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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一》[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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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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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三十一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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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恵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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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永興二年夏四月,張方復廢羊后。秋七月,東海王越自領徐州都督,傳檄討張方。東海中尉劉洽以張方刼遷車駕,勸東海王越討之。越傳檄山東,紏率義旅迎天子,還舊都。徐州長史王修說刺史東平王楙字孔偉,義陽成王望之子。以州授之。越乃以司空領徐州都督,楙自為兖州刺史。于是范陽王虓及王浚等共推越為盟主,越輒選置刺史以下,朝士多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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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故將公師藩公師複,姓蒲,陽平人。㓂掠趙、魏。成都王頴既廢,河北人多憐之。其故將公師藩等自稱將軍,起兵趙、魏,衆至數萬。初,上黨武鄉晉縣故城,在今山西遼州榆社縣。羯人,晉書匈奴傳:北狄入居塞內者十九種,羯其一也。石勒世龍初名㔨。㔨,音佩。有膽力,善騎射。并州大饑,東嬴公騰執諸胡于山東,賣充軍實,勒亦被掠,賣為茌平。漢縣,今屬山東東昌府。人師懽奴懽竒其狀,貎而免之。懽家鄰于馬牧,勒乃與牧帥汲桑結壯士為羣盗。及藩起,桑與勒帥數百騎赴之。桑始命勒以石為姓,勒為名。藩攻陷郡縣,轉前攻鄴,范陽王虓遣其將茍晞擊走之。胡三省曰石勒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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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東海王越、范陽王虓發兵西豫州刺史劉喬仲彥,南陽人。拒之。太宰顒遣張方助喬,冬十月,襲虓,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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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王越留琅邪王睿守下邳,睿請王導為司馬,委以軍事。越西屯蕭縣,注見前。范陽王虓自許屯于滎陽。越承制以豫州刺史劉喬為冀州,使虓領豫州。喬以虓非天子命,發兵拒之。虓以劉琨為司馬。越以劉蕃琨之父為淮北䕶軍,劉輿為潁川太守。喬上尚書,列輿兄弟罪惡,因引兵攻虓于許,遣其子祐拒越于靈壁。蕭縣,地名,非今靈壁縣也。東平王楙在兖州,徴求不已,郡縣不堪命。虓遣茍晞還兖州,徙楙青州,楙不受命,與劉喬合。顒聞山東兵起,甚懼,表成都王頴都督河北諸軍事,復鎮鄴,詔越等各就國,越等不從。顒得喬上事,下詔稱劉輿脅虓造逆,令鎮南將軍劉𢎞、征東將軍劉準與喬并力以張方為都督,共㑹許昌,誅輿兄弟。使頴與石超等據河陽,為喬繼授。𢎞遺喬及越書,使解怨釋兵,同奬王室,皆不聽。𢎞又上表曰:「自頃兵戈紛亂,構于羣王,載籍以來,骨肉之禍,未有如今日者也。謂宜速詔!越等兩釋猜疑,各保分局,自今有擅興兵馬者,天下共伐之」。時顒方拒闗東,倚喬為助,不納。喬乗虛襲許,破之。琨、輿及虓俱犇河北,𢎞以張方殘暴,知顒必敗,乃帥諸軍受越節度。既而虓遣琨乞師于王浚,遂擊斬石超于滎陽,東迎越。又擊劉祐于譙,殺之,喬衆潰走。有星孛于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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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將軍周權矯詔立羊后,事覺伏誅。于是太宰顒矯詔敕留臺賜后死。司𨽻校尉劉暾等上表理后無罪。顒欲收暾暾犇青州,然羊后以是得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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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成都王頴據洛陽,陳敏據江東,劉𢎞遣江夏太守陶侃將兵討破之。初,敏既克石氷,事見前。自謂勇略無敵,遂據歴陽以叛。呉王常侍甘卓,棄官歸。敏為子景娶卓女,使卓假稱皇太弟,令拜敏揚州刺史。敏使弟恢及別将錢端等南略江州,弟斌東略諸郡,遂據江東,以顧榮為右將軍,賀循為丹陽內史,周玘為安豐,魏郡治安風、安風,注見前。太守、豪傑、名士咸加收禮,循佯狂得免,玘亦稱疾不赴。敏疑諸名士不為已用,盡欲誅之。滎曰:將軍神武不世,若能委信君子,散蒂芥之嫌,塞讒諂之口,則上方數州可傳檄而定。不然,終不濟也」。敏乃止。太宰顒以張光為順陽,晉郡治鄼故城在今湖北。襄陽府光化縣。太守帥步騎討敏。劉𢎞遣江夏太守陶侃屯夏口,又遣南平,晉郡治作唐。故城在今湖南澧州安鄉縣。太守應詹字思逺,南頓人璩之孫。督水軍以繼之。侃與敏同郡,又同嵗舉吏。或謂𢎞曰:「侃脱有異志,則荊州無東門矣」。𢎞不聽。侃遣子洪詣𢎞以自固,𢎞引為參軍資而遣之,曰:「匹夫之交,尚不負心,况大丈夫乎!」敏遣陳恢冦武昌,侃與戰,屢破之。又與皮初、張光共破錢端于長岐,地名,胡三省注在江夏界。或謂𢎞曰:「張光,太宰腹心,公既與東海,宜斬光以明向背」。𢎞曰:「宰輔得失,豈張光之罪!危人自安,君子不為也」。乃表光勲,請加遷擢。敏據江東踰年,刑政無章,子弟凶暴,廬江內史華譚以書讓顧榮、周玘、榮玘見之甚慙,乃密遣人告征東將軍劉凖,使發兵臨江,已為內應,準許之。于是榮、玘及甘卓、紀瞻等共攻敏,敏衆潰,單騎北走,追斬之,傳首京師。 紀瞻,字思逺,秣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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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光熈元年成晏平元年,凡是嵗成,始建國號,與漢 二僭國。春正月戊子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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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顒殺張方,成都王頴奔長安。東海王越之起兵也,使人說太宰顒,令奉帝還洛,約與分陜為伯。顒欲從之,張方自以罪重,恐為誅首,謂顒曰:「今據形勢之地,國富兵彊,挾天子以號令,誰敢不從!奈何拱手受制于人!」顒乃止。及劉喬敗,越進屯陽武,王浚遣其將祁𢎞以突騎鮮卑烏桓為越先驅。顒懼欲罷兵,恐方不從,乃誘方帳下督郅輔使殺方,送首于越以請和,越不許。遣祁𢎞等帥鮮卑西迎車駕宋胄等,進逼洛陽,頴奔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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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五苓夷寧州附塞部落之名冦寧州,晉置,治建寧郡,今雲南曲靖府是。寧州頻嵗饑疫,五苓夷彊盛,遂圍州城,㑹刺史李毅病卒,其女秀明逹有父風,衆推領州事,秀奬厲戰士,嬰城固守,城中糧盡,炙鼠拔草而食之,伺夷稍怠,輒出兵掩擊,破之,後毅子釗自洛往,州人奉以為主,釗遣使詣京師求刺史,朝廷以王遜為南夷校尉,兼刺寧州。遜招集離散,撃平叛夷,州境復安。 王遜,字邵伯,魏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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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東海王越進屯溫,遣祁𢎞入長安,奉帝東還。太宰顒遣兵拒祁𢎞等于湖,𢎞擊破之,遂西入闗,又破其兵于覇水。顒單馬逃入太白山。在鳯翔府郿縣東南,即《禹貢「終南」,《漢書》作「太壹」。」。𢎞等入長安,所部鮮卑大掠,百官奔散,𢎞等奉帝乗牛車東還,闗中皆服于東海王越,顒保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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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至洛陽,復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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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王雄稱成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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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即帝位,國號大成。初,范長生詣成都雄門迎執,版拜為丞相,尊之曰范賢,至是以為天地太師。時諸將恃恩,互争班位,尚書令閻式請考漢、晉故事,立百官制度,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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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乙酉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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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以東海王越為太傅、錄尚書事,范陽王虓為司空,鎮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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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以庾敳字子嵩,鄢陵人。為軍諮祭酒。胡母輔之為從事中郎,郭象字子元,河南人。為主簿,阮修為行參軍,謝鯤為掾。敳等皆尚虛元,不以世務嬰心,縱酒放誕,越皆以其名重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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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都督新城公劉𢎞卒。諡曰元。時天下大亂,𢎞専督江漢,威行南服,事成,則曰「某人之功如敗,則曰「老子之罪」。每有興發,手書守相,丁寧欵密,人皆感悅,争赴之,咸曰:「得劉公一紙書,賢于十部從事」。至是,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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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頓邱。晉郡,本漢縣,注見前。太守馮嵩執成都王頴,送鄴。兖州刺史茍晞擊斬公師藩。冬十月,范陽王虓卒,長史劉輿誅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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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𢎞之入闗也,成都王頴自武闗奔新野,㑹劉𢎞卒,司馬郭勱作亂,欲奉頴為主,不克而誅頴,遂北濟河,收故將士欲赴公師藩,頓邱太守馮嵩執送鄴,范陽王虓幽之,而茍晞亦擊斬藩。十月,虓卒,長史劉輿以頴素為鄴人所附,偽稱詔賜死,穎官屬皆先逃散,惟盧志不去,至是收而殯之。太傅越召為軍諮祭酒,越又將召輿,或曰輿猶膩也,近則汚人,及至越踈之輿,宻視天下兵簿及倉庫、牛馬、器械、水陸之形,皆黙識之,每會議,應機辨畫,越傾膝酬接,即以為左長史,軍國之務,悉以委之。十一月,帝中毒崩,太弟熾即位,是為懐帝,尊皇后曰恵皇后,立妃梁氏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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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食䴵,中毒而崩,或曰:太傅越之鴆也。羊后自以于太弟為嫂,恐不得為太后,將立清河王覃。侍中華混露版馳告太傅越,召太弟入宮,即帝位,尊后曰恵皇后,居𢎞訓宫。帝始遵舊制,于東堂聽政,每至宴㑹,輒與羣臣論衆務,考經籍。黄門侍郎傅宣歎曰:「今日復見武帝之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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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壬午朔,日食。劉友益書法:於是一嵗三食千三百六十餘年,惟此而已。南陽王模字元表,宣帝弟高宻王泰子。誅河間王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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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越以詔徴顒為司徒。顒就徴,模自許昌,遣將邀殺之,葬太陽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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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氏起莘曰:晉恵之為君,動輒受制于人,如嬰兒玩弄于股掌之上,欲東而東,欲西而西,莫適為主,是以始焉。不保母后次焉,不保其妻子,終焉不保其身,昏愚亦已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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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劉琨為并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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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輿說太傅越遣琨鎮并州,以為北面之重,而徙東燕王騰,騰以迎駕㓛進封。鎮鄴,越從之。琨至上黨,騰即自井陘東下,時并州饑饉,數為胡冦,所掠吏民萬餘人,悉隨騰就穀兾州,號為乞活所」,餘戸不滿二萬,冦賊縱橫,道路斷塞。琨募兵上黨,得五百人,轉鬬而前,至晉陽,府寺焚毀,邑野蕭條。琨撫循勞徠,流民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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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懐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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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夘永嘉元年春二月,羣盜王彌、冦青、徐初●音堅,漢縣故城在今山東登州府黄縣。令劉栢根反,王浚討斬之,其長史王彌遂為羣盜。至是,冦青、徐殺東萊太守,既而為茍純晞之弟所敗,遂降漢。陽平劉靈少貧賤,力制犇牛走,及奔馬,甞撫膺曰:「天乎!何當亂也!」及公師藩起,靈自稱將軍,冦掠趙、魏,藩死,與王彌俱降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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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清河王覃弟詮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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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越出鎮許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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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親覽大政,留心庶務,越不悅,固求出藩。以南陽王模都督秦、雍等州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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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羣盜汲桑。石勒入鄴,殺都督新蔡王騰,騰于是年三月改封。復攻兖州,太傅越遣茍晞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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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師藩既死,汲桑逃還苑中,茌平牧馬苑也。更聚衆聲言為成都王報仇,以石勒為前驅,所向輒克,遂進攻鄴。時鄴中空竭,而新蔡王騰資用頗饒,性吝嗇,臨急賜將士米各數升,帛各丈尺,以是人不為用。桑遂入鄴,殺騰焼宮,大掠而去。南擊兖州,太傅越使茍晞等討之,相持數月,互有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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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以琅邪王睿為安東將軍、都督掦州諸軍事,鎮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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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至建業,以王導為謀主,推心親信,每事咨焉。睿名論素輕,吳人不附居乆之士大夫莫有至者。㑹睿出觀褉,胡三省注《漢儀》,季春上已,官及百姓,皆褉于東流水上。應劭曰:褉,潔也,于水上盥潔之也。導使睿乗肩輿,具威儀導,與諸名勝皆騎從。紀瞻、顧榮等見之驚異,相帥拜于道左。導因說睿曰:「顧榮、賀循,此土之望,宜引之以結人心,二子既至,則無不來矣」。睿乃使導躬造之,循、榮皆應命。以循為吳國內史,榮為軍司,加散騎常侍,凡軍府政事,皆與之謀。又以紀瞻為軍祭酒,卞壼卞以邑為氏。壼,字望之,濟陰人。為從事中郎。周玘、劉超、字世瑜,琅邪人。張闓敬緒,吳張昭曽孫。孔衍舒元,孔子二十二世孫。皆為掾屬導說。睿謙以接士,儉以足用,以清靜為政,撫綏新舊,故江東歸心焉。睿初至,頗以酒廢事,導以為言,睿命酌引觴覆之,于此遂絶。茍晞擊汲桑石,勒大破之,桑走死,勒降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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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晞追擊汲桑,破其八壘,死者萬餘人。桑奔馬牧,為人所殺,勒奔樂平。晉郡今為縣,屬山西平定州。太𫝊越加晞都督青、兖諸軍事,晞屡破彊冦,善治繁劇,威名甚盛,其從母依之,奉飬甚厚。其子求為將,晞不許,曰:「吾不以王法貸人」。固求之,乃以為督䕶。後犯法,晞杖節斬之。從母叩頭救之,不聴。既而素服哭之曰:「殺卿者,兖州刺史哭弟者,茍道將也」。其用法嚴峻如此。胡部大張㔨督等胡人一部之長呼為部,大姓張氏,名㔨督。擁衆壁于上黨,石勒徃從之,因說㔨督等與俱歸漢。漢王淵以勒為䕶漢將軍、平晉王。冬十一月戊申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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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衍為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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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說太傅越曰:「朝廷危亂,當頼方伯,宜得文武兼資以任之」。乃以弟澄字平子。為荊州都督,族弟敦字處仲為青州刺史,語之曰:「荊州有江漢之固,青州有負海之險,卿二人在外,而吾居中,足以為三窟矣!」澄至鎮,日夜縱酒,不視庶務,雖冦戎交急,不以為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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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越自領兖州牧,徙茍晞為青州刺史。初,越與晞親善,引升堂,結為兄弟。司馬潘淊說越曰:「兖州衝要,魏武以之創業,晞有大志,非純臣也。若徙之青州,公自領兖州,經緯諸夏,藩衛本朝,此所謂為之于未亂者也」。越以為然,自領兖州牧,以晞為征東大將軍、青州刺史。王敦徴為中書監。越晞由是有隙。晞至青州,以嚴刻立威,日行斬戮,州人謂之「屠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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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廆自稱鮮卑大單于。是時,拓䟦祿官卒,弟猗盧統攝三部,見前與廆通好。戊辰二年,漢永鳯元年。春正月丙午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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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太傅越殺清河王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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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漢王彌冦洛陽,張軌遣督䕶北宫純入衛,擊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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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收集亡散,兵復大振,分遣諸將攻陷郡縣,遂入許昌。張軌遣北宮純將兵衛京師,與彌戰,數敗之,彌走平陽。漢王淵遣侍中郊迎,令曰:「孤親行將軍之館,拂席洗爵,敬待將軍」。及至,拜司𨽻校尉。詔封張軌西平郡公,辭不受。時州郡之使莫有至者,軌獨貢獻不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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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漢王淵稱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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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淵徙都蒲子,即春秋晉蒲城,注見前。稱皇帝,大赦,改元。是歳漢石勒、劉靈冦汲魏、頓邱三郡百姓望風降附,靈後為王浚將祁𢎞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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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三年漢河瑞元年春正月朔,熒惑犯紫微,漢徙都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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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太史令宣于復姓修之以星變言于漢主曰:「不出三年,必克洛陽,蒲子﨑嶇,難以乆安。平陽氣象方昌,請徙都之」。淵從之。時汾水得玉璽,淵因改元河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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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以山簡季倫,濤之子。都督荊、湘,元年,分荆廣二州置,統長沙、始興等九郡。等州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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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督荊、湘、交、廣四州,嗜酒,不恤政事。初,荊州冦盜不禁,詔起劉𢎞子璠為順陽內史,江漢間翕然歸之,簡表璠得衆心,恐百姓刼以為主,詔徴璠為越騎校尉,南州由是遂亂,父老莫不追思劉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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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𫝊越入京師,殺中書令繆播宣則,蘭陵人。帝舅王延等十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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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師,中書監王敦謂所親曰:「太傅専制威權,而選用表請,尚書猶以舊制裁之,今來必有所誅」。帝之為太弟也,與繆播善,及即位,委以心膂,帝舅散騎常侍王延、尚書何綏、字伯蔚,曽之孫。太史令髙堂冲,並參機宻,劉輿、潘滔勸越誅之,越乃誣播等欲為亂,遣甲士三千人入宮,執播等十餘人于帝側,付廷尉殺之,帝歎息流涕而已,初,何曽侍武帝宴,退謂諸子曰:「主上開創大業,吾每宴見,未嘗聞經國逺圖,惟說平生常事,非貽厥孫謀之道也,及身而已,後嗣其殆乎!汝輩猶可以免」。指諸孫曰:「此屬必及于難」。及綏死,兄嵩哭之曰:「我祖其殆聖乎!」曽日食萬錢,猶云無下箸。䖏子劭日食二萬,綏及弟機,羡汰侈尢,甚與人書,疏詞禮簡傲。王尼見綏書,謂人曰:「伯蔚居亂世而矜豪乃爾,其能免乎!」人曰:「伯蔚聞卿言,必相危害」。尼曰:「伯蔚比聞吾言,自己死矣」。及永嘉之末,何氏無遺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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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𫝊越使將軍何倫等領其國兵入宿衛,越以頃來多事,多由殿省,乃奏宿衛有侯爵者皆罷之。更使何倫、王秉領東海國兵數百人宿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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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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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漢、河、洛皆可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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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石勒冦鉅鹿、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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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衆至十餘萬,集衣冠人物以為君子,營以張賔,字孟孫,中邱人。為謀主,刁膺、張敬為股肱,䕫安䕫,以國為氏。孔萇支雄其先月支胡人、桃豹,桃,以邑為氏。逯明為爪牙,并州諸胡羯多從之。初,張賓好讀書,濶逹有大志,常自比張子房。及勒徇山東,賔謂所親曰:「吾歴覯,諸將無如此胡,將軍可與共成大業!」乃提劍詣軍門,大呼請見,勒亦未之竒也。賔數以策千勒,已而皆如所言,由是動靜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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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漢冦洛陽北宮,純擊敗之,漢初,冦黎陽,繼冦壺闗,皆陷之。秋,攻洛陽,為𢎞農太守垣延所敗,至是復遣劉聰等冦洛陽,屯西明門北宮,純等夜帥勇士出攻漢壁,斬其將軍呼延顥,聰南屯洛水,而大司空呼延翼,又為其下所殺,衆遂潰,歸宣于修之言于淵曰:「嵗在辛未,乃得洛陽,今晉氣猶盛,大軍不歸,必敗」。淵乃召聰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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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四年漢烈宗劉聰光興元年春正月,琅邪王睿以周玘為吳興吳郡,今浙江、湖州府是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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玘三定江南,惠帝永興元年討石氷,永嘉元年討陳敏,至是,錢璯冦陽羡,又討斬之。琅邪王睿以為吳興太守,于其鄉里置義興郡,治陽羡,注見前。以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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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漢主淵卒,太子和立,其弟聰弑而代之。漢主淵寢疾,以陳留王歡樂為太宰,楚王聰為大司馬、大單于,並録尚書事。安昌王盛、安邑王欽、西陽王璿分典禁兵。初,盛少時不好讀書,唯誦《孝經》。《論語》曰:「誦此能行足矣,安用多誦而不行乎!」李憙見之,嘆曰:「望之如可易,及至,肅如嚴君,可謂君子矣」。淵以其忠篤,故臨終委以要任。淵卒,太子和即位。和性猜忌無恩,宗正呼延攸、侍中劉乗、西昌王鋭說和曰:「先帝不惟輕重之勢,使大司馬擁十萬之衆屯于近郊,陛下便為寄坐耳,宜早為之計」。和信之,夜,召盛欽告之,盛曰:「陛下勿信讒以疑兄弟,兄弟尚不可信,他人誰足信哉!」攸鋭怒,命左右刃之,遂攻聰于單于臺。不克鋭等走入南宮,聰前鋒隨之,殺和及鋭、攸乗聰以北海王乂單后,氐酋單徵之女,是年初立為后。子也,以位讓之。乂涕泣固請,聰遂即位。以乂為皇太弟,領大單于子粲為河內王,都督中外諸軍事。石勒為并州刺史。乃葬淵于永光陵,諡光文,廟號髙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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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酋蒲洪,《晉載記》:氐之先蓋有扈氏之苗裔,世為西戎酋長。洪家池中生蒲,長五丈五,節如竹形,時咸謂之「蒲家」,因以為氏。洪字廣世。自稱畧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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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畧陽,臨渭氐酋也,驍勇多權畧,羣氐畏服之,漢拜洪平逺將軍,不受,自稱秦州刺史、畧陽公。胡三省曰:蒲洪,事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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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王如京兆,新豐人冦南陽以附漢,雍州流民多在南陽,詔書遣還鄉里,流民以闗中荒殘,皆不願歸山,簡遣兵促發,京兆王如潛結壯士,夜襲其軍,破之,攻城鎮,殺令長,衆至四五萬,自號大將軍,稱藩于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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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拓䟦猗盧為大單于,封代公。初,匈奴劉猛死,猛,匈奴右賢王,武帝泰始七年叛走出塞,八年,入冦并州,為左部將所殺。劉虎代領其衆,居新興,晉郡,今山西忻州是號鐵弗氏,與白部鮮卑皆附于漢。劉琨將討之,遣使卑辭厚禮說拓䟦猗盧以請兵。猗盧使其弟弗之子鬰律魏太祖平文帝帥騎二萬助之,遂破劉虎白部。琨與猗盧結為兄弟,表為大單于,以代郡封之為代公。時代郡屬幽州,王浚不許,遣兵擊猗盧,猗盧拒破之,浚由是與琨有隙。猗盧以封邑去國懸逺,民不相接,乃帥部落萬餘家自雲中入鴈門,從琨求陘北,今代州西北有勾注山,一名西陘山,陘北山之北也。之地,琨乃徙樓煩今山西寜武府,漢樓煩縣地。、馬邑注見前隂館今勾注山北有下館城,故隂館縣也。繁畤故縣城在今山西,大同府,渾源州、崞故城亦在渾源州。五縣民于陘南,以其地與之,由是猗盧益盛。琨遣使言于太傅越,請出兵共討劉聰,石勒、越忌茍晞為後患,不許。琨乃謝猗盧之兵遣歸國,遣使徴天下兵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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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饑困日甚,太傅越遣使以羽檄徴天下兵,使入援京師,帝謂使者曰:「為我語諸征、鎮,今日尚可救,後則無及矣」。既而卒無至者,山簡遣督䕶將兵入援,為王如所敗。如遂大掠沔、漢,進逼襄陽,簡嬰城自守。王澄自將欲援京師,道聞簡敗,衆散而還。朝議欲遷都以避難,王衍以為不可,賣車牛以安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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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石勒冦襄陽,十一月,太傅越率兵討之,次于項,石勒引兵渡河趣南陽,王如及其黨以軍拒勒,勒擊破之,盡并其衆,進屯宛北,遂冦襄陽,太傅越以胡冦益盛,內不自安,乃戎服入見,請討石勒,帝曰:「今胡虜侵逼郊畿,公豈可逺去以孤根本?」對曰:「臣出幸而破賊,則國威可振,猶愈于坐待困窮也」。乃帥甲士四萬向許昌,以王衍為軍司,朝賢素望,悉為佐吏,名將勁卒,咸入其府,于是宫省無復守衛,荒饑日甚,盜賊公行,越東屯項,自領豫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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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五年,漢嘉平元年,成王衡元年。春正月,成冦陷涪、梓潼,注見前。內史譙登字順明,周之孫。死之。
70
初,譙周之子居巴西,為太守馬脫所殺。其子登詣劉𢎞請兵復讐,𢎞表登為梓潼內史,使自募巴、蜀流民,得二千人,西上攻宕渠,漢縣,晉置郡,㝷復為縣,今順慶府渠縣是。斬脫食其肝,遂據涪城。成人攻之,屢為所敗。至是三年,食盡,援絶,士民熏鼠食之,無一人離叛者。城陷,見獲。成主雄欲宥之,登詞氣不屈,乃殺之。
71
湘州流民作亂,推杜弢景文,成都人。為刺史,巴、蜀流民布在荆湘間,為土民所困苦。湘州參軍馮素與蜀人汝班有隙,言于刺史荀眺,欲盡誅流民。流民大懼,四五萬家一時俱反,推醴陵,漢縣,今屬湖南長沙府。令杜弢為湘州刺史。已而弢陷長沙,南破零陵,東侵武昌,殺長吏甚衆。
72
琅邪王睿逐揚州都督周馥祖宣,浚從父弟。以王敦為刺史、都督征討諸軍事。
73
馥以洛陽孤危,表請遷都壽春,太傅越怒,馥不先白已,召之,馥不行。睿以裴碩請,碩淮南太守,詐稱受越宻㫖襲馥,為馥所敗,請救于睿。遂攻之,馥敗走死。睿以敦為刺史。
74
三月,太傅越死,以茍晞為大將軍、督六州。茍晞移檄諸州,陳越罪狀。帝亦惡越專權,違命,宻賜晞詔使討之。越亦下檄罪狀晞,遣兵攻之。晞遣騎收越黨尚書劉曽、侍中程延,斬之。越憂憤成疾,以後事付王衍而死。衆推衍為元帥,衍不敢當,奉越䘮還葬東海。帝追貶越為縣王,以晞為大將軍、都督青、徐、兖、豫、荊、揚諸軍事。
75
夏四月,漢石勒追敗越軍于苦縣,注見前。執王衍等殺之。勒帥輕騎追太傅越之䘮,及于苦縣,大敗晉兵,縱騎圍而射之,將士十餘萬人無一免者。執太尉衍等,問以晉故。衍具陳禍敗之由,云計不在已,且自言少無宦情,不豫世事,因勸勒稱尊號,冀以自免。勒曰:「君少壯登朝,名蓋四海,身居重任,何得言無宦情邪!破壊天下,非君而誰!」命左右扶出,衆人畏死,多自陳述,獨襄陽王範神色儼然,顧呵之曰:「今日之事,何復紛紜!」勒謂孔萇曰:「吾行天下多矣,未嘗見此輩人,當可存乎?」萇曰:「彼皆晉之王公,終不為吾用」。勒曰:「雖然,要不可加以鋒刃」。夜,使人排墻殺之,剖越柩焚其尸,曰:「亂天下者此人也,吾為天下報之,故焚其骨以告天」。越世子毗及宗室四十八王皆沒于勒。裴妃為人所掠賣,乆之渡江。初琅邪王之鎮建業,裴妃意也,故睿徳之厚加存橅,以其子沖繼越後。
76
五月,漢人入冦。六月,陷洛陽,殺太子詮,遷帝于平陽,封平阿公。
77
茍晞表請遷都倉垣,城名,在今河南開封府祥符縣。《水經注》:汲水東逕倉垣城,即此。帝將從之,公卿猶豫,不果行。既而洛陽饑困,人相食,百姓流亡者什八九。帝將行而衛從不備,無車輿,乃步出西掖門,至銅駝街,為盜所掠,不得進。度支魏浚東郡東阿人帥流民數百家保河隂之硤石,《水經注》:穀水東逕雍谷谿。石路阻陿,有硤石之稱,今曰硤石堡,在河南府新安縣。時掠得榖麥,獻之漢主。聰使呼延晏將兵二萬七千冦洛陽,比及河南,晉兵前後十二敗,劉曜、王彌、石勒皆引兵㑹之。晏先至,攻平昌門,克之,焚東陽門及府寺。司空荀藩及弟光祿大夫組奔轘轅。彌、晏克宣陽門,入宮大掠。帝欲奔長安,漢兵追執之。曜自西明門入,執太子詮等,士民死者三萬餘人,遂發掘諸陵,焚宮廟。曜納羊后,遷帝及六璽于平陽。勒引兵出屯許昌,漢以帝為左光祿大夫,封平阿公。以侍中庾珉字子琚,敳之兄。王儁為光祿大夫。初,曜以彌不待己,至先入洛陽,怨之。彌說曜請白漢主自平陽徙都洛,曜不用彌䇿而焚之,彌罵曰:「屠各,匈奴,貴種名。子豈有帝王之意邪!」遂與曜有隙,引兵東屯項闗,在陳州府項城縣西北。
78
司空茍晞奉豫章王端建行臺于蒙城,䝉縣城也,注見前。荀藩奉秦王業即愍帝。趣許昌。
79
荀藩在陽城、汝隂,晉郡治汝隂,本漢縣,注見前。太守李矩字世迴,平陽人。輸給之。藩建行臺于宻,注見前。傳檄四方,推琅邪王睿為盟主,以矩為滎陽太守。豫章王端,太子詮弟也,東奔倉垣。茍晞奉為皇太子,置行臺,徙屯䝉城。秦王業,吳孝王晏之子,為秦王□後。藩甥也,年十二南奔,宻藩等奉之以趣許昌。天水閻鼎台臣聚西州流民數千于宻,欲還鄉里。藩以鼎有才而擁衆,用為豫州刺史,以周顗伯仁,浚之子。等為參佐。
80
琅邪王睿遣兵擊江州刺史華軼,字彦,夏平原人。斬之。時海內大亂,獨江東差安,中國士民避亂者多南渡江。王導說睿,收其賢。俊辟掾屬刁協、字元亮,勃海饒安人。王承、字安期,湛之子。卞壼、諸葛恢道明,靚之子。陳頵俱倫切,字延思,陳國人。庾亮元規。衮,從子。等百餘人,時人謂之百六掾。及承荀藩檄,承制署置江州刺史華軼及豫州刺史裴憲景思,楷之子。皆不從命。睿遣王敦、甘卓、周訪字士逹,汝南安成人。合兵擊軼,斬之,憲奔幽州。睿以卓為湘州刺史,訪為尋陽太守,陶侃為武昌太守。
81
秋七月,大司馬王浚自領尚書令,浚設壇告類,非時祭天謂之類,言以事類告也。假立太子,稱受中詔,承制封拜,備置百官,列署征鎮。
82
漢劉曜冦長安,南陽王模出降,曜斬之,遂據長安。模世子保保上邽。注見前。
83
南陽王模使牙門趙染戌蒲坂,染帥衆降漢。漢遣染與將軍劉雅攻模于長安,劉曜、劉粲繼之。染敗模兵于潼闗,長驅至下邽,秦縣有上邽,故加下故城在今西安府渭南縣。涼州將北宮純自長安帥衆降漢。漢兵圍長安,模倉庫虛竭,士卒離散,遂降于漢,粲殺之。闗西饑饉,白骨蔽野,士民存者百無一二。漢主聰以曜為雍州牧,封中山王,守長安。模都尉陳安帥衆歸世子保于上邽,保遂據有秦州㝷稱大司馬承制署隴右氏羌,皆從之。
84
漢石勒陷蒙城,執茍晞及豫章王端。晞驕奢苛暴,前遼西太守閻亨巴西人,纉之子。數諫殺之,從事明預有疾,自舉入諫,晞怒曰:「我殺閻亨,何闗人事而舉病罵我!」預曰:「明公以禮待預,故預以禮自盡。今明公怒,預其如逺,近怒明公何!願明公思預之!」晞不從。 明出秦大夫孟明之後,以字為氏。 由是衆心離怨,加以疾疫饑饉,勒襲䝉城執晞及豫章王,鎻晞頸,以為左司馬。王彌與石勒外相親而內相忌,㑹彌將徐邈叛,去兵漸衰。勒既禽茍晞,張賓勸勒因彌之小衰,誘而取之,乃請彌宴,酒酣,遂斬之,而并其衆。茍晞潛謀叛勒,勒殺之。冬十月,馮翊太守索綝巨秀,靖之子。等敗漢兵于長安。十二月,迎秦王業入雍城,注見前。
85
初,索綝為馮翊太守,與安夷䕶軍麴允、金城人、安定太守賈疋,字彦度,武威人。疋,古雅字。謀復晉室,帥衆五萬向長安,雍州刺史麴特等帥衆十萬㑹之,大敗劉曜于黃邱,胡三省注在雲陽縣黄嶔山下。雲陽故城,在今西安府涇陽縣。又破劉粲于新豐,兵勢大振,闗西胡晉翕然響應。閻鼎欲奉秦王業入闗,據長安以號令四方,荀藩、周顗等皆山東人,不欲西行,中途逃散,顗奔江東,鼎與業至藍田,遣人告疋,疋遣兵迎之,入于雍城,使梁綜以兵衛之。
86
慕容廆擊破鮮卑素喜木丸部,遼東附塞鮮卑素喜連木丸津,素喜、木丸、鮮卑二種,連津其帥名。攻陷諸縣,屢敗郡兵。東夷校尉封釋渤海蓚人。不能討,民失業,歸慕容廆者甚衆。廆子翰字元邕,廆庶長子。言于廆曰:「自古有為之君,莫不尊天子以從民望,成大業。今連津冦暴不已,不若數其罪而討之,上則興復遼東,下則并吞二部,忠義彰于本朝,私利歸于我國,此覇王之業也」。廆笑曰:「孺子乃能及此乎!」遂擊連。津以翰為前鋒,破斬之,盡併二部之衆。封釋疾病,屬其孫奕于廆。釋卒,廆召奕與語,說之曰:「竒士也!」補小都督。釋子悛、抽來奔䘮,廆見之曰:「此家抎抎千斤犍也!」以道不通,皆留仕廆,抽為長史,悛為叅軍也。抎抎彊健有力之貌,犍居言反犗牛 其力,専彊以擬,悛抽言非常人。
87
琅邪王睿以周顗為軍諮祭酒。
88
前騎都尉桓彞茂倫,譙國龍亢人。避亂過江,見睿微弱,謂顗曰:「我以中州多故,來此求全,而單弱如此,將何以濟!」既而見王導,共論世事,退,謂顗曰:「向見管夷吾,無復憂矣」。諸名士遊宴新亭,在江寧府江寧縣南,一曰勞勞亭,亦名臨滄。觀《寰宇記》:臨滄觀在勞勞山上,有亭七間,名曰新亭。顗中坐歎曰:「風景不殊,舉目有山河之異!」因相視流涕。導愀然變色曰:「當共戮力王室,克復神州,何至作楚囚對泣邪!」衆皆收,涙謝之。陳頵遺導書曰:中華所以傾弊者,正以取才失所,先白望而後實事,浮競驅馳,互相貢薦。加有老、莊之俗,傾惑朝廷,飬望者為𢎞,雅政事者為俗人,夫欲制逺,先自近始,今宜改張,明賞信罰,㧞卓茂于密縣,顯朱邑于桐鄉,然後大業可舉,中興可冀導,不能從。 白望,猶言虚名。
89
壬申六年,劉友益曰:于是帝遷平陽踰年矣。書:「六年,存統也」。春二月壬子朔,日食。
90
琅邪王睿遣將軍紀瞻討石勒于葛陂,在河南汝寧府上蔡縣北。《水經注》:澺水東迤為葛陂,即此。勒引兵退。
91
石勒築壘于葛陂,課農造舟,將攻建業。睿大集江南之衆于壽春,以紀瞻為揚威將軍討之。會大雨,三月不止,勒軍中饑疫,死者大半。集將佐議之,刁膺請送欵于睿,求掃平河北以自贖,俟其軍退,徐圖之,勒愀然長嘯。孔萇等請分兵夜攻壽春,據城食粟,要以今年定江南,勒笑曰:「是勇將之計也」。顧謂張賓曰:「子君意何如?」賓曰:「將軍攻陷京師,囚執天子,殺害王公,妻畧妃主,擢將軍之髪,不足以數將軍之罪,奈何復相臣奉乎!今天降霖雨,于數百里中示將軍不應留此也。鄴有三臺之固,西接平陽,山河四塞,宜北據之,以營河北。河北既定,天下無處將軍之右者矣。宜使輜重從北道先發,將軍引大兵向夀春,輜重既逺,大兵徐還,何憂進退無地乎!」勒攘袂皷髯曰:「張君計是也」。于是黜膺,擢賓為右長史,號曰右侯。前鄴三臺,注見。勒引兵發葛陂,遣石虎季龍,勒從子。向壽春,遇晉運船,虎將士争取之,為紀瞻所敗,追奔百里,前及勒軍,勒結陳待之,瞻不敢擊。初,勒為人所掠賣,與其母王氏相失,劉琨得之,并其從子虎送子勒,因遺書諭以順逆之故,勒遺琨名馬珍寶,厚禮其使,謝而絶之。時虎年十七,殘忍無度,勒白母除之,母曰:「快牛為犢,多能破車,汝小忍之!」及長,勇冠當時,每屠城邑,鮮有遺種。然御衆嚴而不煩,莫敢犯者,指授攻討,所向無前,勒遂寵任之。
92
漢封帝為會稽郡公。
93
漢主聰謂帝曰:「卿昔為豫章王,朕與王武子造卿,卿贈朕柘弓、銀研,卿頗記否?」帝曰:「臣安敢忘之!但恨爾日不早識龍顔」。聰曰:「卿家骨肉,何相殘如此?」帝曰:「大漢將應天受命,故為陛下自相驅除,此殆天意,非人事也。且臣家若能奉武皇帝之業,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聰喜,以小劉貴人妻,帝曰:「此名公之孫也,卿善遇之」。小劉貴人,劉殷女孫也。先是,聰納殷二女英娥為左、右貴嬪,又納殷女孫四人,皆為貴人,于是六劉之寵傾後宮,至是以一貴人賜帝。
94
張軌遣兵詣長安。
95
涼州主簿馬魴說軌,宜命將出師,翼戴帝室,軌從之,馳檄闗中,共尊輔秦王,且言:「今遣前鋒宋配帥歩騎二萬,徑趨長安,諸軍絡繹繼發」。
96
夏漢太保劉殷死。掦雄仕芥《綱目》書死以斥之。劉殷以晉臣仕漢,位至大保二,女四女孫皆納後宮,厥罪實浮于雄,而《綱目》書卒。今特改書。
97
初,殷為新興太守,明刑旌善,甚有政能,值亂,遂没于漢,漢主聰擢任之,歴官侍中太保,至是死。殷不為犯,顔忤旨然,因事進規,補益甚多,甞戒其子孫曰:「事君當務幾諫,凡人尚不可面斥其過,況萬乗乎?夫幾諫之功,無異犯顔,但不彰君之過,所以為優耳」。殷在公卿間,常恂恂有卑讓之色,故能處驕暴之國,保其富貴,以壽考終。殷有七子,五子各授一經,一子授《史記》,一子授漢書。一門之內,七業俱興,北州之學,殷門為盛。石勒引兵據襄國。
98
劉琨以兄子演字始仁,輿之子。鎮鄴,石勒濟河,演保三臺以自固。勒諸將欲攻之,張賔曰:「攻之未易猝㧞,捨之,彼將自潰。方今王彭祖、劉越石,公之大敵也,宜先取之,演不足顧也。且天下饑亂,明公擁兵覉旅,人無定志,非所以保萬全、制四方也。不若擇便地而據之,西稟平陽,言稟命于漢也。以圖幽、并,此覇王之業也」。勒遂進據襄國,分命諸將攻冀州,郡縣運榖以輸襄國。漢以勒為冀州牧。
99
漢劉曜襲晉陽,陷之,劉琨奔常山。琨素奢豪,喜聲色,河南徐潤以音律得幸,干預政事,䕶軍令狐盛數以為言,潤因譖盛,琨收盛,殺之。琨母曰:汝不能駕馭豪傑以恢逺畧,專除勝,已祸必及我。盛子泥奔漢,具言虛實。漢主聰遣粲、曜將兵冦并州,以泥為鄉導,琨聞之東出,收兵于常山,粲、曜遂乗虛襲䧟晉陽,泥殺琨父母。琨還救不及,帥數十騎奔常山。
100
秋九月,賈疋等奉秦王業為皇太子,建行臺于長安。先是,賈疋等進圍長安,劉曜敗走,業入長安。及是,疋等奉業為皇太子,建行臺登壇,告類建宗廟社稷。未幾,盜殺疋,初,疋入闗,殺漢梁州刺史彭仲蕩,至是,其子天䕶帥羣胡攻疋,殺之。麴允領雍州刺史。
101
冬十月,代公猗盧攻晉陽,劉曜敗走,猗盧追擊,大敗之。劉琨遣使求救于代,猗盧遣其子六修帥衆數萬為前鋒,自率二十萬繼之。劉琨收散卒為鄉導,六修與劉曜戰于汾東,曜兵敗,墜馬中七創,夜踰䝉山在山西太原府太原縣西北,一名西山。而歸,猗盧追之,戰于藍谷,在太原府太谷縣西。漢兵大敗,伏尸數百里。猗盧因大獵夀陽山,夀陽縣之山也。夀陽晉縣,今屬山西平定州。陳閲皮肉,山為之赤。琨自營門步入拜謝,固請進軍,猗盧曰:「吾逺來士馬疲弊,且待後舉,劉聰未可滅也」。留其將箕澹等戍晉陽,琨徙居陽曲,後漢縣,今為太原府治。招集亡散。
102
十二月,王敦殺其兄荊州都督澄。澄少與兄衍名冠海內。劉琨謂澄曰:「卿形雖散朗,而內實動俠,言其心易動,又豪俠自喜也。以此處世,難得其死」。及在荊州,屢為杜弢所敗,望實俱損,猶傲然自得,與內史王機長沙人。日夜縱酒博奕,上下離心。故山簡參軍王沖擁衆自稱刺史,澄懼,徙治沓中。胡三省注此,非姜維種麥之沓中,蓋在孱陵之東。琅邪王聞之,召為軍諮祭酒,以周顗代之。王敦方討杜弢,進屯豫章,澄過之,自以名聲素出敦右猶以舊意侮敦,敦怒,誣其與杜弢通信,殺之。是嵗,王如以軍乏食降于王敦,王機以澄被害,懼禍及,將其奴客千餘人入廣州。機父嘗刺廣州將士,皆故部曲,刺史郭訥遣拒機,皆迎降,訥乃避位,以州授之。
103
前太子洗馬衛玠字叔寳卒。玠,瓘之孫也,美風神,善清談,常以為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終身不見喜慍之色。羌酋姚弋仲自稱扶風公。
104
弋仲、南安,赤亭羌也,《晉載記》,後漢時,燒當裔孫遷郍率種內附。漢以為西羌校尉,處于南安之赤亭。郍元孫柯迴,生弋仲經。南安注見前赤。亭,水名,在鞏昌府隴西縣東北。水 注:赤亭水逕䝠道縣城北,又南入渭。䝠道,今隴西縣也。東徙榆眉,即隃麋,注見前。戎、夏襁負隨之者數萬,胡三省曰:姚弋仲事始此。
105
癸酉七年,孝愍皇帝建興元年,孝是年夏四月,愍帝始即位改元。通鑑綱目以 懐于二月遇害,故于嵗首,即以建興紀年,但綱目與通鑑體例不同。一條之中,大書孝愍皇帝于上,接書劉聰弑帝于下,二帝似乎相混,今依晉書。帝紀書曰:七年,仍依武帝泰熈元年之例,而以愍帝建興元年分注于下。
106
春二月,漢主聰弑帝于平陽,庾珉、王雋死之。正月朔,漢主聰宴羣臣于光極殿,使帝著青衣行酒。庾珉、王雋等不勝悲憤,因號哭。聰惡之。有告珉等謀以平陽應劉琨等,聰遂殺珉、雋等,帝亦遇害。
107
荀崧曰:懐帝天資清劭,少著英猷,若遇承平,足為守文佳主。而繼恵帝擾亂之後,東海専政,故無幽厲之釁而有流亡之禍。
108
三月,漢立其貴嬪劉娥為后。漢主聰為后,起䳨,與凰同。儀殿廷尉陳元達切諫,聰大怒曰:朕為天子,營一殿,何闗汝鼠子乎!」命左右曵出,斬之,并其妻子梟首東市。時聰在逍遙園李中堂,元達先鎻腰而入,即以鎻鎻堂下,樹呼曰:「臣所言者,社稷之計,而陛下殺臣。朱雲有言,臣得與龍逄比干逰足矣!」左右曵之,不能動。大司徒任顗等叩頭出血曰:「元達言雖狂直,願陛下容之。聰黙然,劉后聞之,宻勅左右停刑,手疏上言,略曰:今宫室已備,無煩更營,四海未一,宜愛民力。廷尉之言,社稷之福也,宜加封賞而更誅之,四海謂陛下何如哉!夫忠臣進諫者,固不顧其身也,而人主拒諫者,亦不顧其身也。陛下為妾營殿而殺諫臣,使忠臣結舌者由妾,逺近怨怒者由妾,公私困弊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于妾妾,何以當之?妾觀自古敗國䘮家,未始不由婦人,心常疾之,不意今日身自為之,使後世視妾,猶妾之視昔人也。妾誠無面目,復奉巾櫛,願賜死此堂。聰覽之變色,命顗等冠履就坐,引元達上以表示之曰:「外輔如公,內輔如后,朕復何憂!更命園曰:納賢園堂,曰愧賢堂」。謂元達曰:「卿當畏朕,而反使朕畏卿邪?
109
夏四月,太子業即位于長安,是為愍帝。索綝領太尉,懐帝凶問,至長安,皇太子舉哀,因加元服,即帝位,大赦,改元,始改元建興。以梁芬為司徒,麴允、索綝為僕射。是時,長安城中户不盈百,蒿荆成林公私有車四乗,百官無章服印綬,唯桑版署號而已㝷,以綝為衛將軍,領太尉,軍國之事悉以委之。
110
石勒遣石虎攻陷鄴而據之,虎攻鄴,鄴潰,三臺流民皆降之。劉演奔廩邱,注見前。勒遂以虎鎮鄴。初,劉琨用焦求為兖州刺史,荀藩又用李述為之,琨召求還。及是鄴城失守,琨復以劉演為兖州刺史,鎮廩邱。前中書侍郎郗鑒帥髙平千餘家避亂,保嶧山,琅邪王就用為兖州,鎮鄒山三人各屯一郡,吏民不知所從山。郗鑒,字道徽,髙平金鄉人。嶧山注見前。鄒山即嶧。 以在鄒縣,故亦名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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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邪王睿以華譚為軍諮祭酒,陳頵為譙郡太守。譚甞在夀春依周馥,至是,睿謂譚曰:「周祖宣何故反?」譚曰:「馥見冦賊滋蔓,欲移郡以紓國難,執政不悅,興兵討馥,死未踰時,而洛都淪沒,若謂之反,不亦誣乎?」睿曰:「馥位為征鎮,召之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也。譚曰:然。危而不持,當與天下共受其責,非但馥也。頵出于寒微,為睿參軍,數持正論時睿參佐,多避事自逸,頵言于睿曰:洛中承平之時,朝士以小心恭恪為凡俗,偃蹇倨肆為優雅,流風相染,以致敗國,今僚屬皆承西臺餘弊,飬望自髙,是前車已覆,而後車又將隨之也!請自今臨使稱疾者,皆免官,不從三王之誅趙王倫也,制己亥格以賞功,自是循而用之。頵曰:昔趙王篡逆,恵皇失位,三王討之,故厚賞以懐嚮義之心,今功無大小,皆以格斷,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符䇿委僕𨽻之門,非所以重名器、正紀綱也,請一切罷之」。由是府中多惡,頵出為譙郡太守。
112
慕容廆攻叚氏,取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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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王浚遣督䕶王昌等率叚就陸眷務目,塵從弟,《通鑑》作「疾陸眷」,今依《晉載記》及《魏書》、《北史》作「就」。及弟匹磾、文□、從弟末柸等攻石勒于襄國,勒敗還壘。末柸追入壘門,為勒所獲,就陸眷退走,以鎧馬、金銀請末柸于勒,勒召末柸與之燕飲,誓為父子遣之。昌等亦引還。至是,浚復召就陸眷,與共攻勒就陸,眷不至,浚怒,檄慕容廆討之,廆遂取徒河。初,中國民避亂者,多依王浚,浚政法不立,徃徃去之。叚氏兄弟專尚武勇,不禮士大夫,唯廆政事修明,愛重人物,故多歸焉。廆以河東裴嶷、北平楊耽為謀主,廣平游邃、北海逢羡,勃海封抽、河東裴開為股肱。平原宋該、安定皇甫岌、岌弟真及封奕、封裕典機要,又以平原劉讃為東庠祭酒,子皝率國胄束脩受業,于是路有頌聲,禮讓興矣。 裴嶷,字文冀,封裕抽之子,奕抽從子。皇甫真,字楚季慕容皝,字元真,廆弟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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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以琅邪王睿為左丞相,南陽王保為右丞相,分督陜東、西諸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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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曰:「今當掃除鯨鯢,奉迎梓宮,令幽、并兩州勒卒三十萬,直造平陽,右丞相宜帥秦、涼、梁雍之師徑詣長安,左丞相帥所領精兵造洛陽,同赴大期,克成元勲」。又詔以時進軍與乗輿㑹,除中原。睿辭以方平定江東,未暇北伐,以刁協為丞相左長史,劉隗大連,彭城人。為司直,隗雅習文史,善伺候睿意,故特親愛之。主簿熊逺字孝文,南昌人。上書請:「嗣後凡為駁議者,皆當引律令經傳,不得直以情言,無所依準,以虧舊典」。睿不能從。
116
左丞相睿以祖逖為豫州刺史。逖少有大志,與劉琨俱為司州主簿,同寢,中夜聞雞鳴,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起舞。及渡江,左丞相睿以為軍諮祭酒。逖居京口,紏合驍健,言于睿曰:「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由宗室争權,自相魚肉,遂使戎狄乗隙,毒流中土。今遺民思奮,大王誠能命將出師,使如逖者統之,以復中原,郡國豪傑,必有聞風響應者矣」。睿素無北伐之志,以逖為豫州刺史,給千人廩布三千疋,不給鎧伏,使自召募,逖將其部曲百餘家渡江,中流撃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遂屯淮隂,起冶鑄兵,募得二千餘人而後進。逖任俠慷慨,志清中原。劉琨謂人曰:「常恐祖生先吾著鞭」。
117
冬十月,漢劉曜冦長安。十一月,麴允破走之。曜使趙染帥精騎襲長安,帝奔射鴈樓。染焚龍尾龍首,山之尾也,在西安府鹹寧縣南。《水經注》:龍首山頭于渭尾,違樊川。及諸營退屯逍遥園,在長安縣東北。《水經注》:沈水枝津東入逍遥園,即此。將軍麴鑒帥衆救長安,與曜遇于零武,「零」,當作「靈」。今西安府咸陽縣有靈武鄉,晉時移漢北地郡之靈武縣于此,故名。鑒兵大敗。曜恃勝,不設備,麴允引兵襲之,漢兵大敗,曜引歸平陽。
118
十二月,石勒遣使奉表于王浚,浚謀稱尊號,劉亮、髙柔切諫,皆殺之。燕國霍原志節清髙,屢辭徵辟,浚以尊號事問之,原不答,浚誣以罪殺而梟其首。 原,字休明,燕國廣陽人。于是士民駭怨,而浚矜豪日甚,所任皆苛刻小人,棗嵩、朱碩尤貪横。北州謡曰:「府中赫赫朱邱伯,十囊五囊入棗郎」。石勒欲襲之,未知虛實,用張賔言,遣舎人王子春奉表于浚,辭意懇切。浚大喜,遣使報聘。明年正月,浚使者至襄國,勒匿其勁甲精卒,羸師虛府以示之,北靣拜使者而後受書。浚遺勒塵尾勒,陽不敢執,懸之于壁上,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見王公,見其所賜之物如見王公也」。復遣董肇奉表于浚,期以三月中旬親詣幽州,奉上尊號。浚使者還,具言勒形勢寡弱,款誠無二,浚益驕怠,不復設備。
119
孝愍皇帝
120
甲戌建興二年春正月,有如日隕于地。又有三日相承,東行,有流星隕于平陽北,化為肉。
121
流星出牽牛,晉書天文志:牽牛六星,在河鼓南。入紫微,光燭地,隕平陽北,化為肉,長三十步,廣二十七步。漢主聰惡之,以問公卿,陳元達以為女寵太盛,亡國之徴。聰曰:「此隂陽之理,何闗人事!」
122
梁州人張咸以州降成。
123
先是,氐王楊茂搜之子難敵與王如餘黨楊虎合攻梁州,刺史張光嬰城固守,憤激成疾而卒難敵,遂抜城據之虎據漢中,吏民奔蜀至是,州人張咸等起兵逐難,敵難敵走,咸以其地歸成,于是漢嘉、涪陵、漢中注俱見前之地,皆為成有,成主雄虛己好賢,隨才授任,命太傅驤養民于內,李鳯等招懐于外,刑政寛簡,獄無滯囚,興學校,置史官其賦民男丁嵗榖三斛,女丁半之,疾病又半之,戶調絹不遇數丈,綿數兩,事少役希,民多富實,新附者給復除是時天下大亂,而蜀獨無事,年榖屢熟,乃至閭門不閉,路不拾遺,然朝無儀品,爵位濫溢,吏無祿秩,取給于民,軍無部伍,號令不肅,此其所短也。三月,漢石勒襲薊陷之,殺王浚,師還薊,降于叚匹磾,勒將襲王浚而未發,張賔曰:豈非畏劉琨及鮮卑、烏桓為我後患乎?勒曰:然賔曰:彼三方智勇無及將軍者,將軍雖逺出,彼必不敢動,且彼未謂將軍,便能懸軍千里取幽州也,輕軍徃返,不出二旬,藉使彼有心,比其謀議出師,吾已還矣。劉琨、王浚雖同名晉臣,實為仇敵,若修牋于琨,送質請和,琨必喜我之服而快浚之亡,終不救浚而襲我也。勒曰:吾所未了,右侯已了之。遂以火宵行,遣使奉牋于琨,自陳罪惡,請討浚自効,琨大喜,移檄州郡,言勒已降,當襲平陽,除僭逆,三日,勒軍達易水。注見前。浚都䕶,孫緯馳遣白浚,浚將佐皆請撃之,浚怒曰:石公來,正欲奉戴我耳,敢言撃者斬!設饗以待之。勒晨至薊,叱門者開門,先驅牛羊數千頭,聲言上禮,實欲塞諸街巷,浚始懼,勒升其聴事,執浚于前,浚罵曰:胡奴調!田聊,反戯也。乃公何凶逆如此!」勒曰:「公位冠元台,手握彊兵,坐觀本朝傾覆,曽不救援,乃欲自尊為天子,非凶逆乎!」即送襄國斬之。浚將佐等詣軍門謝罪,前尚書裴憲、從事中郎荀綽獨不至,勒召而讓之,對曰:「憲等世事晉朝,浚雖凶麤,猶是晉之藩臣,故從之不敢有貳。明公茍不修徳義,専事威刑,則憲等死自其分,請就死。不拜而出,勒謝之,待以客禮,勒數朱碩、棗嵩等以納財亂政,責游統以不忠所事,皆斬之,籍浚將佐親戚家貲皆巨萬,惟憲、綽止有書數,袞鹽米各十餘解而已。勒曰:吾不喜得幽州,惟喜得二子。以憲為從事中郎,綽為參軍。勒停薊二日,焚浚宮殿。以故尚書劉翰行幽州刺史,戍薊,遣使奉浚首獻㨗于漢,漢以勒為東單于。劉琨請兵于拓䟦猗盧以撃漢㑹,猗盧所部雜胡謀應勒,猗盧悉誅之,不果赴約。琨知勒無降意,大懼。劉翰不欲從勒,乃歸叚匹磾,匹磾遂據薊城,浚所置樂陵太守邵續附勒,勒以其子乂為督䕶,勃海太守劉𦙍棄郡依續,謂曰:君為晉臣,奈何從賊以自汚乎!㑹叚匹磾以書邀續同歸江東,續從之。或曰:其如乂何?續曰:我豈得顧子而終為叛臣乎!」勒問之,殺乂遂圉。續匹磾救之,勒引去。 樂陵,漢縣,晉置郡,今仍為縣,属山東武定府。劉𦙍,字承𦙍,掖人。
124
襄國大饑。
125
時榖,二升直銀一斤。
126
夏五月,太尉、涼州牧西平公張軌卒。諡曰武穆。子寔字安遜。嗣軌寢疾,遺令:「文武將佐,務安百姓,上思報國,下以寧家」。軌卒,長史張璽等表世子寔攝父位。詔寔為都督、刺史、西平公。
127
六月,漢冦長安索綝,大破之。漢大司馬中山王曜、趙染冦長安,索綝出拒之。染有輕綝之色,長史魯徽曰:「晉之君臣,自知彊弱不敵,將致死于我,不可輕也」。染不聽,晨,帥輕騎數百逆之。綝與戰于城西,染兵敗而歸,悔曰:「吾不用徽言至此,何靣目見之!」先命斬徽,徽曰:「將軍愚愎以取敗,乃復忌前害勝,猶有天地,其能死于枕席乎!」染攻北地,中弩而死。
128
乙亥三年,漢建元元年。春二月,以左丞相睿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南陽王保為相國,劉琨為司空。
129
進代公猗盧爵為王。
130
詔進猗盧爵為代王,置官屬,食代、常山二郡。猗盧請并州從事莫含于劉琨,含不欲行,琨曰:「以并州单弱,吾之不村而能自存于胡、羯之間者,代王之力也。吾傾身竭貲,以長子為質而奉之者,庶幾為朝廷雪大耻也。卿奈何惜共事之小誠,而忘狥國之大節乎!」含遂行,猗盧甚重之,常與參大計。猗盧用法嚴,國人犯法者,或舉部就誅,老㓜相携而行。人問:「何之?」曰:「徃就死」,無一人敢逃匿者。雁莫氏,楚莫敖之後,含 , 門人。
131
漢曹嶷東莱人據臨淄。
132
漢青州刺史曹嶷嶷先從王彌彌降漢,表嶷行安東將軍,使徇青州。嶷克束平,進攻琅邪,遂破青州。盡得齊、魯間郡縣,自鎮臨淄,築城曰廣固,在今青州府益都縣西北。《水經注》:城四周絶澗,岨水深隍。有衆十餘萬,臨河置戍。石勒表稱嶷有専據東方之志,請討之。漢主聰恐勒滅嶷,不可復制,弗許。太興初,嶷叛漢來降,又以建康懸逺,復與石勒相結。後石虎擊破廣固,殺之。
133
漢立三后。
134
初,漢后劉氏賢,明漢主聰所為不道,每規正之。及劉氏卒,嬖寵競進,後宮無序。至是,聰納中䕶軍靳準二女,月光、月華,立月光為上皇后,劉貴妃與月華為左右皇后,陳元達極諫,以為並立三后,非禮也。聰不悅。元達又奏月光有穢行,聰不得已廢之,月光慙恚自殺,聰以是恨元達。後聰立故張后、侍婢樊氏為上皇后,三后之外,佩皇后璽綬者復七人。已,又立中常侍王沉養女為左皇后,宣懐飬女為中皇后、大將軍,敷數涕泣切諫,不聽,尚書令王鑒等又諫,聰皆殺之。
135
盗發漢、覇、杜二陵。
136
盜發二陵及薄太后陵,得金帛甚多。朝廷以用度不足,詔收其餘以實內府。帝問索綝曰:「漢陵中物何多邪?」對曰:「漢天子即位一年而為陵,天下貢賦三分,一供宗廟,一供賔客,一充山陵。漢武比崩,陵中不能容物,赤眉取之,不盡于今,猶有朽帛,此二陵其儉者耳。
137
夏六月,陶侃撃杜弢,破之,弢走死,湘州平。丞相睿加王敦都督江、揚等州軍事。
138
先是,陶侃破走杜弢,王敦表侃為荊州刺史。事在元年。侃及諸將與弢前後數十戰,弢士卒多死,乃請降,丞相睿以為巴東監軍。弢既受命,諸將猶攻之不已,弢憤怒復反。至是,侃與弢相攻,弢使王貢出挑戰,侃遥謂之曰:「弢為益州小吏,盜用庫錢,父死不奔䘮。卿本佳人,何為隨之!天下寧有白頭賊耶!」言為賊者不得至老。貢遂降,弢衆潰,遁走,道死。侃進克長沙,湘州悉平。丞相睿進王敦鎮東大將軍、都督江揚荊湘交廣六州諸軍事、江州刺史。敦始自選置刺史以下,寖益彊橫,潛蓄異志,從弟稜諌之,敦怒,會降賊王如配稜麾下,甞恥諸將辱己,敦因宻使人激如殺稜,聞之,陽驚,捕如誅之。 王稜,字文子,琛之子。
139
王敦徙陶侃為廣州刺史。
140
初,故新野王歆、牙門將胡元起兵竟陵以杜曽,新野人勇冠三軍,能被甲游于水中。為竟陵太守,事在永嘉六年。己曽殺元而并其衆,㑹朝廷以第五猗為荊州刺史,曽迎猗于襄陽,聚兵萬人,與猗分據漢沔,至是,陶侃既破杜弢,乗勝進撃,曽有輕曽之志,反為所敗,時荀崧都督荆州屯宛,曽引故兵圍之。崧兵少食盡,求援于吏。襄城太守石覽崧小女,灌年十三,帥勇士數十人踰城突圍,夜出,且戰且前,遂達覽所,又為崧求救扵。
141
豫章太守周訪訪遣子撫帥兵與覽共救崧,曽乃遁去,曽復致箋于崧,求自効,崧許之,侃遺崧書曰:「杜曽凶狡,此人不死,州土未寧,足下當識吾言」。崧以兵少,藉為外援,不從,曽復帥流亡二千餘人圍襄陽,不克而還。人荀崧,字景猷,潁川 周撫,字道和王敦嬖人錢鳯字世儀,吳興人。疾侃之功,屢毀之,侃詣敦自陳,敦留不遣,左轉廣州刺史,以其從弟廙字世將。刺荊州將吏鄭攀等詣敦,留侃,不許,衆情憤惋,遂迎杜曽第五猗以拒廙,敦意攀等承侃風㫖,被甲持矛將殺侃,出而復還者數四,侃正色曰:「使君䧺斷當裁,天下何此不決乎!」因起如厠。參軍梅陶言于敦曰:「周訪與侃親姻,如左右手,安有斷人左手而右手不應者乎!」敦意解,乃設盛饌以餞之,侃便夜發。時王機盜據廣州,侃至始興,呉郡,今廣東、韶州府治是。州人皆言宜觀察形勢,侃不聽,直至廣州,遣督䕶討機,走之,機病死于道。廣州遂平。侃在州無事,輒朝運百甓于齋外,暮運百甓于齋內,人問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過爾優逸,恐不堪事,故習勞耳」。時鄭攀等相與拒王廙乆之,衆心不一,攀懼,請降,杜曽亦請撃第五猗以自效。已而曽復冦陷楊口,廙遣周訪撃走之,遂定漢、沔。廙始得至荆州,訪以功遷梁州刺史,屯襄陽。冬十月,漢冦馮翊,陷之。
142
劉曜冦北地,進抜馮翊麴允軍于靈武,以兵弱不敢進,帝屢徴兵于相國,保保左右皆曰:「蝮蛇螫手,壯士斷腕,今胡冦方盛,且宜斷隴道以觀其變」。從事中郎裴詵曰:「今蛇已螫頭頭,可斷乎!」保乃以胡崧行前鋒都督,須諸軍集乃發。允欲奉帝徃就保,索綝曰:「保得天子,必逞其私志」。乃止。于是自長安以西,不復貢奉,百官饑乏,採稆以自存。
143
丙子四年,漢麟嘉元年。春二月,漢殺其少府陳休等七人。初,漢太弟乂寵衰,太后單氏,年少色美,漢主聰烝焉,乂屢以為言,單氏慙恚而死,乂寵由是漸衰。漢主聰以子晉王粲為相國。粲少有儁才,自為相,驕奢専恣,逺賢親佞,嚴刻愎諫,國人惡之。太子太傅崔瑋、少保許遐勸乂圖粲,乂不從。瑋、遐說乂曰:相國威重,踰于東宮殿下,非徒不得立也,且有不測之危,不如早為之計。乂弗從,舎人告之。漢主聰誅瑋,遐使將軍卜抽將兵監守東宮。乂上表乞為庶人,且請以粲為嗣,抽弗為通。中常侍王沈、郭猗等,寵幸用事,聰逰宴後宮,或三日不醒,或百日不出,政事一委相國。粲惟殺生除拜,乃使沈等入白,沈等多自以其私意決之。猗有怨于乂,謂粲曰:「聞太弟與大將軍,聰子敷,粲之弟。謀因上己大宴作亂,今禍期甚廹,宜早圖之」。靳準素諂事猗,亦謂粲宜自居東宮以領相國,使天下早有所繋。粲深以為然。至是,聰臨上秋閣,命收少府陳休、將軍卜崇及特進綦母達等七人誅之,皆沈等所惡也。休崇為人清直,素惡沈等,雖在公座,未甞與言,故沈等疾之。卜幹泣諫,聰怒,免為庶人。河間王易及陳元達等表奏,請免沈等官,付有司治罪。聰以示沈等,笑曰:「羣兒為元達所引,遂成癡也」。聰問沈等于粲,粲盛稱其忠清聰悅,封沈等為列侯。易又上疏極諫,聰大怒,手壞其疏,易忿恚而卒。易素忠直,元達倚之為援,得盡諫争。及卒,元達哭之慟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吾既不復能言,安用黙黙茍生乎!歸而自殺。既而聰宴羣臣,引見太弟乂,見其惟悴,涕泣陳謝。聰亦慟哭,待之如初。
144
代六修弑其君猗,盧普根討之而立㝷卒。鬱律立。初,代王猗盧愛其少子比延,欲以為嗣,使長子六修出居新平城,在灅水之陽,猗盧所築灅水出朔平府馬邑縣,即桑乾河上源也。而黜其母。六修來朝,猗盧使拜比延,六修不從而去。猗盧大怒,帥衆討之,兵敗,遂為所弑。猗㐌子普根攻六修,滅之,代立,國中大亂,將軍衛雄、箕澹與劉琨質子遵帥晉人及烏桓三萬家馬牛羊十萬頭歸于琨,琨兵由是復振。普根㝷卒,國人立鬱律,鬱律撃走劉虎,降其部落。于是西取烏孫故地,東兼勿吉以西,士馬精強,雄于北方。 勿吉,即挹婁,今寜古塔地。
145
張寔遣兵入援。
146
寔遣將軍王該帥步騎五千人援長安,且送諸郡貢計。詔拜寔都督陜西諸軍事,以其弟茂字成遜。為秦州刺史。先是,涼州軍士得玉璽,文曰「皇帝行璽」,獻于張寔,僚屬皆賀。寔曰:「是非人臣所得留,歸之長安。夏六月丁巳朔,日食。
147
漢大蝗。
148
河東、平陽大蝗,民流殍者什五六石。勒遣將屯并州,招納流民,歸之者二十萬戶。聰遣使讓之,勒不受命。秋七月,漢劉曜陷北地,進至涇陽。
149
曜圍北地,麴允救之。曜使反間紿允曰:「郡城已陷,徃無及也!」衆懼而潰。曜追敗,允遂取北地。允性仁厚,無威斷,惟以爵位悅人而恩不及下,故諸將驕恣,士卒離怨。曜進至涇陽,渭北諸城悉潰。曜獲將軍魯充、梁緯,緯被殺,以充、賢飲之酒,曰:「吾得子,天下不足定也!」充曰:「身為晉將,國家䘮敗,不敢求生。若蒙公恩,速死為幸」。曜曰:「義士也」。與之劍,令自殺。梁緯妻辛氏美色,曜將妻之。辛氏大哭曰:「妾夫已死,義不獨生,且一婦人而事二夫,明公又安用之!」曜曰:「貞女也」。亦聴,自殺,皆以禮𦵏之。
150
冬十一月,漢劉曜陷長安,帝出降。御史中丞吉朗馮翊,蓮芍人。死之。漢封帝為懐安侯。
151
曜逼長安,安定太守焦嵩、安定人。新平太守竺恢引兵來救,皆畏漢兵彊,不敢進。相國保遣胡崧入援,擊曜于靈臺,《三輔黃圖》:周文王靈臺在長安西。破之。崧恐國威復振,則麴、索勢盛,乃還槐里。曜攻陷長安外城,麴允、索綝退守小城,內外斷絶,城中饑甚,亡逃不可制,唯涼州義衆千人守死不移。太倉有麴數十䴵,允屑之為粥以進。至是,帝泣謂允曰:「今窮厄如此,外無救援,當忍耻出降以活士。民」因歎曰:「悞我事者,麴、索二公也!」使侍中宗敞送降牋于曜,綝潛留敞,使其子說曜曰:「若許綝以車騎、儀同、萬戶、郡公者,請以城降」。曜斬而送之曰:「帝王之師,以義行也。孤將兵十五年,未甞以詭計敗人,必窮兵極勢,然後取之。今綝所言如此,天下之惡一也,輒相為戮之。帝乗羊車,肉袒出降,羣臣號泣攀車,帝亦悲不自勝。御史中丞吉朗歎曰:「吾智不能謀,勇不能死,何忍君臣相隨北靣事賊虜乎!」乃自殺。曜送帝于平陽。漢主聰臨光極殿,帝稽首于前,允伏地慟哭,聰怒,囚之,允自殺。聰以帝為光祿大夫,封懷安侯,以曜為太宰、假黃鉞,督陜西,封秦王,贈允車騎將軍,諡節愍侯。斬綝于市。
152
石勒冦樂平,劉琨救之,大敗,樂平遂陷。先是,勒陷廩邱,劉演奔叚氏。及是,勒圍樂平,太守韓據請救于劉琨。琨新得猗盧之衆,欲因其鋭氣以討勒。箕澹諫曰:「此雖晉民,久淪異域,未習明公恩信,恐其難用」。琨不從,悉發其衆,命澹帥步騎二萬為前驅。琨屯廣牧,漢故縣屬朔方郡,後漢移置陘南地,在今忻州。為之聲援。勒據險要,設疑兵于山上,前設二伏,出輕騎與澹戰,陽為不勝而走。澹縱兵追之,入伏中,勒前後夾撃,大破之。澹奔代郡,據棄城走,并土震駭。既而琨長史李𢎞以并州降勒,琨進退失據,叚匹磾遣信邀之,琨遂帥衆奔薊。
153
十二月乙卯朔,日食。
154
丞相睿出師露次,移檄北征。睿聞長安不守,出師露次,躬擐甲胄,移檄四方,刻日北征。以漕運稽期,斬都運令史淳于伯。刑者以刀拭柱,血逆流上,至柱末二丈餘而下,觀者咸以為寃。司直劉隗上言:「伯罪不至死,請免從事中郎周筵等官」。于是王導等引咎,請解職。睿曰:「政刑失中,皆吾闇塞所致,一無所問」。隗性剛訐,當時名士多被彈劾,睿率皆容貸,由是衆怨歸之。南中郎將王含,敦之兄也,以族彊位顯,驕傲自恣。隗奏含文致甚苦,事雖被寢,而王氏深疾之。 文致甚苦,謂深文以致其罪。
155
中宗元皇帝考晉自元帝以後,記載家俱稱《東晉通鑑》,不分統曰《晉紀》,今依之。帝名睿,宣帝之曽孫,琅邪恭王覲之子,年十五,嗣王位。永嘉初,以安東將軍鎮建業事具前,長安不守,始稱晉王。愍帝遇害,乃即位于江左先是,太元之際,童謡云:「五馬浮渡江,一馬化為龍」。及永嘉淪覆,帝與西陽、汝南、南頓、彭城五王獲濟,而帝竟登大位焉。
156
丁丑建武元年,涼元公張寔稱建興五年,舊大國,一漢小國,一成新,小國一涼,凡三僭國。春正月,張寔遣司馬韓璞將兵伐漢。
157
黃門郎史淑自長安奔涼州,稱愍帝出降前一日,使淑齎詔賜張寔,拜涼州牧,承制行事,且曰:「朕已詔琅邪王,時攝大位,君其協賛,共濟多難」。淑至姑臧,寔大臨三日,辭官不受,遣司馬韓璞等帥步騎一萬,東撃漢遺相國,保書曰:「王室有事,不忘投軀,前遣賈騫,瞻公舉動,中被符命,敕騫還軍,㑹聞朝廷傾覆,為忠不遂,憤痛之深,死有餘責。今更遣璞等,唯公命是從」。璞等卒不能進而還。先是,長安謡曰:「秦川中血没腕,惟有涼州倚柱觀」。及漢兵覆闗中,氐、羌掠隴右,雍、秦之民死者什九,獨涼州安全。
158
二月,漢冦滎陽太守李矩擊敗之。漢主聰使從弟暢帥兵三萬攻滎陽,矩未及為備,乃遣使詐降。暢不復設備,矩欲夜襲之,士卒皆恇懼,乃遣其將郭誦禱于子産祠,鄭州東有鄭大夫廟祀子産。時李矩屯新鄭,故禱于此。使巫陽言曰:「子産有教,當遣神兵相助」。衆皆踴躍争進,掩擊暢營,暢僅以身免。後矩將耿稚等復襲漢太子粲,營于孟津,粲衆驚潰,死傷大半。詔以矩都督河南軍事。
159
三月,丞相睿即晉王位。
160
𢎞農太守宋哲為漢所攻,棄郡奔建康,稱受愍帝詔,令丞相睿統攝萬幾。睿素服出次,舉哀三日,官屬上尊號,不許,固請不已,睿慨然流涕曰:「孤,罪人也,若見逼不已,當歸琅邪耳」。命駕將歸國,乃請依魏、晉故事,稱晉王,許之。遂即位,改元,置百官,立宗廟、社稷。有司請立太子王愛次子宣城公裒,字道成。欲立之,謂王導曰:「立子當以徳」。導曰:「世子、宣城俱有朗儁之美,而世子年長」。王從之,立世子紹即明帝為王太子。封裒為琅邪王,奉恭王後鎮廣陵。以西陽王羕字延年,汝南王亮之子。太保,封譙王。遜,字子悌,宣帝弟進之子。之子氶音丞,字敬才。為譙王,王敦為大將軍,王導為揚州刺史、領中書監、錄尚書事,刁協為僕射,周顗為吏部尚書,賀循為太常。時承䘮亂之后,江東草創,協乆宦中朝,諳練舊事,循為世儒宗,明習禮學,凡有疑義,皆取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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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琨、慕容廆皆遣使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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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琨、叚匹磾相與歃血同盟。翼戴晉至,琨檄告華。夷遣右司馬溫嶠字太真,太原人。奏表詣建康勸進。琨謂嶠曰:「晉祚雖衰,天命未改,吾當立功河朔,使卿延譽江南行矣!」勉之!嶠至建康,王導、周顗、庾亮等皆愛其才,争與之交。王以慕容廆為龍驤將軍、大單于、昌黎公,廆不受處士遼東。高詡曰:霸王之資,非義不濟。今晉室雖微,人心猶附之,宜遣使江東,示有所尊,然後㐲大義以征諸部,不患無辭矣」。乃從之。廆遣長史王濟浮海詣建康勸進,既而廆以裴嶷言諸部弱小者稍稍撃取之。
163
夏四月,漢主聰殺其太弟乂相國粲,使其黨謂乂曰:「適奉中詔,云京師將有變,宜衷甲以備乂信之,命宮臣皆衷甲。粲遣告靳準、王,沈準白漢主聰曰:「太弟將為亂,已衷甲矣」。聰于是誅東宮官屬、阮士卒萬五千餘人。廢乂為北部王粲㝷使,準殺之。乂形神秀爽,寛仁有器度,故士心多附之。聰聞其死,哭之慟,曰:「吾兄弟止餘二人而不相容,安得使天下知吾心邪!」既而立粲為太子。
164
五月壬午朔,日食。
165
六月,祖逖取譙城,在河南歸德府夏邑縣北。《元和志》,祖逖克譙城而居之,謂此。漢石虎入寇,逖撃走之。
166
初,流民張平、樊雅各聚衆在譙為塢主,王之為丞相也,遣行叅軍桓宣譙國銍人。說而下之。及逖屯蘆洲,使叅軍殷乂詣平、雅。乂意輕平,視其屋曰可。作馬廐見大鑊,曰可,鑄鐵器。平曰:此乃帝王鑊,天下清平方用之。又曰:卿未能保其頭而愛鑊邪!平大怒,于坐斬乂,勒兵固守。逖攻之,嵗餘不下,乃誘其部將使殺之。雅猶據譙城攻之,不克。南中郎將王含遣桓宣將兵助逖,逖謂宣曰:「卿信義已著于彼,今復為我說雅」。宣乃單馬從兩人詣雅曰:「祖豫州方欲平蕩劉、石,倚卿為援。前殷乂輕薄,非豫州意也」。雅即詣降。逖既入譙城,石勒遣石虎圍譙,含復遣宣救之,虎解去。逖表宣為譙國內史。晉王傳檄天下稱石虎敢帥犬羊,渡河縱毒,今遣琅邪王裒等水陸四道徑造賊場,受逖節度㝷,召裒還建康,數月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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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己酉朔,日食。
168
立太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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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南軍司戴邈望之,廣陵人,淵之弟。上疏,以為:「世道乆䘮,禮俗日弊,猶火消膏,莫之覺也。今王業肇建,萬物權輿,謂宜篤道崇儒以勵風化」。王從之。
170
十二月,漢主劉聰弑帝于平陽,辛賔隴西狄道人死之。漢主聰出畋,以帝行車騎將軍,戎服執㦸前導,見者指之曰:「此故長安天子也,故老有泣者。太子粲言于聰曰:「昔周武王豈樂殺紂乎?正恐同惡相求為患故也,不如早除之」。聰曰:「前殺庾珉輩而民心猶如是,吾未忍也,且小觀之」。十二月,聰饗羣臣,使帝行酒洗爵。已而又使執蓋,晉臣涕泣,有失聲者,尚書郎辛賔起抱帝大哭,聰斬之。洛陽守將趙固本漢將降于李矩河內太守郭黙河內懐人侵漢河東,揚言曰:「要當生縛劉粲以贖天子!」帝遂遇害。
171
史臣曰:愍帝繼統,天下崩離,長安危急,諸侯無釋位之志,征鎮闕勤王之舉,故君臣窘廹,以至殺辱云。河南王吐谷渾卒。胡三省曰:吐谷渾始見此。
172
吐谷渾者,慕容廆之庶兄也。父涉歸,分戶以𨽻之。及廆嗣位,二部馬鬬,廆遣使讓之曰:「先公分建有別,何不相逺異?」渾怒曰:「馬鬬乃其常,何至怒人!欲逺別甚易,恐後㑹為難耳」。遂帥其衆西徙,廆遣長史追謝之。渾遂西傅隂山,注見前。而居屬永嘉之亂,因度隴據洮注見前。之西,極于白蘭,羌别種唐為維、恭二州地,廢維州在四川茂州保縣西。廢恭州,在松潘衛西南。地方數千里。今青海及四川松潘皆吐谷渾故地。鮮卑謂兄為阿干,廆追思之,為作阿干之歌》。渾有子六十人,長子吐延嗣。吐延有勇力,羌、胡畏之,後吐延為羌酋所殺,子葉延嗣。葉延孝而好學以為禮,公侯之子得以王父字為氏,乃號其國曰吐谷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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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太興元年,漢主,劉曜光初元年。春三月,王即皇帝位。愍帝凶問,至建康,王斬縗居廬,百官請上尊號,不許。紀瞻曰:「晉氏統絶于今二年,兩都燔蕩,宗廟無主,劉聰竊號于西北,而陛下方髙讓于東南,此所謂揖讓而救火也」。王猶不許,使殿中將軍韓績撤去御座,瞻叱績曰:「帝座上應列星,敢動者斬!」王為之改容。奉朝請周嵩上䟽曰:「古之王者,義全而後取,讓成而後得,是以享世長久。今梓宮未返,舊京未清,宜開延嘉謀,訓卒勵兵,先雪大耻,副四海之心,則神器將安適哉!」由是忤旨,出為新安太守。 嵩,字仲智,顗之弟。王遂即皇帝位,百官皆陪列,命王導升御牀共坐,導固辭曰:「若太陽下同萬物,蒼生何由仰照!」乃止。大赦,文武増位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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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王太子紹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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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仁孝喜文辭,善武藝,好賢禮士,容受規諫,與庾亮、溫嶠等為布衣之交。亮風格峻整,善談老、莊,帝器重之,聘其妹為紹妃,使亮侍講東宫。帝好刑名家,以《韓非書》賜太子,亮諫曰:「申、韓刻薄傷化,不足留聖心」。太子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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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寔遣使上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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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尉陳安叛,相國保舉兵逼上邽。保遣使告急于張寔,寔遣歩騎二萬赴之。軍至新陽,晉縣,屬天水郡。聞愍帝崩,保謀稱尊號。破羌都尉張詵言于寔曰:「南陽忘大耻而亟欲自尊,必不能成功。晉王近親,且有名徳,當率天下以奉之」。寔從之,遣牙門蔡忠奉表詣建康。比至,帝已即位,寔不用江東年號,猶稱建興。自此涼州始別為國。夏四月丁丑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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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王導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導遣從事,行揚州郡國。還見,各言二千石官長得失,獨頋和字君孝,吳郡人。無言。導問之,和曰:「明公作輔,寧使網漏吞舟,何縁採聽風聞,以察察為政耶!」導咨嗟稱善。五月,叚匹磾殺太尉、廣武侯劉琨。諡曰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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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琨世子羣字公度。為叚末柸所得,末柸厚禮之,許以琨為幽州刺史,欲與之襲匹磾,宻遣使齎羣書,請琨為內應,為匹磾邏騎所得。琨不知也,來見匹磾,匹磾以書示之,曰:「意亦不疑公,是以白公耳」。琨曰:「與公同盟,庶雪國家之耻,琨終不以一子之故負公而忘義」。匹磾雅重琨,初無害琨意,其弟叔軍諌之,乃留琨㑹代郡太守辟閭,複姓。嵩潛謀襲匹磾,事泄,匹磾收其徒黨,悉誅之,乃稱詔收琨,縊殺之。琨從事盧諶等帥衆依末柸,奉琨子羣為主。將佐多奔石勒,朝廷以匹磾尚彊,兾其能平河朔,乃不為琨舉哀。溫嶠表琨盡忠帝室,宜在褒恤。後數嵗,乃加贈太尉。初,溫嶠為琨奉表詣建康,其母崔氏固止之,嶠絶裾以去。既至,屢求返命,朝廷不許。㑹琨死,除散騎侍郎。嶠聞母死,固辭苦,請北歸,詔曰:「今桀逆未梟,諸軍奉迎,梓宮猶不得進,嶠可以私難而不拜邪!」嶠不得已受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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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漢主聰卒,太子粲立。八月,靳準弒而代之。石勒引兵討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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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劉曜自立于赤壁,《水名》,《寰宇記》:在岳陽縣南,西北流入澗水。岳陽今屬平陽府。封勒為趙公。漢主聰寢疾,徴劉曜、石勒受遺詔輔政,皆固辭,乃以:
182
曜為丞相,領雍州牧,勒為大將軍,領幽兾牧,上洛王景、濟南王驥並録尚書事,靳準為大司空,皆迭決奏事。聰卒,粲即位,改元漢昌。聰后四人,皆年未二十,粲多行無禮,靳準隂有異志,私謂粲曰:「如聞諸公欲行伊、霍之事,宜早圖之」。粲乃收景、驥等殺之。粲常游宴後宫,軍國之事,一決之於準,準遂勒兵升殿,執粲,殺之,劉氏男女無少長皆斬東市,發淵、聰二陵,斬聰屍,焚其廟,自號大將軍、漢天王。以傳國璽付胡嵩曰:「還汝晉家」。嵩不敢受,乃殺之,遣使告司州刺史李矩曰:「劉淵屠各小醜,矯稱天命,使二帝幽沒」。輒率衆扶持梓宫,請以上聞。矩馳表聞,帝遣太常韓𦙍等奉迎梓宮。準欲以王延為左光祿大夫,延罵曰:「屠各逆奴,何不速殺我也!」乃殺之。曜聞亂,自長安赴之,勒帥精騎五萬以討準,據襄陵,漢縣,今屬平陽府。北原準數挑戰,勒堅壁以挫之。曜至赤壁,即皇帝位,以勒為大司馬,加九錫,進爵為趙公。勒進攻準于平陽巴,巴,氐也。魏武遷于闗中,河東皆有之。及羌、羯降者十餘萬落,勒皆徙于所部。既而將軍喬泰等討準,斬之,推準弟明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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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乙卯,日夜出髙三丈,詔州郡秀孝復試經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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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詔羣公卿士,各陳得失,御史中丞熊逺上疏,畧曰:胡賊猾夏,梓宮未返,而不能遣軍進討,一失也。羣官不以讐賊,未報為耻,務在調戯酒食,二失也。選官用人,不料實德,選求才幹,惟事請託,當官者以治事為俗吏,奉法為苛刻,盡禮為諂諛,從容為高妙,放蕩為達士,驕蹇為簡雅,三失也。世所惡者,陸沉泥滓,時所喜者,翺翔雲霄,安得朝有辨争之臣,士無祿仕之志乎?古之取士,敷奏以言,今光祿不試,甚違古義,又舉賢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權貴,是以才不濟務,姦無所懲,若此道不改,求以救亂,難矣!先是,帝欲慰悅人心,州郡秀孝,至者不試,皆署吏,尚書陳頵亦上言宜循舊制,試以經策,從之,仍詔不中科者,刺史、太守免官,于是秀、孝皆不敢行,其有到者,亦皆托疾,比三年無就試者,帝欲特除孝亷,已到者,官尚書郎孔坦君平,㑹稽山隂人。以為近郡懼累君父,皆不敢行,逺郡冀于不試,冒昧來赴,不若一切罷之,而為之延期,使得就學,則法均而令信矣」。帝從之,聴申,至七年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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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攻拔平陽、靳明、犇赤壁,漢主曜族誅之。喬泰等遣使奉傳國六璽降漢。石勒怒,進軍攻明,明與戰屢敗,求救于曜,曜使人迎之,明帥平陽士女萬五千人犇漢,曜收靳氏男女,無少長皆斬之。石勒焚平陽宫室,修二陵,收粲以下百餘口𦵏之,置戍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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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三十一
URN: ctp:ws155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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