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弇州續稿》卷二百七 |
3  | 王世貞撰。 |
4  | ○文部 |
5  | △書牘 |
6  | 荅王少卿。 |
7  | 昨春吳瑞穀來以其所撰集求序去而謁劉子威,知其必針芥合也果然矣。今讀《足下集序》,則賢金玉皆其門人也,而瓣香乃在子威子威序《足下集》時露嚄唶。夫足下於瑞穀有出藍之美,於子威有當心之嗜,一伯牙而得二鍾,期何所複藉,不佞而卒收之也?足下文追琢太,始於聯綴摹寫,當推獨步。大約古句十四古字十六篇。法雖小遜,時時參伍,少須於元精真機中更一番,陶冶蹊逕,應自絕矣。僕筆研宿障,老未盡祛,受役於人,無足道者。子威人便附此不悉。 |
8  | 餘中丞。 |
9  | 世貞托在宇庇,而以習嬾成癖,一壑是躭,雖日佩威聲,沐德澤,而竟不能一納履於交戟之下。自前者僅修赤牘之後,亦不敢以寒暄無益之談博長者德音踈濶之罪,複何可逃?世貞與三吳諸士民鮮腆不德,以致昊天降割,淫霖肆毒,即以敝州言之,花居十之八,而流潦所停,根莖萎爛,其禾稻之在西與崐交界者,皆匯為巨浸矣。聞門下具疏為民請命,不勝感激,但聞諸司理來,云敝州以稍高阜擬次不知潮長平岸,水不即下花之禍,殆甚於水鄉之禾稻也。伏惟明公一賜哀憫,更有薄計具別楮,並希照亮。 |
10  | 又啟敝郡為二相、桑梓之地,其受禍之真,切與不忍之情,尤有甚於僕輩者,但自趙司成被詰,不無避嫌,一念而具疏者,獨兩台恐上意以為常套不相體察,自難執請鄙見,以為台下可諭指道府,各報水災,使飛章疊上,上意必為動,或召對或賜問,可以情實告,即司農亦不能為梗矣。僕在湖州分守時,與郡之黃守同上疏,荷蒙聖澤所寛恤,比之嘉杭三倍,此隆慶己巳年事也,全荒者請賑,次荒者議蠲,若改折及存留寜,可使部覆,不可,此間發端,唯台下裁之,餘不敢贅。 |
11  | 荅穆考功。 |
12  | 僕雖以引疾子告,而複為世人所跡,蝸廬剝啄無已,故徙居深落,一切謝絕。獨於生平故人,如公與,二三君子時,時動方寸,蓋無何而使者至矣。所論皆自肺腑語,使我恍然如登遲鴻之台,而被穆如之灑也。讀百將提衡足,使兜牟喚醒人人韓白,第不令棲岩飲泌之士,思隳解其弢袠耶?公詩律雄渾奇崛,所當無前,唯小洗傖氣,足使唐人退舍目前,無足難也。蒲阪餘烈,尚能鞭棰少年,作被羽先登,今似小屈矣。廟堂名為急材,而材如公乃猶在擬議耶?前見舉世所推龍門之監,而尚疑公太縱橫者,僕謂行千里而棄赤。驥策蹇驢,古人所嘆,今得無再哉?強飯自愛,終不但使唾壺缺也。杯斚既是恩賜,何可脫贈?使抱純鉤子母之憶,又不敢虛公至意,抵暮,呼兒輩三舉,每舉僅二分,蓋已與米汁緣斷故也。向托何序,緣以徙舍廢書籍,久忘之,幸賜示已,為公畧破酒戒,複當破文戒作數語,不然,糠粃於百將提衡可也,詢使者知賢子日,從事秇文甚快,適有建昌一宗、王惠松雪齋大士像,並題署皆精絕,輟為維摩丈室之供餘,土織將意,麾置是荷。 |
13  | 又 |
14  | 自石丈之司冋與王兵,使之在事,得再三相問訊,嗣後間者濶焉,不謂乃有劉長洲天假之緣,以吾丈之書至也,蓋宛然若面矣!弟所草記,序小有致,若二古詩,激亢用壯,殊愧大雅,吾丈何緣盡登之石,陳生筆意可愛,但不當下贅某體某體作蛇足耳,鐫去之可也。刻手與拓工俱佳,河北乃有此三絕。吾文詩賦,矯矯宏麗,勒之高台,不與繁叢嘯吹相雄長耶?新正卒忽多事,不能盡和,聊和其奇石歌一章,以報來美弟之本末,具石丈書中不足滿達者,一粲也。每讀少陵句,世人皆欲殺,怪其過甚。今得無類是耶?第此曹子不善妬,如吾丈與,僕乃當妬,其不出耳。山園偃息自佳,何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此弟素尚,而乃以為有聲色之奉,亦大可笑事也。趙選部見念似以二君子推及,不然,孔北海知世間有劉備耶?幸為致聲謝之。所喻云云,不佞豈敢當三君子雁行。昨聞歙士有選拙詩文與于鱗並傳者止之,恐不得也。此書成,當又增一番側目耳。不腆之敬,附函不一。 |
15  | 又 |
16  | 劉長洲所複拜尊丈手,教衣紬之賜及諸石刻、種種具仭見念之深,與林居雅,況令人躍然起色,思御風而登遲鴻台也。不佞少年,齒舌中人也。吾丈獨汰群論而修飾之,使薋菉登於椒蘭之上。雖然,不佞心跡,尚恐吾丈與東泉丈之未釋然也。不佞自束髪以來,叨玷仕版,持法骯髒,與權邪觸屬先公大,故恨不獲從地下。然三年之內,何嘗茹葷御室,十年之內,何嘗具衣冠,預燕會?近三十無子,先君為置二妾,有三子,其二妾之一存者,今且老矣。房櫳閴然,黛粉削跡,生平鮮絲竹之嗜,臧獲守先戒,無一人曉聲律,止是曩昔於蘭若西創一閣,安兩藏經,前樹茅舍,修竹環之鄉,有廢圃餘峰石之類,徙置其後。成池中一島小草之日,付家僕乾為增築東西二坡,歲益月增,水樹橋榭,頗稱奇勝。生平好古圖籍及諸書碑刻,至脫衣鬻之,不惜米汁為累。旁及槍罍,此外了無所涉,然家帑用是垂罄,兼以原田無歲催科迫急所愛之物,時時入質庫與人共之。年及桒榆,欲與兒輩築一居址尚未就。而世猥以江東富人與游閒公子見目,良可笑也。且僕之所繇致毀,可指數也。其始在楚棘,偶得講學諸君不可意事,因發策偶及之,非謂講學之不宜。謂徒講學而不修,行之不宜也,而一時言路有切齒者矣。其後在鄖無事,自惜敝帚,恐有散佚姑梓之梓,而複為二三。知己所強,遂出之少年,膓肥腦滿,不能盡持國老之論。彈射所及,更成戈矛。僕嘗偶語門下,生未有抵吾州而不游弇州園者,然退而致譏者不少矣。未有抵吾州而不需弇州稿者。然退而致恨者不少矣。業已成矣,付之無如何而已。杜門一載,宴集稀簡,流光忽忽,每自悵然為七情所傷,根器已損,不得窺古先生。守藏史之藩,何暇齗齗鳴其不平,特以吾丈與東泉丈知已也。丈夫不於不知己人稱屈,不得不於知己人求伸。二君子苟一信之,可以瞑目矣。拙詩何幸,得與大篇並傳扇頭之句,所謂形穢者非虛也。和奇石歌押文字,乃久字之誤,幸正之東泉丈,以子病至廢,筆研可駭,不知是前時在大理所虞者否?劉長洲初至頗悶悶。近傳神君之政,遂冠七邑,名下,固無虛士也。長君書筆遂逼,乃公第得之,率更為多小和以晉法,庶異日對金馬勒燕然,足傾倒世人耳。初冬尚暄,為道自愛。 |
17  | 又 |
18  | 前有一書附劉令人去,計已達矣。茲時已知石丈主器病篤,甚為懸憂。舍弟自覲歸,雲見趙吏部,稱病者已不起。石丈痛甚,無以聊日須麴生解之,而吾丈方極意劌刻千秋之業,不暇從此生周還弟自入春小,有信解於眷屬,一緣洗垂盡,乃為石丈數起念,至寢食俱中廢也。渠所遘若此。雖蒙莊叟維摩,詰解不得,惟吾丈乃解得。蓋情感之極精,理所不能勝,當暫以粗事勝之。可耳。弟山園日佳古文,金石名畫,日益臨岐一物將不去。讀書五車,著述千卷,亦覺臨岐一字用不著,以故盡從屏謝,且別創小茅舍,作頭陀行逕耳。同志者,王宗伯元馭也。家弟以病乞休而不得遂,世緣固未易斷耶?賢郎風氣遒上,石丈遂無此。世界缺陷,信然信然。 |
19  | 又 |
20  | 歲晏寂寂,而嘉定令自魏來者,致吾丈教,言滿紙誦之,皆肺腑也。新詩比舊骨格大成長,而情事複隱愜,乃知十年前提婆達多是吾丈大善知識也。驟見賢郎書,且駭且快,不敢論右軍,抑懷仁,比丘複出矣。以賢郎筆筆,吾丈詩真足雙美,梁車十二乘,皆在光攝,敬服敬服。第僕有百尺竿頭一語,輒敢奉獻,吾丈不可無內擫。隨語琢磨必令入無間,賢郎不可無外拓。隨手變化,必令徹無體。不涉門逕,不墮階級,乃可卓然名家。若圉圉故步大者江、淮間,句踐小則夜郎王耳弟。自正月偶有聞十月守一關,一切身外事悉從末殺,幾欲舉書籍筆研付之祖龍,而至報吾丈書,起色隱隱,現毫端乃知參合文類無明,夙習未易除也。近草得曇陽仙師傳附覽,此殆非師意,竊恐世口世耳。張大苛擲皆不能經,故以椎語破之,即得罪弗敢恤也。邊鎮之說,得非尚欲犧牲我乎?弟雖夢中,亦不作此境,宇宙廣矣,隨地可埋骨,非吾丈與拱辰不敢遽以告也。元馭、瑩徹如氷玉,況是上真眷屬,足可依更一有氣力者,持之吾事,庶有濟哉雅貺,拜嘉薄酧,不足以當玉案,聊見情耳冱寒自愛。 |
21  | 又 |
22  | 月前有鄉人馬材官使滑附一札,及刻佛道經數種,致左右計已達矣。仰間忽拜手翰,及扇頭新詩之貺,讀之若灑丼露而被芳颸也,忽不自知煩暑矣。念自前歲杪,賣身精廬尚不能忘,故人以四絕句報足下,又作四絕句,為石丈夢蘭之祝,托高嘉定上之。今讀足下與石丈書,了不複相關,得非作洪喬浮沉故事耶?劉長洲致所梓明七言律選,覺虹色繚繞,蓋圖窮而匕首見矣,何雄麗精切若此?此書成於近體,可作大指南。足下金箆之力非淺,第僕乃亦濫竽與三君子方駕,恐不得志少年,以偏嗜訾足下耳。國初諸賢淘汰覺太嚴,如高季廸雖格調小降,其才情足以掩帶一代,或可加益否八句,有歌行數章,又落韻有傍出者。夫律者,律也,抑或可少刪否?伯子書法,每一見輒一大奇。進足下詩:「既凌駕開元,伯子書,複徬佛永和河朔二傖父,縱橫若此,吳子輩於何處生活僕老不足言,恐家弟亦不免衛夫人泣耳。騏兒老大落魄,今雖游塲屋焉,敢希尾騏驥也。所喻欲於諸著作為糠粃之導,前者為凌子所強,了此宿障,極不足污。蠒當從容圖之拙詩二章,足下試目之,知其忘言於工拙也。 |
23  | 又 |
24  | 三月中三得書,皆肺腑語,而最後以豚犬獲廁賢書,為踊躍不寢。誠哉,通家之契,固如此也。弟愯然之,況殆盡東泉丈書中,而猶有不能釋然者。賢器尚爾,暫蹶燕、楚、齊、蜀、吳諸錄,至于鱗明,卿肖甫助。甫元馭,諸公子皆寂寂,即不佞胡心獨歡,趙大參何以拂衣,將欲從二君子鼎足吟社耶?抑有所不足於目耶?台垣易曜,蒙氣猶然,封殖之厚,則不止一人矣。東南沴厲異常,陽侯賈虐敝邑。數武之外,目不忍開,如何如?何足下與東泉仁心為質,恐不能忘世慮也。劉長洲覲便,聊此附謝,並布不腆,統祈照亮。 |
25  | 張見父 |
26  | 前聞足下有都下行作選人也,已而選人目無聞也,將厭其折腰五斗米耶?長公飛而食肉,立功萬里外,足下代操文管於汝南,月旦之地,何必減驃騎矣!僕生平於出處,不能無愧跡,然自強為山公所嬲耳,未嘗一經由僕意也,好山水不能徙家家焉,而謬為一島一池以自適罪,一好圖籍,不惜裝槖,以致銼產,罪二好為文文,不能厚匿諱而時有所持衡,罪三。好客,不能以惡草具進,而身亦緣而負酒食,累罪四,此四罪誠有之,若謂僕躭聲色,娛財貨,居閒請托如濁世公子,則似更有一人也,度足下久,悉之不宜及,所以偶及者,亦為此月旦地耳!長公命使裹三月糧,盛暑始抵吳,以酒資資我以丼,果餌我方寸,五岳驟起不平,寜若秦人,視越人之肥瘠也!金陵諸賢捶擲,真可畏,然此曹晝伏夜動,作壁鬼耳」一語,攝之立消不足言也。適有小兒婦父沈商城,便附此不一。 |
27  | 王光州仲叔。 |
28  | 昨諗門下,以公除入朝,複補舊垣,因得閱治河大疏,鑿鑿中窽,且承須校文之命,不任浣慰,然未幾而蜀垣之除目下矣,內意非所敢知,第大丈夫入則為長孺之拾遺,出則為淮陽之臥理,龍德變化,故非常情所可測也。世貞衰遲過時之人,強顏一出,觸目尤悔,加以亡弟太常大變,神魄衰沮,小有建白,即懇疏乞歸,而踈濶亡當用事者,既迂之而又尼之,不使之得,遂一去之願,進退維谷,方在徬徨,而使者將手教至,尚欲引之於非分之地,藉令僕尚有此念,藏書萬卷,盡堪紬繹,比之孟堅僅少子卿叔皮遺撰耳,豈必石渠乃繼,南史所恨,十載蒲團,釀成衰朽,皮骨於出處,兩義俱墮,如何玉現集,遂與赤城霞色爭標,不知伯玉序重公、抑公集、重伯玉也。太華舊有于鱗,記奇古而少發揮,王履道詳縟而讓裁,剪公於斯兼之矣,然峨眉聲價,寜下太華,既以僻遠,不登秩祀,何自複缺公記,使岷巴氣短耶?幸念之?僕過此殘臘,當再圖歸計耳!雅貺祗領附有,薄報不一。 |
29  | 又 |
30  | 僕海,濱鄙人也,雕蟲自畫,晩未聞道,獨幸此生。當少時得幸於尊父司寇公,已而盡,竊其微言,讀之已,又獲讀賢從給事君之持論篇什,已又從白下與次君職方游所不滿者,不識公與叔子耳。今者一日而遘公所著浮弋草,讀之如司寇公也,儼然若周還滄海之若,而睹赤城之霞出沒也,不亦快哉!叔子計當亦不遠也。大篇有響,有象,有色,有格,有情有調,稍加沈穩,即開元大歷諸家不足畏也。中州召父之業成,璽書旦夕下矣,倘肯有意乎吏隱哉!鳷鵲鳳皇之勝,龍蟠虎踞之雄,與次君相披覽。僕雖老,尚能操七寸不律以從也,雅貺不敢辭,聊有薄物,比於縞帶。亮之、亮之。 |
31  | 馮咸甫先輩 |
32  | 春時得接足下清範,而甫受同事者,約不能有所繾綣,自是闕焉不聞問。空谷跫然,則使者以德音至矣。乃知見訊之素,為河伯所窺,大篇殷殷,金石聲不妨晩,合諸梓無非夜光,而七言猶自超,音象鴻爽,才情調暢,要當於岑、李、錢、劉間求之,別致時義,典雅精潔,殊堪程式。適家弟入觀,與王宗伯晤,而出相証,咀嘆無已。既稍各露其見,以骨太勝味。太玄欲小柔,雋之不識可否。僕老矣,坐夙生障少而負雕蟲之癖。受役筆研,狂怒,猘走垂四十年,姓名涊人,齒頰而不自覺。近始愧且悔,欲於古先生前一懺洗之。今足下乃以同嗜而謬加飾奨,至舉昔賢之所灼然,而鳴一代者相擬,則非所敢任也。夫材不難專詣而難兼工。評書者,謂逸少正隸天然,不能如元常草行工夫不能如伯英,而以能撮二子之長為勝。今足下複以此勝理許我言大,又非所敢任也。足下材甚富,年甚少,力甚強,將無異日逸少乎?僕雖陋,何敢作?衛夫人泣,抑以僕所見有屠長卿、胡元瑞者,其人秦、楚賦也,足下悉甲而臨之於大陸之野,為百尺壇進盟盤握牛耳,不亦大快事哉?而以嬈不佞,唯有走而匿之。洛陽之責台耳。小律一章,非足以酧來美,足下但憐其破例可也。棐幾甚適所需,但嫌於過麗不稱瓠壺、瓦研耳。 |
33  | 又 |
34  | 往者得足下詩而快之,遂已命筆而適有阻者,亡何病瘧,且病腹痛而談客偶及!今絛、灌事氣不能平漫,借足下集發之,既已付使者而後讀,則甚悔毋論。其所標許,不能當足下已也。足下業已付剞劂,則無及矣。徐澤夫刻此經意甚佳,而書梓二手,都不稱第,因足下寄惠,得徧施僧俗。知大士緣起,不至作優婆夷觀,足下功德固不淺也。僕羸弱惙惙,意不欲生,而徵文者不減,爾日催科,吏念廷尉京兆傳非可草草塞白,且於京兆籲代一大事,此中若攅芒刺,愧痛不可言,以是筆促縮而不忍下,然終當為足下一強決之也。汪司馬墓道之諾隃年矣,今聞其旦夕且至,意甚卒卒,過是則小寛耳。章子敬近,況何如為?致聲不一? |
35  | 又 |
36  | 僕自春夏交困,薖軸勉強,從事筆研都,無複生趣。然尚能閉門任,剝啄蒼苔,縱橫成理,而抵中秋,稍稍肉骨。會伯玉肖甫相繼來,元瑞與汪氏二季佐之,浹晝卜夜,都不甚疲,然自是遂無繇謝客筆,研障轉益,深向者稱責進,今殆似阿鼻獄矣。念廷尉公仙游則已,久而京兆公方萬福,又此題不易措手,故稍遲遲。今得教乃爾,又似不可緩,此月盡或可脫槁,使者但以孟冬之五日來可也。錢塘望夕大似蓮花會,俱云為魔波旬所嬈,要是缺陷世界,足下乃以為美耶?珍味拜嘉,附謝兒子歸已六日,附聞不一。 |
37  | 又 |
38  | 方末殺世情,而故人間入念,乃忽得手書及近作,殊足慰契濶,扇頭見寄之什,尤便清令,讀之灑然,小俟有興,或能奉和也。越游記敘,致波瀾,當與賢叔父貴游差池,所上賢叔父書,始知足下大憂桂玉,然尚有生氣,不至如柳州,敘失意落,莫牢慅耳!吾家阿大不曉,治生時複有公私責將來,恐亦不免,上叔父書,兩措大鬬,貧何減馬宜甫也?元宵前後,僕實不在城,應門者亦不以刺相聞,足下,故當相亮,廷韓得無疑,其拒客否,便見題凡鳥,亦自丼之兩日前為海寜寺僧,明因作足下書修殿,緣募足下,室如懸罄,豈敢以檀越相期,或借重於鄉之善?智識可耳,與太原公作姻家,故自佳,若辰玉,則足下之裴叔則衛叔寶也。太原之欽尊公長者,不啻口出,足下知之。 |
39  | 王泰、宇先輩 |
40  | 昨春為病魔所侵,幾遂游岱,賴公妙方以起八月至四月食息,無苦神氣,亦王念多生,參合文障,受役世人,靈腑一寸,耗磨不休,殘日幾何,刺促向盡,以故新正於佛前誓斷之,而所授宿逋,至今猶在墨、瀋中浮沉,過夏則為無事人矣。公既起我而又不忘,度我所示皆秘密藏僕舊聞約畧無異春時,偶蒙警戒,欲捐此殘缺之軀,專事心境,以証來果,今得公教如發蒙矣,便當一意行之耳。淮漕李中丞,故賢者,今屈公得,無有世外之慕乎?尊翁比益康,勝有大茅君在,何慮不百歲大貺,渥疊幾杖之愧也。薄效非敢足酬,聊見相與之情,使迫口授代面,不宣。 |
41  | 光先輩 |
42  | 足下黃元甫之友,而於鱗先生之鄉人也,其見存僕,固宜僕於雕蟲,技殆夙生,障耳汩沒者垂四十年,所損筆札以千萬計,而於道無所發揮。此番參合之化,不歸,將來何所底止?以故居恆,瞿然懼焉,幸而吾師憫之,示以金箆,俾出迷途而返之,正然且五年矣,而塵債不獲卻塵,念不自洗,行則仙仙,止則兀兀,與接為構,日與心鬬,何以探天機而備純白哉?不獲已,赤身從二童子走鄉落,攜佛道,書一束,單蔬半菽,隳體塞兌,以俟師期而已。不然,即槁死毋悔也。足下之書辭甚奇,念甚殷而旨甚玄,妙第飾奨,亦甚過僕。混沌久潰,亡所虞鑿,將不使萌見獵心乎哉?銀環一竅,先師秘之,僕既無所知,不敢強對,然蔥嶺苦縣,終始如一,中間機用小貳,足下固已近之,亦何煩置喙?足下所引陳王二先生,竊謂白沙識處高陽,明用處高用高矣,恐不免為高所累。又不知二先生於來處得透徹否?名根得歸盡否?何、李無論於鱗在今日,恐亦未能舍而從我。蓋此君於所好已深,而所自居大是故也。足下與玄甫皆困羊膓而足千里者,平津、江都故非小年人第,不欲以腐鼠相嚇,勉旃為道自愛。 |
43  | 阮先輩 |
44  | 前者與足下別,方困俗冗,寢溲不得間,以故不克具杯酒,通殷勤。既足下行,後複拜書幣,至以其詩集成。屬不佞,序不佞,得稍稍卒業,其辭氣跌蕩,不覊累數百言,而才未盡。中間儁語,傑思時時足名世而疵累,故不能盡洗。甚或近體有失嚴者,有走韻者,既陸生任其筆削,當無複憾第。吾聞前輩徐昌穀始與文、祝諸君倡和,既斐然矣,見獻吉而悔,盡棄之,及詩成,自選成帙,所謂《廸功集》者是也。廸功亡,鄉人不解事,刻其別集、外集數卷,而名小挫矣。僕今雖勉為足下序,異日不朽之大業成,將無悔之乎?使還附序稿去,並有別侑希鑒入。 |
45  | 陳季廸 |
46  | 昨雨中辱高軒,見枉倉卒,未竟所欲吐,而足下雅言,亦似在吻膆間,不能畢退。而讀扇頭之贈,則見托良深。大書四幀,詩氣清而調逸,書亦遒勁。稱是《臥雪齋記》,古色爛然,中間宛複深至,恍然歷下,複生二祭文,絕得昌黎意,而左史》之筆又勝之。足下才非僅閩士才也。若以此調趣世,恐亦非世眼人也。公車之業,少自貶損何如。諗今日謁太學,元旦當暇過此。一談薄物,非敢雲贐以贈,縞相例耳。不一。 |
47  | 與胡觀察伯安 |
48  | 憶自癸酉之秋,別公黃鶴大別之間,今複睹癸矣,自惟舂容、大雅,使人如醉醇醪,忠信寛博,天下信其為鉅公長者,而世鮮推轂,不登三事,良可慨嘆第此浮榮耳!來教所云年逾耳順而須髪無一莖白,此便是實際實響。僕雖差少於公,而衰態畢露,故於仙師前朝夕焚掃,冀一懺之而障,深業重,殊自杳然,何能為公役也?令子天士,國器舉世,不能二三,明公有餘不盡之留,富矣美矣,蔑以加矣!過庭之際,幸為致聲不一。 |
49  | 又 |
50  | 公子元瑞至,知有弄璋之慶,僕於時快甚,不暇作寒暄語,輒呼酒,飛大白數十,巡坐客亡,弗傾倒。甚咸謂「公厚德宏度,故宜有此。既元瑞北上,歸過我弇山,則聞大慶再矣,僕之喜可知也」。每嘆元瑞雄才絕世,然亦頗憂其為造物所忌。今而後,明公可枕暮年萬事,當毋問矣。孟嘗君、崔信明咸以五日生一聲冠唐初一譽隆戰國令,孫以是日懸弧,天意了然,公子旋附候不一。 |
51  | 《弇州續稿》卷二百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