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一百十二明 |
3  | 神宗皇帝 |
4  | ,萬厯三十年春二月,帝不豫,召大學士沈一貫具詔除弊政。翼日,帝廖寢前詔。 |
5  | 皇太子婚禮甫畢,帝忽有疾,急召諸大臣至仁徳門,俄獨命一貫入啟祥宮後殿西煖閣,皇太后南面立,稍非帝,稍東,冠服席地坐,亦南面,太子、諸王跪于前,一貫叩頭起居畢,帝命之前,諭曰:「朕病篤矣!礦税事,朕因宮殿未竣,權宜採取,今可與江南織造、江西陶器俱止勿行」。所遣內監,皆令還京。法司釋久繫罪囚,建言得罪,諸臣咸復其官,言已就臥,一貫尋叩頭出,擬㫖以進,是夕,閣臣九卿俱直宿朝房,漏三鼔,中使捧諭至,具如帝語一貫者,諸大臣期即奉行。翼日,帝疾瘳,悔之,遣中使二十輩至閣,追取前諭,一貫不能持,遑遽繳入,時司禮太監王義方在帝前,力爭曰:「王言何可反汗?」帝怒,欲手刃之,義言愈力,而中使己持前諭至,後義見一貫唾,曰:「相公稍持之,礦税撤矣,何怯也!」自是大臣言官疏請者日相繼,皆不聴。 |
6  | 閏月,河州黃河竭。 |
7  | 三十一年春正月,營兩宮,詔戶、兵二部覈軍實。 |
8  | 時內府所供寖多,戶部困不能支九邊額軍八十六萬有竒,將弁率以空名支餉,且多尅減,邊兵屢譁,帝急命戶、兵二部鈎考軍實,卒不能振刷也。 |
9  | 夏四月丁亥朔,日食。 |
10  | 是日,當享太廟,禮部侍郎郭正域言:「禮當祭而日食,牲未殺則廢朔旦宜救日詰朝享廟」。從之。五月,京師地震。 |
11  | 六月,黜楚中尉華趆,為庶人。初,楚恭王薨,遺腹宮人胡氏孿生子華奎、華璧。或曰內官郭綸取他人子養之。儀賓汪若泉嘗訐奏,事下撫、按。王妃持甚堅,得寢。帝八年,華奎嗣爵,華璧亦封宣化王。宗人華趆者,素彊禦忤王,及是,遣人訐華奎異姓子不當亂宗。沈一貫納華奎重賄,屬通政使,格其疏不上。月餘,華奎劾華趆疏至,乃上之。事下禮部,署尚書事郭正域,楚人也,頗知假王事,請勘虛實以定罪案。一貫右華奎言親王不當勘,但宜體訪正域,以事闗宗室,不聴華。奎懼奉百金為正域夀,且屬毋竟楚事,當酬萬金。正域嚴拒之。已而撫、按行勘皆言無左驗,而華趆妻乃王如言女持偽王說甚堅。廷議令覆勘,詔公卿集議于西闕門,議者三十七人各具一單,言人人殊。李廷機以禮部左侍郎代正域署部事,正域欲盡録諸人議,廷機以辭太繁,先撮其要以上,一貫遂嗾御史康丕揚等劾禮部壅閼羣議,不以實聞。正域亦發一貫匿疏沮勘及華奎饋遺事,中旨以楚王襲封已二十餘年,何至今始發,且夫奸妻証不足慿據,遂坐華趆等誣奏降庻人,錮之鳯陽。 |
12  | 秋七月,京師大雨雹。 |
13  | 八月,禮部侍郎郭正域罷。正域初,右華趆積忤沈一貫,給事中錢夢臯遂希一貫指,劾正域陷害親藩。楊應文又言正域父懋嘗笞辱于楚恭王,故正域因事陷之。正域疏辨,因乞休去。已而華奎亦奏劾正域略如應文言,且訐其不法數事,請褫正域官。詔下部院集議,李廷機謂正域已去,可無苛求。給事中張問達言藩王欲進退大臣,不可訓,乃不罪正域,而令巡按御史勘王所訐以聞,皆無狀。 |
14  | 冬十一月,獲妖書。 |
15  | 先是,刑部侍郎呂坤嘗撰閨範圖說,太監陳矩購入禁中,帝以賜鄭貴妃,妃重刻之。二十六年秋,或撰閨範圖說跋,名曰憂危竑議,言坤書首載漢明徳馬后由宮人進位中宮,意以頌妃,而妃之刋刻,實藉此為奪嫡地。妃兄國泰以給事中戴士衡嘗糾坤全椒知縣樊玊衡並糾貴妃疑出自二人手言于帝,帝重謫二人,事遂寢。至是續憂危竑議,復出朱賡于寓門外獲之,其辭假鄭福成為問答鄭福成者,謂鄭氏子福,王當成也。大略言帝立東宮,出于不得已,當日必當更易其用。朱賡為內閣者,以賡更同音寓更易之意,詞極詭妄,時皆謂之妖書。帝大怒,勅有司大索奸人沈一貫以楚宗事銜郭正域,又惡沈鯉相逼欲因是傾之。給事中錢夢臯直指為正域鯉所造,遂發卒圍正域舟于楊村。捕僕𨽻乳媼十餘人,御史康丕揚先後捕正域所善醫人沈令譽、僧達觀等雜治之,竟無所得。最後錦衣衛獲順天生員皦生光生,光性險賊,多脇取人財,又嘗為妖詩傾戚里,疑書出其手,遂下獄拷訊,夢臯、丕揚令引正域,生光仰面大罵曰:死則死耳,奈何教我迎相公指,妄引郭侍郎乎?久之,獄不能具,㑹皇太子在東宮,數語近侍曰:何為欲殺我好講官!」諸人聞之,皆懼,而陳矩提督東厰,屢㑹法司拷訊。心念獄無主名,帝必怒甚,恐輾轉攀累無已,遂與法司歸獄,生光磔之,釋諸波及者,正域始得歸, |
16  | 致仕東閣大學士王家屏卒,家屏歸後八年,儲位始定。遣官齎敕存問,及是卒,贈少保。 |
17  | 。三十二年夏四月辛巳朔,日食,開濬泇河成泇河界滕、嶧間,南通淮、海,引漕甚便。前總河侍郎翁大立首議開濬,已,都御史傅希摯復言之。朝廷數遣官行勘,迄無成畫。其後尚書舒應龍創鑿韓莊以引湖水。劉東星又開良城、侯莊,以試行運,工皆中輟。至是,侍郎李化龍與淮揚巡撫李三才循東星舊跡修之,由直河,入泇口,抵夏鎮凡二百六十里,避黃河、呂梁之險㑹。化龍憂去,侍郎曹時聘終其事,由是泇河遂為漕道永利。 |
18  | 五月,雷火焚長陵明樓。 |
19  | 帝以陵災下詔咨實政,大學士沈鯉請除礦税,屬沈一貫、朱賡各為一疏,俟時上之。一日大雨,鯉曰:可矣。一貫等問故,鯉曰:「帝惡言礦稅事,疏入多不視,今吾輩冒雨素服詣文華奏之,上訝而取閱,亦一機也。一貫等從其言,帝得疏,疑必有急事,啟視,果為心動。戶部尚書趙世卿亦上疏力請。帝優答之,然不為罷。 |
20  | 六月,太白晝見。 |
21  | 沈一貫等以災異疊見,疏請罷礦税,出繋囚,補缺員,發臣下章奏。帝答以修省實政,俟次第舉行。一貫等又言:「俟之為言,有何底極?臣等非不欲俟而天下危亂,恐有不能俟者」。帝不省。 |
22  | 秋七月,大雨,水。 |
23  | 三十三年夏五月,雷震,郊壇、鳯陽大風雨,毀陵廟。 |
24  | 左都御史溫純罷。 |
25  | 純清白奉公五主,南北考察,澄汰悉當,妖書事起,力為沈鯉、郭正域辨誣。又楚宗人殺撫臣,純言無反狀,積忤沈一貫,時大計京朝官,純與吏部侍郎楊時喬主之,一貫所欲庇者鍾兆斗、錢夢臯等皆在謫中,一貫怒,言于帝,降㫖切責,純察疏亦不下,盡留被察科道官,純力求去,夢臯等遂連章訐純楚事,誣以納賄,給事中陳嘉訓極論夢臯、兆斗朋比為奸,請聴純歸,以全大臣之體。帝予純致仕,夢臯、兆斗亦罷歸, |
26  | 秋九月,京師地震。 |
27  | 冬十月,濬朱旺口。前年,河決豐縣、單縣決口亦潰,魚臺、濟寧間平地成湖。河臣李化龍上言:「自泇河既成,山東南直間河不能為運河害。獨朱旺口以上,決單則單沼,決曹則曹魚,及豐、沛、徐、邳、魚、碭皆命懸一綫隄防,宜急」。㑹化龍憂去,曹時聘代。至是,聘大濬朱旺口,凡役夫五十萬六,閱月工竣,自朱旺達小浮橋延袤百七十里,渠廣隄厚,河歸故道。 |
28  | 十一月,皇長孫由校生選侍、王氏所生。十二月,詔罷天下開礦,以稅務歸有司,中使仍留不撤,自礦税使,設廷臣諫者不下百餘,悉寢不報。自二十五年至是年,諸璫所進礦銀三百萬兩,金珠、寳玩、貂皮、名馬,雜然進奉,帝以為能,㑹長至日,沈一貫在告,沈鯉、朱賡謁賀仁徳門,帝賜食,司禮監陳矩侍鯉,因極陳礦税害民狀,且言礦使破壊天下,名山大川,靈氣盡矣,恐于聖躬不利。矩乃具為帝道之,帝悚然遣矩,咨鯉所以補救者,鯉言急停開鑿,則靈氣自復,帝為首肯,一貫慮鯉獨收其功,急草疏上,帝不懌,復止踰月,始下停礦之命,以税務歸有司,嵗輸所入之半于內府,半戶、工二部,然中使不撤,吏民尤苦之,其害遂終帝世。 |
29  | 三十四年春二月,雲南指揮賀世勲等殺稅監楊榮,雲南孟宻土司有寳井,正徳以後,多以內臣掌之,及榮領稅使,妄奏井多晴緑珍瑰之屬,可嵗益數十萬,帝特賜之專勅,而榮所進不得什一,既而榮又請麗江土知府,木增獻,地聴開採,巡按御史宋興祖言:「太祖令木氏世守兹土,限石門,以絶西域,守鐵橋,以斷土蕃,奈何自撤藩蔽,生逺人心?不報榮,由是怙寵益橫,夷漢居民恨入骨,相率燔稅厰,殺委官,榮猶弗悛,恣行毒虐,杖斃數千人,至是以求馬不獲,繫指揮使賀瑞鳯,且言將盡捕六衛官,于是世勲等率寃民萬人,焚榮第殺之,并殺其黨二百餘人,事聞,帝為不食者數日,欲逮問守土官,閣臣沈鯉揭爭,且宻囑太監陳矩剖陳,帝乃止誅首兇世勲等 |
30  | 夏六月,畿內蝗。 |
31  | 秋七月,沈一貫、沈鯉罷。 |
32  | 給事中陳嘉訓、御史孫居相交章詆一貫奸貪,一貫憤,求去,帝為黜嘉訓,奪居相俸,而允一貫歸。一貫數與沈鯉忤,懼去,後鯉為己憂,因宻傾之,帝亦嫌鯉方鯁,㑹鯉同時乞休,遂並命致仕,而一貫獨得溫㫖焉。 |
33  | 冬十二月,棄六堡。 |
34  | 初,六堡既築,生聚日繁,至六萬四千餘戸。至是,李成梁以地孤懸難守,與總督蹇達巡撫趙楫建議棄之,盡徙居民于內地。居民懸戀家室,或不從,則以大軍驅迫之,死者狼籍。給事中宋一韓力言棄地非策,御史熊廷弼亦以為言,帝卒用成梁議,自是遼左藩籬盡撤。 |
35  | ,三十五年夏四月,伊勒敦達春犯涼州,官軍擊破之。 |
36  | 時松山既復,宼復據賀蘭山結青海諸部,宼抄不已,伊勒敦、達春尤桀驁。三十三年,連營犯鎮畨。總兵官達雲與副將柴國柱擊之,宼大敗去。未幾,青海宼復大入,將士分道遮擊,生擒其長沙喇。餘敗走。至是,伊勒敦、達春復連兵犯涼州,雲與國柱及副總兵官秉忠逆戰,大破之,㓂屢被挫,悉去。 |
37  | 五月,以于慎行、李廷機、葉向高俱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 |
38  | 時內閣惟朱賡在,帝命增置閣臣,廷推慎行,廷機向高三人,遂用之。并召還王錫爵,三辭,不允。時言官方厲鋒氣,錫爵進宻,揭力詆中,有「上于章奏一概留中,特鄙夷之」,如「禽鳥之音」等語。言官聞之大憤,交章論劾。錫爵闔門養重,竟辭不赴。 |
39  | 秋八月,彗星見。 |
40  | 冬十一月,于慎行卒。慎行明習典制,為禮部尚書,諸大禮多所裁定,以請建儲,忤帝意。家居十餘年,召掌詹事,不至,入閣命下,再疏辭,不允。至京十有三日而卒。 |
41  | 十二月,蠻陷武定。武定自洪武十四年以女土官商勝首先歸附,詔設土知府,即以勝署府事。正徳初,武定阿英以賄通劉瑾,得襲知府,改姓鳯氏。嘉靖中,以武定屢叛,乃改設流官,授鳯歴子思堯為經歴歴,以思堯不得知府怨望,復謀作亂,被擒,誅死鳯氏土職盡絶,至是,鳯阿克與賊黨鄭舉等結㑹川。諸蠻攻陷武定,大肆刦掠,連破元謀,、羅次諸城索府印㑹,知府攜印,㑹城不能得,乃刦推官,直抵㑹城,請冠帯印信,鎮撫以徵兵未集,遣人以府印授之,賊退入武定,立阿克為知府。 |
42  | ,三十六年春二月,京師地震,飭邊偹。 |
43  | 是時,蒙古、喀爾喀諸部悉歸我大清,薊遼總督蹇達疏陳東方隠憂,宜早為備。廷臣請亟罷礦税,以安人心,不省。尋命守臣嚴備邊。 |
44  | 夏六月,李成梁罷。 |
45  | 成梁始鎮遼東,鋭意封拜,師出必㨗,威鎮絶域,已而位望益隆,子弟盡列崇階僕𨽻無不榮顯,貴極而驕,奢侈無度,軍貲馬價、鹽課、市賞,嵗乾沒不貲,全遼商民之利,盡籠入己,以是灌輸權門,結納朝士,中外要人,無不飽其重賕,為之左右,其戰功率在塞外,易為縁飾,若敵入內地,則以堅壁清野為辭,擁兵觀望,甚或掩敗為功,殺良民冒級,閣部共為蒙蔽,以故物議沸騰,後申時行,許國、王錫爵相繼謝政,成梁失內主,遂以去位,其所藉健兒李平、胡、孫守廉輩皆富貴,擁專城,暮氣難振,又轉相掊尅,士馬為之蕭耗,及成梁再鎮遼,又議棄六堡,為言者論劾,帝素眷成梁,不之罪,及是罷,久之,卒。 |
46  | 秋九月,武定賊平。 |
47  | 鳯阿克既自立為知府,益結賊徒,四出焚掠,所至殘滅。巡撫陳用賓、總兵沐叡俱以失事下獄論死。時尋甸土目揚禮亦結火頭者色及土婦海沖為亂,攻破嵩明。。吏目韋宗孝、學正龍旌死之,官吏多為賊殺。御史周懋相急調霑益等處土兵擊之,屢戰皆捷。及是,鎮撫官分五路兵進剿,鄭舉等方西破祿豐,知縣蘇夢𤾉力戰死。聞諸路兵已大集,舉與阿克遂奔東川。官軍追及之,土司祿哲縳阿克鄭舉以獻,而參政楊俊臣亦擊敗海沖,副使羅希益復擊斬楊禮。于是武定及元謀羅次嵩、明、祿豐等州縣皆復械。阿克等至京師,磔于市,乃悉置流官。冬十一月,朱賡卒。 |
48  | 賡醇謹無大過,與沈一貫同鄉相比,暱給事中姚文蔚,以故蒙詬病。當一貫、沈鯉去位,時賡年已七十有二,獨當國政。時朝事日弛,中外解體。賡疏揭月數上,請帝更新庻政。帝雖優答之,而不能行。至是,卒于官,贈太保。 |
49  | 十二月,朶顔寇薊州,京師戒嚴。朶顔,長安之子賚雲丹黠為邊患,與其從父莽吉爾潛入薊鎮,大掠河流口,參將馬棟等不能禦。時援師所過居民,望見火光,驚為敵至,逃入京師者日數萬,九門盡閉。兵部尚書李化龍請以三十萬金補薊鎮缺餉,并修守備之具,而度支告匱,戶部請暫借內庫礦税銀,限以嵗月補還,帝難之,命發太僕寺馬價十萬,戸部銀十萬舁之,軍情稍定,敵以有備,引去。 |
50  | ,三十七年春三月,恭圖陷大勝堡。先是,朶顔結、黃台吉謀犯喜峰口,總兵官杜松受總督王象乾指潛搗黃台吉帳,以牽薊㓂,乃從寧逺中左所夜馳㳟圖營,掩殺百餘人,以大捷聞。兵備副使馬拯謂彼無故被勦,必復仇,事且叵測,至是,果以五千人攻大勝堡,執守將耿尚仁,支解之,殺掠幾盡,復深入小淩河二十二里,官軍禦之,大敗。時杜松駐大凌河,不敢救。遼人多咎松部議,亦以釁由杜松,令戴罪自効。松恚甚,言撫按諸臣附㑹馬拯,害其竒功,乃自提兵出塞,將搗巢以雪前恥,而所得止五級,士馬多陷沒,松益慚,盡焚鎧仗,置兵事不問,乃勒還籍。葉向高請發言官章疏,不報。 |
51  | 時言路互相詆訐,帝心厭之,章悉留中。御史鄭繼芳力攻給事中王元翰貪婪不法,元翰亦疏詆繼芳,左右二人者,復相角不已。向高請盡下諸疏勅部院大臣評曲直,罪其論議顛倒者一二人,以警其餘,不報。諸臣既無所見,曲直益樹黨相攻, |
52  | 三十八年夏四月,正陽門災。時京師久旱,正陽門樓火。給事中周曰庠疏言:「正陽城樓與正殿相對,義取當陽。自萬厯二十年來,大小臣工莫見聖容,朝夕左右,不過宦官精明強毅之心。日蝕月消,而人材邪正,政事得失,都置膜外。昔年宮殿災,葉已示譴,迄今十餘年,玩愒如初。所謂恭己正南面者,杳無時日,則何取于正陽之名為哉?願稍振刷勤庻政,親百姓」。疏入,不報。 |
53  | 冬十一月壬寅朔,日食。 |
54  | 禮部右侍郎翁正春言:「前兩嵗食四月朔,純陽之月也。今食十一月朔,陽生之月也,豈非陽徳有虧,是以上天譴告如此。日之食與更在一時,而皇上之寢與行祗,在一念誠,翻然轉移,太平盛業,將緜萬世」。疏入,不報。 |
55  | ,三十九年春二月,巡撫鳯陽都御史李三才罷,三才在淮久,以凌折稅監得民心,屢加至戶部尚書,然頗通賂遺,結納遍海內,輔臣缺建議者請參用外●意在三才,由是忌者日衆,工部郎中邵輔忠劾其貪偽險横,御史徐兆魁、喬應甲、給事中王紹徽等十餘人繼之。胡忻、曹于汴等交章論救,朝端聚訟,數月未已。顧憲成方講學東林,貽書葉向高、孫丕揚,盛稱三才廉直,御史呉亮素善三才,以憲成書附傳邸報中,由是議者益譁。三才力請罷去,疏至十五,上不得命,遂自引歸,帝亦不罪也。 |
56  | 三月,大計京官祭酒湯賓尹等降黜有差。時廷臣黨勢日盛,賓尹與諭徳顧天埈各收召朋徒,干預時政,謂之「宣崑黨」,皆以賓尹、天埈所居縣目之也。而言路又有齊、楚、浙三黨齊則亓詩教、周永春、韓浚、張延登為之魁,而燕人趙興邦輩附之。楚則宮應震、呉亮、嗣田生金為之魁,而蜀人田一甲、徐紹吉輩附之,浙則姚宗文、劉廷元為之魁,而商周祚、毛一鷺、過庭訓等附之,與賓尹天埈聲勢相倚,並以攻東林、排異己為事,是年當大計京官,惡東林者,設詞以惑吏部尚書孫丕揚,令發單咨是非,將陰為鈎黨計,侍郎王圖急言于丕揚止之,羣小大恨,圖先典庚戍,㑹試賓尹,以庻子為分校官,嘗越房取其私人韓敬為第一知貢舉侍郎呉道南欲劾之,未果,至是賓尹已為祭酒,而圖方掌翰林院祭酒,京察例由掌院注考賓尹,恐被察屬圖鄉人,王紹徽為之請,圖峻拒之。又御史金明時居官不職,慮見斥,㑹有為浙江巡按鄭繼芳偽書抵紹徽者,明時疑書出選授御史,徐縉芳等乃先上疏力攻圖,并詆縉芳,因及偽書事,圖與縉芳皆疏辨,朝端鬨然。及注考,丕揚與侍郎蕭雲舉、副都御史許宏綱領其事。考功郎王宗賢、都給事中曹于汴、御史湯兆京喬允升佐之。兆京謂明時倡言要挾逃察,丕揚特疏劾之,㫖下議罪,而明時辨疏復犯御諱。帝怒,褫其職。其黨大譁,謂明時未嘗要挾兆京,祗以劾圖一疏為圖報復。于是主事秦聚奎力攻丕揚等結黨欺君,丕揚因發聚奎前為知縣時貪虐狀,劾罷之。而賓尹天埈、御史劉國縉及前給事中鍾兆斗、陳治則、、宋一韓、姚文蔚,御史康丕揚、徐大化、主事鄭振先、張嘉言等咸被察,又以年例出紹徽及其同官喬應甲于外。由是諸失意者相繼攻丕揚,及圖至秋圖,遂引去。明年二月,丕揚亦拜疏歸。 |
57  | 夏六月,大水。 |
58  | 南北兩畿及湖廣皆大水,諸大吏請罷榷税以甦民命,不省。 |
59  | 秋九月,戶部尚書趙世卿上疏去位。世卿饒心計在戶部,酌劑贏縮,軍國賴焉。福王成婚及公主下嫁,凡額外宣索,世卿俱力爭。楚王與宗人相訐。世卿嘗官楚府長史,言王非偽與沈一貫合,遂為廷臣所惡,論劾相繼。世卿上疏乞罷,出城候命,踰年不報,乃乗柴車去。 |
60  | 四十年夏五月甲午朔,日食。秋八月,以刑部尚書趙煥兼吏部尚書。時帝怠荒益甚,二十餘年未嘗一接見大臣,曹署多空,內閣止葉向高、杜門已久,六卿惟煥一人,又兼署兵部,至是改署吏部。兵部尚書李化龍卒,召王象乾未至,亦不除侍郎,戶、工、禮三部止各一人。都察院自溫純罷去,八年無正官,六科止數人,十三道皆以一人領數職。在外巡按十餘年不得代,督撫、監司亦屢闕不補,郡守缺什之五六,文武大選急選官及四方教職積數千人,以吏、兵二科缺掌印,不給牒。久滯都下,時攀執政輿哀訴,煥累疏乞除補,始除侍郎四人。既而考察,命下,補科道六十餘人,時稱盛事云。九月,李廷機罷。 |
61  | 廷機性廉潔,然頗刻深,不諳大體。初入閣,廷臣爭論之,廷機累疏乞休,不允,杜門不出。待命踰年,乃屏居荒廟,人跡都絶言者猶攻之不已,至是疏已百二十餘上,不得命,竟歸。 |
62  | 四十一年春三月,加淮揚田賦。 |
63  | 時江上有倭警,需餉急,鳯陽巡撫陳薦請加派銀十五萬兩有竒,從之。 |
64  | 夏六月,詔布色圖襲封順義王。三十五年,順義王徹哩克死,孫布色圖應嗣,求婚于忠順夫人,忠順拒之。其所部薩納台吉及烏魯台吉,等各不相下,封號久未定。至是圖始婚于忠順,東西諸部長皆具狀為請封。忠順夫人旋卒,詔封布色圖為順義王,然勢益衰,不復能力制諸部矣。秋七月,兵部尚書孫瑋罷。 |
65  | 瑋素負時望,以兵部尚書兼掌都察院左都御史事,方欲振肅風紀,而是時朋黨勢成,言路大橫,㑹御史孫居相、給事中孫振基,再發湯賓尹科場事,,而南畿巡按御史荊養喬與提學御史熊廷弼復以賓尹鄉人事相訐,瑋議養喬鐫秩,廷弼解職聴勘,廷弼黨官應震、呉亮。嗣遂連章攻瑋,而振基及諸給事、御史劾應震等植黨背公,南北臺諫議論方囂,各有所左右,而帝竟如瑋言,令廷弼解職。吏部尚書趙煥,亓詩教,鄉人也,惟詩教言是聴,以年例出振基及御史王時熙、魏雲中于外不闗都察院。瑋以失職求去,疏十餘上,始予告歸。 |
66  | 大水。 |
67  | 兩畿、河南、山東、湖廣、江西、廣西俱大水。八月,以方從哲、呉道南並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 |
68  | 自朱賡卒,李廷機罷,葉向高遂獨相,屢請增置閣臣,章百餘上。至是始命二臣入閣。時道南在籍,踰年乃至。故事,廷臣受官,先面謝,始蒞任。帝久不視朝,道南至不獲見,不敢入直。從哲為言,帝令先蒞任,道南始視事。 |
69  | 九月,吏部尚書趙煥罷。 |
70  | 煥素有清望,于朝臣無所左右,顧雅不善東林,故諸黨人攻東林者,乗閒入之所舉措,往往不協清議,先後為御史李若星、給事中孫振基等所劾,煥遂乞罷,葉向高請諭煥起視事,煥乃出。既而御史湯兆京以振基出外,不移咨都察院守故事,力争不得,投劾徑歸。其同官李拜華周起元孫居相及郎中賀烺復交章劾煥擅權。帝為奪諸臣俸,貶烺官以慰煥。煥請去益力,遂叩首闕前,出城待命,踰月乃許。乗傳歸四十二年春二月,以鄭繼之為吏部尚書繼之,年八十餘,耄而憒,一聴楚黨意,指文選郎王大智繼之所倚信。已而復任胡來朝定制,科道外轉必㑹都察院吏科協議自趙煥始。及繼之,皆不令與。聞都給事中李瑾抗章力爭,御史周起元等亦引故事,以言瑾争之尤彊,來朝不能難,乃嗾其黨羣起攻之。瑾疏三上來朝,亦三疏詆訐,詞頗窮,乃言年例協贊之㫖,實秉國者調停,兩袓非可為制,乞改前令從事,帝一無所處分。時給事中張國儒已階推京卿法,不當轉外來朝,以其異己,遂出之,繼之不能禁也。 |
71  | 慈聖皇太后李氏崩。太后性嚴明,萬厯初政,保䕶之力居多,姜應麟以疏請建儲被謫,太后聞之,弗善也。一日,帝入侍,太后問故,帝曰:「彼都人子也,內廷呼宫人曰都人,太后亦由宮人進」。遂大怒曰:「爾亦都人子!」帝伏地不敢起儲位,由是定福王之藩期屢易,鄭貴妃欲遲之,明年,以祝太后誕為辭,太后曰:「吾潞王亦可來上壽乎?」貴妃乃不敢留王,未行而太后崩。 |
72  | 三月,福王常洵之國。 |
73  | 初,福王婚費三十萬,營洛陽邸第至二十八萬十倍常制,又設官店于崇文門外,以供福邸。及府第成,廷臣請王之藩者數十百奏,不報。四十一年春,廷臣復交章力請,帝以明春為期,已忽得㫖莊田非四萬頃不行,廷臣大駭,曾錦衣百戸王日乾訐奏鄭貴妃內侍姜嚴山與奸人孔學及妖人王三詔等用厭勝術詛咒皇太后、皇太子死,欲擁立福王,帝震怒,葉向高請帝以靜處之,因言日乾疏不宜發,宜留中而別諭法司,治諸奸人罪,且速定福王明春之國期,以息羣喙。帝納其言,尋又諭改期向高封還,手勅力諫,帝不得已從之。至是,始令就藩歴年税使礦使所進珍竒贏羨,悉以資之,賜莊田二萬頃,以廷臣言,減去二萬。中州腴土不足,取山東、湖廣田益之,王又奏乞淮鹽數千引,開市洛陽,河東,引遏不行,邊餉由此大絀,釋楚宗幽禁諸人。 |
74  | 楚宗之獄,廷臣互有左右,歴數年,卒不得白。至是,禮部侍郎孫慎行,力言楚宗殺趙可懐,不得為叛,乃稱太后遺詔釋之。 |
75  | 夏六月,葬孝定皇后于昭陵。秋八月,禮部侍郎孫慎行罷。慎行素講學東林,為黨人所忌,及在禮部,遇事皆切諫。韓敬科塲議久不定,慎行擬黜敬。黨人益大恨,㑹疏上留中,于是過庭訓、亓詩教等相繼攻之,慎行遂連疏引歸。 |
76  | 葉向高罷。 |
77  | 向高以宿望居相位,毎事執争,效忠藎,帝心重之,而其言多格不用,所救正十二三而已。嘗臥疾,閣中無人章奏,就其家擬㫖者,一月後,堅臥不出,即家擬㫖如前,論者以為非體,及主癸丑,㑹試章奏,皆送闈中,尤為異事,累疏引退,輒優㫖慰留,至是疏四十餘上,詞極哀,始允其去。 |
78  | 四十三年春三月丁未朔,日食。夏五月,畿內、山東旱。 |
79  | 男子張差持梃入慈慶宮,伏誅。太子居慈慶宮,有不知姓名男子,持棗木梃入宮門,擊傷守門,內侍至殿前檐下被執,皇太子奏聞,帝命法司案問,巡視皇城,御史劉廷元鞫奏犯名張差,薊州人,口中呶呶,語無倫次,按其迹,若涉風癲,稽其貎,實係黠猾,請下法司嚴訊。時東宮雖久定,帝待之薄,中外方疑鄭貴妃與其弟國泰謀危太子,及差被執,舉朝驚駭,廷元既以風癲奏,刑部郎中胡士相等復訊,一如廷元指,按律當斬加等立決,奏定未上,㑹提牢主事王之宷,散飯獄中,私詰差得,口詞甚悉之宷備揭其語,因侍郎張問達以聞,且言差不癲不狂,有心有膽,乞縛凶犯敇,九卿科道,三法司㑹問,疏入未下,廷臣連章趣之,而郎中陸大受,疏有「奸戚」二字,帝惡之,與之宷疏,俱不報。御史過庭訓言禍生肘腋,宜亟翦除,亦不報。庭訓遂移文薊州蹤跡之,知州戚延齡具言其致癲始末。于是原問諸臣據為口實,遂以風癲」二字為定案。越數日,問達以員外郎陸夢龍言令十三司㑹鞫,衆咸囁嚅,夢龍獨詳訊之,具得內監龎保、劉成主使狀,于是刑部行薊州道提差所供馬三道等疏請法司提龎保、劉成對質、保成皆貴妃內侍中外籍籍,語多侵國。泰國泰懼,出揭自白給事中何士晉直攻國泰,且侵貴妃。初,奸人王日乾上變,言巫蠱事,辭已連成,至是復涉成。帝心動,諭貴妃善為計。貴妃窘,乞哀皇太子,自明無他。帝令太子白之廷臣,太子亦以事連貴。妃大懼,請帝速具獄,毋株連。帝乃御慈寧宮太子侍御座右,三皇孫雁行列左堦下,召大學士方從哲、呉道南及文武諸臣入,責以離間父子,因執太子手謂諸臣曰:「此兒極孝,朕極愛惜,使朕有別意,何不早更置?」因命內侍引三皇孫至石級,上令諸臣熟視,曰:朕諸孫俱已長成,更何說?」顧問太子有何語,與諸臣悉言無隠。太子具言:瘋癲之人宜速決,并責諸臣,言我父子何等親愛,而外廷議論紛如。爾等為無君之臣,使我為不孝之子。諸臣叩頭出,遂磔差于市,掠死,成保禁中馬三道等皆議流,其事遂止。帝不見羣臣二十有五年矣,至是特一出以釋羣疑,且調劑貴妃。太子念其事似有迹,故于諸言者亦不遽罪也。 |
80  | 秋閏八月,河套諸部犯延綏,官軍禦之,敗績,是時,套虜號十萬,然其衆分四十二枝,多者二三千,少不過千騎,惟布色圖之子濟、農士、馬雄諸部,為套中之主。先是,蒙克錫里等以挾賞不獲數,沿邊寇掠,總兵官秉忠隨所向,以勁騎遮擊,屢破之,宼遂遁去。至是濟農挾求封王,且請市賞,邊臣不許濟農,遂合套中諸部大舉入㓂,東道高家、大栢油神、木栢林、中道波羅、西道磚井、寧塞,諸城堡盡被蹂躙,副將孫洪謨禦之大栢油,遇伏被執,士卒死傷過半官,秉忠聞宼入,急遣遊擊張榜潛刦其營,又敗,死四百餘人,㑹故帥杜松、寧夏總兵杜文煥,援軍至,共擊之,宼始敗退,秉忠被劾罷去。 |
81  | 冬十月,京師地震。 |
82  | 四十四年 |
83  | 春正月,我 |
84  | 太祖髙皇帝建元天命元年。 |
85  | |
86  | |
87  | |
88  | 我 |
89  | 太祖髙皇帝自誅尼堪外蘭之後,國勢日隆,葉赫等九部來侵,大破其衆。哈達貝勒蒙格布祿為葉赫所。 |
90  | 誘將害我,助防哈達之兵征克其城,獲之以歸。輝發貝勒拜音達哩亦貳于葉赫,數背盟約,率兵滅之,撫定其國。烏拉貝勒布占泰嘗戰敗被俘,釋遣歸國,申以姻好。布占泰復謀背叛,屢討不悛,遂大舉伐之。布占泰勢窮,奔于葉赫,其國遂滅。 |
91  | 太祖既削平諸國,徳威逺播,又製國書定旗制。 |
92  | 䂓模宏逺,帝業已成。于是諸貝勒、大臣等咸奉表勸進,以正月壬申朔尊。 |
93  | 太祖為覆育列國英明皇帝,以是年為天命元年。兩畿、山東、河南大饑。 |
94  | 是嵗,陕西、山西旱蝗,江西、廣東、湖廣大水。三月辛未朔,日食。 |
95  | 夏六月,天鼓鳴。 |
96  | 兵科給事中熊明遇疏言:「入春以來,天鼓兩鳴于晉地,流星晝隕于清豐。地震二十八,天火九石首,雨菽,河內女妖,遼東兵端吐火,即春秋二百四十年間未有稠于今日者。且山東大䘲,人相食黃,河水羡溢,兼以太白經天,輔星湛沒,熒惑襲月,金水愆行,或日光無芒,日月同暈為恒風,為枯旱。天譴愈深,而陛下所行皆誣天拂經之事,此誠禽息碎首。賈生痛哭之時也,敢以八憂、五漸三無之說進。帝不省。 |
97  | 套虜犯延綏,總兵官杜文煥破降之。延綏被冦,文煥赴救,大破之,遂代官。秉忠鎮延綏,屢敗冦衆,浩爾齊布延泰沙津等懼,相率降。既而復與濟農合駐高家栢林,要封王補賞十事。文煥襲其營,斬首百五十。浩爾齊諸部落攢刀立誓,獻罰九九已,沙津又設伏兵誘殺都指揮王國安,糾蒙克錫里連犯雙山、波羅二堡,文煥擊破之,追奔二十餘里,宼屢不得志,沙津乃與濟農、蒙克錫里、浩爾齊、布延泰等相繼納欵,延綏遂少事。 |
98  | 秋八月,皇太子出閣講學,皇太子輟講已十有二年,羣臣諫疏凡數百上,及是,始命舉行,然一講而輟,後不復舉矣。 |
99  | 九月,兵部請治兵,不報。 |
100  | 前以孝定太后喪,停操三年。至是兵部上言:「大禮久竣,當新戎壘,以應秋氣」。不省。 |
101  | 。四十五年夏,旱。 |
102  | 自去冬無雪,入春不雨,至是大旱,災歉遍天下,有司請賑,率寢不報。盜賊四起,帝但勅羣臣修省而已。秋七月癸亥朔,日食。 |
103  | 呉道南罷。 |
104  | 道南遇事有操執,通達政體,頗負時望,自入閣後,未嘗一見帝,及梃擊之變,帝召見羣臣于慈寧宮,道南始得面謝,自後不再見,前年典㑹試,副都御史沈季文、子同和,以代倩獲第,事覺,同和逺戍。湯賓尹以道南嘗欲發其科塲事,遂嗾其黨交章論之,給事中劉文炳、御史張至發相與攻之尤力,肆口詆諆,道南不能堪,言:「臺諫劾閣臣,職也。二百年來,有糾閣臣之言,官無詈閣臣之言,官臣辱國已甚,請立罷黜」。帝為謫文炳于外,言官疏救,文炳復詆道南,道南益求去,杜門踰年,疏至二十七上,帝猶慰留,㑹母䘮乃歸,居二年,卒。四十六年夏四月,京城壕水赤。 |
105  | 大清兵克撫順。 |
106  | 時我 |
107  | 太祖親率步騎兵二萬進發臨行,書七,大恨告天。 |
108  | |
109  | 隨告諸貝勒大臣以興師之故,遂趨撫順,圍其城遣。 |
110  | 人以書諭遊擊李永芳,永芳降。撫順、東州、瑪哈丹三城及臺堡悉下,廣寧總兵張承蔭率師往援,分兵為三,據險立營以待。 |
111  | 大軍乗風奮擊,大破其營,承蔭及副將頗廷相、參將蒲芳等皆戰死,士卒逃歸者十無一二焉。 |
112  | 日中有黑子。 |
113  | 閏月,起楊鎬經畧遼東。 |
114  | 初,征倭事竣,復用鎬巡撫遼東。嘗襲綽哈之衆,破之。言官劾其開釁,罷去。至是,以遼警,廷議謂鎬熟諳邊事,起兵部尚書往經略。 |
115  | 六月,復以趙煥為吏部尚書。先是,丁巳京察,鄭繼之與署都察院尚書李誌主其事,考功郎趙士諤、給事中徐紹吉、御史韓浚佐之,所去留悉出紹吉等意,繼之誌受成而已。一時清流與黨人異趣者,斥逐殆盡,即在籍不免,大●則中以拾遺,善類為空,至是,繼之去位。亓詩教以煥為鄉人老而易制力,引代繼之,年七十有七矣。比至,一聴詩教指揮,由是素望益損,與繼之並為時議所譏。 |
116  | 京師地震。 |
117  | 秋七月。 |
118  | 清兵克清河堡。 |
119  | 時 |
120  | 大兵由鴉鶻闗入,圍清河城,守將鄒儲賢、張斾以兵萬人固守,城上矢石俱下。 |
121  | 大兵樹雲梯以登,不避鋒刃,遂克之,儲、賢斾皆戰死。清河既失,全遼震動,而諸路兵尚未出闗。帝賜楊鎬尚方劍,得斬總兵以下官。鎬乃斬清河逃將陳大道。高炫徇軍中,至冬,四方援兵始集。 |
122  | 九月,加天下田賦。 |
123  | 帝以遼左軍餉不敷,除貴州地磽兼,有苗變不加外,餘省照萬厯六年,㑹計録派,定七百餘萬頃,毎畝加三釐六毫,共加銀二百萬有竒,次年復加賦額至八百萬。時遼餉五百餘萬,軍心賴以粗安,而天下蕭然,民生困弊矣。 |
124  | 茂陵災。 |
125  | 冬十月,彗星見。 |
126  | 見氐分後十數日犯太微,又三日逼紫微垣,凡三十四日乃滅。 |
127  | 四十七年春正月,蚩尤旗見,長竟天。又星隕地震。時方議進師,識者以為兵敗之徵。 |
128  | 三月,楊鎬帥師出塞,敗績,帝以四方援遼兵大集,恐師老財匱,下廷議,方從哲與兵部尚書黃嘉善、兵科給事中趙興邦等發紅旗,日趣鎬進兵,鎬乃于二月中出塞,分兵四道,令總兵官馬林,出開原攻北,僉事潘宗顔,監其軍。杜松出撫順攻西,以趙夢麟、王宣為佐。李如栢從鴉鶻,出趨清河攻南,東南則以劉綎出寛甸,由涼馬甸搗後,以副使康應乾監之,而令遊擊喬一𤦺別監朝鮮兵為助,號四十七萬,期三月一日㑹二道闗,並進天大雪,兵不前,師期洩,松欲立首功,先渡渾河,,連克二小砦,遂乗勢趨薩爾滸谷口我。 |
129  | 大清方築界藩城,役夫萬五千,以精騎四百䕶之,聞松軍至,伏精騎于谷口以待,松軍過將半,伏兵尾擊之,追至界藩渡口,與築城夫合據吉林崖。松引軍圍崖,別遣將營薩爾滸山,上松軍攻崖,方戰,大清,益千人助之,已又續遣二旗兵趨界藩以為援,而別遣六旗兵攻松別將于薩爾滸山上。明日,六旗兵大戰,破薩爾滸軍,死者相枕藉,所遣助吉林崖者,自山馳下擊松軍,二旗兵亦直前夾擊,松與夢麟、宣皆死,全軍盡覆。林率開原兵出三岔口,聞松軍敗,結營自固。 |
130  | 大清兵乗高奮擊,林大敗遁去,潘宗顔力戰死,鎬聞,急檄止如栢綎,兩軍如栢甫抵虎攔闗,大清哨兵二十人見之,登山鳴鑼,作大軍追擊狀,如栢軍大驚奔走,相蹴死者亦千餘人。綎已深入三百里至深河,克三砦。時大清兵守董鄂路,聞綎軍至,逆戰,綎猶不知杜松軍覆,復整衆進登阿布達里岡,遇。 |
131  | 大清兵亦登岡出其上,而別以一軍趨綎西岡。上軍自高馳下奮擊,綎軍趨綎西者,復從旁夾擊。已乃張松旗幟,被其衣甲以紿綎。綎營中大亂,力戰死。綎養子劉招孫突圍手格,殺數人,亦死。士卒脫者無幾。時康應乾兵及朝鮮軍營富察之野,大清遂移師邀擊,大破之,應乾僅以數百騎免。一琦敗走朝鮮營。朝鮮帥懼,率衆降,一𤦺投崖死。是役也,文武將吏前後死者三百一十餘,亡失馬駝甲仗無算。敗書聞,京師大震。言官交章劾鎬,尋逮下詔獄,論死。夏四月遣給事中姚宗文閱遼兵。 |
132  | 初,宗文丁憂歸,還朝,欲補官,而吏部題請諸疏率數年不下,宗文患之,假招徠西部名,屬當事薦已,疏屢上,不得命。宗文計窮,致書熊廷弼,令其代請,廷弼不從,宗文怨之,至是夤緣復吏科,遂命閱視遼東士馬。六月,以熊廷弼為兵部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經略遼東。楊鎬既喪師,廷議以廷弼嘗按遼熟邊事。命代鎬經畧,未出京我。 |
133  | 大清兵已克開原,馬林敗沒甫出闗鐵嶺,復失瀋陽及諸城堡軍民,一時盡竄,遼陽洶洶,廷弼兼程進遇逃者,諭令歸斬逃將劉遇節等三人,以祭死節之士,誅貪將陳倫,劾罷總兵李如楨。督軍士造戰車,治火器,濬濠繕城,為守禦計,法嚴令行數月守備大固,又請集兵十八萬,分布靉陽、清河、撫順、柴河、鎮江等諸要口,使首尾相應,帝從之。 |
134  | 秋九月,廷臣伏文華門,請帝視朝發奏章,不報。時邊警日至,方從哲請帝出御文華殿,召見羣臣,面商戰守方略。吏部尚書趙煥率廷臣詣文華門固請帝臨朝議政。抵暮,遣中官諭之退,而諸軍機要務廢閣如故。煥等復上疏趣之,且作危語曰:「他日薊門蹂躙,鐵騎臨郊,陛下能高枕深宫,稱疾卻之乎?」帝深嗛焉。 |
135  | 四十八年春正月,朝鮮乞援。是時我。 |
136  | 大清兵攻破北闗,降蒙古宰桑等進攻朝鮮,國王李琿上疏乞援,而朝議誤聴遼鎮塘報,遂謂琿陽、衡陰順,宜遣官宣諭,或命將監䕶,其說紛拏,琿疏辨言:「二百年忠誠事大,死生一節」。詞極剴摰禮、兵二部請降勅慰諭,以安其心,帝是其議,然勅令陪臣齎往,不遣官也。 |
137  | 夏四月,皇后王氏崩。大學士方從哲哭臨畢,召見𢎞徳殿,跪語良久。從哲請補閣臣,用大●下臺諌命,帝許之,從哲叩頭出,復如故。 |
138  | 秋七月,帝崩。 |
139  | 先是,帝寢疾,不食者半月,外庭憂危至是大漸,召英國公張惟賢大賢士方從哲、尚書周嘉謨、李汝華、黃嘉善、張問達、黃克纘、侍郎孫如游等于𢎞徳殿,勉諸臣勤職,輔理嗣君。越二日崩,遺詔發帑金百萬充邊賞,罷一切礦稅及監税中官,起用建言得罪諸臣。 |
140  | 光宗皇帝 |
141  | 泰昌元年,秋八月,太子常洛即位赦,以史繼偕、沈㴶並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 |
142  | 神宗末,方從哲獨當國,請補閣臣。㴶與從哲同里相善,給事中亓詩教等緣從哲意,以㴶及繼偕名,上疏未發,二人俱在籍。至是,帝召用之。 |
143  | 帝有疾。 |
144  | 初,鄭貴妃侍神宗疾,留居乾清宮。及帝嗣位,猶未移懼。帝以福王事銜已進珠玉及美姬八人噉。帝知選侍李氏,最得帝寵,因請立為皇后。選侍亦為貴妃求封皇太后,帝力疾御門,趣舉冊封禮,方從哲,即以命禮部。禮部侍郎孫如游力爭,事得寢。時都下紛言貴妃使內侍崔文昇進洩藥,帝由此委頓,羣情疑駭。外家王、郭二戚畹徧謁朝士,泣愬宮禁危急狀,言鄭、李交固甚,包藏禍心。于是給事中楊漣、御史左光斗昌言于朝,與吏部尚書周嘉謨以大義責貴妃兄子鄭養性,趣貴妃移宮。貴妃恐,即移居慈寧。漣遂劾文昇用藥無狀,并及輔臣方從哲。 |
145  | 以何宗彥劉一燝、韓爌、朱國祚並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召葉向高,復入閣。 |
146  | 時內閣止方從哲一人,史繼偕、沈㴶尚未至,帝遂復有宗彥等命,而宗彥、國祚、向高亦俱在籍,惟一燝、爌入直。 |
147  | 帝召見方從哲等于乾清宮,九月朔崩。帝疾甚,召見英國公張惟賢,閣臣方從哲、劉一燝、韓爌,尚書周嘉謨、李汝華,侍郎孫如游,都御史張問達,並及給事中楊漣。漣以小臣,特預召帝數目之。命封選侍為皇貴妃。選侍挽皇長子入,復推之出告帝曰:「欲封后,帝不應」。羣臣愕然。帝問:有「鴻臚官進藥者安在?」從哲曰:「鴻臚寺丞李可灼自云仙方,臣等未敢信」。帝命宣可灼至,趣和,藥進,所謂紅丸者也。帝服訖,稱忠臣者再。諸臣退竢宮門外,中使傳上體平善。日晡,可灼復進一丸出。明日味爽帝崩。選侍據乾清宮,與心腹閹魏進忠謀挾皇長子自重。羣臣入臨,為閹人所格,漣厲聲責之,得入臨如禮。一燝詰皇長子所在,羣閹不應,一燝大言誰敢匿新天子者。東宮伴讀王安入白選侍,紿曰:「第出即返」。遂抱皇長子疾趨出。及門中官數輩追及,攬衣請還,漣呵退之。一燝與惟賢遂掖皇長子升輦至文華殿,羣臣叩頭呼萬嵗,還居慈慶宮,擇日登極。 |
148  | 選侍李氏移居噦鸞宮。 |
149  | 選侍欲專大權,必欲與皇長子同居,廷臣箋奏,令先進乾清,然後進慈慶,左光斗上言:「內廷有乾清宮,猶外廷有皇極殿,惟天子御天得居之,惟皇后配天得共居之。其他妃嬪雖以次進御,不得恒居,非但避嫌,亦以別尊卑也。選侍既非嫡母,又非生母,儼然尊居正宮,而殿下乃退居慈慶,不得守几筵,行大禮名分,謂何及?今不早斷決,將借撫養之名,行專制之實,武氏之禍,再見于今,將來有不忍言者」。選侍得光斗疏,遂大怒,將加以嚴譴,數使宣召光斗,光斗曰:「我天子法官也!非天子召不赴,若輩何為者?」選侍益怒,邀皇長子議之,皇長子深以光斗言為善,趣擇日移宫,而首輔方從哲徘徊其間,顧欲緩之,劉一燝曰:「本朝故事,仁聖,嫡母也,移慈慶。慈聖,生母也,移慈寧,今何日可姑緩耶?至登極前一日,楊漣復抗疏言:「選侍陽託保䕶之名,陰圖專擅之實宫,必不可不移,臣言之在今日,殿下行之在今日,諸大臣贊决,亦惟今日」。于是一燝、韓爌邀從哲,請即日降㫖,竚立宮門,以俟選侍,不得已,乃移噦鸞宮,皇長子復還乾清 |
150  | 皇長子由校即位。 |
151  | 時廷議改元,或議削泰昌弗紀,或議去萬厯四十八年,即以今年為泰昌,或議以明年為泰昌,後年為天啟元年。左光斗請以今年八月以前為萬厯,以後為泰昌,明年為天啟,從之。劉一燝、韓爌、周嘉謨等念內廷惟王安足倚,引與共事,安亦頃心向之,內閣吏部所奏請,無不從,發內帑,抑近倖,搜拔賢才,中外欣然望治。 |
152  | 賜太監魏進忠世廕,封乳母客氏為奉聖大人。進忠初為帝母王,才人典膳。因魏朝以結王安朝。 |
153  | 先與客氏私,即所稱為對食者,及進忠入,亦通焉。客氏遂薄朝而愛進忠,兩人深相結。帝嗣位,進忠、客氏並有寵,封客氏奉聖夫人,廕其子侯國興、弟客光先及進忠兄釗俱錦衣千戶。 |
154  | 諭內閣:暴選侍李氏罪,責御史賈繼春選侍移宮,雖迫,然帝奉養甚備,㑹宮奴劉朝、田詔等盜寳,,下法司案治甚急,諸閹懼構蜚語,謂選侍投繯皇八妹入井,熒惑朝士,繼春信之,即上書內閣,言新君御極之時,不當導以違忤先帝,逼逐庶母,俾先帝玉體未寒,不能保其姬女。于是左光斗首上疏,述移宮事。帝乃宣諭內閣,備述選侍凌虐聖母,及要挾傳封皇后,與即日欲垂簾聴政諸狀。方從哲封還上諭,帝不允,復降諭數選侍過惡,因責繼春妄生謗議,理法安在,且言:「朕今停選侍封號,以慰聖母在天之靈,厚養選侍及皇八妹,以遵皇考之意,爾諸臣可以仰體朕心矣」。未幾,噦鸞宫災,帝諭內閣,言選侍皇八妹無恙,而是時給事中周朝端謂繼春生事繼春,與相詆諆,乃再揭內閣,至稱選侍為未亡人。楊漣恐繼春說遂滋,亦上疏具陳移宮始末,且言:「選侍自裁,皇八妹入井蜚語何自恐醸今日之疑端,流為他年之實事,臣安敢無言!」帝優詔褒漣。而深惡繼春,將加嚴譴。劉一燝力為解,乃止。 |
155  | 冬十月,葬定陵。 |
156  | 謚曰顯皇帝,廟號神宗。 |
157  | 罷熊廷弼,以袁應泰經略遼東。 |
158  | 廷弼有膽略知兵,然性剛,好嫚罵,物情不甚,附給事中姚宗文,向與廷弼同在言路,意氣相得,後以廷弼不薦己巳,怨及,出閱邊廷,弼以其書生,藐之,遂積相失,比宗文還,疏陳遼土日蹙,詆廷弼廢羣䇿,而雄獨智,復鼓其同類攻擊,必欲去之。于是御史顧慥、馮三元、張修徳、給事魏應嘉等,先後劾廷弼破壊遼疆,廷弼憤甚,抗疏求罷,朝議以應泰代之,應泰歴官精敏彊毅,用兵非所長,廷弼在邊,持法嚴厲,部伍整肅,應泰以寛矯之,多所更易,是時蒙古諸部大饑,多入塞乞食,應泰下令招降,處之遼瀋二城,優其食廩,與民雜居,議者言收降過多,恐反不利,後應泰卒以此敗 |
159  | 以孫如游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帝即位如游,以帝為皇長孫。時未就外傅,即請開講筵,報可。至是,遂入閣。 |
160  | 十二月,方從哲罷。 |
161  | 先是,光宗崩,中外皆恨李可灼,而從哲擬遺㫖賚可灼銀幣,御史王安舜首劾從哲輕薦狂醫,又賞之,以自掩其罪,從哲因改奪可灼俸一年。已而御史鄭宗周復劾崔文昇罪,請下法司,從哲擬㫖,令司禮察處。于是御史馮三元、焦源溥、郭如楚、給事中魏應嘉、太常卿曹珖,光祿少卿高攀龍、主事呂維祺等相繼言:文昇、可灼罪不容誅,而從哲反為狥庇,國法安在?給事中惠世揚直糾從哲十罪,三可殺。從哲力求去,疏六上,命進中極殿大學士,賚銀幣、蟒衣,允其致仕。 |
162  |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一百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