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弇州續稿》卷一百六十七 |
3  | 王世貞撰。 |
4  | ○文部 |
5  | △墨刻跋 |
6  | 張長史千文石刻 |
7  | 右千文乃葛邲丞相家藏物,即禙紙,亦宋戶口冊,其為宋拓無疑,獨以歸之懷素,非也。旭肥素瘦,又云肥勁難瘦勁。《易》云公定論久矣,此帖雄偉神駿,種種驚人,乃不作牛鬼蛇神態。昔人所稱沈右衛肉飛仙,非長史誰能當之?特為鑒定,而題其後。 |
8  | 又 |
9  | 始餘驗其書,跡肥不類。懷素定以為張伯高,而又疑其鋒,勢小緩而肉勝,謂伯高不至此。後覽董逌《廣川書跋》,有高閒千文,而雲閒書不多存於世。其學出張顚,又云閒知隨步置履於旭之境,意者此為高門帖乎?寧使此帖減價母,寧使老顚受誣於地下也。識以俟考。 |
10  | 《唐隸夫子廟記》: |
11  | 《夫子廟碑》為渝州刺史李邕撰,《宋州刺史張庭圭書邕語》,亦似知尊夫子者第任書可耳,不當遂任文也。庭圭官至太子詹事,著直聲家,藏二王墨跡甚夥。《書小史》謂邕所撰碑碣必請庭圭書,此亦其証也。第所謂古木崩沙閒花暎竹者,尚未得盡其致耳。 |
12  | 唐僧懷惲《實際碑》 |
13  | 右《隆闡法師碑》,僧懷惲撰。及書頗亦能為其家言,筆法尤圓媺有聖教遺意。後稱天寶二年至明年,則改年為載矣。趙明誠《金石録》極詳備而遺此,似不可曉。 |
14  | 顏帖 |
15  | 晩又得文忠與李大夫二帖澄師一帖祭伯父一帖,附裝坐位帖後。澄師帖極偉勁,而小過於拙,有篆籀意。李大夫祭伯父,風骨遒逸,神採驚人,與坐位結法,正同據題,當有祭侄季明文,而今失之,令人悵然米顛,謂顏行書尚可教,其任誕乃爾,然亦不為無意也。 |
16  | 又顏帖 |
17  | 書家鐵手腕當推顏魯公第一如前。數帖皆稿草不經意,而天真爛然,往往有步武山陰意。至於文,則愈竄改而愈不快。人有不勝其絮與沓拖者,何也?魯公在唐舉制科,又中文詞清麗科,此尤不可曉。 |
18  | 題顏魯公汝越帖。 |
19  | 右顏魯公《送劉太衝敘》石刻其文,不能盡全。考米元章《書史》,謂此敘真跡,在王欽臣家後,有欽臣名印,因與唐坰兩出書各誤收卷去。坰剪去將才,不偶命而德其無鄰。又云:碧箋宜墨,神採艷發,龍蛇飛動,睹之驚人。今此才不偶命十字,全似模刻在唐氏前,而缺敘首語,卻不可曉。其行筆與《乞鹿脯帖》《祭濠州泉」二文同,而結體稍弱。元章所謂神採煥發則有之,龍蛇飛動,未之睹也,豈刻手有工拙故耶? |
20  | 金天王廟題名 |
21  | 顏魯公、《金天王廟》,題名極遒偉,而三戈法不無可恨。後題行筆尤老勁,有逸趣,所云「奉命來此,事期未竟,止緣忠勤,無有旋意」。未又作二語,人心無路見,時事只天知」,蓋可悲矣。當是又二十年使李希烈而重題者也。公一厄李輔國,再厄元載,三厄盧杞。其初題名自蒲下遷,饒實用載,故至使希烈而死矣。公之祻固杞為之,其獲死義,亦杞成之也。覽畢三嘆。 |
22  | 題家廟碑贈顏判。 |
23  | 余嘗評顏魯公家廟碑,以為今隸中之有玉筯體者,風華骨格,莊密挺秀真,書家至寶,而其文比之。生平所結撰,尤自詳雅,以語顏氏之後人,則又其家至寶也。今年冬,吾州別駕小山君以家乘來乞,序始知為公之裔孫播於茶陵者,因舉以歸之。君清白有循吏聲,異時所樹立,當不愧此八尺,碑毋徒曰:書家一箕裘而已也。 |
24  | 集顏書默庵記。 |
25  | 趙宣撫此文,頗清雅可讀,集顏書亦在仁、惲、二懷之間,覽之則樊川之勝與方外之適,俱可想也。 |
26  | 後周祖廟碑 |
27  | 《後周太祖廟碑》,蓋宇文氏也。其文與書亦出趙寧。張仁願書行,筆殊草草,意小勝耳。丹石之不能謹嚴,始自李太和,濫觴於仁願,至二米極矣,故志之。 |
28  | 《華嶽昭應碑》 |
29  | 右碑序頌、華陰主簿盛■、〈廣《外翼內〉》,為故相許國、蘇文憲、公頲祈雨獲澍而作者也。侍御史劉升書。按趙明誠《金石録》於唐碑搜訪殆徧,而獨遺此升書,亦僅一見於他碑而已。書法八分頗遒,美可仲季,惟則升卿而乏漢意,聊為録之。 |
30  | 《玄元宮碑》 |
31  | 此碑建於天寶元年,而闕碑額。考其辭當在盩厔為玄元宮,玉真長公主實主之。公主,睿宗最幼女也。碑序》為倉部郎中戴璇頌為戶部郎中劉同升撰,末雲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曾孫戴汲書,則建碑年號,蓋追成頌序之日而稱者也。汲官至僕射,而世系年表、列傳》俱無之。趙明誠《金石録》亦失不收,俱不可曉者。書法八分頗穠艷,第以肉勝,蓋兼開元、徐、史之法而加損益者也。 |
32  | 少林寺戒壇銘。 |
33  | 少林《戒壇銘》,開元三年為學生張傑書。當是時,傑應尚少,且不以書名,而筆法老成乃爾。又時未盡習帝書,故猶有瘦勁意。 |
34  | 李陽冰《書三墳碑》 |
35  | 按此碑為李曜卿兄弟三墓,其人皆有文學,早仕宦而不壽,以歿最少,弟季卿撰表,而宗人陽冰以玉筯刻之也。其石猶故物,故無傳改之譌。舒元輿所謂蟲蝕鳥步,鐵石隔壁,龍蛇駭解,鱗甲活動,庶幾於此見其一斑。 |
36  | 易州鐵像碑頌帖。 |
37  | 右《易州鐵像碑頌》,開元廿七年,崇文館校書郎王端撰行。《易州録事蘇靈芝書端》。此文多頌,故太守盧暉德政詞猥旨瑣,不複可解。靈芝此書,遒勁有逸氣,然令景龍間虛和之度掃地矣。《宣和譜》謂其有成就頓放,當與徐浩雁行戈腳,複類世南。夫季海誠有之,以擬二王永興,吾未之敢信也。譜又謂靈芝嘗為易州刺史,郭明肅書侯台記,宋時墮金中,金人每以墨本詣摧塲,需絹十端,始易一本,妬者竟碎之。今此碑幸尚完,而求其所謂十絹之直,理不能得一也。物完毀貴賤,要自有時,然亦有不可解者。 |
38  | 《圭峰禪師碑》 |
39  | 圭峰禪師宗密法門龍象第,以多所游講著述一時,不能無疑於達磨慧能之宗旨,而裴丞相休獨能知之,然至累千言而為之辨,則亦贅矣。自心而証者為法,隨願而起者為行。行有殊法,則一即四語已盡之。是時柳誠懸銘書名,天下僅以之篆額,而自書文者深欲有效於密也。書法亦清勁瀟灑,大得率更筆意。裴能知密為四依十地人,其自際當亦不遠而沒。後為於闐王子顯姓名於背,豈猶未能離輪回耶?抑亦所謂隨願而現者也。記於此,俟耆宿質之。 |
40  | 李抱玉碑 |
41  | 右鳳翔澤潞行營副元帥、涼國武昭公李抱玉碑》,楊文貞綰撰。顏文忠真卿書》見趙明誠《金石録》,餘得之乃一舊拓本最精好,而中缺兩處,幾二百許字。蓋成帖後脫落見殘,非石泐也。楊公銜稱贈司徒,當是文成而卒於位,其家乞顏公追書之故耳。大歷中,名臣無如二公者,而一撰文一書,丹在涼公,誠幸也。第公起邊將,中興名位,差肩李、郭,而能守忠節以顯融終。介弟承之,又大開方面勳。且公一武弁,能力辭王爵,辭司空辭,左僕射以視僕固、懷恩輩不天壤哉?然則微二公公,故不朽也,非幸也。 |
42  | 至道御書帖。 |
43  | 右至道御書法帖,凡十一卷六十一條,宋太宗晩年筆也。太宗以淳化之三年,勒晉、唐名跡於棗,又二年而書此,其步趣諸名家,遂無一筆脫銜,高處可逼。唐文皇第不能超乘而上耳。書辭多格言,亦類屏風帖。每條下一「敕」字,似亦仿文皇故事,拓手紙墨,皆精媺可寶也。 |
44  | 夢英篆書偏傍字源。 |
45  | 夢英篆書偏「傍」字源,自謂秦斯雖妙盡方圓,而點畫簡畧,直以墨寶歸之李監而已。與郭忠恕能繼其美,複録忠恕報書於後,第「吾子行,諸君絕不取英、篆以為少師承,而忠恕書末所謂「何人知之,惟英公知之」,亦大含譏諷,何也?然英篆筆亦自整勁,跋語正書出信本《皇甫君碑骨稍露耳,聊記而留之。 |
46  | 杪高僧傳序 |
47  | 湯休碧雲之句,乃文通語也,謂之釋氏之文學可乎?陶學士文真,法門之畫葫蘆者,英太師書,亦筆塜之盜枯骨者,不足辱吾書意也。 |
48  | 夫子廟堂記 |
49  | 《夫子廟堂》記程浩撰,而僧夢英追書之浩文,是唐人中之沓拖者。英書是柳法中之蹶,張者不足存也。 |
50  | 郭忠恕《三體陰符經》 |
51  | 右郭忠恕《三體陰符經》,其二大小篆,其一隸也。忠恕篆筆,幾與徐鉉埒,而尤以工小楷名畫品入妙,仕宋為國子主簿,用酒狂得罪貶,能自卜死日。或云仙去不死也,陰符最為唐人所重。禇河南前後奉敕書至累百卷中,亦多精語。是老子以下鬼谷以上人作,但非黃帝書耳。忠恕既謫,仙人宜其有會,屢書之而不足也。 |
52  | 唐憲宗廟碑 |
53  | 憲宗陵廟葺於開寶六年,其撰者為宗正丞,趙某書者為待詔張仁願,俱沓拖不足觀。當是時,藝祖方經營海內,祀典之不遑,而首注心於憲宗者,蓋深有感於帝之威畧,與藩鎮之橫,而趙、韓、王之說所由進也,天下從此定矣。 |
54  | 《汾陰壇頌》 |
55  | 漢武帝封泰山,還祀汾陰,何所取義?而唐玄、宋真皆因之,良可笑也。頌文為王文正旦撰,亦天書之緒談耳。尹熙古者書院待詔,差有聖教筆而不能免,通微院體,聊為志之。 |
56  | 跋蘇書醉翁亭記》。 |
57  | 蘇長公此帖,乃新鄭公得之。徽廢邸者初出時,舉朝爭詫賞以為神奇,既刻石行,吾吳人之稍識臨池者,無不以為贗本。所以為贗本者,其一謂公既為人草書《醉翁亭記》,不宜更及刻石之跋。其一謂公正行真跡,石刻傳世者,往往多臥筆左靡,而今獨抝為右勁。又其中正書絕寒儉,不類餘初,亦為王逸老、陸務觀、張溫甫之好事長夏,稍取展玩,見其渇筆縱筆,拂策磔掠之際,森然有折釵股屋漏痕法,則又以為公興到書。而最後列公種種行草擬之,則又不類卻是墨池一段大疑獄。其跋尾趙吳興、宋昌裔、沈啟南、吳原博,遂無一真聞入石時,文壽承作此伎倆,新鄭原本無是也,要當盡割去之,乃可備一家耳。 |
58  | 東坡乳母銘。 |
59  | 此刻在黃州,近有人於土中得之,蓋子瞻親書於石者以故比之他書,尤淳古遒勁,其用墨過豐,則顏平原之遺軌也。 |
60  | 海市詩 |
61  | 坡公以十月至登,禱海神而見海市,為詩自幸,比於昌黎之祝融,餘以五六月再行部,至登海僅一市,而風散之海神,豈真具眼耶?」為之一笑。 |
62  | 坡公雜詩刻 |
63  | 右《坡老書黃州》諸作五言古一首、七言近體六首、詞七首,中故有致語而壓韻使事,殊令人不快書筆,翩翩自肆,間出姿態,於矩度中尤可愛也。公壓嫌字韻雲雪似,故人人似雪,雖可愛有人,其詞翰卻不遠此語。 |
64  | 喜雨亭表忠觀二刻。 |
65  | 坡公作《喜雨亭記》,在鳳翔軍事推官,年可三十餘作。《表忠觀碑》在知徐州,年可四十餘。喜雨文雖爽儁而不盡脫,書生習書筆,故熟而不無沓拖。意若表忠結法謹嚴,而姿態自足,故應以年事作階級耳。公此碑,顏體大書,世所盛行,而少有傳其小者,尤可貴也。 |
66  | 坡公行草定惠院海棠詩刻。 |
67  | 坡公好書定惠院海棠歌》,真跡留人間凡十數本,而此其醉書贈張房元明者,於踈縱跌宕,間自緊密有態,大槩如良馬,春原驕嘶自賞,故不作欵段騀駊步也。余以壬戌七月望,登赤壁歌公前後二賦,旋訪定惠遺址、求海棠而不可得,覽公此刻,不覺悵然,或謂公自愛其詩,或謂公蜀人以海棠蜀種時俱滯齊,故屢書之,以志感公又嘗有贈妓李宜絕句云:東坡居士黃州久,何事無言及李宜,卻似西川杜工部,海棠雖好不吟詩,其托物寓意,或怨或適,不可指數也。 |
68  | 南宮父子詞筆。 |
69  | 前為舊拓江西帥司帖元章壽詞樂章,都不成語,而筆氣超邁雄逸,若有神助元暉諸跋,亦自勁雋,非若居平之僅成欹傾而已。後三帖稱是,內收得逸少初月一帖癡事,癡語俱奇絕,而書尤妙覽之令人癡,思亦陡發。 |
70  | 王庭筠《先主廟碑》 |
71  | 涿州有昭烈廟王庭筠撰記及書篆。庭筠在金與黨趙輩俱負能書名,行筆絕類南宮父子正書,稍存亷隅,雖筋骨不乏,而姿態遠遜矣。當陽之役,不以而以民,永安之命,不以家而以賢」,自是名語。 |
72  | 又 |
73  | 涿郡為昭烈桑梓地,故金人亦知立廟以祀,而王庭筠為之記,且書之庭筠作行草,得海岳三昧,此書乃楷筆襍,有張從申、柳誠懸風骨而小,以米意運之,遒逸踈朗,亦可貴也。 |
74  | 楊太初書《重陽歌》 |
75  | 觀重陽此詩,豈淮南東方而後仙真例不能作雅語耶?楊生此書,酷仿「涪翁,僅作邇年沈啟南耳。 |
76  | 《嵩嶽廟碑銘》 |
77  | 右《嵩岳中天王廟碑》,盧崖州撰。有唐季衰薾之風,孫崇望蓋以書待詔者運筆固圓熟,毋乃通微院體之遺耶? |
78  | 《淮源廟碑》 |
79  | 《淮源廟碑》乃漢延熹六年淮陽太守為民祈福,而民作者,碑已漫漶不可讀。元人杜昭守唐州,新其祠,乃延待制吳炳,參用漢隸釋法,書舊文於石而刻之。餘初恠其文詞,殊《爾雅》,可讀書法,雜有西嶽碑體,而不能洗開元習,見炳跋始了。然跋書作正行,亦得李北海、王黃門遺意,乃知勝國時臨池不乏人也。 |
80  | 《華陽十二頌 |
81  | 《華陽十二頌者,故陶貞白先生造,頗著良常地肺之勝,而大旨不能出《真誥》外,具見《隱居集》。其後署名紫陽觀,主劉行矩等立,不知即行矩書否耶?此書不能盡展,然體方而用圓微,有張長史郎官壁記,意可寶也。 |
82  | 《東魏孔子廟碑》: |
83  | 《東魏修魯孔子廟碑》,見歐陽公《集古録》,公絕不取其文,特以其用筆不俗,而字畫多異,聊存之。今考之果爾,蓋崔司徙之遺軌,而公家蘭台之濫觴也。廟為兗州都刺史李仲璇所修,仲璇其字不著名。趙國栢仁人,栢仁當為栢仁碑,誤。按仲璇勳閥名位亦不薄,而史不之載,豈以其非平棘裔耶?廟修於靜帝徙鄴之五歲時,賀六渾日與黑獺勁東西之鹿未歸,而司土者能從事,於學校可佳也。 |
84  | 蔡有隣章仇玄素碑 |
85  | 唐淮陽司馬贈東太守章仇玄素碑》為翰林學士內供蔡有隣書法,取以時趣,不能甚古,而於嚴勁中微,有情似勝。韓擇、木玄素者,劍南節度使兼瓊父,以子貴恩封,其文骫瑣紀詔,辭門閥而已,兼瓊利臣,齷齪李、楊,二右相門,不足道第。天寶七載之碑,見於《金石録》者凡八,而有隣書,獨有名而獨見遺,所不可曉。 |
86  | 《集古録》跋 |
87  | 右歐陽文忠《集古録》跋石刻三卷,中有楊博士、南仲、劉敞原父釋各一通,劉複有跋,一通尺牘如之。蔡襄君謨跋二通,與裴煜、如晦尺牘各一通,公複自與君謨尺牘一通,餘皆公手書。跋公文章妙天下,而於考究小不能無憾,其持論亦有近迂者。居恆謂辨古文奇字全得楊南仲,章友直力,而又盛推原父博學無所不通。原父卻謂人好一歐,九惜不讀書耳,得非以是哉?餘見公墨跡凡三所,與此結法同而不能如其神採,當又全得石工力也。《目録》計亦有刻石,而序書出君謨手,吾弟當徐訪之。 |
88  | 《永福寺碑》 |
89  | 按:至元十三年,常福生以饒州降授其路總官,建此寺,至延佑六年而碑始立,相去四十三年矣,其文與事俱不足道,獨趙文敏書為晩年,筆其規模,李北海遂無一筆失度,不止優孟虎賁之似而已也。往事已非,那可說想,文敏丹石時不能少此感。 |
90  | 《御服碑》 |
91  | 元成宗感異夢,致御服於終南之萬壽宮。趙參政、世延記之集賢,孟俯書之集賢。此書乃承制,又中年以後,筆當最妙,而出入北海,有不勝其婉媚者,何也? |
92  | 龍門建極宮碑。 |
93  | 為神禹作建極宮,而功就於羽流,命出於朔主。籲,可嘆也」。王鶚、姚樞皆一時名勝,而書與文不副望,亦其時為之。 |
94  | 鮮於太常千文。 |
95  | 伯機此書,雄勁飛逸,而時時有高閒,筆當由洗河朔氣未盡耳。跋尾行書,亦秀潤而小踈,比之吳興尚在雁行。 |
96  | 祝京兆小楷選刻。 |
97  | 世人往往稱京兆行草,而不知其楷法之工時出趙、吳興上,如王文恪志銘,精嚴端勁,中生氣流,動是金石第一手韓孺人志銘陸翁墓碣古雅之趣,拂人眉睫,會道觀記,稍不能整慄,而天真藹然。唐初諸君子帖虛和流媺,出虞入禇,故是晉、宋間物。燕歌行高,處迫元常,下亦不失。宋儋欵鶴文,絕類大令,不當以蹊逕求之。袁介隱誄翩翩自肆柔,不病肉秋風歌老筆崛強,踈不病筋味。泉賦二十行外隸分流溢。可與蘭台道,因並觀獨陰符扇,書乃行草,以有小法,故存之。此君伎倆,勝,山神多矣。因合成一帙,時自披賞,安知後人不與晉、唐小楷並傳耶? |
98  | 《題羅生書醫無閭碑後。 |
99  | 萬歷甲戌,征北前將軍今寧遠伯李公成,梁能勝敵而欲侈其功。會今太宰梁公夢龍以少司馬奉命犒師,勒績於醫,無閭山,而歙士羅文瑞書之,梁公奉繩墨從孟堅,故其辭稍嚴潔而不誇逸。羅結法自清臣誠懸,是以遒莊而不骫骳。說者猶謂此功小勝耳,不能當北單于左校,所俘獲亦不能什之一。然萬歷之天下治於和、熹,時明師應而漢黷,醫無閭邇而狼居胥。遙應則壯,邇則無勤。又李將軍崛起戎伍中,果勢壯,往以百戰取徹侯印,甚賢於竇車騎也。噫!銘亡論已羅生亦幸哉!其名與其書茲山同不泐也夫。 |
100  | 定武蘭亭後 |
101  | 餘所見定武、蘭亭前後亡慮數本而致佳者五。其一在潘方伯允端所後,有趙松雪十五跋,而實非獨孤長老本。蓋時有吳氏子見獨孤本而乞松雪書之者,最後一跋可驗。其二在餘所為松雪執友陳直齋物,蓋松雪從人乞直齋藏本不得,而陳氏之後人用以並裝於尾者。其三在家弟所,亦有元人題跋。其四乃賈秋壑為制置使時得之。前輩劉菊莊秘監者,不知在百二十卷中,作何甲乙紙墨差更明潤聞,今在項元汴所,其五當為今詹博士東圖所藏,後獨無舊題識。又苦裝潢人去其石龜跡。然第六行之稍闊,與它針眼、丁形、蟹爪之類則了了可辨,識者以為五字損本無疑也。雖然,東圖精公法,故當得其連城夜光,於《楚工眼表》必待此而後,辨亦淺矣。 |
102  | 寶晉齋帖》 |
103  | 《寶晉齋帖》者,宋禮部員外郎南宮米芾元章手摹二王以下真跡入石者也。凡《閣帖》所載,俱置之元章,自得右軍破羌諸帖,與顧虎頭畫維摩天女,故名其齋曰寶晉云。人皆謂元章特妙臨摹,又工作古書畫色以真贗本,並示人人,往往不能辨。此帖雖古意藹然,而不能脫米家腕法,譬之康昆崙琵琶,寧堪段師再聽餘,此疑不可解覽。《東觀餘論》謂此公好觀古帖,而議論濶踈,好摹古帖而點畫失真,然則前輩固已言之,彼好事人語,何可盡信也。 |
104  | 宋拓鼎帖 |
105  | 右《鼎州帖》二十二卷,今所存者僅七卷耳。而中有顏太師、清臣、楊少師虛白、徐吏部《季海行草》,多諸帖所無者。舊裝極草草於紙背,皆作絛帖字,餘以其摹拓不甚,類意疑之而不能辨,賴後跋尾尚存。蓋刻石在紹興之廿一年,江左偏王戰爭尚未息,而發遣張斛、通判趙子浚乃暇結此翰墨,緣甚可念也。編次者,武陵丞趙銍與子浚,當俱皇族。考之陳繹、曾公鼎帖石硬刻手不精,雖博而乏古意,信然哉。鼎州今常德郡,其遺跡僅有孔明、張旭兩墨池,而鴻都之石遂蕩然無複存者,無由一窺全文,為之浩嘆。 |
106  | 王子裕先生墨刻五跋》 |
107  | 賦中有蘇長公前後赤壁餘,嘗謂如文中之有漆園,書中之有飛白,畫中之有董巨,要不可用。湘累蜀贅招,摭詰曲例之。今王子裕先生乃能縱筆以飛白寫其辭,遒逸勁迅,神採飛動,真可謂兩合矣。餘家藏陳道複書赤壁後賦,其堅偉庶幾並駕。然飛而不白,終當讓先生一頭地也。 |
108  | 王先生《登武林晴暉樓歌》,起頷兩韻,全是青蓮家法》中,頗出入唐人。然雄逸爽勁,誦之如食哀家梨,快不可言,若行草則多渇筆。神採飛動,令人思顛。旭醉素先生之子。汝明拓石齋中,以寓羹牆之。思僕謂曷不龕之樓壁與西湖對,當兩高雲起,雷電轟掣。時方知此歌與此書之妙。 |
109  | 王子裕先生手書《玉芝翁》歌,其八法絕得坡、仙三昧,若吳原博先生為之風骨,雖有餘神觀,似不足先生,故當品先生下也。詩歌婉潤飄逸,置之坡集中。唯《煙江疉嶂》、《贈畫御容師》二歌,可具賓主,餘俱避舍。嗚呼,先生往矣,所謂仙而謫者,非耶? |
110  | 子裕先生手書若波羅密多心經,人以為得眉山臥筆,非也。正自徐浩侍郎八法中來,餘嘗見侍郎書此經僅錢許大豐容態,澤全與此相類。汝明刻石置之孫蘿庵中,使觀自在,以天眼見之,當相印可矣。 |
111  | 右軍專用宣城諸葛兔毫,其書蘭亭,則以鼠須為之,各適其合也。近來陳白沙先生縛茅草作筆,故白而不飛,遒而不能逸。王仲山先生多作擘窠及飛白狂草,宜其有取於赤城椶筆也。若歌中縱評鍾、王以下書法,則超然出於毛頴楮先生表矣。 |
112  | 《弇州續稿》卷一百六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