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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plified Chinese version
-> -> 卷四十六

《卷四十六》[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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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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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四十六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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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陈高宗宣帝顼太建元年,丑周天和四年,齐天统五年。春正月,陈主顼立。是为宣帝。陈安城王顼既以太后令入纂大统,事具前。至是,遂即帝位。复太皇太后为皇太后,皇太后为文皇后,立妃栁氏为皇后,世子叔寳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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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齐杀其太尉、赵郡王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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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和士开为世祖所亲狎,出入卧内,遂得幸于胡后。及世祖殂,齐主深委任之,与娄定远昭之子等俱用事,时号「八贵。和士开、娄定远、赵彦深、元文遥、唐邕、綦连猛、髙阿那肱、胡长粲八人。 綦连氏出西方诸部猛□武儿代人。髙阿那肱善无人,胡长粲,国珍曾孙。太尉赵郡王睿与定远等皆言于齐主,请出士开,太后不可。睿复令元文遥入奏齐王。及太后召问士开,对曰:「陛下谅暗伊始,大臣皆有觊觎,今若出臣,正是自翦羽翼。宜谓睿等云:文遥与臣俱受先帝任用,可并用为州,待过山陵,然后遣之」。齐主及太后乃以士开为兖州刺史。𦵏毕,太后欲留士开过百日,俟,卒哭也。睿不许,遂更见太后,苦言之。先是,太后觞朝贵于前殿,睿靣数士开受纳贿赂,秽乱宫掖之罪。太后曰:「且饮酒,勿多言!」睿辞色愈厉,投冠于地,拂衣而起。及是,与太后言,太后令酌酒赐睿,睿正色曰:「论国家大事,非为巵酒!」言讫,遽出。士开载美女珠帘诣娄定远,定远喜士开因谓曰:「今当远出,愿得一辞觐二宫」。定远许之。士开由是得见太后。及齐主进说曰:「先帝一旦登遐,臣愧不能自死。观朝贵意势,欲以陛下为乾明。废帝,殷年号。臣出之后,必有大变,臣何靣目见先帝于地下!」因恸哭。齐主、太后皆泣问计士开曰:「臣已得入,复何所虑?正须数行诏书耳」。于是诏出定远为青州刺史,责赵郡王睿以不臣之罪。旦日,睿将复入諌,妻子咸止之,睿曰:「社稷事重,吾宁死事先皇,不忍见朝廷颠沛!」至殿门,又有人谓曰:「入恐有变」。睿曰:「吾上不负天,死亦无恨!」入见太后,论执弥固,出至永巷,遇丘,执送华林园,拉杀之。睿清正自守,朝野寃惜之,复以士开为仆射。定远归士开所遗,加以馀珍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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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齐以髙阿那肱为尚书令,韩长鸾名鳯,昌黎人为领军。陆令萱穆提婆之母为女侍中。穆提婆汉阳人。为开府仪同三司,祖珽为秘书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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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主年少,多嬖宠,武卫将军髙阿那肱、都督韩长鸾素被亲狎,阿那肱以謟倿为世祖所厚,多令在东宫侍斋主,由是有宠。长鸾亦尝侍卫东宫,齐主数唤共戏,最亲爱之。阿那肱累迁并省尚书令,晋阳之尚书令也。晋阳为并州,故云并省。长鸾累迁侍中、领军,总知内省机密。宫婢陆令萱以保养恩为女侍中,引其子提婆入侍齐主,朝夕戏狎,累迁开府仪同三司。令萱前坐其夫骆超谋叛,配掖庭子提婆,亦没为奴。齐主之在襁褓,令萱养之,谓之乾阿奶。令萱巧黠,善取媚,有宠于胡太后、和士开、髙阿那肱,皆为之养子。斛律后之从婢穆舍利有宠于齐主,令萱乃为之养母,因令提婆冒姓穆氏。然和士开用事最乆,诸幸臣皆依附之。齐主思祖珽、士开亦以珽有胆略,欲引为谋主,乃弃旧怨,与令萱言于齐主曰:「三帝之子皆不得立,今至尊独在帝位者,祖孝徴之力也。其人心行虽薄,竒略出人,缓急可使,且目已肓,必无反心」。齐主乃召以为秘书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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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陈广州刺史欧阳纥反。欧阳纥在广州十馀年,永定元年,纥与父愿定广州,天嘉四年,頠卒,纥代为刺史。至是凡十三年。威惠著于百越。自华皎叛,陈主疑之,徴为左卫将军。纥惧,遂举兵攻衡州。陈主遣徐俭陵之子持节谕㫖。俭语纥曰:「吕嘉之事,诚当已远,将军独不见周廸、陈寳应乎?」纥黙然不应。俭还,陈主乃遣车骑将军章昭达字伯通,呉兴武康人。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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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周、陈复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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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陈太建二年,齐武平寅元年,周天和五年。春二月,陈人讨欧阳纥,斩之。封阳春太守冯仆母洗氏为石龙,注见前。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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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纥召阳春太守冯仆至南海,诱与同反。仆遣使告其母洗夫人,夫人曰:「我忠贞两世,今不能惜汝而负国也」。遂发兵拒境,帅诸酋长迎章昭达。昭达至始兴,纥惧,出顿洭口,《水经注》:洭水迳含洭县西,右会溱水,谓之洭口。 洭水即湟水,溱水即始兴大江。含洭故县在今韶州府英徳县。昭达破其水栅,擒纥送建康,斩之。冯仆以其母功,封信都侯,迁石龙太守。遣使者持节册命洗氏为石龙太夫人,赐以绣幰安车、鼔吹、麾节、卤簿,如刺史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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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遣兵攻梁,周人救之,陈师还,章昭达攻梁,梁主与周总管陆腾显圣,代人拒之。周人于峡口南岸筑城,横引大索,编苇为桥,以度军粮,昭达为长㦸,施于楼船,上仰割之,索断粮絶,遂攻其城,下之。梁主告急于周,周使将军李迁哲孝彦,安康人。将兵救之,昭达兵不利,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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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辛巳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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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以萧庄为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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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复以梁永嘉王庄为梁王,许以兴复,竟不果。及齐亡,庄愤悒,卒于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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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陈太建三年,齐武平卯二年,周天和六年春正月,齐斛律光及周、韦孝寛战于汾北汾水之北,周师败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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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周勲州刺史韦孝寛请筑城于汾北,时周、齐争宜阳,乆而不决,孝寛谓其下曰:「宜阳一城之地不足损益,两国争之,劳师弥年,彼若弃之来图汾北,我必失地,宜速于华谷、长秋筑城以杜其意」。乃画地形,且图其状」。长华谷在山西绛州稷山县西北,今为镇长秋,即汉修故县,音讹为秋,今曰泉。掌镇在綘州西北。宇文䕶不从。已而齐斛律光出晋州道于汾北,筑华谷、龙门二城,今华谷镇南有故城,光所筑也。龙门城在稷山县北,俗呼曰古城。遂进围定阳,魏郡,隋改文成金为吉州,今州𨽻山西。筑南汾城在今吉州南以逼之。至是,光与孝寛战于汾北,孝寛败光,筑十三城于西境,马上以鞭指画而成,拓地五百里,已而周人取齐宜阳等九城,光师歩骑赴之,与周师战于宜阳城下,取建安等四戍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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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戊寅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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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齐叚韶围周定阳,克之,获汾州刺史杨敷。字文衍,愔族子。齐叚韶围定阳,周汾州刺史杨敷固守不下。韶急攻之,曰:「此城三靣重涧,皆无走路,惟虑东南一道耳」。乃令壮士千馀人伏于东南涧口,城中粮尽,敷走,伏兵撃擒之,遂取汾州。敷至邺不屈,未几卒。其子素以父守节,未蒙赠諡,申理再三,周主大怒,命左右斩之。素大言曰:「臣事无道天子,死其分也!」周主壮其言,赠敷大将军,諡曰忠壮。素少多才艺,及是,渐见礼遇,命为诏书,下笔立成,词义兼美。周主曰:「勉之勿忧不富贵」。素曰:「但恐富贵来逼臣,臣无心图富贵也」。处杨敷子素,字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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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齐琅邪王俨杀和士开。九月,齐主杀俨。和士开威权日甚,朝士无耻者,或为之假子。士开患伤寒医,云应服黄龙汤。士开有难色,适一士人往,参请先尝之,一饮而尽。 黄龙汤,年乆粪汁也,治大热病。与穆提婆俱专权奢纵。琅邪王俨意甚不平,二人忌之,出俨居北宫。时俨犹带中丞,士开等又欲出之于外,治书侍御史王子宜说俨曰:「殿下被疏,正由士开间构,何可出北宫也!」俨谓侍中冯子琮曰:「士开罪重,杀之何如?」子琮心欲废齐主而立俨,因劝成之。俨令子宜弹士开罪,请禁推。收禁而推鞫之也。子琮杂他文书奏之,齐主可之。俨诳领军库狄伏连使收士开送台,俨斩之。俨党因逼俨帅军士三千人屯千秋门。齐主使刘桃枝召俨,俨欲诱陆令萱而杀之,因对曰:尊兄若赦,臣请令姊姊来迎姊」。姊,谓令萱也。齐诸王皆呼嫡母为家家,乳母为姊姊,妇为妹妹。令萱闻之,战栗,齐主乃急召斛律光,光闻俨杀士开,抚掌大笑曰:龙子所为,固自不似。凡人入见齐主,齐主帅宿卫者受甲,将出战,光曰:「小儿辈弄兵,与交手即乱!鄙谚云:奴见大家,臣妾呼天子曰「大家」。心死,至尊自宜至千秋门,琅邪必不敢动」。齐主从之。光歩道使人走出,曰:「大家来」。俨徒骇散。光就俨执其手,疆引以前,请于齐主曰:「琅邪王年少,肠肥脑满,轻为举措,稍长自不然,愿寛其罪!」齐主㧞刀钚,筑其辫头,良乆,乃释之。收库狄伏连、王子宜等支解之。太后责俨、俨曰:「冯子琮教儿」。太后遂杀子琮。已而陆令萱说齐主曰:「人称琅邪聪明雄勇,当今无敌,观其相表,殆非人臣。自专杀以来,常懐恐惧,宜早为之计」。齐主未决,以问侍中祖珽,珽称:「周公诛管叔,季友酖庆父,齐主乃擕俨之晋阳,使刘桃枝拉杀之。时俨年十四,遗腹四男皆幽死,既而赠俨楚恭哀帝以慰太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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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齐主幽其太后胡氏于北宫。齐胡太后出入不节,与沙门统昙献通,齐主闻而未之信。后朝太后见二尼,悦而召之,乃男子也。于是昙献事亦发,皆伏诛,遂幽太后于北宫。太后或为齐主设食,齐主亦不敢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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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陈太建四年,齐武平辰三年,周建徳元年。春二月,齐以祖珽为左仆射。胡太后既幽北宫,珽引魏保太后故事,魏太武帝始光初,尊保毋宪氏为保太后。欲立陆令萱为太后,且谓人曰:「陆虽妇人,然实雄杰,女娲以来,未之有也」。令萱亦谓珽为国师,由此得左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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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癸卯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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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讨其太师宇文,䕶杀之。初,周太祖为魏相,立左右十二军,总属相府,太祖殂,皆受晋公䕶处,分䕶第兵,卫盛于宫阙,诸子僚属皆贪残恣横,士民患之,周主深自晦匿,无所闗预,人不测其浅深,卫公直有怨于䕶,劝周主诛之,周乃密与直及右宫伯后周有左右宫伯、中大夫宇文神举太祖族子、内史、周官后周如制、下大夫王轨太原祁人右侍、后周仿周官侍御置。上士宇文孝伯字胡,三深之子。谋之周主,毎于禁中见䕶,常行家人礼,至是,引䕶入谒,太后谓曰:「太后好饮」。屡谏不纳,因出懐中酒诰授之曰:「愿兄以此入谏䕶」入。读未毕,周主以玉珽,礼记:天子搢珽。郑康成曰:珽,亦笏也。自后击之,䕶踣于地,直出斩之,召宫伯长孙览宇休因绍逺之子等收䕶子弟亲党,杀之。初,宇文孝伯与周主同日生,太祖爱而养之,㓜与周主同学,及即位,欲引至左右,托言欲与讲习,故䕶弗之疑。孝伯为人沈正忠谅,朝政得失,外间细事,无不以闻,至是,以为车骑大将军䕶之,未败也,问稍伯大夫庾季才曰:「比日天道何如?」对曰:「顷上自有变,公宜归政,请老䕶」。遂疎之。及䕶诛周主,閲其书记,得季才书两纸,盛言纬候灾祥,宜返政归权。周主命赐粟帛,迁大中大夫。 稍伯,后周官,葢周官稍人之职。庾季才,字叔奕,新野人,仕梁,江陵䧟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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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亲政,以其弟齐公宪为大冢宰,卫公直为大司徒。周主始亲政,颇事威刑,虽骨肉无所寛借。齐公宪虽迁冢宰,实夺之权,又谓宪侍读斐文举曰:「昔魏末不纲,太祖辅政。及周室受命,晋公复执大权,积习生常,愚者谓法应如是。卿虽陪侍齐公,不得遽同为臣,欲死于所事,宜辅以正道,劝以义方,辑睦我君臣,协和我兄弟,勿令自致嫌疑。文举咸以白宪,宪指心抚几曰:吾之夙心,公寕不知!但当尽忠竭节耳,知复何言!人」斐,文举字。道裕,闻喜。卫公直性浮诡贪狠,意望大冢宰,既不得,殊怏怏,更请为大司马,欲据兵权。周主揣知其意,曰:「汝兄弟长㓜有序,岂可返居下列!」由是用为大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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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齐主杀其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以祖珽知骑兵外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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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势倾朝野,斛律恶之,谓诸将曰:「邉境消息,兵马处分,盲人全不与吾辈语,恐误国事」。珽觉之,私赂光从奴问之,奴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叹曰:盲人入,国必破矣!」穆提婆求娶光庻女,不许。齐主赐提婆晋阳田,光言于朝曰:「此田神武以来,常种禾饲马以拟㓂敌,今赐提婆,无乃阙军务乎?」由是祖穆皆怨之。斛律后无宠,珽因而间之。光弟羡为幽州刺史,亦善治兵,突厥畏之,谓之南可汗。光虽贵极人臣,性节俭,不好声色,杜絶馈饷,不贪权势,行兵效其父金之法,尝为士卒先,士卒有罪,惟大杖挝背,未尝妄杀,衆皆争为之死,结髪从军,未尝败北,深为隣敌所惮。周韦孝寛密为謡言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曰:「髙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令谍传之于邺,珽因续之曰: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使其妻兄郑道葢奏之。珽与陆令萱因解之曰:「百升者,斛也。盲老公谓珽饶舌老母,似谓陆氏也。且斛律累世大将明月,光之字。声震闗西丰乐,羡之字。威行突厥,女为皇后,男尚公主,謡言甚可畏也!齐主以问韩长鸾,长鸾以为不可,事遂寝。㑹丞相府佐封士让密啓云:「光前西讨,还逼帝城,将行不轨,先是光自宜阳还,未至邺,齐主敕使散兵,光以军士未得慰劳,表请遣使宣㫖,遂至紫陌驻言营,齐主恶之,故土让以此为。家藏弩甲僮奴千数,若不早图,恐事不可测」。齐主召珽告之,珽请遣使赐以骏马,光必入谢,因而执之,齐主如其言。光入至凉风堂,刘桃枝自后扑之,不仆,顾曰:「桃枝常为如此事,我不负国家!桃枝与三力士拉杀之,血流于地,剗之迹终不灭。于是下诏称其欲反,并杀其二子。珽使二千石郎邢祖信簿録:光家得弓十五,宴射箭百,刀七,赐稍二,珽问问更得何物?祖信曰:「得枣杖二十束。拟奴与人鬪者,不曲直,即杖之一百」。珽大慙,及出,人尤其抗直,祖信慨然曰:「贤宰相尚死,我何惜馀生!」遣中领军贺㧞伏恩乗驿捕羡至,幽州门者曰:「使人𠂻甲马有汗,宜闭城门,羡曰敇使,岂可拒也!」出见之,伏恩执而杀之,及其五子。珽自是专主机衡,总知骑兵外兵事,齐主常令中要人扶侍出入,毎同御榻,论决政事,周主闻光死,为赦其境内。八月,齐废斛律后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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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庚子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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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齐主立昭仪穆氏即穆舍利为右后。先是,齐斛律后废,齐主立昭仪胡氏为后,后,胡太后兄女也。太后自愧失徳,求悦于齐主,先饰后置宫中,令齐主见之。齐主果悦,纳为昭仪。及斛律后废,陆令萱欲立穆夫人,太后卑辞厚礼以求令萱,结为姊妹。令萱不得已,乃与祖珽白齐主,后遂得立。未几,胡后宠衰,令萱使人行厌蛊之术,胡后遂精神恍惚,言笑无恒,齐主恶之。令萱一日忽以后服被穆昭仪,坐之帐中,谓齐主曰:「如此人不作皇后,遣何物人作!」齐主乃立穆氏为右皇后,以胡氏为左皇后。已而令萱譛胡氏于太后,太后大怒,呼胡氏,立剃其髪,送还家,寻以穆氏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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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木杆可汗死,弟佗鉢可汗立,又分立东西二可汗。木杆舍其子大逻便而立其弟,是为佗鉢可汗,分立尔伏可汗,统东靣歩离可汗,统西靣周人,与之和亲,嵗给绘絮锦彩十万,齐亦厚赂之。佗鉢益骄,谓其下曰:「但使我在南两儿常孝,何忧于贫!」阿史那后无宠于周主。神武公窦毅尚襄阳公主,生女尚㓜,密言于周主曰:「今齐、陈鼎峙,突厥方强,愿舅抑情慰抚,以生民为念」。周主,深纳之女。窦毅,宇天武炽兄子。 即唐髙祖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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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陈太建五年,齐武平已四年,周建徳二年。春正月,齐以髙阿那肱録尚书事,阿那肱与穆提婆、韩长鸾共处衡轴,号曰三贵,蠧国害民」,日月滋甚,长鸾尤疾,士人朝夕惟事潜诉,常帯刀走马,瞋目张拳,有啖人之势,朝士咨事,莫敢仰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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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置文林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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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主颇好文学,祖珽奏置文林馆,以侍郎李徳林、字公辅,博陵安平人。顔之推字介,琅邪临沂人。同判馆事,共撰《修文殿御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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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陈将军呉明彻将兵撃齐取江北数郡。陈主谋伐齐,公卿各有异同,唯镇前将军呉明彻决策请行。陈主谓公卿曰:「朕意已决,可举元帅」。衆议以中权将军、梁置四中将军,班四征上。淳于量思明,济北人。位重共署推之。仆射徐陵独曰:「呉明彻家在淮左,悉彼风俗,将畧人才,当今亦无过者」。尚书裴忌曰:「臣同徐仆射」。陵应声曰:「裴忌亦良副也」。遂以明彻都督征讨忌监军事,统衆伐齐。明彻出秦郡注见前。都督黄灋氍字仲昭,巴山新建人。氍、巨俱反。出厯阳,齐遣军救厯阳,灋、氍击破之。又遣开府仪同三司尉破胡救秦州,赵彦深私问计于秘书监源文宗,文宗曰:朝廷精兵,必不肯多付诸将数千以下,适足为呉人之饵。破胡人品。王之所知,败绩之事,匪朝伊夕,莫若専委王琳招募淮南三四万人,风俗相通,能得死力,兼命旧将将之屯于淮北,足以固守。且琳之于顼必不肯北靣,事之明矣。若不推赤心于琳,更遣馀人掣肘,复成速祸,弥不可为。彦深叹曰:此策诚足制胜,争之十日,已不见从,持事至此,安可尽言!」因相顾流涕。故源文宗名彪,以字行于恭之子赵彦深封宜阳王, 文宗称为王。齐师选长大有膂力者为前队,号苍头,犀角大力,其锋甚鋭。又有西域胡善射,弦无虚发,陈军尤惮之。将战,呉明彻谓巴山太守萧摩诃曰:「若殪此胡,则彼军夺气矣」。摩诃曰:「当为公取之」。明彻乃召降人有识胡者,使指示之,自酌酒以饮摩诃。摩诃饮毕,驰马冲齐军。胡挺身出陈,彀弓未发,摩诃掷铣鋧,小,凿也。铣,苏典反。鋧,池典反。中其额,应手而仆,大力十馀人出战,摩诃又斩之,于是齐军大败。破胡之出师也,王琳谓曰:「呉兵甚鋭,宜以长策制之,慎勿轻鬬」。破胡不从而败。齐乃使琳赴夀阳,召募以拒陈。于是瓦梁北齐郡,今日瓦梁垒在江宁府六合县西、庐江、厯阳、合肥注俱见前,皆降于陈。灋氍禁侵掠,抚戍卒与之盟而纵之高唐梁郡,隋改县曰宿松,今属安庆府、齐昌注见前、𤓰歩、胡墅俱在今六合县等城,亦降于陈已而陈又克齐滠口及巴青州山阳、广陵等城北。滠口在今汉阳府黄彼县,古滠水入江之口。巴州, 齐以西阳郡置。故城在今黄州府黄冈县,馀注俱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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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齐以祖珽为北徐州。魏置齐,移治琅邪,今山东沂州府是。刺史珽既执政,颇欲黜诸阉、竪及羣小辈。陆令萱、穆提婆议颇同异。珽乃讽中丞丽伯律丽,姓。伯律,名。令劾主书。魏置中书属。王子冲纳赂,事连提婆,欲因此并坐及令萱。令萱闻而懐怒,释子冲不问。珽由是日益疎,诸宦者更共谮之。齐主以问令萱,令萱下牀拜曰:「老婢应死,孝徴大是奸臣,人实难知!」齐主令韩长鸾检案,得其诈,出敕受赐,僞出恩敕,以为受赐。等十馀事。齐主以尝与重誓,故不杀,出刺北徐州,珽至州,会有陈师,州人多叛应之。穆提婆欲令城䧟不遣援兵,珽且战且守,叛者散退,寻死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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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主杀其兰陵王长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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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兰陵王长恭,貎美而勇,以邙山之㨗,齐败周师于洛阳,长恭为军事具前。威名大盛,武士歌之为《兰陵王入陈曲》。杜佑曰:作此舞以效其指麾撃刺之容。齐主忌之,其所亲尉相愿,代人,标之子。谓曰:「朝廷忌王,宜属疾在家,勿预时事」。长恭然之而未能退。及江、淮用兵,恐复为将,有疾不疗,齐主酖杀之。秋八月,周太子贇、即宣帝。纳妃杨氏。刘友益曰:此著隋簒之始。妃,隋公坚之女也,大子好眤近小人,左宫正宇文孝伯言于周主曰:「皇太子春秋尚少,志业未成,请妙选正人为其师友,调䕶圣质。如或不然,悔无及矣」。周主敛容曰:「正人岂复过卿!」乃以尉迟运为右宫正。周主尝问万年丞乐运曰:「太子何如人?」对曰:「中人」。周主顾为齐公。宪曰:「百官佞我,唯运所言乃忠直耳」。因问运中人之状,对曰:「如齐桓公是也。管仲相之则覇竖,貂辅之则乱,可与为善,可与为恶」。周主曰:「我知之矣」。乃妙选宫官以辅之,太子不悦。尉迟运回弟纲之子乐运,字承业,南阳淯阳人。陈师攻齐寿阳,克之,杀其刺史王琳,遂取齐昌、徐州,北魏东徐州也,治下邳,亦曰南徐州。下邳,注见前。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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呉明彻攻夀阳,堰肥水以灌城,城中多病肿泄,死者什六七。齐皮景和琅邪下邳人。等救夀阳,衆数十万,去夀阳三十里,顿军不进,陈诸将以坚城未㧞,大援在近,皆惧,明彻曰:「兵贵神速,而彼结营不进,自挫其锋,其不敢战明矣!」乃疾攻,一鼓㧞之,擒王琳等送建康。琳素得将士心,齐人亦重其忠义,及被擒,麾下在明彻军,见者皆欷歔不能仰视,争为请命及致给资,明彻恐其为变,遣使追斩之,哭者声如雷。有一叟以酒脯来祭,哭尽哀,收其血而去,闻者莫不流涕。齐主闻寿阳䧟,颇以为忧,穆提婆等曰:「假使国家尽失黄河以南,犹可作一龟,兹国更可怜人生如寄,唯当行乐,何用愁为!」左右嬖臣因赞和之。齐主即大喜,酣饮鼓舞,以皮景和全军而还,赏之,陈以明彻为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陈主置酒,举杯属徐陵曰:「赏卿知人」。陵逊席曰:「定䇿圣衷,非臣力也」。遂克齐昌。前已请降,今复取之。淮阴朐山注见前。济阴东魏侨郡故城在今泗州盱眙县。济南、徐州胡三省注,「齐」当作「齐」。书齐南徐以别于京口之南徐。等城陈,悬王琳首于建康市。故吏朱瑒致书徐陵,请许其𦵏,陈主许之。杨瘗琳于八公山侧,义故会葬者数千人。寻有寿阳人芧、智胜等,密送其柩于邺,齐赠开府仪同三司,諡曰忠武,给輼輬车以𦵏之。 义,故胡三省注,故旧以义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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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陈,太建六年,齐武平午五年,周建徳三年。春正月,周诏、齐公宪等皆进爵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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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壬午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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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周太后叱奴氏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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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叱奴太后殂,周主居倚庐,朝夕进一溢米,羣臣表请,累旬乃止。及𦵏,周主跣行至陵所,诏曰:「三年之䘮,达于天子,但军国务重,须自聼朝衰麻之节,苫庐之礼,率遵前典,以申罔极。百僚宜依遗令」。既𦵏而除。公卿固请依权制,周主不许,卒申三年之制,五服之内,亦令依礼。先是,卫王直□齐王宪言其丧次饮酒食肉,无异平日。周主曰:「吾与齐王异生,俱非正嫡,特以□故同袒括髪。汝亲,太后之子,时承慈爱,但当自勉,何论他人!」及既𦵏,周主如云阳,直以怨愤,遂与其党作乱,尉迟运撃败之,伏诛。
43
夏五月,周废佛道,教毁滛祠。初,周主定三教先后,以儒为先,道为次,释为后。至是,遂禁佛、道二教,经像悉毁沙门道士并还俗诸滛祠,非祀典所载者悉除之。寻立通道观以壹圣贤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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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陈以孔奂为吏部尚书。时新复淮、泗,攻战降附,功赏纷纭。奂识见精敏,不受请托,事无凝滞,人皆悦服。
45
齐杀其南阳王绰。字世通,世祖之子。绰刺定州,喜为残虐。尝见妇人抱儿取以饲狗,复以儿血涂妇人,纵狗食之。主锁诣行在,至而宥之。齐主问绰:「在州何事最乐?」对曰:「聚蝎于器,置狙其中,观之极乐」。齐主即命索蝎置浴斛,使人裸卧斛中,号呌宛转。齐主与绰临观,喜噱不己,因让之曰:「如此乐事,何不早驰驿奏闻!」由是有宠。拜大将军。韩长鸾疾之,使人诬告其反,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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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陈大建七年,齐武平未六年,周建徳四年春二月丙戌朔,日食。三月,周使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伊娄,魏十姓之一。谦字彦恭,鲜卑人。如齐,齐人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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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主承世祖奢泰之馀,后宫皆寳衣玉食,竞为新巧,先为胡后造珠裙袴,所费不可胜计,为大所焚,寻复为穆后营之,既而穆后宠衰,其侍婢冯小怜大幸,拜为淑妃,坐则同席,出则并马,誓同生死。盛修宫苑,穷极壮丽,所好不常数毁,又复毎有灾异,宼盗不自贬损,唯多设斋以为修徳,好自弹琵琶为无愁之曲,民间谓之无愁。天子于华林园立贫儿村,自衣蓝缕之服,行乞其间以为乐。陆令萱、穆提婆、髙阿那肱、韩长鸾等宰制朝政,宦官邓长顒、陈徳信等并参预机权,官由财进狱以贿成,旧苍头刘桃枝等皆开府封王,其馀歌舞人、见鬼人等,滥得富贵者,殆将万数,庻姓封王者以百数,开府千馀人,仪同无数,乃至狗马及鹰,亦有仪同,郡君之号,皆食其禄, 见鬼人、巫觋辈也。戏之赏,动逾巨万,既而府藏空竭,乃赐郡县,使卖官取直,由是为守令者,率皆商贾,竞为贪纵,民不聊生,周主谋伐之,韦孝寛上疏陈三策:其一曰:齐自长淮之南,悉为陈氏所取,内离外叛,计尽力穷,大军若出轵闗,方轨而进,兼与陈氏共为掎角,并令广州义旅出自三鵶,又募山南骁鋭,沿河而下,复遣北山稽胡絶其并晋之路,百道俱进,并趋虏庭,必当望旗奔溃,所向摧殄。其二曰:若国家更为后图,未即大举,宜与陈人分其兵势。三鵶以北,万春以南,广事屯田,预为贮积,募其骁悍,立为部伍,彼既东南有敌,戎马相恃,我出竒兵,破其疆场,彼若兴师赴援,我则坚壁清野,待其去逺,还复出师,常以边外之军,引其腹心之衆,我无宿春之费,彼有奔命之劳,一二年中,必白离叛,且齐氏滛暴,政出多门,鬻狱卖官,忌害忠直,□境嗷然覆亡可待,乗间电扫,事等摧枯。其三曰:若欲更存遵飬,且复相时,则宜还崇邻好,申其盟约,安民和衆,通商惠工,畜鋭养威,观衅而动,斯乃长策逺驭,坐自兼并也。 三鵶,即鲁阳闗,在今河南南阳府南,召县东北与汝州鲁山县界,万春,周齐分界处,唐于此置县,故城在今山西绛州河津县。书奏,周主引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于内殿,从容谓曰:「朕欲用兵,何者为先?」对曰:「齐氏沉溺倡优,耽昏麴蘖,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弊于谗口,上下离心,道路以目,此易取也」。乃使谦聘于齐以观衅,其参军髙遵以情告齐人,齐人留谦等不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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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陈焚文锦于云龙门。
49
陈监豫州陈桃根得青牛以献,陈主还之。又表上织成罗文锦,被诏于云龙门外焚之。
50
秋七月,周主伐齐,克河阴。本汉平阴县三国,魏更名,隋省,故城在今河南府孟津县。攻金墉,不克而还。
51
周主下诏伐齐,帅衆六万,直指河阴。八月,入齐境,禁伐树践稼,犯者皆斩。攻河阳大城,抜之。齐王宪进围洛口,旧洛水入河之口,在河南府巩县南,有城。㧞二城,焚浮桥。齐都督傅大安人自永桥城名,在怀庆府武陟县西。夜,入中滩城,在怀庆府孟县。胡三省曰:河阳有三城,南城北城中滩城是也。周人围之不下。洛州刺史独孤永业世基,中山人。守金墉,周主攻之,不克。永业通夜办马槽二千,周人闻之,以为大军且至,惮之。九月,周主有疾,夜引兵还。傅伏谓行台乞伏贵和曰:「周师疲弊,愿得精骑二千追撃之,可破也」。贵和不许,齐王宪等䧏㧞三十,馀城皆弃不守。冬十二月辛亥朔,日食。
52
丙,陈太建八年,齐隆化申元年,周建徳五年。春二月,周遣其太子贇伐吐谷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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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命太子廵抚西土,因伐吐谷浑,大将军王轨、官正宇文孝伯从行,至伏俟城注见前。而还。太子在军多失,徳官尹郑译、字正仪,俨兄子。王端等皆有宠。军还,轨等言之。周主怒,杖太子,除译等名。已而太子复召译,戏狎如初。夏六月戊申朔,日食。
54
陈太子詹事江总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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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陈太子叔寳欲以江总为詹事,孔奂曰:「江有潘、陆之华,而无园、绮之实,不可」。太子深以为恨,自言于陈主将,许之。奂奏曰:「江总,文华之士,太子文华不少,岂藉于总!愿选敦重之才,以居辅导之职」。陈主曰:「然则谁可者?」奂曰:「王廓世有懿徳,识性敦敏,可以居之」。太子时在侧,曰:「廓父名泰,字仲通,僧虔之孙。不宜为太子詹事」。奂日范晔即范泰之子,亦为太子詹事。太子固争,陈主从之。总遂与太子为长夜之饮,飬良娣陈氏为女。太子亟微行游总家,陈主怒,免总官。
56
冬,周主复伐齐,齐主大败,走晋阳,遂奔邺。晋阳人立安王延宗文襄第五子。以守周主,㧞而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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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谓羣臣,日前入齐境,见其行师,殆同儿戏,况其朝廷昏乱,政由羣小,百姓嗷然,朝不谋夕,天与不取,恐贻后悔,晋州髙欢所起之地,镇摄要重,今徃攻之,彼必来援,吾严军以待,撃之必克,然后乗破竹之势,鼓行而东,足以穷其巢穴,混同文轨矣」。于是自将伐齐,至晋州,遣内史王谊宜君,洛阳人监诸军攻平阳城,降之,齐兵大溃,遂克晋州。齐主方与冯淑妃猎于天池,在今忻州静乐县西南,唐于此置县宋省。告急者三至,丞相高阿那肱曰:「大家正为乐,边鄙小事何急奏闻?」至暮使至,则平阳已䧟矣。齐主将还,妃请更杀一围,从之。十一月,自帅大军至平阳,声势甚盛,周主欲避其锋,以梁士彦相如,安定乌氏人,为晋州刺史而还。齐师遂围平阳,昼夜攻之,不克,齐人作地道,攻平阳,城䧟十馀歩,将士乗势欲入,齐主敕且止,召冯淑妃观之,淑妃妆㸃不时至,周人以木拒塞之,城遂不下。周主还长安,明日,下诏复伐齐。十二月,至平阳,置陈二十馀里,齐兵陈于城南堑北,自旦至申,相持不决,齐髙阿那肱曰:「吾兵虽多,堪战者少,不如勿战,却守髙梁桥」。在平阳府东北髙梁城下。齐主意未决,诸内叅曰:「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远来,我何为守堑示弱?」齐主曰:「此言是也」。于是填堑南引,周主大喜,勒诸军撃之,兵才合,齐主与冯淑妃并骑观战,东偏少却,淑妃怖曰:「军败矣!」穆提婆曰:「大家去!大家去!」齐主遂以淑妃北走,齐师大溃,安徳王延宗独全军而还。齐主至洪洞,淑妃方以粉镜自玩,后声乱唱贼至,于是复走。先是,齐主以淑妃为有功将,立为左皇后,遣内叅诣晋阳取禕翟等,至是,遇于中涂,齐主为按辔,命淑妃著之,然后去。 洪洞北齐镇,隋为县,今属平阳府。周主入平阳,遂帅诸将追齐师。齐主欲自晋阳向北朔州,注见前。以安徳王延宗为并州刺史,谓曰:「并州兄自取之,儿今去矣!」延宗曰:「陛下为社稷勿动,臣为陛下出死力战,必能破之」。穆提婆曰:「至尊计已成,王不得辙沮」。齐主乃夜斩五龙门而出,欲奔突厥,从官多散,乃回向邺。穆提婆西奔周军,陆令萱自杀,周主以提婆为柱国,诏谕齐臣曰:「若逹天命,官爵有加,自是降者相继。并州将帅请于延宗曰:「王不为天子,诸人实不能为王出死力!」延宗不得已,遂即位。衆闻之,不召而至者,前后相属。延宗发府藏及后宫以赐将,士见士卒,皆亲执手称名,流涕呜咽,衆争为死,童儿女子亦乗屋攘袂,投甎石以御敌。周主至晋阳,延宗身自拒战,劲㨗若飞,所向无前,周主攻其东门,延宗撃之,死者二千馀人,周主左右畧尽,齐人奋撃,几中之,仅得免。时已四更,齐人既㨗,饮酒醉卧,延宗不复能整,周主乃驻马,鸣角收兵,俄顷复振,明旦,还攻东门,克之,延宗力屈被擒,周主下马执其手曰:「両国非有怨恶,直为百姓来耳,终不相害,勿怖也」。使复衣㡌而礼之,于是大赦,削齐乱制,收礼文武。齐主入邺,广宁王孝珩请使任城王湝将幽州兵趣并州,独孤永业将洛州兵趣长安,自将京畿兵鼓行逆战,斛律孝卿请齐主亲劳将士,为之撰辞,且曰:「宜忼慨流涕,以感激人心」。齐主既出,不得记所受言,遂大笑,左右亦笑,将士皆怒,无复战心。行台仆射髙劢将兵卫太后,太子还邺,谓齐主曰:「今之叛者多是贵人,至于卒伍,犹未离心。且王师频北,贼徒轻我,今背城一决,理必破之」。齐主不能用。 广寕王孝珩,文襄第二子。任城王湝,髙祖第十子。高劢,字敬徳,清河王岳子。斛律孝卿,太安人,羌举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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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陈太建九年,齐㓜主恒。承光元年,周建徳,六年酉。是嵗,齐亡。陈、周二大国,后梁一小国,凡三国。春,齐主纬传位于太子恒。周师围邺,纬出走。周主入邺,齐高阿那肱引周师追纬及恒,获之,遂灭齐。北齐自显祖至后主亡,凡五主,共二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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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望气者言,当有革易,齐王引高元海等议,禅位太子,于是太子恒即位,生八年矣,齐主纬自为太上皇帝,广宁王孝珩求拒周师,高、韩恐其为变,出孝珩为沧州刺史,领军尉相愿㧞佩刀斫柱叹曰:大事去矣!知复何言!」周师至邺,围之,齐人出战,大败,纬从百骑东走,周师入邺,齐王公以下皆䧏,留守大将军慕容三藏绍宗之子犹拒战,周主引见礼之,周主先以马脑酒锺遗齐将鲜于世荣渔阳人,世荣碎之,至是在三台前,鸣鼓不辍,周人执之,世荣不屈,乃杀之。周主使将军尉迟勤代人,纲之子。追齐主,齐国子博士熊安生,博通五经,闻周主入邺,遽令扫门,语家人曰:「周帝重道尊儒,必将见我」。俄而周主幸其家,不聼拜,亲执其手,引与同坐,赏赐甚厚,给安车驷马以自随,又遣侍臣就中书侍郎李徳林宅慰谕之,引入宫,访以齐事。 熊安生,字植之,长乐阜城人。纬留胡太后于济州,使髙阿那肱守闗,即碻磝闗,注见前。自与穆后、冯妃㓜、主恒、韩长鸾等数十人奔青州,欲入陈,而髙阿、那肱密召周师,约生致齐主,屡启云:「周师尚远,已令烧断桥路」。纬由是淹留,自寛周师至闗,阿那肱即降之。周师奄至青州,纬囊金繋鞍,后与后妃㓜主等十馀骑南走,尉迟勤追及,尽擒之,并胡太后送邺周主诏,故斛律光等宜追加赠諡,并为改𦵏,子孙随荫叙録田宅没官者还之,指斛律光名曰:「此人在,朕安得至此!」髙纬至邺,周主降阶,以賔礼见之,周主至长安,置纬于前,列其王公等于后,备大驾,布六军,奏凯乐,献俘于太庙,观者皆称万嵗封。纬为温公,周主与齐君臣饮酒,令纬起舞,高延宗悲不自持,屡欲仰药,其侍婢禁止之。既而周人诬纬和穆提婆谋反,并其宗族皆赐死,衆人多自辩理,延宗独攘袂泣而不言,以椒塞口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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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齐广宁王孝珩、任城王湝起兵信都,周齐王宪伐而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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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广宁王孝珩以五千人㑹任城王湝于信都,共谋匡复,周主使齐王宪、柱国杨坚撃之。至信都,湝所署领军尉相愿以衆降,湝遂战败,与孝珩俱被执。宪谓湝曰:任城王何苦至此!湝曰:下官神武皇帝之子,兄弟十五人,幸而独存,逢宗社颠覆,今日得死无愧愤,陵宪肚之命,归其妻子。又亲为孝珩冼疮传药,礼遇甚厚。先是,齐洛州刺史独孤永业有甲士三万,闻晋州䧟,请出兵撃周奏,寝不报,永业慨愤。及闻并州陷,乃降周。东雍州行台傅㐲不下,周主遣韦孝寛招之,令其子以上大将军武乡公告身赐,伏伏不受,谓孝寛曰:事君有死无二,此皃为臣不能竭忠,为子不能尽孝,愿速斩之以令天下!」周主又遣髙阿那肱召伏,伏知齐主已被擒,仰天大哭,然后出降。周主谓曰:「何不早降?」代流涕对曰:「臣三世为齐臣,不能自死,羞见天地!」周主执其手曰:「为臣当如此」。乃以所食羊肋骨赐伏,曰:「骨亲肉疎,所以相付」。遂授上仪同大将军。 东雍州,魏置,今山西绛州是。
62
梁主朝周于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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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秦兼天下,无朝觐之礼。至是,周始命有司草具其事致积子赐反馈之刍米也,致饩饔,饩也。熟曰饔,腥曰饩,设九傧主,副也、九介賔,副也,受享于庙享献之礼于庙受之,三公、三孤、六卿致食音嗣。饩賔及其从,劳賔慰问之也,还贽执圭为贽,既见还之,致享享,宴也,皆如古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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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诏举山东明经干治者,周主西还,诏山东诸州各举明经干治者一人,若竒才异术卓尔不羣者,不拘此数。已而周主以李徳林为内史上士,诏诰格式及用山东人物,并以委之。
65
夏五月,周主毁其宫室之壮丽者。周主诏:「以路寝㑹义诸殿,皆晋公䕶専,政时所为,事穷壮丽,有逾清庙,可悉毁撤雕斵之物,并赐贫民缮造之宜,务从卑朴,并邺诸堂殿壮丽者凖此」。又制:庻人以上,惟聼衣绸、绵绸、丝布、圆绫、纱、绢、绡、葛、布等九种,馀悉禁之。朝祭之服,不拘此制。周主性节俭,常服布袍,寝布被,后宫惟置妃二人,世妇三人,御妻三人,此外皆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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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周定权衡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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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颁之四方。又行刑书要制》:羣盗贜一匹及正长,五家为保、有长。保五为闾,有正。隠五丁、若地顷以上,皆死。时郑州获九尾狐,已死,献其骨。周主曰:「瑞应之来,必彰有徳」。今无其时,恐非实録,诏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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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陈司空呉明彻侵周,围彭城。陈主闻周人灭齐,欲争徐、兖。诏呉明彻督诸军北伐,至吕梁,注见前。周徐州总管梁士彦帅衆拒战,明彻撃破之。士彦婴城自守,明彻围之,陈主鋭意以为河南指麾可定。蔡景厯諌曰:师老将骄,不宜过穷远畧。陈主怒,以为沮衆,免官,削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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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己亥晦,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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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齐范阳王高绍义显祖第三子。称帝于北边。先是,齐亡范阳王绍义至马邑,北朔州治。肆州以北皆应之。绍义引兵欲南取并州,至新兴而肆州已为周守,遂奔突厥。佗鉢可汗甚爱重绍义,凡齐人在北者,悉以𨽻之。营州魏置治和龙和龙注见前。刺史髙寳宁,齐之疎,属乆镇和龙,甚得夷、夏之心。邺都既䧟,周主遣使招之,不应。至是,寳宁上表劝进于绍义,绍义遂称帝,改元武平。以寳宁为丞相,突厥举兵助之,已而幽州人卢昌期据范阳迎绍义,绍义引突厥兵赴之,周东平公宇文神举擒斩昌期,绍义还入突厥。寳宁救范阳,未至,闻昌期死,还据和龙。绍义后为突厥所诱执,送周人徙死蜀中。戊陈,太建十年周宣戌。帝贇,宣政元年。春二月,周大将军王轨救彭城,获陈将呉明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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呉明彻围周彭城,环列舟舰,攻之甚急,周遣王轨救之。轨引兵轻行,据淮口,结长围,以铁鎻贯车轮数百,沈之清水即泗水,以遏陈船归路,军中忷惧。萧摩诃言于明彻曰:「闻王轨始鎻下流,其两端筑城未立,请往撃之,不然,吾属皆为虏矣!」明彻奋髯曰:「搴旗䧟陈,将军事也,长算远畧,老夫事也」。摩诃失色而退,一旬之间,水路遂断。周兵益至,明彻苦背疾,摩诃复请曰:「今求战不得,进退无路,潜军突围,未足为耻,愿公帅歩卒乗马舆徐行,麾诃领铁骑数千驱驰前后,必当使公安达京邑」。明彻曰:「此良图也,然吾为总督,必须身居其后,马军宜在前,不可缓」。摩诃因帅马军夜发,明彻决堰,退军至清口,水势渐微,舟碍车轮不得过,王轨引兵蹙之,衆溃,明彻被执,将士辎重皆没于周,独萧摩诃与将军任忠、字奉诚,汝隂人。周罗㬋字公布,寻阳人。全军得还。陈主闻明彻被执,即日召蔡景厯,以为谘议叅军,明彻忧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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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周主初服常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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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制以皂纱全幅,向后幞髪仍裁为。夏五月,周主邕伐突厥,有疾而还。六月,殂。太子贇立,是为宣帝。以郑译为内史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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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㓂掠幽州,周主帅诸军伐之,以疾留云阳宫,诏停诸军,驿召宇文孝伯执其手,以后事付之,令驰驿入京镇守,以备非常。六月朔,殂。谥武皇帝,庙号髙祖,𦵏孝陵。太子即位,即逞奢欲,曽无戚容扪其杖痕,大骂曰:「死晩矣!」閲视宫人,逼而幸之。超拜郑译为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不逾月而𦵏,诏议即吉乐运以为𦵏期,既促,事讫即除。太为汲汲不从,周主贇杀其叔父齐王宪。
75
周主以齐王宪属尊望,重忌之,谓宇文孝伯曰:「公能为朕图齐王,当以其官相授」。孝伯叩头曰:「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陛下叔父,功髙徳茂,社稷重臣,陛下若无故害之臣,又顺㫖曲从,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为不孝之子矣」。周主不怿,由是疎之,乃与于智。谨之子。郑译等谋密使智告宪有异谋,遣孝伯召宪入殿,伏壮士执之。宪自辩理,周主使智证之。宪目光如炬,与智相质,既而叹曰:「死生有命,宁复图存!但老母在堂,恐留兹恨耳」。因掷笏于地,遂缢之。周主召宪僚属,使证成宪罪。叅军李纲以死自誓,终无挠辞,抚棺号恸,自廛之哭拜而去。 李纲,字文纪,勃海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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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月,周立后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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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周以后父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初,周内史王轨尝言于髙祖曰:「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坚父忠,赐姓普六茹氏。貎有反相」。髙祖不悦,曰:「必天命有在,将若之何!」坚闻之惧,深自晦匿,齐王宪亦言坚相貎非常,恐非人下,请早除之。髙祖以问来和,和素附坚,对曰:「隋公正是守节人耳」。 来和,字孔顺,长安人。至是,坚以后父,故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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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陈主及其羣臣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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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主立方明坛于娄湖,以始兴王叔陵字子嵩,陈主第二子。为王官伯,盟百官,自幸娄湖誓衆,分遣大使颁下四方,以相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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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陈太建十一年周亥,静帝阐大象元年。春正月,周作刑书圣制,周主初立,以髙祖刑书要制为太重,除之,又数行赦宥,由是民轻犯法。既而又自以奢滛多过失,恶人规諌,欲为威虐,慑服羣下,乃更为刑经圣制,用法益深,大醮于正武殿,告天而行之,密令左右伺察羣臣,小有过失,輙行诛谴,又居䘮才逾年,即恣声乐,鱼龙百戏,常陈殿前,日夜不休,多娶美女,増置位号,游宴沉湎,旬日不出,于是乐运舆榇诣朝堂,陈周主八失,其一事多独断,不叅宰辅,其二采女实宫仪,同以上女,不许輙嫁其三,一入后宫,数日不出,所须奏闻,多附宦者。其四寛刑,未几,更严前制。其五,髙祖斵雕为朴,今乃遽穷奢丽,其六,徭赋下民以奉俳优角抵,其七,上书字误,即治其罪,阻献书之路。其八,元象垂诫,不修布徳,政若不革,兹八事,臣见周庙不血食矣。主大怒,将杀之,朝臣恐惧,莫不救者。内史中大夫元岩君山,洛阳人。叹曰:「臧洪同死,人犹愿之,况比干乎!若乐运不免,吾将与之同毙」。乃诣阁请见,曰:「乐运不顾其死,欲以求名,陛下不如劳而遣之以广圣度」。周主感悟,明日,召运谓曰:「朕思卿所奏,实为忠臣」。赐御食而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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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周主杀其徐州总管王轨及宫正宇文孝伯。周主之在东宫也,高祖虑不堪承嗣,御之甚严,王轨因言曰:「太子仁孝无闻,恐不了陛下家事」。后又因内宴捋髙祖须,曰:「可爱好老公,但恨后嗣弱耳!」及周主嗣位,郑译等用事,轨闻之,自知及祸,谓所亲曰:「吾昔在先朝,实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㫁可知矣。此州控帯淮南,隣接疆冦,欲为身计,易如反掌,但忠义不可亏,正可于此待死,冀千载后知吾心耳」。周主从容问译曰:「我脚杖痕,谁所为也?」对曰:「事由乌丸轨」。轨之先为元魏䕶乌丸校尉,故称乌丸王氏。宇文孝伯谓吐谷浑之后,事具前。因言捋须事周主,遣使杀轨。元岩不肯署诏,御正中大夫顔之仪切諌不聼,岩进继之,脱巾顿颡,三拜三进。周主曰:「汝欲党轨邪?」岩曰:「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失天下之望」。周主怒,使阉䜿抟其靣,轨遂死,岩亦废于家。 顔之仪,字子升,见远之孙。他日,周主托以齐王宪事让孝伯曰:「公知齐王谋反,何以不言?」对曰:「臣知齐王忠于社稷,为羣小所谮,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嘱微臣,唯命辅导陛下,今谏而不从,实负顾托,以此为罪,是所甘心」。周主大慙,俛首不语。命将出,赐死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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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贇传位于太子阐,自称天元皇帝,天元传位,骄侈弥甚。所居称天台,自比上帝,冕服车旗皆倍常制,以樽𢑱圭瓉饮食,羣臣朝者致斋三日,清身一日,不令人有「天高」「上大」之称,官名犯者皆改之。逰戏不节,晨出夜还,公卿以下常被楚挞,毎捶人皆以百二十为至度,谓之天杖,其后又加二百四十。后妃嫔御亦多杖背,于是内外恐怖,人不自安。周主阐仍居东宫,号正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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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周主贇复佛道像,天元与二像并坐,大陈杂戏,令士民纵观。又集百官宫人、外命妇大列妓乐,作乞寒胡戏。乞寒,亦曰泼寒,西域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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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周取陈江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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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军元帅韦孝寛侵陈克夀阳及广陵,遂取陈江北地。南北兖、晋三州及旴眙、山阳、阳平、马头、秦、厯阳、沛、北谯、南梁等九郡民,并自㧞还江南,周又取谯、北徐州。自是江北之地尽没于周府。晋州,梁置,今安庆府是。阳平晋郡故城,在今鳯阳 灵璧县。马头,宋郡故城,在今鳯阳府怀逺县。沛、梁南沛郡故城在今泗州天长县北谯。东魏郡,今滁州全椒县是。南梁梁郡故城在今鳯阳府夀州。谯州东魏置,治涡阳,今颍州府蒙城县是。馀注俱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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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陈太建十二年子,周大象二年。春三月,周主贇立五后。先是,周天元立妃朱氏呉人,阐之母,为天元帝后,已又改为天皇后,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陈氏为天左皇后,与天元皇太后杨氏凡四后,至是将立五后,以问小宗伯辛彦之狄道人对曰:「皇后与天子敌体,不宜有五」。博士何妥字栖鳯,西城人曰:「帝喾四妃,虞舜二妃,先代之数,何常之有?」天元大悦,免彦之官,以陈氏为天中太皇后,尉迟妃为天左太皇后造下帐五使,五后各居其一,又以五辂载妇人,自帅左右歩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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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周主贇殂。杨坚自为大丞相,假黄钺,居东宫。周天元昏暴滋甚,杨后父随公坚位望隆重,天元忌之,尝因忿谓后曰:「必灭尔家」因召坚,欲杀之而不果。郑译与坚少同学,竒坚相表,坚龙顔额上有五柱入顶,目光外射,有文在手曰王。倾心相结。及是,天元不豫,小御正刘昉博陵,望都人。素以狡謟,得幸,与御正中大夫顔之仪并见亲信,天元召入卧内,欲嘱以后事,而喑不能言。昉见周主阐,㓜冲以坚后父有重名,遂与译及御饰大夫后周置掌御饰。栁裘字茂和,世隆之曽孙。内史大夫韦誉、京兆人、御正下士皇甫绩功明,安定朝那人。谋引坚辅政,坚不敢当。昉曰:公若为速为之,不为昉自为也。坚乃称受诏居中侍疾,天元遂殂,秘不发丧。昉、译矫诏以坚总知中外兵马事,之仪不从。昉等逼之,仪速署之。仪厉声曰:「主上并遐嗣子㓜冲阿衡之任,宜在宗英、赵王,名招,字豆卢突,太祖子。合膺重寄。公等奈何欲以神器假人!之仪有死而已,不能诬罔先帝」。昉等乃代署而行之。诸卫既受敕,并受坚节,度坚就之仪,索符玺之仪,正色曰:「此天子之令,自有主者,宰相何故索之?」坚大怒,将杀之,以其民望出为西疆,后周郡治合川故城在今西寜府碾伯。守于是乃发丧,上宣帝諡𦵏定陵。周主入居天台,尊杨后为皇太后,朱后为帝太后,陈元、尉迟三后并为尼。以杨坚为假黄钺,左大丞相百官总已以聼。时衆情未壹,坚引司武上士卢贲字子微,辩弟子。置左右,潜令部伍仗卫至东宫,门者拒不纳,贲叱之,坚乃得入。贲遂典丞相府宿卫,以郑译为长史,刘昉为司马,李徳林为府属。内史下大夫髙熲字昭元,勃海蓚人。明敏有器局,习兵事,多计畧,坚引为司录。时汉王赞字乾依,髙祖子。居禁中,刘昉饰美妓送,赞说之归第,曰:「待事宁后入为天子,此万全计也」。赞年少庸下,从之。坚革宣帝苛酷之政,更为寛大,刚畧旧律,作刑书要制,奏而行之,躬履节俭,中外悦之。坚夜,召太史中大夫庾季才问曰:「天时人事何如?」季才曰:「天道精微,难测以人事。卜之,符兆定矣」。独孤夫人亦谓坚曰:「骑虎之势,必不得下。勉之!信独孤夫人, 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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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相州总管蜀公尉迟迥举兵,相州讨杨坚,坚遣韦孝寛将兵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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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以迥位望素重,必不附已,召之㑹葬,而以韦孝寛为相州总管。迥知坚将不利于周室,谋举兵讨之,集文武士民,令之曰:「杨坚藉后父之势,挟㓜主以作威福,不臣之迹,暴于行路,吾与国舅甥,任兼将相,今欲纠合义勇,匡国庇民,何如?」衆咸从命。迥乃自称大总管,奉赵王,招少子以号令。天元时,诸王咸就国,及坚秉政,恐诸王在外生变,因徴入朝。坚以郧公韦孝寛为行军元帅以讨迥,迥移书于其弟子青州总管勤勤,表送其书,寻复从迥,于是迥及勤所綂诸州皆从之,衆数十万。迥遣使招并州刺史李穆穆子士荣,以穆所居天下精兵处隂,劝穆从迥,穆深拒之。坚使穆子浑往布腹心,穆使浑奉尉斗于坚日愿执威柄以尉安天下,又以十三钚金帯遗坚十三钚。金帯者,天子之服也。坚大悦。穆兄子崇为懐州刺史,初欲应迥,后知穆附坚,慨然太息曰:「阖家富贵数十人,值国有难,竟不能扶倾继絶,复何靣目处天地间乎!」不得已,亦附于坚字。尉斗,即熨斗也。李浑,宇金才穆少子。李崇 。永隆,贤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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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杨坚自加都督中外诸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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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杨坚杀赵王招、越王盛。字立乆突,髙祖子。先是,周毕贤字乾阳,世宗子。谋杀坚,事泄,坚杀贤及其三子。至是,赵王招邀坚,过其第,引入寝室,伏壮士于室后。坚左右皆不得从,惟腹心元胄,魏濮阳王顺之孙。坐戸侧,酒酣,招以佩刀刺𤓰,连㗖坚欲,因而刺之。胄进曰:「相府有事,不可乆留」。招叱之使却,胄瞋目愤气,扣刀入卫,扶坚趋去。招将追之,胄以身蔽户,招不得出。坚乃诬招与越王盛谋反,皆杀之,及其诸子,赏赐元胄,不可胜计。周室诸王数欲伺隙杀坚,坚都督李圆通常保䕶之,由是得免。已而坚又杀陈主纵及代王达。膝王逌,字李圆通,京兆泾阳人。陈王纯,字堙智,突代王达 度斤突滕王逌,字尔固突,俱大祖子。秋八月,梁遣使如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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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使中书舍人栁庄字思敬,斛人。奉书入周,丞相坚执庄手曰:「孤昔从役江陵,深蒙梁主殊眷,今猥蒙顾托,当相与共保嵗寒耳」。时周鄙州总管司马消难举兵应相州,益州总管王谦亦起兵于蜀梁,诸臣俱劝梁主与尉迟迥连谋,以为进可以尽节周氏,退可以席卷山南,梁主疑未决,㑹庄至,具道坚语,且曰:「尉迟迥昏耄已甚,□难、王谦,常人之下者,非有匡合之才,终当覆灭,随公必移周祚,莫若保境息民以观其变」。梁主然之。已而消难以衆奔陈,王谦为梁睿所败,被杀,高阿那肱为谦将,睿并斩之。 郧州,本西魏安州,后周更名,今湖北徳安府是山南汉、沔之地,在终南太华之南,故曰山南。王谦字。敕,万雄之子。梁睿字恃徳,御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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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尉迟迥兵败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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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周韦孝寛引军壁于武陟隋县,今属河南懐庆府,与尉迟迥隔沁水出山西沁州沁源县羊头山,流至武陟县入于河相持不进,孝寛长史李询孝询,崇之兄宻启丞相坚,云总管梁士彦等并受迥金,坚忧之,与李徳林谋,欲遣腹心一人往监诸军,使观情伪,刘昉、郑译皆辞,坚不悦,司录高熲请行,坚大喜,即遣之。及是,熲至军,为桥于沁水,迥子魏安公敦军沁东,布陈二十馀里,麾兵少却,欲待孝寛军军半度击之,孝寛因其却,鸣鼓齐进,军既度,熲命焚桥以絶士卒,反顾心敦兵大败,孝寛乗胜进追至邺,迥卒十三万,陈于城南,迥弟勤帅衆五万自青州赴逈,以三千骑先至。迥素习军旅,老犹被甲临陈,其麾下皆闗中人,为之力战,孝寛等军不利而却,邺中士民观战者数万人,宇文忻仲乐,贵之子曰:「事急矣,吾当以诡道破之」。乃先射,观者观者皆走,转相腾藉,声如雷霆,忻乃传呼曰:「贼败矣!」衆复振,因其扰而乗之,迥军大败,走保邺城,孝寛纵兵围之,迥掷弓于地,骂坚极口而自杀,迥起兵六十八日而败,孝寛分兵悉平关东,勤走青州追获之,坚以其初有诚欵,特不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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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甲寅,日食。《后周书》、《北史》俱不书朔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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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周杨坚自为相国,进爵随王,加九锡。辛陈,太建十三年。周大象三年二月以后隋高祖丑。文帝杨坚开皇元年 ,是嵗周亡,隋代凡三国。春二月,周杨坚称皇帝。是为隋文帝,木袭封随公,故国号曰随。以周、齐不遑寕处乃去「辶」作,「隋以辶训」是故也。「辶」,本作「是」,音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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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季才劝隋王以今月甲子应天受命,李穆、卢贲亦劝之。于是周主逊居别宫,隋王即皇帝位。后周自愍帝至静帝亡,凡五主合二十五年。时周境内有州二百一十一,郡五百八,隋皆有之。初,隋主与周载下大夫荣建绪有旧,将受禅,建绪出为息州刺史,隋主谓曰:「且踌躇,当共取富贵」。建绪正色曰:「明公此㫖,非仆所闻」。及即位,来朝,隋主谓曰:「卿亦悔不?」对曰:「臣位非徐广,情类杨彪」。隋主曰:「朕虽不晓书语,亦知卿此言不逊。窦毅之女,闻隋受禅,自投堂下抚膺太息曰:恨我不为男子救舅氏之患。毅及襄阳公主掩其口曰:汝勿妄言灭吾族」。由是竒之。及长,以适唐公李渊。 载下大夫胡三省注,「载」下逸「师」字。后周置载师属地,官有中大夫、下大夫息州,后周改魏东豫州置。今光州息县是。荣氏出周荣公后。建绪,北平无终人。李渊,昞之子,即唐髙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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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改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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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仲方不齐,博陵安平人。劝隋主除周六官,依汉、魏之旧,于是置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太尉、司徒、司空。及尚书、设令左、右仆射,无所不统。门下、置纳言、给事等官。内史、置监令等。秘书、领著作。、内侍、皆宦官。五省御史、主弹劾。都水、主作造。二台、太仆等十一寺,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国子将作左右卫等十二府皆军府。以分司统职。又置上柱国至都督十一等勲官,柱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皆有上,凡八等。都督有大有帅,凡三等。以酬勤劳,特进至朝散大夫,特进左右光禄、金紫银青光禄及朝议、朝散大夫。七等散官以加文武之有徳声者。改侍中为纳言。己丙改度支尚书为民部,都官、尚部书为刑部,命左仆射判吏、礼兵三,右仆射判民、刑、工三部。废光禄、卫尉、鸿胪寺及都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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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修庙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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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考为武元皇帝,庙号太祖,妣吕氏为元明皇后,社稷并列于含光门内之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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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立后独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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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家世贵盛,而能谦恭雅好,读书言事,多与隋主意合,甚宠惮之,宫中称为「二圣」。隋主每临朝,后輙与方辇而进,至阁乃止。使宦官伺隋主政,有所失,随事匡谏,退朝同反,燕寝。有司奏称《周礼》百官之妻命于皇后,请依古制。后曰:「妇人预政,或从此为渐,不可开其源也」。都督崔长仁,后之中外兄弟也,犯法当斩,隋主以后故,欲免之。后曰:「国家之事,焉可顾私!」长仁竟坐死。隋主亦惩周氏之失,不以权任假借外戚,后兄弟不过将军、刺史。隋立世子勇字睍地伐为太子,诸子皆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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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一名英。第二子即焬帝。为晋王俊字阿祇,第三子为秦王,秀第四子为越王谅字徳章,第五子。为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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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废周主阐为介公,改封周太后杨氏为乐平公主。初,刘、郑矫诏以隋主□政,杨后虽不预谋,然以嗣主㓜冲,恐权在他族,闻之甚喜。后知其父有异图,意颇不平,形于言色。及禅位,愈愤惋。隋主愧之,改封乐平公主,欲夺其志,公主誓不许,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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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主尽灭宇文氏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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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庆则京兆栎阳人。劝隋主尽灭宇文氏、高熲、杨惠隋主族子,后更名雄。亦依违从之。李徳林固争,以为不可。隋主作色曰:「君书生,不足与议此」。于是周太祖以下子孙皆死,而徳林品位遂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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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徴苏威无畏,绰之子。为太子少保。威少有令名,周宇文䕶强以女妻之,威见䕶专权,恐祸及,已屏居山寺,以讽读为娯。周高祖闻其贤,除车骑大将军,辞疾不拜。隋主为丞相,高熲荐之,隋主召见,与语,大悦。居月馀,闻将受禅,遁归田里,熲请追之,隋主曰:「此不欲预吾事耳,置之」。及受禅,徴拜太子少保,追封绰为邳公,以威袭爵,寻兼纳言、度支尚书。初,苏绰在西魏,以国用不足为征税法顾重,既而叹曰:「今所为者,正如张弓,非平世法也,后之君子,谁能弛之!」威闻其言,毎以为己任,至是,奏灭赋役,务从轻简,隋主从之。威尝言于隋主曰:「臣先人毎戒臣云,唯读《孝经》一卷,足以立身治国,何用多为!」隋主深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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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隋放散乐禁杂戏。五月,隋主坚弑介公阐。諡曰周静帝。秋九月,隋铸五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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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周、齐所铸钱凡四等,齐天保初,改置常平五铢,重如其文。后周保定初,更铸布泉之钱,以一当五。建徳中,更铸五行大布钱,以一当十。大象初,又铸永通万国钱,以一当千。及民间私钱,多品甚衆,邺中有赤熟、青熟、细眉、赤生之异,河南有青、薄、鉊锡之别,梁、益杂用古钱,河西诸郡或用西域金银之钱。轻重不等。隋主患之,更铸五铢钱,背面肉好皆有周郭,每一千重四筋二两,悉禁古钱及私钱不如様者,没官销毁。自是钱币始一,民间便之。隋上柱国郑译有罪,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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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以上柱国归第,先是,译辞监军,隋主渐疎之,敕官属不得白事于译。译惧,遂求解职。自以被疎,阴呼道士,醮章祈福,婢告以为巫蛊。译又与母别居,为宪司所劾,除名。隋主下诏曰:「译若留之于世,在人为不道之臣,戮之于朝,入地为不孝之鬼。宜赐以《孝经》,令其熟读,仍遣与母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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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隋初行新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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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周法比于齐律,烦而不要,隋主命髙熲、郑译及杨素、裴政字徳表,邃之孙。等更加修定。政练习典故,达于从政,乃采魏、晋旧律,下至齐、梁,沿革重轻,取其折衷,去枭、轘鞭法,非谋叛无族罪。始制死刑二,绞斩。流刑三,自二千里至三千里。徒刑五,自一年至三年。杖刑五,自六十至百。笞刑五,自十至五十。又制议:羣臣议请于上罪有可原,减夲科赎,以铜赎罪官当,罚官品以当其罪。之科以优士大夫,除讯囚酷法,考掠不得过二百,枷杖大小,咸有程式。民有枉屈,县不为理者,聴以次经郡州省,若仍不为理,聴诣阙伸诉」。自是法制遂定。后隋主览刑部奏狱,数犹至万,以律尚严宻,敕苏威及牛𢎞更定之。刑纲简要,疎而不失,仍置律博士弟子员 牛𢎞,字里仁,安定鹑觚人。夲,姓尞。文允仕魏,赐姓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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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以梁彦光字修芝,安定乌氏人。为相州刺史。房恭懿慎言,䧄阳人。为海州,东魏置,今𨽻江南。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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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彦光为岐州,魏置,今陜西鳯翔府是。刺史岐俗质厚,彦光以静镇之奏,课连为天下最。隋主下诏褒美,赐粟帛,徙相州刺史。邺自齐亡,衣冠士人多迁入闗,唯工商乐戸移实州郭,风俗俭诐,好兴謡,讼彦光居部如岐州法,因目彦光为著帽饧。隋主闻之,免彦光官,彦光请复为之,发掷奸伏,有若神明,豪猾潜窜,闗境大治。于是招致名儒,每乡立学,亲临策试,褒勤黜怠,风化大变,无复讼者。 著帽饧,饧软而甘,言其乘善也。新丰令房恭、懿政为三辅之最,每朝谒,隋主呼至榻前,访以治民之术,谓诸州朝集使曰:「房恭懿志存体国,爱养我民,卿等宜师之」。因擢为海州刺史。由是吏多称职,百姓富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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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突厥佗鉢可汗死,分立四可汗。初,佗鉢可汗病且卒,谓其子菴逻曰:「吾兄不立其子,委位于我,我死,汝当避大逻便」。木杆之子。及卒,国人以大逻便母贱,菴逻实贵,竟立为嗣。大逻便心不服菴逻,每遣人詈辱之。菴逻不能制,因以国让摄圗,逸可汗之子。国人共迎立之,号沙鉢畧可汗,居都斤山在漠北,菴逻降居独洛水,亦在汉北。称第二可汗。沙鉢畧以大逻便为阿波可汗,还领所部。又沙鉢畧从父玷厥,居西面,号达头可汗。诸可汗各统部衆,分居四面,沙鉢畧勇而得衆,北方皆畏附之。先是,周与突厥和亲,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妻之。及隋主立公主,伤其宗祀,覆没,日夜,请为周复讐,沙鉢畧谓其臣曰:「我周之亲也,今隋公自立而不能制,复何面目见可贺敦乎!乃与髙寳寜合兵伐隋。隋主崚长城,命虞庆则镇并州,屯兵以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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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陈太建十四年寅,隋开皇二年。春正月,陈主顼殂。始兴王叔陵作乱,伏诛。太子叔寳立。是为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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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陵性苛刻狡险,为扬州刺史,与新安王伯固字●之,世祖第五子。宻圗不轨,陈主不豫,太子与叔陵及长沙王叔坚字子成,陈主第四子。并入侍疾。陈主殂,太子衰哭俯伏,叔陵抽锉药刀斫之,中项闷絶于地,栁后来救,又斫之,叔坚手扼叔陵,夺其刀,叔陵走出云龙门,驰车还东府,召左右断青溪道,赦东城囚以充战士,散金帛赏赐,又召诸王将帅,莫有至者,唯伯固单马赴之。叔坚白栁后,以太子命召右卫将军萧摩诃入见,受敕,帅马步数百趣东府,屯城西门,叔陵惶恐,自知不济,欲奔隋,台军邀斩之,伯固亦为乱兵所杀,太子即位,諡陈主曰孝宣皇帝,庙号髙宗,𦵏显宁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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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以晋王广为河北行台尚书令,蜀王秀先封越,以为益州总管,因徙封为西南行台尚书令,秦王俊为河南行台尚书令。隋主惩周氏孤弱而亡,故使三子分涖方面,盛选僚佐,以王韶、字子相,太原晋阳人。李雄、字毗卢,赵郡髙邑人。李彻字广达,朔方岩緑人。总晋王府军事,元岩为益州长史,韶、雄、岩俱有骨,鯾名彻前朝旧将,故用之。雄家世以学业自通,雄独习骑射,其兄子旦让之,雄曰:「自古圣贤文武不备而能成其功业者鲜矣。雄虽不敏,事颇观前志,但不守章句耳」。至是,隋主谓雄曰:「吾儿更未多卿,才兼文武,吾无北顾之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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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遣使请和于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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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隋仆射髙熲督诸军侵陈,及是,陈髙宗殂,嗣主新立,遣使请和于隋。髙熲奏礼不伐丧,隋乃诏熲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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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隋作新都于龙首山。注见前。隋主嫌长安城制度狭小,苏威因劝迁都。隋主夜与威及髙熲共议明旦,庾季才奏曰:「臣仰观元象,俯察圗记,必有迁都之事。且汉营此城,将八百嵗,水皆咸卤,不甚宜人,愿陛下协天下之心,为迁徙之计」。隋主愕然,谓熲、威曰:「是何神也!」乃诏熲等创新都于龙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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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陈,后主叔寳至徳夘元年,隋开皇三年。春二月己巳朔,日食。陈以毛喜为永嘉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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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主之即位也,病创不能视事,政皆决于长沙王叔坚。已而创愈,置酒自庆,引江总以下,展乐赋诗,既醉而命毛喜。召与言事也。时山陵初毕,喜见之不怿,欲諌,则陈主已醉,乃升阶,阳为心疾,什于阶下,移出省中,陈主醒,谓江总曰:「喜实无疾,但欲非我所为耳」。欲杀之,不果。为永嘉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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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隋迁于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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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新都成,命曰大兴城,徙都之。今西安府,隋大兴城也,唐曰京城。唐书地理志:京城前直子午谷,后枕龙首山,左临灞岸,右扺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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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减调役,弛酒盐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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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令民二十一成丁减役者,嵗为二十日,调绢为二丈,周末𣙜酒坊、盐池、盐井,至是皆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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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诏求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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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监牛𢎞上表曰:「典籍屡经丧乱,卒多散逸,周氏聚书,仅盈万卷。平齐所得,裁益五千,兴集之期,属膺圣世,为国之本,莫此为先」。隋主从之。诏献书一卷,赉缣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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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隋遣元帅卫王爽字师仁,隋主之弟伐突厥,大破之,突厥数为隋㓂,先是,髙寳寜引突厥㓂隋平州,突厥悉发控弦之士四十万入长城,寻入兰州,隋行军总管达奚长孺与之遇,且战且行,转闘三昼夜,凡十四战,五兵咸尽,士卒以拳殴之,手皆骨见,杀伤万计,虏乃解去。已而突厥又㓂武威等七郡, 达奚长孺,字富仁,代人。至是,隋主下诏曰:「往者周、齐抗衡,俱通突厥,以虏轻重,为国安危,朕以为厚敛兆庻,多恵豺狼,未尝感恩,资而为贼,节之以礼,不为虚费,省徭薄赋,国用有馀,因入贼之物,加赐将士,息道路之民,务为耕织,清邉制胜,成䇿在心,诸将今行,义兼含育,有降者纳,有违者死」。于是命卫王爽等为行军元帅,分八道出塞击之。爽督总管李充陇西成纪人」,唐书宰相世系表作「充节」。等出朔州道,与沙鉢畧可汗遇于白道。胡三省注:朔州长城北有白道岭。充言于爽曰:「突厥狃于骤胜,必轻我而无备,以精兵袭之,可破也」。诸将多以为疑,唯长史李彻赞成之,遂与充帅精骑五千掩击突厥,大破之。沙鉢畧弃所服金甲而遁,其军无食,粉骨为粮,加以疾役,死者甚衆。幽州总管阴夀字罗云,武威人。出卢龙塞,注见前。击髙寳宁,突厥不能救,寳宁为其下所杀,和龙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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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丁夘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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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隋罢郡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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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杨尚希华隂人曰:「今或地无百里,而数县并置,或户不满千,而二郡分领,僚吏既衆,资费日繁,民少官多,十羊九牧。宜存要去闲,并小为大,国家则不亏粟帛,选举则易得贤良」。苏威亦以为请,隋主从之,罢郡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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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沿河置仓,运粟以给长安。隋主以长安仓廪尚虚,诏西自蒲、陜蒲州,注见前陜州,后周置,今𨽻河南。东至卫、汴卫州,后周置,今卫辉府是汴州,后周改齐、梁州置,今开封府是。水次十三州募丁运米,又于卫州置黎阳仓,陜州置常平仓,华州西魏置,今属同州府。置广通仓,转相灌输,漕闗东及汾、晋之粟以给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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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杞州隋置,寻废,今开封府把县是。刺史和千子免。时刺史多任武将,类不称职,治书侍御史栁彧字㓜文,仲礼之子。上表曰:「昔汉光武与二十八将披荆棘而定天下,及功成之后,无所任职。伏见诏书以和千子为把州刺史,千子前任赵州,百姓歌之曰:老禾不早杀,馀种秽良田,千子弓马武用,是其所长,治民涖衆,非其所解,若令刺举,所损殊大」。隋主善之,千子竟免。彧见隋主勤于聴受,百僚奏请多有烦碎,上疏諌曰:「自古圣帝莫过唐虞,然皆劳于求贤,逸于任使,陛下留心治道,无惮疲劳,乃至营造细小之事,出给轻㣲之物,一日之内,酬答百司,日旰忘食,夜分未寝,动以文簿忧劳圣躬,愿察臣言,少减烦务,唯经国大事,非臣下所能裁断者,奏请详决,自馀细务,责成所司」。隋主嘉之曰:栁彧直士,国之寳也」。
137
甲陈至徳二年辰,隋开皇四年。春正月甲子朔,日食。隋颁甲子元厯。
138
前华州刺史张賔仪同三司刘晖所造,诏颁行之。二月,突厥达头可汗请降于隋。
139
初,周遣长孙晟季晟,览从子送千金公主于突厥,突厥留之,竟嵗晟,因悉知其山川形势,部衆强弱,及还,上书隋主,请宻运筹䇿以离诸部,晟以为玷厥之于摄图,兵强而位下,外名相属,内隙巳彰,摄图之弟处罗侯,奸多势弱,曲取衆心,阿波首鼠,介在其间,唯强是与,未有定心。今宜逺交而近攻,离强而合弱,通使玷厥说合阿波,又引处罗遣连奚、霫,俾摄图首尾猜嫌,腹心离阻,因而乘衅讨之,可一举而空其国矣。即玷厥即达头摄圗,即沙鉢畧处罗侯,号突利设奚 库莫奚,东胡别种霫,先立反奚之别种。隋主省书大悦,皆纳用焉。遣太仆元晖诣达头,赐以狼头纛。达头使至,引居沙鉢畧使上,又使晟赍币赐奚、霫。契丹至处罗侯所,诱之内附。 元晖,字叔平,洛阳人,契丹注见前。由是诸部果相猜贰。晟复纵行反间逹头,阿波与沙鉢畧遂连兵不已,阿波与凉州总管窦荣定相拒屡败,晟时为偏将,遣使谓曰:「摄圗阿波,兵势不敌,今摄图日胜,而阿波不利,摄图行灭北牙矣,何不与隋连和,依附天子,连结达头,相合为强,此万全计也」。阿波然之,遣使隋晟入朝,沙鉢畧闻之,遂袭破北牙。阿波还无所归,西奔达头。达头大怒,遣阿波帅兵而东,与沙鉢畧相攻,屡破之,复得故地,兵势日强,沙鉢畧部衆多叛归之。 窦荣定,炽从子。至是,达头请降于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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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隋作广通渠,即汉漕渠故道,隋后开之今烟。隋主以渭水多沙,深浅不常,漕者苦之,诏宇文恺安乐,忻之弟。凿渠引渭,自大兴城东至潼闗三百馀里,名广通渠,漕运通利,闗内頼之。
141
秋九月,隋诏公私文翰并宜实録,隋主不善辞华,故有是诏。治书侍御史李谔上书曰:「魏之三祖,崇尚文词,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竞一韵之竒,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世俗以之相髙,朝廷以之擢士,故其文日繁,其政日乱,良由弃大圣之轨模,构无用以为用也。今朝廷虽有是诏,而州县仍踵弊风,躬仁孝之行者,不加收齿,工轻薄之艺者,举送天朝,请加采察,送台推劾」。又言:「士大夫矜伐干进,无复㢘耻,乞明加罪黜,以惩风轨」。诏以其奏颁示四方。李谔,字士恢,赵郡人。魏三祖谓曹魏太祖、髙祖、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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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与突厥和亲。
143
突厥沙鉢畧可汗数为隋败,乃请和亲。千金公主自请改姓杨氏为隋主女,隋更封以为大义公主。沙鉢畧遣使致书,自称从天生大突厥天下贤圣天子。沙鉢畧可汗。隋主复书曰:大隋天子贻书大突厥沙鉢畧可汗,得书,知大有善意。既为沙鉢畧妇翁,今日视沙鉢畧与儿子不异。时遣大臣往彼省女,复省沙鉢畧也。于是遣仆射虞庆则往,使将军长孙晟副之,沙鉢畧陈兵坐,见庆则,称疾不能起。长孙晟曰:「突厥与隋俱大国天子,但可汗是大隋女壻,奈何敬不妇翁!」沙鉢畧笑,乃起拜,顿颡跪受玺书,以戴于首。既而大慙,与群下聚哭,庆则要以称臣。沙鉢畧谓左右曰:「何谓臣?」左右曰:「隋言臣犹此云奴耳」。沙鉢畧曰:「得为大隋天子奴,虞仆射之力也」。赠马千匹,以从妹妻之。冬十一月,隋遣使如陈。
144
隋主遣薛道衡字元卿,汾阴人,聪之孙。等如陈,戒之曰:「当识朕意,勿以言辞相折」。
145
陈起临春结绮望仙阁,旧址在今江寜府,故台城中。陈主起三阁,各髙数十丈,连延数十间,皆以沉檀为之,金玉珠翠为饰,珠帘、寳帐、服玩、瑰丽,近古未有其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杂植花卉。陈主自居临春,张贵妃居结绮,龚、孔二贵嫔居望仙,复道往来,以宫人袁大舍等为女学士。仆射江总,虽为宰辅,不亲攻务,日与都官尚书孔范字法言:会稽山阴人等文士十馀人侍宴后庭,谓之「狎客」,使诸妃嫔及女学士与狎客共赋诗,采其尤艶丽者,被以新声,其曲有《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大畧皆美诸妃嫔之容色,君臣酣歌,自夕达旦,以此为常。张贵妃名丽华,本兵家女,性敏慧,有神彩,善侯人主顔色,陈主怠于政事,百司启奏,并因宦者以进,陈主置妃膝上,共决之,由是宦官近习,内外连结卖官鬻狱,货赂公行,大臣有不从者,因而譛之,于是大臣皆从风謟附孔范,与孔贵嫔结为兄妹,陈主悪闻过失,每有悪事,范必曲为文饰,称扬賛美,由是宠遇优渥,言聴计从,羣臣有諌者,輙以罪斥之。中书舍人施文庆,尝事陈主于东宫,大被亲幸,荐所善沈客卿、阳恵朗、徐哲暨慧景等有吏能,陈主皆棹用之,督责苛碎,聚敛无厌,闗市之税,嵗入数十倍,士民嗟怨,陈主大悦。孔范自谓文武才能,举朝莫及,白陈主曰:「诸将起自行伍,匹失敌耳!」自是将帅微有过,即夺其兵,分配文吏,由是文武解体,以至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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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陈至徳三年,已隋开皇五年。春正月戊午朔,日食。隋颁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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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牛𢎞所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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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隋初置义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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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通鉴作「度支」,隋书食货志作「工部」,考开皇元年已改度支为民部,通鉴》疑有误。今从《隋志》。尚书长孙平处均,俭之子。奏:「令民间毎秋家出粟麦一石以下,贫富为差,储之当社,百家有里里有社。委社司检校,以备凶年,名曰义仓」。隋主从之。
150
梁主岿殂,太子琮字温文。立岿,孝慈俭约,境内安之。諡孝明皇帝,庙号世宗。秋八月,突厥沙鉢畧可汗遣子入朝于隋,突厥阿波可汗、寝强诸胡皆附号西突厥。沙鉢畧既与阿波有隙,又为达头所困,复畏契丹,遣使告急于隋,请将部落度漠南。隋主命晋王广以兵援之,给以衣服,赐之车服鼔吹。沙鉢畧因击西突厥,破之,乃立约,以碛为界,因上表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大隋皇帝真皇帝也。岂敢阻兵恃险,偷窃名号!今屈膝稽颡,求为藩附,遣其子库合真入朝。自是嵗时贡献不絶。陈主杀其中书通事舍人传縡,字宜事,北地灵州人。
151
縡先事陈主于东宫,负才使气,人多怨之。及是,施文庆、沈客卿共譛縡受髙丽使金,陈主收縡下狱,縡于狱中上书,畧曰:夫君人者,恭事上帝,子爱下民,省嗜欲,逺謟侫,未明求衣,日旰忘食,是以泽被区宇,庆流子孙。陛下顷来酒色过度,不䖍郊庙,小人在侧,宦竖㺯权,悪忠直如仇讐,视生民如草芥,后宫曵绮绣廐,马馀菽粟,百姓流离,僵尸蔽野,货贿公行,帑蔵损耗,神怒民怨,衆叛亲离,臣恐东南王气自斯而尽矣!陈主每当郊祀,常称疾不行,故縡言及之。书奏,陈主大怒,顷之,意稍解,遣使谓曰:「我欲赦卿,卿能改过否?对曰:「臣心如面面可改,则心可改矣。陈主益怒,遂赐死。呉兴章华好学能文,以无阀閲除大市令,郁郁不得志,上书极諌,畧曰:「陛下即三位于今五年,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祠七庙而不出,拜妃而临轩,老臣宿将,弃之草莽,謟佞䜛邪,升之庙廷。今疆场日戏隋军压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张,臣见麋鹿复游于姑蘓矣!」陈主大怒,斩之 章华,字仲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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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筑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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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主发丁三万于朔方、灵武,今宁夏府灵州,周置普乐郡,隋初废,后复为郡,曰灵武。筑长城,东距河,西至绥州西魏置,今峡西绥徳州是绵厯七百里。明年,又发丁十五万于朔方,以东縁邉,筑数十城,以遏胡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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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陈,至徳四年,隋开皇六午年,梁后主琮广运元年。春正月,党项羌西羌别种,其国在《禹贡》析支之地。请降于隋。
155
秋闰八月,隋杀其上柱国梁士彦、宇文忻、刘昉。初,士彦讨尉迟迥,破之,代为相州刺史。忻与隋主少相厚善,用兵有威名,隋主皆忌之,以谴去官,昉亦被疎逺,俱懐怨望。忻欲使士彦于蒲州起兵,已为内应,士彦之甥裴通预其谋而告之,隋主隐其事,以士彦为晋州刺史,欲观其意,士彦忻然谓昉等曰:「天也!」隋主因其朝谒,执而诘之,遂皆伏诛。隋主素服临射殿,命百官射三家资物以为戒。
156
冬十月,吐谷浑太子诃请降于隋,隋主弗纳。吐谷浑可汗夸吕在位百年,屡因喜怒废杀太子。后太子惧,谋执夸吕而降,请兵于隋,边吏请以兵应之,隋主不许。太子谋泄被杀,复立其少子嵬王诃诃复惧诛,谋帅部降隋,遣使请兵。隋主曰「浑贼风俗,特异人伦,父既不慈,子复不孝,朕以徳训人,何以成其恶逆乎」乃谓使者曰「父有过失,子当谏诤,岂可潜谋非法,受不孝之名,溥天之下,皆朕臣妾,各为善事,即称朕心。嵬王既欲归朕,朕惟教嵬王为臣子之法,不可逺遣兵马,助为恶事」嵬王诃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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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陈祯明元年,隋开皇七年未 ,是嵗后梁亡,凡二国。春二月,隋开扬州山阳渎。即邗沟,注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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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沙鉢畧可汗死,弟莫何可汗处罗侯立。沙鉢畧死,遣令立其弟叶䕶突厥官名处罗侯处罗侯与沙鉢畧之子雍虞闾相譲者五六,遂立,是为莫何可汗,以雍虞闾为弃䕶。莫何勇而有谋,以隋所赐旗鼓西撃,阿波阿波之衆以为隋兵助之,多望风降附,遂生擒阿波,上书请其死生之命。隋主以问长孙晟,晟对曰:「阿波之恶,非负国家,因其困穷,取而为戮,恐非招逺之道,不如两存之,髙熲亦言宜存养以示寛大」。隋主从之。明年,莫何死,兄子颉伽施多那都蓝可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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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乙巳朔,日食。
160
秋九月,隋灭梁,以其主萧琮为莒公。后梁自中宗詧至琮亡,凡三主,合三十三年。
161
隋徴梁主入朝,梁主发江陵,隋主遣武乡公崔𢎞度字摩诃衍,博陵人。辩,曽孙。将兵戍之。梁主叔父岩字义逺,中宗子。弟瓛字钦,文世宗子。等恐𢎞度袭之,遣使请降于陈。九月,陈荆州刺史陈慧纪元方,髙祖从孙。引兵至江陵,岩等驱文武男女一万口奔陈。隋主闻之,废梁国,遣髙熲安集遗民,拜梁主琮柱国,赐爵莒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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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陈临平湖,注见前。开时江南妖异特衆临平,湖草乆塞,忽然自开,陈主恶之,乃自卖于佛寺为奴以厌之。初,陈髙祖殂,隋主遣使赴吊,书称姓名顿首,陈主答之益骄,隋主不悦,已而问取陈之策于髙熲,对曰:「江北田収,差晚江南水田早熟,量彼収获之际,㣲徴士马声言掩袭,彼必屯兵守御,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如此,彼以为常,后更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我乃济师。江南土薄舍多,茅竹储积,皆非地窖,当密遣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才力俱尽矣」。隋主用其莱,陈人始困。及陈受萧岩等降,隋主益忿,谓髙熲曰:「我为民父母,岂可限一衣帯水不拯之乎!」命大作战船,人请密之,隋主曰:「吾将显行天诛,何密之有!」使投其柹于江,曰:「若彼惧而能改,吾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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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陈,祯明二年,申隋开皇八年。春三月,隋下诏伐陈,诏曰:「陈叔寳据手掌之地,恣溪壑之欲,刼夺闾阎,驱迫内外,穷奢极侈,俾昼作夜,斩直言之客,灭无罪之家,欺天造恶,祭鬼求恩,君子潜逃,小人得志,天灾地孽,物怪人妖,每闗聼览,有懐伤恻,可出师授律,应机诛殄,在斯一举,永清呉越」。又送玺书,暴陈主二十恶,写诏三十万纸,徧谕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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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隋以晋王广为淮南行省尚书令、行军元帅,帅师伐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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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置淮南行省于夀春,以晋王广为尚书令,遂有事于太庙。命广及秦王俊、清河公杨素皆为行军元帅,广出六合,后周郡,隋改县,今属江寜府。俊出襄阳,素出永安。庐州总管韩擒虎字子通,东垣人,雄之子。出庐州,呉州总管贺若弼出广陵,凡总管九十,兵五十一万八千,皆受晋王节度,旌旗舟揖,横亘数千里。以髙熲为元帅长史,王韶为司马,军事皆取决焉。熲问郎中薛道衡曰:「江东可克乎?」道衡曰:「克之。郭璞言:江东分王三百年,复与中国合,今此数将周,一也。主上恭俭勤劳,叔寳荒滛骄侈,二也。国之安危,在所守任,彼以江总为相,唯事诗酒。萧摩诃、任蛮奴为大将,皆一夫之用,三也。我有道而大,彼无徳而小,量其甲士不过十万,西自巫峡,东至沧海,分之则势悬而力弱,聚之则守此而失彼,四也。席卷之势,事在不疑也。秦王俊督诸军屯汉口,为上流节度,陈以周罗㬋督诸军拒之。杨素引舟师下三峡,军至流头滩,在今宜昌府东湖县北。衔枚夜发,击破陈将军戚昕,悉俘其衆,遂帅水军东下,舟舻被江旌甲,曜日陈之,镇戍相继以闻,施文庆、沈客卿并抑而不言,陈江中无一鬭船,上流兵皆阻杨素军,不得至䕶军,将军樊毅言于仆射袁宪字徳章,君正之子。曰:「京口、采石俱是要地,各须鋭兵五千,并出金翅,舟名。二百,缘江上下为防备。宪及骠骑将军萧摩诃皆以为然,文庆客卿白陈主曰:此是常事,边城将帅足以当之,若出人船,必恐惊扰。及隋军临江,间谍骤至,宪等奏请再三,文庆曰:元㑹将逼,南郊复迩,今若出兵,事便废阙」。由是议久不决。陈主从容谓侍臣曰:王气在此,齐兵三来,周师再来,无不摧败,彼何为者邪!」孔范曰:长江天堑,限隔南北,今日虏军岂能飞渡邪!陈主以为然,故不为深备,奏伎纵酒,赋诗不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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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四十六
URN: ctp:ws112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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