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六南北朝 |
3  | 春正月,陳主頊立。陳安城王頊既以太后令入纂大統,至是,遂即帝位。 |
4  | 二月,齊殺其太尉、趙郡王叡。 |
5  | 初,和士開為世祖所親狎,出入臥內,遂得幸於胡后。及世祖殂,齊主深委任之,與婁定遠等俱用事,時號「八貴。太尉趙郡王叡與定遠等皆言于齊主,請出士開,太后不可。叡復令元文遥入奏齊王。及太后召問士開,對曰:「陛下諒闇伊始,大臣皆有覬覦,今若出臣,正是自翦羽翼。宜謂叡等云:文遥與臣俱受先帝任用,可並用為州,待過山陵,然後遣之」。齊主及太后乃以士開為兖州刺史。𦵏畢,太后欲留士開過百日,叡不許,遂更見太后,苦言之。士開載美女珠簾詣婁定遠,定遠喜士開因謂曰:「今當遠出,願得一辭覲二宮」。定遠許之。士開由是得見太后。及齊主進說曰:「先帝一旦登遐,臣媿不能自死。觀朝貴意勢,欲以陛下為乾明。臣出之後,必有大變,臣何靣目見先帝于地下!」因慟哭。齊主、太后皆泣問計士開曰:「臣已得入,復何所慮?正須數行詔書耳」。于是詔出定遠為青州刺史,責趙郡王叡以不臣之罪。旦日,叡將復入諌,妻子咸止之,叡曰:「社稷事重,吾寧死事先皇,不忍見朝廷顛沛!」至殿門,又有人謂曰:「入恐有變」。叡曰:「吾上不負天,死亦無恨!」入見太后,論執彌固,出至永巷,遇丘,執送華林園,拉殺之。叡清正自守,朝野寃惜之,復以士開為僕射。定遠歸士開所遺,加以餘珍賂之。 |
6  | 夏四月,齊以髙阿那肱為尚書令,韓長鸞為領軍。陸令萱為女侍中。穆提婆為開府儀同三司,祖珽為秘書監。 |
7  | 齊主年少,多嬖寵,武衛將軍髙阿那肱、都督韓長鸞素被親狎,阿那肱累遷并省尚書令,長鸞累遷侍中、領軍,總知內省機密。宮婢陸令萱以保養恩為女侍中,引其子提婆入侍齊主,朝夕戲狎,累遷開府儀同三司。然和士開用事最乆,諸幸臣皆依附之。齊主思祖珽、士開亦以珽有膽略,欲引為謀主,乃棄舊怨,與令萱言于齊主曰:「三帝之子皆不得立,今至尊獨在帝位者,祖孝徴之力也。其人心行雖薄,竒略出人,緩急可使,且目已肓,必無反心」。齊主乃召以為秘書監。 |
8  | 秋八月,陳廣州刺史歐陽紇反。歐陽紇在廣州十餘年,威惠著于百越。自華皎叛,陳主疑之,徴為左衛將軍。紇懼,遂舉兵攻衡州。陳主遣徐儉持節諭㫖。儉語紇曰:「呂嘉之事,誠當已遠,將軍獨不見周廸、陳寳應乎?」紇黙然不應。儉還,陳主乃遣車騎將軍章昭達討之。 |
9  | 冬十二月,周、陳復通好。 |
10  | 春二月,陳人討歐陽紇,斬之。封陽春太守馮僕母洗氏為石龍,太夫人。 |
11  | 歐陽紇召陽春太守馮僕至南海,誘與同反。僕遣使告其母洗夫人,夫人曰:「我忠貞兩世,今不能惜汝而負國也」。遂發兵拒境,帥諸酋長迎章昭達。昭達至始興,紇懼,出頓洭口,昭達破其水柵,擒紇送建康,斬之。馮僕以其母功,封信都侯,遷石龍太守。遣使者持節册命洗氏為石龍太夫人,賜以繡幰安車、鼔吹、麾節、鹵簿,如刺史之儀。 |
12  | 陳遣兵攻梁,周人救之,陳師還,章昭達攻梁,梁主與周總管陸騰拒之。周人於峽口南岸築城,橫引大索,編葦為橋,以度軍糧,昭達為長㦸,施于樓船,上仰割之,索斷糧絶,遂攻其城,下之。梁主告急于周,周使將軍李遷哲將兵救之,昭達兵不利,引還。 |
13  | 冬十月辛巳朔,日食。 |
14  | 齊以蕭莊為梁王。 |
15  | 齊復以梁永嘉王莊為梁王,許以興復,竟不果。及齊亡,莊憤悒,卒於鄴。 |
16  | 春正月,齊斛律光及周、韋孝寛戰于汾北,周師敗績。 |
17  | 先是,周勲州刺史韋孝寛請築城於汾北,宇文䕶不從。已而齊斛律光出晉州道於汾北,築華谷、龍門二城,遂進圍定陽,築南汾城以逼之。至是,光與孝寛戰于汾北,孝寛敗光,築十三城于西境,馬上以鞭指畫而成,拓地五百里, |
18  | 夏四月戊寅朔,日食。 |
19  | 六月,齊叚韶圍周定陽,克之,獲汾州刺史楊敷。齊叚韶圍定陽,周汾州刺史楊敷固守不下。韶急攻之,曰:「此城三靣重澗,皆無走路,惟慮東南一道耳」。乃令壯士千餘人伏于東南澗口,城中糧盡,敷走,伏兵撃擒之,遂取汾州。 |
20  | 秋七月,齊琅邪王儼殺和士開。九月,齊主殺儼。和士開威權日甚,與穆提婆俱專權奢縱。琅邪王儼意甚不平,二人忌之,出儼居北宮。時儼猶帶中丞,士開等又欲出之于外,治書侍御史王子宜說儼曰:「殿下被疏,正由士開間搆,何可出北宮也!」儼謂侍中馮子琮曰:「士開罪重,殺之何如?」子琮心欲廢齊主而立儼,因勸成之。儼令子宜彈士開罪,請禁推。子琮雜他文書奏之,齊主可之。儼誑領軍庫狄伏連使收士開送臺,儼斬之。儼黨因逼儼帥軍士三千人屯千秋門。齊主使劉桃枝召儼,儼欲誘陸令萱而殺之,因對曰:尊兄若赦,臣請令姊姊來迎姊」。姊,謂令萱也。令萱聞之,戰栗,齊主乃急召斛律光,光聞儼殺士開,撫掌大笑曰:龍子所為,固自不似。凡人入見齊主,齊主帥宿衛者受甲,將出戰,光曰:「小兒輩弄兵,與交手即亂!鄙諺云:奴見大家,心死,至尊自宜至千秋門,琅邪必不敢動」。齊主從之。光歩道使人走出,曰:「大家來」。儼徒駭散。光就儼執其手,疆引以前,請于齊主曰:「琅邪王年少,腸肥腦滿,輕為舉措,稍長自不然,願寛其罪!」齊主㧞刀鐶,築其辮頭,良乆,乃釋之。已而陸令萱說齊主曰:「人稱琅邪聰明雄勇,當今無敵,觀其相表,殆非人臣。自專殺以來,常懐恐懼,宜早為之計」。齊主未決,以問侍中祖珽,珽稱:「周公誅管叔,季友酖慶父,齊主乃擕儼之晉陽,使劉桃枝拉殺之。 |
21  | 冬十月,齊主幽其太后胡氏於北宮。齊胡太后出入不節,與沙門統曇獻通,齊主聞而未之信。後朝太后見二尼,悅而召之,乃男子也。于是曇獻事亦發,皆伏誅,遂幽太后於北宫。太后或為齊主設食,齊主亦不敢嘗。 |
22  | 春二月,齊以祖珽為左僕射。胡太后既幽北宮,珽引魏保太后故事,欲立陸令萱為太后,且謂人曰:「陸雖婦人,然實雄傑,女媧以來,未之有也」。令萱亦謂珽為國師,由此得左僕射。 |
23  | 三月癸卯朔,日食。 |
24  | 周主討其太師宇文,䕶殺之。初,周太祖為魏相,立左右十二軍,總屬相府,太祖殂,皆受晉公䕶處,分䕶第兵,衛盛于宮闕,諸子僚屬皆貪殘恣橫,士民患之,周主深自晦匿,無所闗預,人不測其淺深,衛公直有怨于䕶,勸周主誅之,周乃密與直及右宮伯、中大夫宇文神舉、內史、、下大夫王軌右侍、上士宇文孝伯謀之周主,毎于禁中見䕶,常行家人禮,至是,引䕶入謁,太后謂曰:「太后好飲」。屢諫不納,因出懐中酒誥授之曰:「願兄以此入諫䕶」入。讀未畢,周主以玉珽,自後擊之,䕶踣于地,直出斬之,召宮伯長孫覽等收䕶子弟親黨,殺之。 |
25  | 周主親政,以其弟齊公憲為大冢宰,衛公直為大司徒。周主始親政,頗事威刑,雖骨肉無所寛借。齊公憲雖遷冢宰,實奪之權,衛公直性浮詭貪狠,意望大冢宰,既不得,殊怏怏,更請為大司馬,欲據兵權。周主揣知其意,曰:「汝兄弟長㓜有序,豈可返居下列!」由是用為大司徒。 |
26  | 夏六月,齊主殺其左丞相、咸陽王斛律光。以祖珽知騎兵外兵事。 |
27  | 祖珽勢傾朝野,斛律惡之,謂諸將曰:「邉境消息,兵馬處分,盲人全不與吾輩語,恐誤國事」。珽覺之,私賂光從奴問之,奴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歎曰:盲人入,國必破矣!」穆提婆求娶光庻女,不許。齊主賜提婆晉陽田,光言于朝曰:「此田神武以來,常種禾飼馬以擬㓂敵,今賜提婆,無乃闕軍務乎?」由是祖穆皆怨之。斛律后無寵,珽因而間之。光弟羡為幽州刺史,亦善治兵,突厥畏之,謂之南可汗。周韋孝寛密為謡言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又曰:「髙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舉」。令諜傳之於鄴,珽因續之曰:盲老公背受大斧,饒舌老母不得語,使其妻兄鄭道葢奏之。珽與陸令萱因解之曰:「百升者,斛也。盲老公謂珽饒舌老母,似謂陸氏也。且斛律累世大將明月,聲震闗西豐樂,威行突厥,女為皇后,男尚公主,謡言甚可畏也!㑹丞相府佐封士讓密啓云:「光前西討,還逼帝城,將行不軌,家藏弩甲僮奴千數,若不早圖,恐事不可測」。齊主召珽告之,珽請遣使賜以駿馬,光必入謝,因而執之,齊主如其言。光入至涼風堂,劉桃枝自後撲之,不仆,顧曰:「桃枝常為如此事,我不負國家!桃枝與三力士拉殺之,血流于地,剗之迹終不滅。于是下詔稱其欲反,并殺其二子。遣中領軍賀㧞伏恩乗驛捕羡至,幽州門者曰:「使人𠂻甲馬有汗,宜閉城門,羡曰敇使,豈可拒也!」出見之,伏恩執而殺之,及其五子。珽自是專主機衡,總知騎兵外兵事,齊主常令中要人扶侍出入,毎同御榻,論决政事, |
28  | 秋九月庚子朔,日食。 |
29  | 冬十月,齊主立昭儀穆氏為右后。先是,齊斛律后廢,齊主立昭儀胡氏為后,未幾,胡后寵衰,齊主乃立穆氏為右皇后,以胡氏為左皇后。 |
30  | 突厥木杆可汗死,弟佗鉢可汗立,又分立東西二可汗。木杆捨其子大邏便而立其弟,是為佗鉢可汗,分立爾伏可汗,統東靣歩離可汗,統西靣周人,與之和親,嵗給繪絮錦綵十萬,齊亦厚賂之。佗鉢益驕,謂其下曰:「但使我在南兩兒常孝,何憂于貧!」 |
31  | 春正月,齊以髙阿那肱録尚書事,阿那肱與穆提婆、韓長鸞共處衡軸,號曰三貴,蠧國害民」,日月滋甚,長鸞尤疾,士人朝夕惟事潛訴,常帯刀走馬,瞋目張拳,有噉人之勢,朝士咨事,莫敢仰視。 |
32  | 齊置文林館。 |
33  | 齊主頗好文學,祖珽奏置文林館,以侍郎李徳林、顔之推同判館事,共撰《修文殿御覽》。 |
34  | 夏四月,陳將軍呉明徹將兵撃齊取江北數郡。陳主謀伐齊,公卿各有異同,唯鎮前將軍呉明徹決策請行。陳主謂公卿曰:「朕意已決,可舉元帥」。衆議以中權將軍、淳于量位重共署推之。僕射徐陵獨曰:「呉明徹家在淮左,悉彼風俗,將畧人才,當今亦無過者」。尚書裴忌曰:「臣同徐僕射」。陵應聲曰:「裴忌亦良副也」。遂以明徹都督征討忌監軍事,統衆伐齊。明徹出秦郡都督黃灋氍出厯陽,齊遣軍救厯陽,灋、氍擊破之。又遣開府儀同三司尉破胡救秦州,齊師選長大有膂力者為前隊,號蒼頭,犀角大力,其鋒甚鋭。又有西域胡善射,弦無虚發,陳軍尤憚之。將戰,呉明徹謂巴山太守蕭摩訶曰:「若殪此胡,則彼軍奪氣矣」。摩訶曰:「當為公取之」。明徹乃召降人有識胡者,使指示之,自酌酒以飲摩訶。摩訶飲畢,馳馬衝齊軍。胡挺身出陳,彀弓未發,摩訶擲銑鋧,中其額,應手而仆,大力十餘人出戰,摩訶又斬之,于是齊軍大敗。破胡之出師也,王琳謂曰:「呉兵甚鋭,宜以長策制之,慎勿輕鬬」。破胡不從而敗。齊乃使琳赴夀陽,召募以拒陳。于是瓦梁、廬江、厯陽、合肥,皆降於陳。灋氍禁侵掠,撫戍卒與之盟而縱之高唐、齊昌、𤓰歩、胡墅等城,亦降于陳 |
35  | 五月,齊以祖珽為北徐州。刺史珽既執政,頗欲黜諸閹、竪及羣小輩。陸令萱、穆提婆議頗同異。珽乃諷中丞麗伯律令劾主書。王子沖納賂,事連提婆,欲因此并坐及令萱。令萱聞而懐怒,釋子沖不問。珽由是日益疎,諸宦者更共譖之。齊主以問令萱,令萱下牀拜曰:「老婢應死,孝徴大是奸臣,人實難知!」齊主令韓長鸞檢案,得其詐,出敕受賜,等十餘事。齊主以嘗與重誓,故不殺,出刺北徐州, |
36  | 齊主殺其蘭陵王長恭。 |
37  | 齊蘭陵王長恭,貎美而勇,以邙山之㨗,威名大盛,武士歌之為《蘭陵王入陳曲》。齊主忌之,其所親尉相願,謂曰:「朝廷忌王,宜屬疾在家,勿預時事」。長恭然之而未能退。及江、淮用兵,恐復為將,有疾不療,齊主酖殺之。秋八月,周太子贇、納妃楊氏。妃,隋公堅之女也,陳師攻齊壽陽,克之,殺其刺史王琳,遂取齊昌、徐州,等城。 |
38  | 呉明徹攻夀陽,堰肥水以灌城,城中多病腫泄,死者什六七。齊皮景和等救夀陽,衆數十萬,去夀陽三十里,頓軍不進,陳諸將以堅城未㧞,大援在近,皆懼,明徹曰:「兵貴神速,而彼結營不進,自挫其鋒,其不敢戰明矣!」乃疾攻,一鼓㧞之,擒王琳等送建康。琳素得將士心,齊人亦重其忠義,及被擒,麾下在明徹軍,見者皆欷歔不能仰視,争為請命及致給資,明徹恐其為變,遣使追斬之,哭者聲如雷。齊主聞壽陽䧟,頗以為憂,穆提婆等曰:「假使國家盡失黃河以南,猶可作一龜,兹國更可憐人生如寄,唯當行樂,何用愁為!」左右嬖臣因贊和之。齊主即大喜,酣飲鼓舞,以皮景和全軍而還,賞之,陳以明徹為車騎大將軍、豫州刺史。陳主置酒,舉杯屬徐陵曰:「賞卿知人」。陵遜席曰:「定䇿聖衷,非臣力也」。遂克齊昌。淮陰朐山濟陰濟南、徐州等城陳,懸王琳首于建康市。故吏朱瑒致書徐陵,請許其𦵏,陳主許之。 |
39  | 春正月,周詔、齊公憲等皆進爵為王。 |
40  | 二月壬午朔,日食。 |
41  | 三月,周太后叱奴氏殂。 |
42  | 周叱奴太后殂,周主居倚廬,朝夕進一溢米,羣臣表請,累旬乃止。及𦵏,周主跣行至陵所,詔曰:「三年之䘮,達於天子,但軍國務重,須自聼朝衰麻之節,苫廬之禮,率遵前典,以申罔極。百僚宜依遺令」。既𦵏而除。公卿固請依權制,周主不許,卒申三年之制,五服之內,亦令依禮。 |
43  | 夏五月,周廢佛道,教毀滛祠。初,周主定三教先後,以儒為先,道為次,釋為後。至是,遂禁佛、道二教,經像悉毀沙門道士並還俗諸滛祠,非祀典所載者悉除之。 |
44  | 冬十二月,陳以孔奐為吏部尚書。時新復淮、泗,攻戰降附,功賞紛紜。奐識見精敏,不受請託,事無凝滯,人皆悅服。 |
45  | 齊殺其南陽王綽。綽刺定州,喜為殘虐。齊主鎖詣行在,至而宥之。拜大將軍。韓長鸞疾之,使人誣告其反,殺之。 |
46  | 春二月丙戌朔,日食。三月,周使開府儀同三司伊婁謙如齊,齊人留之。 |
47  | 齊主承世祖奢泰之餘,後宫皆寳衣玉食,競為新巧,盛修宮苑,窮極壯麗,所好不常數毀,又復毎有災異,宼盗不自貶損,唯多設齋以為修徳,陸令萱、穆提婆、髙阿那肱、韓長鸞等宰制朝政,宦官鄧長顒、陳徳信等並參預機權,官由財進獄以賄成,一戲之賞,動踰巨萬,既而府藏空竭,乃賜郡縣,使賣官取直,由是為守令者,率皆商賈,競為貪縱,民不聊生,周主謀伐之,韋孝寛上疏陳三策:書奏,周主引開府儀同三司伊婁謙于內殿,從容謂曰:「朕欲用兵,何者為先?」對曰:「齊氏沉溺倡優,耽昏麴蘖,其折衝之將斛律明月已弊于讒口,上下離心,道路以目,此易取也」。乃使謙聘於齊以觀釁,其參軍髙遵以情告齊人,齊人留謙等不遣。 |
48  | 夏四月,陳焚文錦於雲龍門。 |
49  | 陳監豫州陳桃根得青牛以獻,陳主還之。又表上織成羅文錦,被詔于雲龍門外焚之。 |
50  | 秋七月,周主伐齊,克河陰。攻金墉,不克而還。 |
51  | 周主下詔伐齊,帥衆六萬,直指河陰。八月,入齊境,禁伐樹踐稼,犯者皆斬。攻河陽大城,抜之。齊王憲進圍洛口,㧞二城,焚浮橋。齊都督傅伏自永橋夜,入中潬城,周人圍之不下。洛州刺史獨孤永業守金墉,周主攻之,不克。九月,周主有疾,夜引兵還。傅伏謂行臺乞伏貴和曰:「周師疲弊,願得精騎二千追撃之,可破也」。貴和不許,齊王憲等䧏㧞三十,餘城皆棄不守。冬十二月辛亥朔,日食。 |
52  | 春二月,周遣其太子贇伐吐谷渾。 |
53  | 周主命太子廵撫西土,因伐吐谷渾,大將軍王軌、官正宇文孝伯從行,至伏俟城而還。太子在軍多失,徳官尹鄭譯、王端等皆有寵。軍還,軌等言之。周主怒,杖太子,除譯等名。已而太子復召譯,戲狎如初。夏六月戊申朔,日食。 |
54  | 陳太子詹事江總免。 |
55  | 初,陳太子叔寳欲以江總為詹事,孔奐曰:「江有潘、陸之華,而無園、綺之實,不可」。太子深以為恨,自言于陳主将,許之。奐奏曰:「江總,文華之士,太子文華不少,豈藉于總!願選敦重之才,以居輔導之職」。陳主曰:「然則誰可者?」奐曰:「王廓世有懿徳,識性敦敏,可以居之」。太子時在側,曰:「廓父名泰,不宜為太子詹事」。奐日范曄即范泰之子,亦為太子詹事。太子固争,陳主從之。總遂與太子為長夜之飲,飬良娣陳氏為女。太子亟微行遊總家,陳主怒,免總官。 |
56  | 冬,周主復伐齊,齊主大敗,走晉陽,遂奔鄴。晉陽人立安王延宗以守周主,㧞而執之。 |
57  | 周主謂羣臣,日前入齊境,見其行師,殆同兒戲,况其朝廷昏亂,政由羣小,百姓嗷然,朝不謀夕,天與不取,恐貽後悔,晉州髙歡所起之地,鎮攝要重,今徃攻之,彼必來援,吾嚴軍以待,撃之必克,然後乗破竹之勢,鼓行而東,足以窮其巢穴,混同文軌矣」。于是自將伐齊,至晉州,遣內史王誼監諸軍攻平陽城,降之,齊兵大潰,遂克晉州。齊主方與馮淑妃獵于天池,告急者三至,丞相高阿那肱曰:「大家正為樂,邊鄙小事何急奏聞?」至暮使至,則平陽已䧟矣。齊主將還,妃請更殺一圍,從之。十一月,自帥大軍至平陽,聲勢甚盛,周主欲避其鋒,以梁士彥為晋州刺史而還。齊師遂圍平陽,晝夜攻之,不克,周主還長安,明日,下詔復伐齊。十二月,至平陽,置陳二十餘里,齊兵陳于城南塹北,自旦至申,相持不决,齊髙阿那肱曰:「吾兵雖多,堪戰者少,不如勿戰,卻守髙梁橋」。齊主意未决,諸內叅曰:「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遠來,我何為守塹示弱?」齊主曰:「此言是也」。于是填塹南引,周主大喜,勒諸軍撃之,兵纔合,齊主與馮淑妃並騎觀戰,東偏少卻,淑妃怖曰:「軍敗矣!」穆提婆曰:「大家去!大家去!」齊主遂以淑妃北走,齊師大潰,安徳王延宗獨全軍而還。周主入平陽,遂帥諸將追齊師。齊主欲自晉陽向北朔州,以安徳王延宗為并州刺史,謂曰:「并州兄自取之,兒今去矣!」延宗曰:「陛下為社稷勿動,臣為陛下出死力戰,必能破之」。穆提婆曰:「至尊計已成,王不得轍沮」。齊主乃夜斬五龍門而出,欲奔突厥,從官多散,乃回向鄴。并州將帥請於延宗曰:「王不為天子,諸人實不能為王出死力!」延宗不得已,遂即位。衆聞之,不召而至者,前後相屬。周主至晉陽,延宗身自拒戰,勁㨗若飛,所向無前,周主攻其東門,延宗撃之,死者二千餘人,周主左右畧盡,齊人奮撃,幾中之,僅得免。時已四更,齊人既㨗,飲酒醉臥,延宗不復能整,周主乃駐馬,鳴角收兵,俄頃復振,明旦,還攻東門,克之,延宗力屈被擒,周主下馬執其手曰:「両國非有怨惡,直為百姓來耳,終不相害,勿怖也」。使復衣㡌而禮之,于是大赦,削齊亂制,收禮文武。 |
58  | 春,齊主緯傳位於太子恒。周師圍鄴,緯出走。周主入鄴,齊高阿那肱引周師追緯及恒,獲之,遂滅齊。 |
59  | 齊望氣者言,當有革易,齊王引高元海等議,禪位太子,于是太子恒即位,生八年矣,齊主緯自為太上皇帝,廣寧王孝珩求拒周師,高、韓恐其為變,出孝珩為滄州刺史,領軍尉相願㧞佩刀斫柱歎曰:大事去矣!知復何言!」周師至鄴,圍之,齊人出戰,大敗,緯從百騎東走,周師入鄴,齊王公以下皆䧏,留守大將軍慕容三藏猶拒戰,周主引見禮之,周主先以馬腦酒鍾遺齊將鮮于世榮,世榮碎之,至是在三臺前,鳴鼓不輟,周人執之,世榮不屈,乃殺之。周主使將軍尉遲勤追齊主,緯留胡太后于濟州,使髙阿那肱守闗,自與穆后、馮妃㓜、主恒、韓長鸞等數十人奔青州,欲入陳,而髙阿、那肱密召周師,約生致齊主,屢啟云:「周師尚遠,已令燒斷橋路」。緯由是淹留,自寛周師至闗,阿那肱即降之。周師奄至青州,緯囊金繋鞍,後與后妃㓜主等十餘騎南走,尉遲勤追及,盡擒之,并胡太后送鄴周主詔,故斛律光等宜追加贈諡,并為改𦵏,子孫隨蔭敘録田宅沒官者還之,指斛律光名曰:「此人在,朕安得至此!」髙緯至鄴,周主降階,以賔禮見之, |
60  | 二月,齊廣寧王孝珩、任城王湝起兵信都,周齊王憲伐而執之。 |
61  | 齊廣寧王孝珩以五千人㑹任城王湝於信都,共謀匡復,周主使齊王憲、柱國楊堅撃之。至信都,湝所署領軍尉相願以衆降,湝遂戰敗,與孝珩俱被執。 |
62  | 梁主朝周於鄴。 |
63  | 自秦兼天下,無朝覲之禮。至是,周始命有司草具其事致積,致餼,設九儐、九介,受享於廟,三公、三孤、六卿致食,勞賔,還贄,致享,皆如古禮。 |
64  | 周詔舉山東明經幹治者,周主西還,詔山東諸州各舉明經幹治者一人,若竒才異術卓爾不羣者,不拘此數。 |
65  | 夏五月,周主毀其宮室之壯麗者。周主詔:「以路寢㑹義諸殿,皆晉公䕶専,政時所為,事窮壯麗,有踰清廟,可悉毀撤彫斵之物,並賜貧民繕造之宜,務從卑朴,并鄴諸堂殿壯麗者凖此」。 |
66  | 秋八月,周定權衡度量。 |
67  | 詔頒之四方。又行刑書要制》:羣盜贜一匹及正長,隠五丁、若地頃以上,皆死。 |
68  | 冬十月,陳司空呉明徹侵周,圍彭城。陳主聞周人滅齊,欲爭徐、兖。詔呉明徹督諸軍北伐,至呂梁,周徐州總管梁士彥帥衆拒戰,明徹撃破之。士彥嬰城自守,明徹圍之, |
69  | 十一月己亥晦,日食。 |
70  | 十二月,齊范陽王高紹義稱帝於北邊。先是,齊亡范陽王紹義至馬邑,肆州以北皆應之。紹義引兵欲南取并州,至新興而肆州已為周守,遂奔突厥。營州刺史髙寳寧,齊之疎,屬乆鎮和龍,甚得夷、夏之心。鄴都既䧟,周主遣使招之,不應。至是,寳寧上表勸進于紹義,紹義遂稱帝,以寳寧為丞相,突厥舉兵助之,春二月,周大將軍王軌救彭城,獲陳將呉明徹。 |
71  | 呉明徹圍周彭城,環列舟艦,攻之甚急,周遣王軌救之。軌引兵輕行,據淮口,結長圍,以鐵鎻貫車輪數百,沈之清水,以遏陳船歸路,軍中忷懼。蕭摩訶言於明徹曰:「聞王軌始鎻下流,其兩端築城未立,請往撃之,不然,吾屬皆為虜矣!」明徹奮髯曰:「搴旗䧟陳,将軍事也,長算遠畧,老夫事也」。摩訶失色而退,一旬之間,水路遂斷。周兵益至,明徹苦背疾,摩訶復請曰:「今求戰不得,進退無路,潛軍突圍,未足為恥,願公帥歩卒乗馬轝徐行,麾訶領鐵騎數千驅馳前後,必當使公安達京邑」。明徹曰:「此良圖也,然吾為總督,必須身居其後,馬軍宜在前,不可緩」。摩訶因帥馬軍夜發,明徹决堰,退軍至清口,水勢漸微,舟礙車輪不得過,王軌引兵蹙之,衆潰,明徹被執,將士輜重皆沒于周,獨蕭摩訶與將軍任忠、周羅㬋全軍得還。 |
72  | 三月,周主初服常冠。 |
73  | 其制以皂紗全幅,向後襆髪仍裁為。夏五月,周主邕伐突厥,有疾而還。六月,殂。太子贇立,。以鄭譯為內史中大夫。 |
74  | 突厥㓂掠幽州,周主帥諸軍伐之,以疾留雲陽宮,詔停諸軍,驛召宇文孝伯執其手,以後事付之,令馳驛入京鎮守,以備非常。六月朔,殂。太子即位,即逞奢欲,曽無戚容超拜鄭譯為內史中大夫,委以朝政,不踰月而𦵏,詔議即吉樂運以為𦵏期,既促,事訖即除。太為汲汲不從,周主贇殺其叔父齊王憲。 |
75  | 周主以齊王憲屬尊望,重忌之,謂宇文孝伯曰:「公能為朕圖齊王,當以其官相授」。孝伯叩頭曰:「先帝遺詔,不許濫誅骨肉。齊王,陛下叔父,功髙徳茂,社稷重臣,陛下若無故害之臣,又順㫖曲從,則臣為不忠之臣,陛下為不孝之子矣」。周主不懌,由是疎之,乃與于智。鄭譯等謀密使智告憲有異謀,遣孝伯召憲入殿,伏壯士執之。憲自辯理,周主使智證之。憲目光如炬,與智相質,既而歎曰:「死生有命,寧復圖存!但老母在堂,恐留兹恨耳」。因擲笏于地,遂縊之。 |
76  | 閏月,周立后楊氏。 |
77  | 秋七月,周以后父楊堅為上柱國、大司馬。初,周內史王軌嘗言於髙祖曰:「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堅貎有反相」。髙祖不悅,曰:「必天命有在,將若之何!」堅聞之懼,深自晦匿,至是,堅以后父,故有是命。 |
78  | 九月,陳主及其羣臣盟。 |
79  | 陳主立方明壇於婁湖,以始興王叔陵為王官伯,盟百官,自幸婁湖誓衆,分遣大使頒下四方,以相警戒。 |
80  | 春正月,周作刑書聖制,周主初立,以髙祖刑書要制為太重,除之,又數行赦宥,由是民輕犯法。既而又自以奢滛多過失,惡人規諌,欲為威虐,懾服羣下,乃更為刑經聖制,用法益深,大醮於正武殿,告天而行之,密令左右伺察羣臣,小有過失,輙行誅譴,又居䘮纔踰年,即恣聲樂,魚龍百戲,常陳殿前,日夜不休,多娶美女,増置位號,遊宴沉湎,旬日不出,於是樂運輿櫬詣朝堂,陳周主八失,周主大怒,將殺之,朝臣恐懼,莫不救者。內史中大夫元巖歎曰:「臧洪同死,人猶願之,况比干乎!若樂運不免,吾將與之同斃」。乃詣閣請見,曰:「樂運不顧其死,欲以求名,陛下不如勞而遣之以廣聖度」。周主感悟,明日,召運謂曰:「朕思卿所奏,實為忠臣」。賜御食而罷之。 |
81  | 二月,周主殺其徐州總管王軌及宫正宇文孝伯。周主之在東宮也,高祖慮不堪承嗣,御之甚嚴,王軌因言曰:「太子仁孝無聞,恐不了陛下家事」。後又因內宴捋髙祖鬚,曰:「可愛好老公,但恨後嗣弱耳!」及周主嗣位,鄭譯等用事,周主從容問譯曰:「我腳杖痕,誰所為也?」對曰:「事由烏丸軌」。宇文孝伯因言捋鬚事周主,遣使殺軌。他日,周主託以齊王憲事讓孝伯曰:「公知齊王謀反,何以不言?」對曰:「臣知齊王忠於社稷,為羣小所譖,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囑微臣,唯命輔導陛下,今諫而不從,實負顧託,以此為罪,是所甘心」。周主大慙,俛首不語。命將出,賜死於家。 |
82  | 周主贇傳位於太子闡,自稱天元皇帝,天元傳位,驕侈彌甚。逰戲不節,晨出夜還,公卿以下常被楚撻,后妃嬪御亦多杖背,於是內外恐怖,人不自安。周主闡仍居東宫,號正陽宮。 |
83  | 冬十月,周主贇復佛道像,天元與二像並坐,大陳雜戲,令士民縱觀。 |
84  | 十二月,周取陳江北地。 |
85  | 周行軍元帥韋孝寛侵陳克夀陽及廣陵,遂取陳江北地。 |
86  | 春三月,周主贇立五后。先是,周天元立妃朱氏,為天元帝后,已又改為天皇后,立妃元氏為天右皇后,陳氏為天左皇后,與天元皇太后楊氏凡四后,至是將立五后,以問小宗伯辛彦之對曰:「皇后與天子敵體,不宜有五」。博士何妥曰:「帝嚳四妃,虞舜二妃,先代之數,何常之有?」天元大悅,免彦之官,以陳氏為天中太皇后,尉遲妃為天左太皇后。 |
87  | 夏五月,周主贇殂。楊堅自為大丞相,假黃鉞,居東宮。周天元昏暴滋甚,楊后父隨公堅位望隆重,天元忌之,嘗因忿謂后曰:「必滅爾家」因召堅,欲殺之而不果。鄭譯與堅少同學,竒堅相表,傾心相結。及是,天元不豫,小御正劉昉素以狡謟,得幸,與御正中大夫顔之儀並見親信,天元召入臥內,欲囑以後事,而瘖不能言。昉見周主闡,㓜沖以堅后父有重名,遂與譯及御飾大夫栁裘內史大夫韋譽、、御正下士皇甫績謀引堅輔政,堅乃稱受詔居中侍疾,天元遂殂,秘不發喪。昉、譯矯詔以堅總知中外兵馬事,之儀不從。昉等逼之,儀速署之。儀厲聲曰:「主上并遐嗣子㓜冲阿衡之任,宜在宗英、趙王,合膺重寄。公等奈何欲以神器假人!之儀有死而已,不能誣罔先帝」。昉等乃代署而行之。諸衛既受敕,並受堅節,度堅就之儀,索符璽之儀,正色曰:「此天子之令,自有主者,宰相何故索之?」堅大怒,將殺之,以其民望出為西疆,郡守于是乃發喪,周主入居天臺,以楊堅為假黄鉞,左大丞相百官總已以聼。時衆情未壹,堅引司武上士盧賁置左右,潛令部伍仗衛至東宮,門者拒不納,賁叱之,堅乃得入。賁遂典丞相府宿衛,以鄭譯為長史,劉昉為司馬,李徳林為府屬。內史下大夫髙熲明敏有器局,習兵事,多計畧,堅引為司錄。時漢王贊居禁中,劉昉飾美妓送,贊說之歸第,曰:「待事寧後入為天子,此萬全計也」。贊年少庸下,從之。 |
88  | 周相州總管蜀公尉遲迥舉兵,相州討楊堅,堅遣韋孝寛將兵擊之。 |
89  | 堅以迥位望素重,必不附已,召之㑹葬,而以韋孝寛為相州總管。迥知堅將不利於周室,謀舉兵討之,集文武士民,令之曰:「楊堅藉后父之勢,挾㓜主以作威福,不臣之跡,暴于行路,吾與國舅甥,任兼將相,今欲糾合義勇,匡國庇民,何如?」衆咸從命。迥乃自稱大總管,奉趙王,招少子以號令。堅以鄖公韋孝寛為行軍元帥以討迥, |
90  | 周楊堅自加都督中外諸軍事。 |
91  | 周楊堅殺趙王招、越王盛。先是,周畢賢謀殺堅,事泄,堅殺賢及其三子。至是,趙王招邀堅,過其第,引入寢室,伏壯士于室後。堅左右皆不得從,惟腹心元胄,坐戸側,酒酣,招以佩刀刺𤓰,連㗖堅欲,因而刺之。胄進曰:「相府有事,不可乆留」。招叱之使卻,胄瞋目憤氣,扣刀入衛,扶堅趨去。招將追之,胄以身蔽戶,招不得出。堅乃誣招與越王盛謀反,皆殺之,及其諸子,賞賜元胄,不可勝計。秋八月,梁遣使如周。 |
92  | 梁使中書舍人栁莊奉書入周,丞相堅執莊手曰:「孤昔從役江陵,深蒙梁主殊眷,今猥蒙顧托,當相與共保嵗寒耳」。 |
93  | 周尉遲迥兵敗自殺。 |
94  | 先是,周韋孝寛引軍壁于武陟,與尉遲迥隔沁水相持不進,孝寛長史李詢宻啟丞相堅,云總管梁士彥等並受迥金,堅憂之,與李徳林謀,欲遣腹心一人往監諸軍,使觀情偽,劉昉、鄭譯皆辭,堅不悅,司錄高熲請行,堅大喜,即遣之。及是,熲至軍,為橋于沁水,迥子魏安公惇軍沁東,布陳二十餘里,麾兵少卻,欲待孝寛軍軍半度擊之,孝寛因其卻,鳴鼓齊進,軍既度,熲命焚橋以絶士卒,反顧心惇兵大敗,孝寛乗勝進追至鄴,迥素習軍旅,老猶被甲臨陳,其麾下皆闗中人,為之力戰,孝寛等軍不利而卻,鄴中士民觀戰者數萬人,宇文忻曰:「事急矣,吾當以詭道破之」。乃先射,觀者觀者皆走,轉相騰藉,聲如雷霆,忻乃傳呼曰:「賊敗矣!」衆復振,因其擾而乗之,迥軍大敗,走保鄴城,孝寛縱兵圍之,迥擲弓于地,罵堅極口而自殺,迥起兵六十八日而敗,孝寛分兵悉平關東, |
95  | 冬十月甲寅,日食。 |
96  | 十二月,周楊堅自為相國,進爵隨王,加九錫。春二月,周楊堅稱皇帝。 |
97  | 庾季才勸隋王以今月甲子應天受命,李穆、盧賁亦勸之。于是周主遜居別宮,隋王即皇帝位。時周境內有州二百一十一,郡五百八,隋皆有之。 |
98  | 隋改官名。 |
99  | 崔仲方勸隋主除周六官,依漢、魏之舊,於是置三師、、三公、及尚書、門下、內史、秘書、、內侍、五省御史、都水、二臺、太僕等十一寺,左右衛等十二府以分司統職。又置上柱國至都督十一等勲官,以酬勤勞,特進至朝散大夫,七等散官以加文武之有徳聲者。改侍中為納言。 |
100  | 隋修廟社。 |
101  | 尊考為武元皇帝,廟號太祖,妣呂氏為元明皇后,社稷並列于含光門內之右。 |
102  | 隋立后獨孤氏。 |
103  | 后家世貴盛,而能謙恭雅好,讀書言事,多與隋主意合,甚寵憚之,宮中稱為「二聖」。隋立世子勇為太子,諸子皆為王。 |
104  | 廣為晉王俊為秦王,秀為越王諒為漢王。 |
105  | 隋廢周主闡為介公,改封周太后楊氏為樂平公主。初,劉、鄭矯詔以隋主□政,楊后雖不預謀,然以嗣主㓜沖,恐權在他族,聞之甚喜。後知其父有異圖,意頗不平,形于言色。及禪位,愈憤惋。隋主愧之,改封樂平公主,欲奪其志,公主誓不許,乃止。 |
106  | 隋主盡滅宇文氏之族。 |
107  | 虞慶則勸隋主盡滅宇文氏、高熲、楊惠亦依違從之。李徳林固爭,以為不可。隋主作色曰:「君書生,不足與議此」。於是周太祖以下子孫皆死,而徳林品位遂不進。 |
108  | 隋徴蘇威為太子少保。威少有令名,周宇文䕶彊以女妻之,威見䕶專權,恐禍及,已屏居山寺,以諷讀為娯。周高祖聞其賢,除車騎大將軍,辭疾不拜。隋主為丞相,高熲薦之,隋主召見,與語,大悅。居月餘,聞將受禪,遁歸田里,熲請追之,隋主曰:「此不欲預吾事耳,置之」。及受禪,徴拜太子少保,追封綽為邳公,以威襲爵,尋兼納言、度支尚書。 |
109  | 夏四月,隋放散樂禁雜戲。五月,隋主堅弑介公闡。秋九月,隋鑄五銖。 |
110  | 初,周、齊所鑄錢凡四等,及民間私錢,多品甚衆,輕重不等。隋主患之,更鑄五銖錢,背面肉好皆有周郭,每一千重四觔二兩,悉禁古錢及私錢不如様者,沒官銷毀。自是錢幣始一,民間便之。隋上柱國鄭譯有罪,除名。 |
111  | 譯以上柱國歸第,自以被疎,陰呼道士,醮章祈福,婢告以為巫蠱。譯又與母別居,為憲司所劾,除名。 |
112  | 冬十月,隋初行新律。 |
113  | 初,周法比于齊律,煩而不要,隋主命髙熲、鄭譯及楊素、裴政等更加修定。政練習典故,達于從政,乃采魏、晉舊律,下至齊、梁,沿革重輕,取其折衷,去梟、轘鞭法,非謀叛無族罪。始制死刑二,流刑三,徒刑五,杖刑五,笞刑五,又制議:請減贖,官當,之科以優士大夫,除訊囚酷法,民有枉屈,縣不為理者,聴以次經郡州省,若仍不為理,聴詣闕伸訴」。自是法制遂定。 |
114  | 隋以梁彦光為相州刺史。房恭懿為海州,刺史。 |
115  | 初,彥光為岐州,刺史岐俗質厚,彥光以靜鎮之奏,課連為天下最。隋主下詔褒美,賜粟帛,徙相州刺史。新豐令房恭、懿政為三輔之最,每朝謁,隋主呼至榻前,訪以治民之術,謂諸州朝集使曰:「房恭懿志存體國,愛養我民,卿等宜師之」。因擢為海州刺史。由是吏多稱職,百姓富庻。 |
116  | 十二月,突厥佗鉢可汗死,分立四可汗。初,佗鉢可汗病且卒,謂其子菴邏曰:「吾兄不立其子,委位于我,我死,汝當避大邏便」。及卒,國人以大邏便母賤,菴邏實貴,竟立為嗣。大邏便心不服菴邏,每遣人詈辱之。菴邏不能制,因以國讓攝圗,國人共迎立之,號沙鉢畧可汗,居都斤山,菴邏降居獨洛水,稱第二可汗。沙鉢畧以大邏便為阿波可汗,還領所部。又沙鉢畧從父玷厥,居西面,號達頭可汗。諸可汗各統部衆,分居四面,沙鉢畧勇而得衆,北方皆畏附之。 |
117  | 春正月,陳主頊殂。始興王叔陵作亂,伏誅。太子叔寳立。 |
118  | 叔陵性苛刻狡險,為揚州刺史,與新安王伯固宻圗不軌,陳主不豫,太子與叔陵及長沙王叔堅並入侍疾。陳主殂,太子衰哭俯伏,叔陵抽剉藥刀斫之,中項悶絶于地,栁后來救,又斫之,叔堅手搤叔陵,奪其刀,叔陵走出雲龍門,馳車還東府,召左右斷青溪道,赦東城囚以充戰士,散金帛賞賜,又召諸王將帥,莫有至者,唯伯固單馬赴之。叔堅白栁后,以太子命召右衛將軍蕭摩訶入見,受敕,帥馬步數百趣東府,屯城西門,叔陵惶恐,自知不濟,欲奔隋,臺軍邀斬之,伯固亦為亂兵所殺,太子即位, |
119  | 隋以晉王廣為河北行臺尚書令,蜀王秀為西南行臺尚書令,秦王俊為河南行臺尚書令。隋主懲周氏孤弱而亡,故使三子分涖方面,盛選僚佐,以王韶、李雄、李徹總晉王府軍事,元巖為益州長史,韶、雄、巖俱有骨,鯾名徹前朝舊將,故用之。 |
120  | 陳遣使請和于隋。 |
121  | 先是,隋僕射髙熲督諸軍侵陳,及是,陳髙宗殂,嗣主新立,遣使請和于隋。髙熲奏禮不伐喪,隋乃詔熲班師。 |
122  | 夏六月,隋作新都于龍首山。隋主嫌長安城制度狹小,蘇威因勸遷都。隋主夜與威及髙熲共議明旦,庾季才奏曰:「臣仰觀元象,俯察圗記,必有遷都之事。且漢營此城,將八百嵗,水皆鹹鹵,不甚宜人,願陛下協天下之心,為遷徙之計」。隋主愕然,謂熲、威曰:「是何神也!」乃詔熲等創新都于龍首山。 |
123  | 春二月己巳朔,日食。陳以毛喜為永嘉內史。 |
124  | 陳主之即位也,病創不能視事,已而創愈,置酒自慶,引江總以下,展樂賦詩,既醉而命毛喜。時山陵初畢,喜見之不懌,欲諌,則陳主已醉,乃升階,陽為心疾,什于階下,移出省中,陳主醒,謂江總曰:「喜實無疾,但欲非我所為耳」。欲殺之,不果。為永嘉內史。 |
125  | 三月,隋遷于新都。 |
126  | 隋新都成,命曰大興城,徙都之。 |
127  | 隋減調役,弛酒鹽禁。 |
128  | 初令民二十一成丁減役者,嵗為二十日,調絹為二丈,周末𣙜酒坊、鹽池、鹽井,至是皆罷之。 |
129  | 隋詔求遺書。 |
130  | 秘書監牛𢎞上表曰:「典籍屢經喪亂,卒多散逸,周氏聚書,僅盈萬卷。平齊所得,裁益五千,興集之期,屬膺聖世,為國之本,莫此為先」。隋主從之。詔獻書一卷,賚縑一匹。 |
131  | 夏四月,隋遣元帥衛王爽伐突厥,大破之,突厥數為隋㓂,至是,隋主下詔曰:「往者周、齊抗衡,俱通突厥,以虜輕重,為國安危,朕以為厚歛兆庻,多恵豺狼,未嘗感恩,資而為賊,節之以禮,不為虛費,省徭薄賦,國用有餘,因入賊之物,加賜將士,息道路之民,務為耕織,清邉制勝,成䇿在心,諸將今行,義兼含育,有降者納,有違者死」。于是命衛王爽等為行軍元帥,分八道出塞擊之。爽督總管李充等出朔州道,與沙鉢畧可汗遇于白道。充言于爽曰:「突厥狃于驟勝,必輕我而無備,以精兵襲之,可破也」。諸將多以為疑,唯長史李徹贊成之,遂與充帥精騎五千掩擊突厥,大破之。沙鉢畧棄所服金甲而遁,其軍無食,粉骨為糧,加以疾役,死者甚衆。幽州總管陰夀出盧龍塞,擊髙寳寧,突厥不能救,寳寧為其下所殺,和龍悉平。 |
132  | 秋八月丁夘朔,日食。 |
133  | 冬十一月,隋罷郡為州。 |
134  | 兵部尚書楊尚希曰:「今或地無百里,而數縣並置,或戶不滿千,而二郡分領,僚吏既衆,資費日繁,民少官多,十羊九牧。宜存要去閑,併小為大,國家則不虧粟帛,選舉則易得賢良」。蘇威亦以為請,隋主從之,罷郡為州。 |
135  | 隋沿河置倉,運粟以給長安。隋主以長安倉廩尚虛,詔西自蒲、陜東至衛、汴水次十三州募丁運米,又于衛州置黎陽倉,陜州置常平倉,華州置廣通倉,轉相灌輸,漕闗東及汾、晉之粟以給長安。 |
136  | 隋杞州刺史和千子免。時刺史多任武將,類不稱職,治書侍御史栁彧上表曰:「昔漢光武與二十八將披荊棘而定天下,及功成之後,無所任職。伏見詔書以和千子為把州刺史,千子前任趙州,百姓歌之曰:老禾不早殺,餘種穢良田,千子弓馬武用,是其所長,治民涖衆,非其所解,若令刺舉,所損殊大」。隋主善之,千子竟免。 |
137  | 春正月甲子朔,日食。隋頒甲子元厯。 |
138  | 前華州刺史張賔儀同三司劉暉所造,詔頒行之。二月,突厥達頭可汗請降于隋。 |
139  | 初,周遣長孫晟送千金公主于突厥,突厥留之,竟嵗晟,因悉知其山川形勢,部衆彊弱,及還,上書隋主,請宻運籌䇿以離諸部,隋主省書大悅,皆納用焉。由是諸部果相猜貳。晟復縱行反間逹頭,阿波與沙鉢畧遂連兵不已,至是,達頭請降于隋。 |
140  | 夏六月,隋作廣通渠,隋主以渭水多沙,深淺不常,漕者苦之,詔宇文愷鑿渠引渭,自大興城東至潼闗三百餘里,名廣通渠,漕運通利,闗內頼之。 |
141  | 秋九月,隋詔公私文翰並宜實録,隋主不善辭華,故有是詔。 |
142  | 隋與突厥和親。 |
143  | 突厥沙鉢畧可汗數為隋敗,乃請和親。千金公主自請改姓楊氏為隋主女,隋更封以為大義公主。于是遣僕射虞慶則往,使將軍長孫晟副之,沙鉢畧陳兵坐,見慶則,稱疾不能起。長孫晟曰:「突厥與隋俱大國天子,但可汗是大隋女壻,奈何敬不婦翁!」沙鉢畧笑,乃起拜,頓顙跪受璽書,以戴于首。既而大慙,與群下聚哭,慶則要以稱臣。沙鉢畧謂左右曰:「何謂臣?」左右曰:「隋言臣猶此云奴耳」。沙鉢畧曰:「得為大隋天子奴,虞僕射之力也」。贈馬千匹,以從妹妻之。冬十一月,隋遣使如陳。 |
144  | 隋主遣薛道衡等如陳,戒之曰:「當識朕意,勿以言辭相折」。 |
145  | 陳起臨春結綺望仙閣,陳主起三閣,各髙數十丈,連延數十間,皆以沉檀為之,金玉珠翠為飾,珠簾、寳帳、服玩、瑰麗,近古未有其下積石為山,引水為池,雜植花卉。陳主自居臨春,張貴妃居結綺,龔、孔二貴嬪居望仙,複道往來,以宫人袁大捨等為女學士。僕射江總,雖為宰輔,不親攻務,日與都官尚書孔範等文士十餘人侍宴後庭,謂之「狎客」,使諸妃嬪及女學士與狎客共賦詩,采其尤艶麗者,被以新聲,其曲有《玉樹後庭花、臨春樂等,大畧皆美諸妃嬪之容色,君臣酣歌,自夕達旦,以此為常。 |
146  | 春正月戊午朔,日食。隋頒五禮。 |
147  | 禮部尚書牛𢎞所修也。 |
148  | 夏五月,隋初置義倉。 |
149  | 工部,尚書長孫平奏:「令民間毎秋家出粟麥一石以下,貧富為差,儲之當社,委社司檢校,以備凶年,名曰義倉」。隋主從之。 |
150  | 梁主巋殂,太子琮立巋,孝慈儉約,境內安之。秋八月,突厥沙鉢畧可汗遣子入朝于隋,突厥阿波可汗、寢彊諸胡皆附號西突厥。沙鉢畧既與阿波有隙,又為達頭所困,復畏契丹,遣使告急于隋,請將部落度漠南。隋主命晉王廣以兵援之,給以衣服,賜之車服鼔吹。沙鉢畧因擊西突厥,破之,乃立約,以磧為界,因上表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大隋皇帝真皇帝也。豈敢阻兵恃險,偷竊名號!今屈膝稽顙,求為藩附,遣其子庫合真入朝。自是嵗時貢獻不絶。陳主殺其中書通事舍人傳縡, |
151  | 縡先事陳主于東宮,負才使氣,人多怨之。及是,施文慶、沈客卿共譛縡受髙麗使金,陳主收縡下獄,縡于獄中上書,書奏,陳主大怒,頃之,意稍解,遣使謂曰:「我欲赦卿,卿能改過否?對曰:「臣心如面面可改,則心可改矣。陳主益怒,遂賜死。 |
152  | 隋築長城。 |
153  | 隋主發丁三萬于朔方、靈武,築長城,東距河,西至綏州綿厯七百里。明年,又發丁十五萬于朔方,以東縁邉,築數十城,以遏胡㓂。 |
154  | 春正月,黨項羌請降于隋。 |
155  | 秋閏八月,隋殺其上柱國梁士彥、宇文忻、劉昉。初,士彥討尉遲迥,破之,代為相州刺史。忻與隋主少相厚善,用兵有威名,隋主皆忌之,以譴去官,昉亦被疎逺,俱懐怨望。忻欲使士彦于蒲州起兵,已為內應,士彦之甥裴通預其謀而告之,隋主隱其事,以士彥為晉州刺史,欲觀其意,士彥忻然謂昉等曰:「天也!」隋主因其朝謁,執而詰之,遂皆伏誅。 |
156  | 冬十月,吐谷渾太子訶請降于隋,隋主弗納。吐谷渾可汗夸呂在位百年,屢因喜怒廢殺太子。後太子懼,謀執夸呂而降,請兵於隋,邊吏請以兵應之,隋主不許。太子謀洩被殺,復立其少子嵬王訶訶復懼誅,謀帥部降隋,遣使請兵。隋主曰「渾賊風俗,特異人倫,父既不慈,子復不孝,朕以徳訓人,何以成其惡逆乎」乃謂使者曰「父有過失,子當諫諍,豈可潛謀非法,受不孝之名,溥天之下,皆朕臣妾,各為善事,即稱朕心。嵬王既欲歸朕,朕惟教嵬王為臣子之法,不可逺遣兵馬,助為惡事」嵬王訶乃止。 |
157  | 春二月,隋開揚州山陽瀆。 |
158  | 突厥沙鉢畧可汗死,弟莫何可汗處羅侯立。沙鉢畧死,遣令立其弟葉䕶處羅侯處羅侯與沙鉢畧之子雍虞閭相譲者五六,遂立,是為莫何可汗,以雍虞閭為棄䕶。莫何勇而有謀,以隋所賜旗鼓西撃,阿波阿波之衆以為隋兵助之,多望風降附,遂生擒阿波,上書請其死生之命。隋主以問長孫晟,晟對曰:「阿波之惡,非負國家,因其困窮,取而為戮,恐非招逺之道,不如兩存之,髙熲亦言宜存養以示寛大」。隋主從之。 |
159  | 夏五月乙巳朔,日食。 |
160  | 秋九月,隋滅梁,以其主蕭琮為莒公。 |
161  | 隋徴梁主入朝,梁主發江陵,隋主遣武鄉公崔𢎞度將兵戍之。梁主叔父巖弟瓛等恐𢎞度襲之,遣使請降于陳。九月,陳荊州刺史陳慧紀引兵至江陵,巖等驅文武男女一萬口奔陳。隋主聞之,廢梁國,遣髙熲安集遺民,拜梁主琮柱國,賜爵莒公。 |
162  | 冬十一月,陳臨平湖,開時江南妖異特衆臨平,湖草乆塞,忽然自開,陳主惡之,乃自賣于佛寺為奴以厭之。 |
163  | 春三月,隋下詔伐陳,詔曰:「陳叔寳據手掌之地,恣谿壑之慾,刼奪閭閻,驅迫內外,窮奢極侈,俾晝作夜,斬直言之客,滅無罪之家,欺天造惡,祭鬼求恩,君子潛逃,小人得志,天災地孽,物怪人妖,每闗聼覽,有懐傷惻,可出師授律,應機誅殄,在斯一舉,永清呉越」。又送璽書,暴陳主二十惡,寫詔三十萬紙,徧諭江外。 |
164  | 冬十月,隋以晉王廣為淮南行省尚書令、行軍元帥,帥師伐陳。 |
165  | 隋置淮南行省于夀春,以晉王廣為尚書令,遂有事于太廟。命廣及秦王俊、清河公楊素皆為行軍元帥,廣出六合,俊出襄陽,素出永安。廬州總管韓擒虎出廬州,呉州總管賀若弼出廣陵,凡總管九十,兵五十一萬八千,皆受晉王節度,旌旗舟揖,橫亙數千里。以髙熲為元帥長史,王韶為司馬,軍事皆取決焉。秦王俊督諸軍屯漢口,為上流節度,陳以周羅㬋督諸軍拒之。楊素引舟師下三峽,軍至流頭灘,銜枚夜發,擊破陳將軍戚昕,悉俘其衆,遂帥水軍東下,舟艫被江旌甲,曜日陳之,鎮戍相繼以聞,施文慶、沈客卿並抑而不言,陳江中無一鬭船,上流兵皆阻楊素軍,不得至䕶軍,將軍樊毅言于僕射袁憲曰:「京口、采石俱是要地,各須鋭兵五千,并出金翅,二百,緣江上下為防備。憲及驃騎將軍蕭摩訶皆以為然,文慶客卿白陳主曰:此是常事,邊城將帥足以當之,若出人船,必恐驚擾。及隋軍臨江,間諜驟至,憲等奏請再三,文慶曰:元㑹將逼,南郊復邇,今若出兵,事便廢闕」。由是議久不决。陳主從容謂侍臣曰:王氣在此,齊兵三來,周師再來,無不摧敗,彼何為者邪!」孔範曰:長江天塹,限隔南北,今日虜軍豈能飛渡邪!陳主以為然,故不為深備,奏伎縱酒,賦詩不輟。 |
166  |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四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