从生日蛋糕，到馄饨小米粥，从鲜花水果，到烟酒内衣裤，几乎应有尽有。在内战暴发前，因经济萧条，降薪、欠薪的案例都已蔓延到了央、国企，外加失业群体日益激增，由此，低迷的内需消费就像传染病一样，让人人悲观地遥想着未来可能面对的窘境，将会是如何的令人不堪。所以人们报复社会的恶性事件频发，就像是绝望者自以为在用行动来提前解脱人们今后将要承受的苦难。如此动荡的社会情况，人人在惶恐不安中度日如年，那医院对门一排溜的商铺，哪还有生意可言？每日门可罗雀，许多店家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便忍无可忍地关门，一走了之。随着内战的爆发，残留下的几家店铺就全部心照不宣地一一关了门。
在医院前停车场上的阿雄，朝一排关门的店铺奔去，脑中想着：一个大腿受着严重枪伤的人，光天化日之下，能跑到哪里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到天黑，再去找部队来报复。想着，阿雄看了下手表，离十点还差十多分钟。他停下了脚步，也不管令人晕眩酷热的太阳毫无空隙地包裹着他全身，举目向空无一人的一排关了门的商铺来回扫了两遍，试图想看到伤兵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然而一扇扇紧闭的银灰色的卷帘门，坦然自若地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样子，并没有阿雄想要的痕迹留下。于是阿雄的目光投向了商铺后面一家还坚持开门营业的超市，正想抬步走去，身后远处一个女高音让阿雄转过身，又清楚的听了一遍。
“快来呀！快来呀！他在这里！”女高音反复喊着。阿雄快速朝声音的地方奔去。
那是医院一旁小河的方向。朝喊声奔去的，还有各个不同方向的人。待阿雄等人赶到，四个女人已把浑身湿透的伤兵摁在了地上。
“我起先还以为是条鱼呢，检了块石头扔了过去，想不到突然站起了一个大活人。”一个女护士因为抓到了逃兵，开心的说着经过。人们也不多话，两个男医生一边一个，把伤兵的手臂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连拖带拉的就朝医院走去。
大热天躲在河水里，不能否认这确是个聪明做法；或许是伤口遇到了水，引起的疼痛才暴露了他，否则，没人会想到他会躲在水里，真有可能让他招来部队，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阿雄走在最后，这么想着，待众人都走入了医院小铁门，阿雄却站在医院的大门前，看着医院那块挂着的招牌，想了想，伸手就将招牌脱离了上下两个钩子，扛着从医院小铁门进去了。
医院大院内，张副院长与众人和那个伤兵，正等着阿雄，见阿雄扛着医院招牌进来，马上有男医生上前帮阿雄拿下招牌放在大院一角。
“现在，怎么办？”张副院长等阿雄走到身边，轻声的问道。仿佛阿雄才是副院长，他只是个普通医生。阿雄听了，知道早晨到现在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已把原本镇定从容的张副院长搞的手足无措、没了方向了。于是也不客气，扫了众人一眼，最后与伤兵对视着说道：“先把这个打女人的解放军关到禁闭室固定绑住了，别让他再犯同样的二次错误。”
几个男医生听了，马上架走了伤兵。阿雄目光跟在伤兵后面男医生的背影，继续说到：“我建议用一把大锁在医院外把大门锁了，然后，所有能透光的地方，包括大楼病房内的窗玻璃，都用纸板封了，尽量做到给人印象是无人居住、也就无食物存在的样子，所有人严禁自行出入。”阿雄说完，看着张副院长，刚想询问，张副院长开口了：
“阿雄说的对，眼前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每天食物都在减少，就是因为储存的食物不多的缘故，再有外人进来，吃什么都将成了问题。老李，”张副院长指着小平头医药李主任吩咐道：“麻烦你安排一下封窗户的事吧，我与阿雄该去向院长汇报所发生的事情了。”
“好的。”小平头医药李主任爽快的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