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六漢 |
3  | 世宗孝武皇帝 |
4  | 元鼎元年,夏五月,得鼎汾水上。 |
5  | 二年冬十一月,張湯有罪自殺。十二月,丞相青翟下獄,自殺。 |
6  | 初,御史中丞李文與湯有隙,湯所厚吏魯謁居,隂使人告文姦事,事下湯,治論殺之。上問變事從,迹安起。湯心知謁居,為之陽,驚曰:「此殆文,故人怨之!」謁居病,湯親為之摩足。趙王素怨湯,告湯:大臣乃與吏摩足,疑與為大姦。事下廷尉,謁居病死,事連其弟弟,告湯與謁居謀共變告李文。事下減宣,窮竟未奏。㑹盜發孝文園瘞錢丞相青翟與張湯約俱謝至前,湯獨不謝。上使御史案丞相湯欲致其文,丞相見知。丞相長史朱買臣、王朝邊通,皆怨恨湯,欲死之,乃與丞相謀,使吏案捕賈人田信等曰:「湯且欲奏請,信輒先知之,居物致富,與湯分之」。事辭,頗聞,上問湯曰:「吾所為,賈人輒先知之,益居其物,是類有以吾謀告之者」。湯不謝,又陽驚曰:「固宜有減」。宣亦奏謁居事。上以湯懷詐面欺,使趙禹,切責湯,湯乃為書謝,因曰:「陷臣者,三長史也」。遂自殺。湯既死,家産直不過五百金。昆弟諸子欲厚塟湯、湯,母曰:「湯為天子大臣,被污惡言而死,何厚塟乎!」載以牛車,有棺無椁。上聞之,乃盡案誅三長史、丞相青翟下獄自殺。 |
7  | 春,起柏梁臺作承露盤。 |
8  | 盤髙二十丈,大七圍,以銅為之,上有仙人,掌以承露,和玉屑飲之,可長生云。 |
9  | 二月,以趙周為丞相。 |
10  | 三月,大雨雪。 |
11  | 夏,大水。闗東饑。 |
12  | 置均輸。禁郡國鑄錢。 |
13  | 孔僅為大農令,而桑𢎞羊為大農中丞,稍置均輸以通貨物,悉禁郡國無鑄錢,専令上林三官鑄,非三官錢不得行,而民鑄益少,計其費不能相當,惟真工大姦乃盜為之」。 |
14  | 西域始通置酒泉武威郡。 |
15  | 張騫建言:「烏孫王昆莫本為匈奴臣,後兵稍彊,不肯復朝事匈奴。今單于新困於漢,而故渾邪地空無人,誠以厚幣賂烏孫,招居故渾邪之地,則是斷匈奴右臂也。既連烏孫,自其西大夏之屬,皆可招來而為外臣」。上以為然,拜騫為中郎將,齎金幣帛直數千巨萬。騫至烏孫,致賜諭指,未能得其決,因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大月氐、大夏安息,身毒、于闐,及諸旁國烏孫發譯道送騫還,使數十人,馬數十匹,隨騫報謝。是歳騫還後歳,餘所遣使通大夏之屬者,皆頗與其人俱來,於是西域始通於漢矣,西域凡三十六國,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東西六千餘里,南北千餘里,東則接漢玉門,陽闗,西則限以蔥嶺,自玉門陽闗出西域,有兩道從鄯善,旁南山,循河西行,至莎車為南道,南道西踰蔥嶺,則出大月氐。安息。自車師前王庭隨北山循河西行,至疏勒為北道北道,西踰蔥嶺,則出大宛、康居、奄蔡,故皆役屬匈奴、匈奴賦税,諸國取富給焉。烏孫既不肯東還,乃於渾邪故地置酒泉郡,稍發徙民以充實之,又置武威郡以絶匈奴與羌通之道。 |
16  | 三年夏四月,雨雹。 |
17  | 闗東饑。 |
18  | 被災郡國凡十餘人,相食。四年冬十一月,立后土祠於汾隂脽上,親祠之,始巡郡國。 |
19  | 先是,上祠五畤,詔曰:「今上帝朕親郊,而后土無祀,則禮不荅也。其令有司議之」。於是立后土祠於汾隂脽上,上親望拜,如上帝禮。禮畢,遂至滎陽,始巡幸郡國。 |
20  | 封周後姬嘉為周子南君。上過洛陽,求周後,得嘉封為周子南君,以奉周祀。夏以方士欒大為五利將軍,尚公主。 |
21  | 方士欒大敢為大言,處之不疑,見上曰:「臣嘗往來海上,見安期羨門之屬曰:黃金可成而河決可塞,不死之藥可得,仙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徒為方士掩口」。上曰:「文成食馬肝死耳,子能修其方,我何愛乎!」大曰:臣師非有求,人人自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則貴其使者,令為親屬,以客禮待之,乃可使通言於神人。時上方憂河決而黃金不就,乃拜大為五利將軍,封樂通侯,食邑賜甲第,以衛長公主妻之,齎金十萬斤。上親幸其第,自竇太主、將相以下皆獻遺之,大見數月。凡佩六印,貴震天下,而海上燕、齊之間莫不搤,腕自言有禁,方能神仙矣」。明年,大坐誣㒺,要斬。 |
22  | 六月,得大鼎后土祠旁。 |
23  | 汾隂巫錦得大鼎於魏脽,后土營旁,河東太守以聞,上以禮祠迎鼎至甘泉,從上行薦之郊廟,羣臣皆賀。是秋,齊人公孫卿以漢得寶鼎,與黃帝時等,乃為札書,因嬖人奏之。上召問卿,卿言:「漢興復當黃帝之時,寶鼎出而與神通,當封禪封禪,則能仙登天矣。乃拜卿為郎。 |
24  | 以兒寛為左內史。 |
25  | 寛為治,勸農桑、緩刑罰、理獄訟,務在得人心,擇用仁厚士,推情與下,不求聲名,吏民大信愛之,收租稅時,裁濶狹,與民相假貸以故租多不入。後有軍發,左內史以負租課殿當免,民聞,皆恐失之大家牛車小家擔負輸租繦屬,不絶課更以最,上由此愈竒寛。 |
26  | 五年冬十月,帝祠五畤,遂獵新秦中,以勒邊兵。上祠五畤於雍,遂踰隴。西登崆峒,北出蕭闗,從數萬騎獵新秦中,以勒邊兵而歸。新秦中或千里無亭徼。於是誅北地太守以下。 |
27  | 立泰一,及五帝祠壇於甘泉。十一月辛巳朔冬至,親郊見。 |
28  | 昧爽,天子始郊拜泰一。朝朝日,夕夕月皆揖。 |
29  | 南越相呂嘉弒其王興,更立建徳為王,發兵反,遣將軍路博徳等將兵討之。 |
30  | 先是,上遣使諭南越王入朝,南越王太后勸王及羣臣內屬,即因使者上書,請比內諸侯三歳一朝除邊闗,天子許之。至是,太后與王飭治行,●重齎為入朝,具其相,呂嘉數諫,不聽,因稱病不見漢使者。太后欲誅之,嘉遂與其大臣謀作亂,未發,㑹漢使韓千秋及樛樂將二千人入越境,嘉遂反,將卒攻殺王太后及漢使者,立明王,長男越妻子建徳為王。韓千秋兵破數小邑,未至番禺四十里,越以兵擊千秋等,遂滅之。使人函封漢使者,節置塞上,發兵守要害處。上聞南越反,下詔發樓船十萬師往討之,伏波將軍路博徳出桂陽,樓船將軍楊僕出豫章,戈船將軍歸義越侯嚴出零陵,下瀨將軍甲,下蒼梧。。越馳義侯遺發夜郎兵下牂柯江咸㑹番禺。 |
31  | 夏四月丁丑晦,日食。 |
32  | 秋九月,嘗酎,,列侯百有六人,皆奪爵。丞相周下獄,自殺。 |
33  | 時齊相卜式上書,請父子與齊習船者,往死南越,詔褒美式,賜爵闗內侯,布告天下,天下莫應,諸列侯以百數,亦莫求從軍擊越,㑹九月嘗酎,列侯以令獻金助祭。少府省金、金有輕及色惡者,上皆令劾以不敬,奪爵者百六人。丞相趙周坐知列侯酎金輕,下獄自殺。 |
34  | 以石慶為丞相。 |
35  | 時九卿更進用事,事不闗決於丞相慶,醇謹而己,六年冬,討平西羌,先零羌與匈奴通合,衆十餘萬,共攻令居,安故,遂圍枹䍐,詔發卒十萬人,遣將軍李息、郎中令徐自為擊平之,始置䕶羌校尉統領焉。 |
36  | 平南越置九郡。 |
37  | 楊僕入越地,先陷尋陿,破石門,待博徳至,俱進至畨禺,南越城守,㑹暮,僕縱火燒城,博徳遣使招降者,賜印綬,復縱令相招,黎旦,城中皆降,建徳嘉,已夜亾入海博,徳遣人追得之,戈船下瀨,夜郎兵未下,南越已平矣,。遂分南越地置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凡九郡,平西南夷,置五郡。 |
38  | 越馳義侯發南夷兵且蘭,君反,殺使者,令巴、蜀罪人當擊南越者擊之,誅且蘭君及卭君筰君,遂平南夷為牂柯郡。夜郎侯入朝,上以為夜郎王西夷冉駹之屬,皆振恐,請臣置吏,乃以卭都為越嶲郡,筰為沈黎郡冉駹為汶山郡、廣漢、西白馬為武都郡。 |
39  | 秋,東越王餘善反,遣將軍楊僕等將兵討之。先是,東越王餘善請從樓船擊呂嘉,至掲陽,以海風波為辭,隂使南越楊僕上書,願便引兵擊東越,上不許,令屯豫章梅嶺以待命。餘善聞樓船請誅之,遂反,發兵距漢道,號其將軍曰「吞漢自稱武帝」。上欲復使楊僕將為其伐前勞,以書敇責之,僕惶恐,願效死贖罪,乃遣橫海將軍韓說出句章,浮海僕出武林,王溫舒出梅嶺,越侯出若邪白沙以擊東越。明年,繇王居股殺餘善,以其衆降。上以閩地險阻,數反覆,乃詔諸將悉徙其民於江、淮間,遂虛其地。 |
40  | 以卜式為御史大夫。 |
41  | 式言:「郡國民多,不便縣官作鹽鐵,苦惡價貴,彊令民買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貴」。上不悅。未幾,以式不習文章,貶太子太傅。 |
42  | 元封元年,冬十月,帝出長城,登單于臺勒兵而還。 |
43  | 詔曰:「南越、東甌,咸伏其辜,西蠻、北夷,頗未輯睦。朕將巡邊,垂躬秉武節,置十二部將軍,親帥師焉」。乃行自雲陽、北厯上郡西河五原出長城,北登單于臺,至朔方,臨北河,勒兵十八萬騎,旌旗徑千餘里,遣使者郭吉告單于曰:「南越王頭已縣於漢,北闕,單于能戰,天子自將待邊,不能亟來臣服,何但亡匿幕北苦寒之地為!」單于怒,留吉。上乃還,祭黃帝冢於橋山,乃釋兵還甘泉。 |
44  | 帝自制封禪儀成,以兒寛為御史大夫。初,司馬相如病且死,有遺書勸上封泰山,會得寶鼎,上乃令諸儒采《尚書》、《周官》、《王制》之文,草封禪儀,數年不就,以問兒寛寛,曰:「封泰山,禪梁父,昭姓考瑞,帝王之盛節也。然享薦之儀,不著於經,非羣臣之所能列,唯天子建中和之極,兼總條貫,金聲而玉振之,以順成天慶,垂萬世之基」。上然之,乃自制儀,采儒術以文焉。既成將用事,拜寛為御史大夫。 |
45  | 春正月,帝東巡,祭中嶽,遂如海上求神仙。夏四月,封泰山,禪肅然。復東北至碣石,而還。 |
46  | 帝東幸緱氏,禮祭中嶽,從官在山下,聞若有呼萬歳者三,行至泰山山,草木葉未生,遂東巡海上,禮八神,益發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求蓬萊,予方士傳車及間使求仙人,皆以千數。四月還,至奉髙,令侍中儒者行事,封泰山下東方,如郊祠泰一之禮。禮畢,天子獨與侍中、奉車都尉霍子侯,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隂道,禪泰山下,阯東北肅然山,如祭后土禮。上還坐明堂,羣臣上夀,頌功徳,詔改今年為元封元年,大赦天下。上既已封泰山,無風雨,而方士更言蓬萊諸神若將可得,於是上欣然庶幾遇之,復東至海上望焉。㑹奉車霍子侯暴病,一日死,乃遂去。並海上,北至碣石,厯北邊至九原,五月,還甘泉。 |
47  | 賜桑𢎞羊,爵左庶長。 |
48  | 先是,桑𢎞羊為治粟都尉,領大農盡斡,,天下鹽鐵乃置大農部丞數十人,分主郡國,令逺方各以其物如異時商賈所轉販者為賦,而相灌輸,置平準於京師,都受天下委輸,貴即賣之,賤即買之,欲使富商大賈無所牟大利,而萬物不得騰踊。至是,巡狩所過,賞賜用帛百餘萬匹,錢金以鉅萬計,皆取足大農𢎞羊,又請令吏得入粟補官及罪人贖罪,民不益賦而天下用饒。於是賜𢎞羊,爵左庶長。秋,有星孛於東井,又孛於三台,望氣王朔言:「候獨見填星,出如𤓰,食頃復入」。有司皆曰:「陛下建漢家封禪,天其報徳星云」。明年,帝祠五畤,還,祠泰一,以拜徳星。二年春,帝如東萊,還,臨塞決河,築宣防宮, |
49  | 公孫卿言:「見神人東萊山,若云欲見天子」。上於是幸緱氏,遂至東萊,宿留數日,無所見,見大人跡云:「時歳旱,天子既出無名,乃禱萬里沙過祠泰山,還過瓠子,瓠子河決已二十餘年不塞。上自臨決河,沈白馬玉璧,令羣臣從官自將軍以下皆負薪寘決河。時東郡燒草,以故薪柴少而下淇園之竹以為楗,卒塞瓠子,築宮其上,名曰宣防,道河北行二渠,復禹舊迹,梁、楚之地復寧,無水災。 |
50  | 夏,帝還長安。 |
51  | 越人勇之言:「越俗祠皆見鬼有效,東甌王敬鬼得夀百六十歳,乃命立越祠,亦祀天神上帝、百鬼而用鷄卜,公孫卿復言:「仙人好樓居」。於是上令長安作蜚廉觀,甘泉作通天臺,使卿持節設具而候神人,更置甘泉前殿。夏有芝生殿房內中,詔赦天下。 |
52  | 朝鮮,襲殺遼東都尉遣將軍楊僕、荀彘將兵伐之。 |
53  | 朝鮮在戰國時,故屬燕,秦為遼東外徼。漢興,為其逺難守,復修遼東故塞,至浿水為界,屬燕國。燕王盧綰反,入匈奴,燕人衛滿亡命聚黨,椎結蠻服,東走出塞,度浿水,居秦故空地,役屬諸夷及燕、齊亡在者。王之都王險。孝惠、髙后時,遼東太守約滿為外臣,保塞以故滿得侵降。其旁小邑方數千里,傳子至孫右渠,所誘漢亡人滋多。又未嘗入見辰國,欲上書見天子,又雍閼不通。是歳,漢使涉何譙,諭右渠終不肯奉詔。何去至浿水,刺殺送者,歸報天子曰:「殺朝鮮將」。上以其名美,拜何遼東東部都尉。朝鮮怨何,發兵攻襲,殺之。上募天下死罪為兵,遣樓船將軍楊僕從齊浮渤海,左將軍荀彘出遼東,以討朝鮮。 |
54  | 旱。 |
55  | 上以旱為憂,公孫卿曰:「黃帝時,封則天旱,乾封」。三年,上乃下詔曰:「天旱,意乾封乎。秋作明堂于汶上 |
56  | 上欲作明堂,未曉其制度濟南公玉帶,上黃帝明堂圖。於是上令奉髙作明堂汶上,如帶圖。 |
57  | 遣將軍郭昌發兵擊滇,滇王降,置益州郡。初,上使王然於諭滇王入朝。滇王衆數萬人,其旁東北,勞深靡莫。同姓相仗,未肯聽勞深靡,莫數侵犯使者吏卒。於是上遣將軍郭昌發巴、蜀兵擊滅勞深,靡莫以兵臨滇。滇王舉國降,請置吏入朝,乃以為益州郡,賜滇王王印,復長其民。 |
58  | 以杜周為廷尉。 |
59  | 周少言重遲,而內深次骨,其治大抵放張湯而善候司,上所欲擠者,因而陷之。上所欲釋久繫待問,而微見其寃狀。時詔獄益多,一歳至千餘章,逮至六七萬人,吏所増加十有餘萬。 |
60  | 三年冬十二月,雷雨雹。遣將軍趙破奴擊姑師,破奴虜樓蘭王,遂破姑師。上必欲通大宛,諸國使者一歳多至十餘輩。樓蘭姑師當道苦之,攻刼漢使,又數為匈奴耳目。上遣趙破奴將屬國騎及郡兵擊姑師王恢,數為樓蘭所苦。上令恢佐破奴將兵破奴,以輕騎七百人先至,虜樓蘭王,遂破姑師,因暴兵威以動烏孫。大宛之屬還破奴恢,俱封侯。於是酒泉亭障至玉門矣。朝鮮人殺王右渠以降,置樂浪臨屯元莬真畨,郡。 |
61  | 漢兵入朝鮮境,朝鮮王右渠發兵距險。楊僕將齊兵先至,戰敗,遁走,收散卒,復聚荀彘擊朝鮮、浿水,西軍亦未能破。已彘,破浿水上軍,乃前至城下,圍其西北。僕亦往㑹,居城南,數月未下彘。所將燕代卒勁悍,乗勝,多驕僕,嘗敗亡卒皆恐,將心慙其圍。右渠僕常持和節而彘急擊之。朝鮮大臣乃隂使人約降於僕,往來未決,彘使人降之,不從,以故彘與僕不相得。上以兩將乖異,使濟南太守公孫遂往正之,有便宜得以從事,遂至彘具,以素所意告之,遂亦以為然,乃共執僕而并其軍,遂還報,上誅遂彘,擊朝鮮益急。朝鮮尼谿相參等使人殺王右渠以降。朝鮮平,以其地為四郡彘徴,棄市僕,贖為庶人。 |
62  | 四年夏,大旱。 |
63  | 民多暍死。 |
64  | 匈奴冦邊,遣郭昌將兵屯朔方,匈奴自衛、霍渡幕以來,希復為冦,逺徙北方,數使使請和親,漢使王烏窺之,單于佯許,遣太子入漢為質,又曰:「吾欲入漢見天子,面相約為兄弟」。王烏歸報漢為單于,築邸長安,㑹匈奴使至漢,病死,漢使路充國送其喪,單于以為漢殺吾使者,乃留充國,而數使部兵侵犯漢邊,上遣昌等屯朔方以備之。 |
65  | 五年冬,帝南巡江漢。春三月,至泰山,增封祀上帝於明堂,配以髙祖。 |
66  | 上南巡狩,至於盛唐,望祀虞帝於九疑登灊天柱山自尋陽浮江親射蛟江中,獲之,舳艫千里,薄樅陽,而出,遂北至琅邪,並海所過禮,祀其名山大川。還,至泰山,増封,始祀上帝於明堂,以髙祖配。因朝諸侯王、列侯,受郡國計。夏四月,赦天下,所幸縣毋出今年租賦。還,幸甘泉,郊泰畤。 |
67  | 大司馬、大將軍、長平侯衛青卒。青凡七出擊匈奴,再益封并三子,凡二萬二百戶。蘇建常責青以招選賢者,青謝曰:「自魏其武安之厚,賔客天子常切齒。彼招賢黜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職而已,何與招士!」 |
68  | 初置刺史。 |
69  | 上既攘卻胡、越,開地斥境,乃置交阯、朔方之州及冀、幽、并兖、徐、青、揚、荊、豫、益、涼,等州凡十三部,皆置刺史,掌奉詔條察州。 |
70  | 詔舉茂材異等。 |
71  | 詔曰:「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夫覂駕之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異等,可為將相及使絶國者」。 |
72  | 六年,遣郭昌將兵擊昆明。上欲通大夏,遣使皆閉昆明為所殺,奪幣物。於是赦京師亡命,遣郭昌將以擊之,斬首數十萬。後復遣使,竟不得通。 |
73  | 秋,大旱,蝗。 |
74  | 以宗室女為公主,嫁烏孫烏孫。使者見漢廣大,歸報其國,其國乃益重漢。匈奴怒,欲擊之。烏孫恐,使使願得尚漢公主為昆弟,乃以江都王建女細君為公主,往妻烏孫昆,莫以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之,以為左夫人。公主自治宮室,居歳時一再與昆莫㑹,昆、莫年老,言語不通,公主悲愁思歸,作《黃鵠之歌》,天子聞而憐之,間歳使人問遺昆莫,欲使其孫岑陬尚公主。公主不聽,上書言狀,天子欲與烏孫共滅匈奴,詔從其國俗。岑陬遂妻公主,昆莫死,代立,乃以昆彌為王號云 |
75  | 太初元年,冬十月,帝如泰山。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祀明堂,益遣方士入海。 |
76  | 上自泰山東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仙者,莫騐然,益遣,冀遇之,十二月,親禪髙里,祠后土,臨勃海,望祀蓬萊幾至殊廷,焉。 |
77  | 柏梁臺災,作建章宮。柏梁既災,上還受計明庭甘泉。越人勇之曰:「越俗有火災復起屋,必以大用勝服之」。乃作建章宮, |
78  | 夏五月,造太初厯,以正月為歳首,大中大夫公孫卿、壺遂太史令、司馬遷等言厯紀廢壞,宜改正朔。兒寛議以為宜用夏正。乃詔卿等造漢太初厯。以正月為歳,首色尚黃,數用五,定官名,協音律,更是年為太初元年。 |
79  | 秋,以李廣利為貳,帥將軍伐大宛。 |
80  | 漢使入西域者言:「宛有善馬,在貳師城,匿不肯與漢使」。上使壯士持千金及金馬以請之,宛王不肯。漢使怒,椎金馬而去。宛貴人令其東邊,郁成王遮殺之。於是上大怒。諸嘗使者言:「宛兵弱,誠以漢兵三千人可盡虜矣」。上以為然,而欲侯寵姬李氏,乃拜其兄廣利為貳師將軍,發屬國騎及郡國惡少年數萬人往伐宛。 |
81  | 闗東蝗,大起西飛,至敦煌。二年春正月,丞相慶卒,以公孫賀為丞相。時朝廷督責大臣,丞相比坐事死,賀引拜不受印綬,頓首涕泣,上起去,賀不得已,拜出曰:「我從是殆矣!」秋遣趙破奴擊匈奴,敗沒。 |
82  | 初,匃奴烏維單于死,子兒單于立,年少,好殺伐,國人不安。左大都尉告漢曰:「我欲殺單于降漢,漢逺即兵來迎我,我即發」。上乃遣公孫敖築塞外受降城,以應之。既而猶以為逺,乃遣浚稽將軍趙破奴將二萬騎期至浚稽山。既至,左大都尉欲發而覺,單于誅之,發兵八萬騎圍破奴,獲之,因急擊其軍,軍吏畏亡將而誅,遂沒於匈奴。 |
83  | 三年春,睢陽侯張昌有罪,國除。初,髙祖封功臣為列侯百四十有三人,其封爵之誓曰:「使黃河如帶,泰山若礪,國以永存,爰及苗裔,申以丹書之信,重以白馬之盟。髙后時差第位次,藏之宗廟,副在有司」。逮文、景後,列侯子孫多抵法禁,隕身失國,至是昌坐為太常,乏祠,國除,見侯纔四人而已。 |
84  | 大發兵從李廣利圍宛、宛,殺其王毋寡,出善馬以降。時議者皆願罷宛兵,上以為宛小國而不能下,則大夏之屬漸輕漢,而宛善馬絶不來,乃案言伐宛尤不便者。鄧光等大發兵出敦煌,益發天下七科,適及載糒給貳師,於是貳師復行,以兵多所至,迎給不下者攻屠之。至宛城,兵到者三萬,圍其城,攻之四十餘日。宛貴人相與謀共殺王毋寡,持其頭使貳師曰:「無攻我,我盡出善馬恣所取而給軍食。即不聽我,我盡殺善馬,康居之,救又且至」。貳師許之。宛乃出其馬,令漢自擇之,而多出食食漢軍。漢軍取其善馬數十匹,中馬以下三千餘匹立宛。貴人昧蔡,為王與盟而罷兵,令搜粟都尉上官桀攻破郁成郁。成王走康居,追斬之。明年,師還,上以得宛善馬,作西極天馬之歌,封廣利為海西侯,將士皆論功封賞。伐宛再反,凡四嵗而得罷。 |
85  | ,天漢元年,春三月,遣中郎將蘇武使匈奴。 |
86  | 先是,上欲因伐宛之威,遂困匈奴,乃下詔曰:「髙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髙后時單于書絶悖逆,昔齊襄公復九世之讐,春秋大之。㑹匈奴呴犂湖單于死,弟且鞮侯單于初立,恐漢襲之,乃曰:我兒子,安敢望漢天子!漢天子,我丈人行也」。因盡歸漢使之不降者路充國等使使來獻。於是上嘉單于之義,遣蘓武送匈奴使留在漢者,因厚賂單于,荅其善意。既至,置幣單于。單于益驕,非漢所望也㑹緱王,與長水虞常等謀殺漢降人衛律而刼單于母閼氏歸。漢人告單于時律為丁靈,王貴寵用事單于,使律治之。虞常引武副張勝知其謀。單于怒,欲殺漢使者左伊秩訾曰:「即謀單于,何以復加?宜皆降之」。單于使衛律召武受辭。武謂常惠等曰:「屈節辱命雖生,何面目以歸!漢」引佩刀自刺。衛律驚,自抱持之。武氣絶半日,復息單于,壯其節,朝夕,遣人問武而收繫勝,武益愈。㑹論虞常,欲因此時降武。劍斬常己,律曰:「漢使張勝謀殺單于,近臣當死,降者赦罪」。舉劍欲擊之,勝請降。律謂武曰:「副有罪,當相坐」。武曰:「本無謀,又非親屬,何謂相坐?」律復舉劍擬之,武不動。律曰:「君因我降,與君為兄弟,今不聽吾計,後雖欲復見我,尚可得乎!」武罵律曰:「汝為人臣子,不顧恩義,畔主背親,為降虜於蠻夷,何以汝為見!且單于信汝,使決人生死,不平心持正,反欲鬭兩主,觀禍敗。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宛王殺漢使者,頭縣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即時誅滅。若知我不降,明欲令兩國相攻,匈奴之禍從此始矣」。律白單于愈欲降之, |
87  | 雨白氂。 |
88  | 夏,大旱,赦。 |
89  | 二年夏,遣李廣利將兵擊匈奴,別將李陵戰敗,降虜貳師出酒泉擊匈奴,斬萬餘級,師還,匈奴大圍之。漢軍乏食數日,死傷者多,假司馬趙充國與壯士百餘人潰圍陷陣,貳師引兵隨之,遂得解。初,李廣有孫陵,善騎射,愛人下士,帝以為有廣之風,拜騎都尉,使將丹陽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張掖以備胡。至是,上欲使為貳師將輜重,陵曰:「臣所將皆荊楚勇士奇才,劍客力扼虎射命中,願得自當一隊,分單于兵,毋令専鄉貳師軍」。上曰:「將惡相屬耶?吾發軍多無騎予」。女陵對:「無所事,騎臣願以步兵五千人涉單于庭,上壯而許之,因詔路博徳將兵半道迎陵軍博徳,亦羞為陵後距,奏言:方秋匈奴馬肥,未可與戰,願留陵至春俱出」。上疑陵悔而教博徳上書,乃詔博徳擊匈奴於西河,詔陵以九月發陵,於是出居延,至浚稽山,與單于相值,騎可三萬圍陵軍,虜見漢軍少,直前就營,陵摶戰,千弩俱發,應弦而倒,擊殺數千人。單于大驚,召左右地兵八萬餘騎攻陵陵,且戰且引,南行,斬首三千餘級,步鬭樹木間,復殺數千人。單于曰:此漢精兵擊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毋有伏兵乎!欲去,㑹軍候管敢亡降匈奴,具言陵軍無後,救矢且盡。單于大喜,遮道急攻,漢軍南行,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萬矢皆盡,陵太息曰:「兵敗死矣!」令軍士各㪚期至遮虜障,相待,虜騎數千追之,陵曰:「無面目報陛下」。遂降軍得脫至塞者四百人。 |
90  | 遣繡衣直指使者發兵擊東方盜賊。時郡國二千石多酷暴,吏民益輕犯法,東方盜賊滋起,攻城邑,取庫兵,釋死罪,殺二千石,掠鹵鄉里,道路不通。上使光祿大夫范昆等衣繡衣,持節虎符,發兵以興擊,所至得擅斬二千石以下,誅殺甚衆,一郡多至萬餘人,數歳乃頗得其渠,率散卒,失亡復聚,黨阻山川者,往往羣居,無可奈何。於是作沈命法曰:「盜起不發覺,發覺而捕弗滿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其後小吏畏誅,雖有盜不敢發,府亦使其不言,故盜賊浸多,上下相為匿,以文辭避法焉。 |
91  | 三年春三月,帝東巡,還祠常山,上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因受計還祠常山,瘞元玉,方士之候神人求蓬萊者,終無有騐,上益厭怠矣,然猶覊縻不絶,冀遇其真。 |
92  | 夏,大旱,赦。 |
93  | 四年春正月,遣李廣利等擊匈奴不利,族誅李陵家,發天下七科適及勇敢士,遣李廣利等四將軍出塞,匈奴聞之,悉逺其累重於余吾水。北而單于以兵十萬待水南,與貳師接戰。貳師解而引歸,遊擊無所得,因杅與左賢王戰,不利。時上遣敖深入匈奴迎李陵,敖軍無功還,因曰:「得生口言,李陵教單于為兵,以備漢軍,故臣無所得」。上於是族陵家,既而聞之,乃李緒非陵也。陵使人刺殺緒單于,以女妻陵,立為右校王,與衛律皆貴用事。 |
94  | 夏四月,立子髆為昌邑王。髆,李夫人子也。 |
95  | 秋九月,令死罪入贖。 |
96  | 錢五十萬減死一等。 |
97  | 太始元年,春正月,徙豪傑於茂陵。二年春三月,制金班諸侯王。 |
98  | 詔曰:「往者朕郊見上帝,獲白麟,渥洼水出天馬泰山見黃金,宜改故名。今更黃金為麟趾褭蹏,以協瑞焉」。因以班賜諸侯王。 |
99  | 秋穿白渠。,趙中大夫白公奏穿渠,引涇水,首起谷口,尾入櫟陽,注渭中,袤二百里,溉田四千五百餘頃,因名曰白渠。民得其饒。 |
100  | 三年春正月,帝東巡琅邪,浮海而還。上行幸東海,獲赤鴈,作《赤鴈之歌。幸琅邪,禮日成山、登之罘浮大海而還。 |
101  | 子弗陵生。 |
102  | 弗陵母曰河間趙偼伃,居鈎弋宫,任身十四月而生。上曰:「聞昔堯十四月而生」。乃命門曰堯母門。 |
103  | 以江充為水衡都尉,充初為趙王,客得罪,亾詣闕告趙太子隂事,太子坐廢,充容貌魁岸,被服輕靡,上召與語,大悅之,拜為直指繡衣使者,使督察貴戚近臣踰侈者,充舉劾無所避,令身待北軍擊匈奴,貴戚子弟叩頭求哀於上,願入錢贖罪,凡數十萬,上以充為忠直。嘗從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乗車馬行馳道中,充以屬吏,太子使人謝充曰:「非愛車馬,誠不欲令」。上聞之,以教敕亡素,者,唯江君寛之。充不聽,遂白奏,上曰:「人臣當如是矣」。大見信用,威震京師。 |
104  | 四年春三月,帝東巡,祀明堂,修封禪。夏五月,還宫,赦上幸,不其,,祠神人於交門宮,,若有鄉坐拜者,作《交門之歌。 |
105  | 冬十月甲寅晦,日食。 |
106  | 征和元年。夏大旱,冬十一月,大捜長安十一日。 |
107  | 上居建章宮,見一男子帶劍入中龍華門,命收之弗獲,上怒,斬門候發三輔,騎士大捜上林閉長安城門,索十一日乃解,巫蠱始起。 |
108  | 二年春正月,丞相賀有罪,下獄死,夷其族,以劉屈氂為左丞相。 |
109  | 賀夫人君孺,衛皇后姊也。子敬聲,為太僕,驕奢不奉法,擅用北軍錢,發覺下獄。時詔捕陽陵大俠朱安世甚急,賀自請捕安世以贖敬聲罪,果得安世。安世笑曰:「丞相禍及宗矣」。遂從獄中上書,告敬聲與陽石公主私通祝詛。上有惡言,遂下賀獄,父子死獄中家族。夏四月,大風,發屋折木。 |
110  | 帝如甘泉。秋七月,皇太子據殺使者江充,白皇后發兵反。詔丞相屈氂討之,據敗,走湖,皇后衛氏及據皆自殺。 |
111  | 初,上立太子,甚愛之,及長,嫌其才能不類已皇后、太子常不自安,上覺,使大將軍曉之,上用法嚴,太子寛厚,多所平反,用法大臣多不悅。衛青既卒,臣下無復外家為據,競欲搆太子㑹巫蠱事起,上以江充為使者,治其獄。充自以與太子及衛氏有隙,因言宮中有蠱氣,入宫至省中,壞御座,掘地求蠱。上又使蘇文等助充,充遂至太子宮,掘地縱橫,無復施牀處,云於太子宫得木人尤多,當奏聞。太子懼,召問少傅石徳、徳懼并誅,因曰:「前丞相、父子兩公主及衛氏皆坐此,今無以自明,可矯以節收捕充等繫獄,窮治其姦詐。且上疾在甘泉,皇后及家吏請問,皆不報。存亡未可知,而姦臣如此,太子不念秦扶蘇事邪?太子不聴,將如甘泉。而充持之急,太子遂從徳計,乃使客詐為使者收捕,充等自臨斬之,罵曰:趙虜前亂,乃國王父子不足邪,乃復亂吾父子也!使舍人持節夜入宮白皇后,發中廐,車載射士出,武庫兵發長樂宮衛卒蘇文亡歸甘泉言狀。上大怒,賜丞相璽書曰:「捕斬反者,自有賞罰。堅閉城門,毋令反者得出。太子宣言帝病困,疑有變。上於是從甘泉來幸城西建章宮,詔發三輔近縣兵,丞相將之,太子亦矯制赦長安中都官囚徒,命石徳及賓客張光等分將召䕶北軍使者任安與節令發兵,安拜受節入,閉門不出。太子引兵敺肆市人數萬至長樂西闕下,逢丞相軍,合戰五日,死者數萬人,民間皆云太子反,以故衆不附。太子兵敗,南犇覆盎城門,司直田仁部閉城門,以為太子父子之親,不欲急之,太子得出亡,詔收皇后壐綬,后自殺。上怒甚,羣下憂懼,不知所出壺闗,三老茂上書曰:「臣聞父者猶天,母者猶地,子猶萬物也。故天平地安,物乃茂成,父慈母愛,子乃孝順。今皇太子為漢適嗣,承萬世之業,體祖宗之重,親則皇帝之宗子也。江充布衣之人,閭閻之隸臣耳。陛下顯而用之,銜至尊之命以迫蹙皇太子,造飾姦詐,羣邪錯繆,太子進則不得見上,退則困於亂臣,獨寃結而無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殺充,恐懼逋逃,子盜父兵,以救難自免耳。臣竊以為無邪心。往者江充讒殺趙太子,天下莫不聞,陛下不察深過。太子發盛怒,舉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將,智者不敢言辯,士不敢說,臣竊痛之!書奏,上感悟,然尚未顯言赦之也。太子亾東至湖,匿泉鳩里主人家貧,賣屨以給太子。八月,發覺吏圍捕太子、太子入室,距戶自經。皇孫二人皆並遇害。初,上為太子立博望苑,使通賓客,從其所好,賓客多以異端進者,故終及於敗。 |
112  | 八月,地震。 |
113  | 三年春三月,遣李廣利等將兵擊匈奴匈奴冦五原,酒泉遣李廣利等將兵擊之, |
114  | 夏六月,丞相屈氂棄市,李廣利降匈奴,詔族其家。貳師之出也,丞相劉屈氂為祖道送至渭橋,廣利曰:「願君侯,早請昌邑王為太子,如立為帝,君侯長何憂乎?」屈氂許諾。貳師出塞,破匈奴兵於夫羊句山,乗勝追北至范夫人城,㑹有告丞相夫人祝詛上,及與貳師共禱祠,欲令昌邑王為帝,按騐罪,至大逆不道。六月,屈氂要斬東市,貳師妻子亦收貳,師聞之憂懼,遂深入要功,北至郅居水,,上逢左賢王左大將合戰,一日,殺左大將,還至燕然山,,單于自將五萬騎遮擊,貳師夜塹漢軍前,深數尺,從後急擊之,軍大亂敗,貳師遂降,單于以女妻之,宗族遂滅, |
115  | 秋,以田千秋,為大鴻臚族滅江充家,吏民以巫蠱相告言者,案騐多不實,上頗知太子惶恐無他意,會髙寢郎田千秋上急變,訟太子寃曰:子弄父兵,罪當笞,天子之子過誤殺人,當何罪哉!臣嘗夢見一白頭翁教臣言。上乃大感悟,召見千秋謂曰:「父子之間,人所難言也,公獨明其不然,此髙廟神靈,使公教我,公當遂為我輔佐」。立拜千秋為大鴻臚而族滅江充家,焚蘇文於橫橋上。四年春正月,帝如東萊。 |
116  | 上欲浮海求神仙,羣臣諫,弗聽,㑹大風晦㝠,海水沸湧,留十餘日乃還。是歳雍縣,無雲而雷者三,聲聞四百里隕石,二黑如黳。 |
117  | 三月,帝耕於鉅定,還至泰山,罷方士候神人者。夏六月,還宮。 |
118  | 上耕於鉅定,還,幸泰山,修封禪,祀明堂,見羣臣,乃言曰:「朕即位以來,所謂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傷害百姓糜費天下者,悉罷之」。田千秋曰:「方士言神仙者甚衆,而無顯功,請皆罷斥遣之」。上曰:「大鴻臚言是也」。於是悉罷諸方士候神人者。是後,上每對羣臣自嘆鄉時愚惑,為方士所欺,天下豈有仙人盡妖妄耳。節食服藥,差可少病而已。 |
119  | 以田千秋為丞相,封富民侯,以趙過為捜粟都尉。千秋無他才能學術,又無閥閲功勞,特以一言寤意,數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嘗有也。然為人敦厚有智,居位自稱踰於前後數公。先是,桑𢎞羊言輪臺東有溉田五千頃以上,可遣屯田卒,置校尉,募民壯健敢徙者詣田所,墾田築亭,以威西國。上乃下詔,深陳既往之悔,曰:「前有司奏,欲益民賦三十助邊用,是重困老弱孤獨也。今又請遣卒田輪臺,輪臺西於車師千餘里前擊車師,雖降其王以遼逺乏食,道死者尚數千人,況益西乎?匈奴常言漢極大,然不耐飢渇,失一狼走千羊,乃者貳師敗,軍士死畧,離散悲痛,常在朕心,今又請逺田輪臺,欲起亭隧,是擾亂天下,非所以優民也,朕不忍聞。大鴻臚等又議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賞以報忿,此五伯所弗為也。當今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修馬復令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郡國二千石各上進畜馬方畧補邊狀與計對,自是不復出軍,而封田千秋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養民也。又以趙過為捜粟都尉,過教民為代田一畆三甽,歳代處,每耨輒附根,根深能風旱,其耕耘田器皆有便巧,用力少而得榖多,民皆便之。 |
120  | 秋八月辛酉晦,日食。 |
121  | 後元元年夏六月,侍中僕射馬何羅反,伏誅。初,馬何羅與江充相善,及衛太子起兵,何羅弟通以力戰封侯。後上夷滅江充,宗族黨與,何羅兄弟懼及,遂謀為逆。侍中金日磾視其志意有非常,心疑之,隂獨察其動靜,與俱上下,以故久不得發。上幸林光宮,何羅與通,矯制夜出發兵。明旦,上未起,何羅袖白刃從東廂上,見日磾色變,走趨臥內,觸寶瑟僵。日磾得抱何羅投殿下,窮治,皆伏辜。 |
122  | 秋七月,地震。 |
123  | 殺鉤弋夫人趙氏。 |
124  | 鉤弋夫人之子弗陵,年七歳,形體壯大,多知,上竒愛之,心欲立焉。以其年穉母少,猶與久之,欲以大臣輔之察羣臣,唯奉車都尉、光祿大夫霍光忠厚,可任大事。上乃使黃門畫周公,負成王朝諸侯以賜光。後數日,帝譴責鉤弋夫人,夫人脫簮珥叩頭,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獄」。夫人還,顧帝曰:「趣行,汝不得活!」卒賜死。帝閒居,問左右曰:「外人言云何?」左右對曰:「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兒曹愚人之所知也。往古國家所以亂,由主少母壯也。女主獨居驕蹇,淫亂自恣,莫能禁也。汝不聞呂氏邪,故不得不先去之也」。二年春二月,帝如五柞宮,立弗陵為皇太子。以霍光為大司馬、大將軍,金日磾為車騎將軍,上官桀為左將軍,受遺詔輔少主。帝崩,上病篤,霍光涕泣問曰:「如有不諱,誰當嗣者?」上曰:「君未喻前畫意邪!立少主,君行周公之事!」光頓首讓曰:「臣不如金日磾!」日磾亦曰:「臣外國人,不如光,且使匈奴輕漢」。乃立弗陵為皇太子。明日,命光、日磾及上官桀受遺詔輔少主,與御史大夫桑𢎞羊皆拜臥內牀下。又明日,帝崩,入殯,未夹前殿。 |
125  | 太子弗陵,即位。 |
126  | 時帝姊鄂邑長公王共養省中,光、日磾、桀共領尚書事。光輔㓜主政自己出,天下想聞其風采。殿中常有怪,一夜,羣臣相驚光,召尚符璽郎,欲收取璽,郎不肯授,光欲奪之,郎按劍曰:「臣頭可得,璽不可得也」。光甚誼之。明日,詔増此郎秩二等,衆庶莫不多光。 |
127  | 三月,塟茂陵。 |
128  | |
129  | 秋七月,追尊鉤弋夫人為皇太后,起雲陵。孝昭皇帝。 |
130  | 始元元年春二月,帝耕於弄田。 |
131  | 秋七月,大雨,至於十月。 |
132  | 燕王旦謀反,赦弗治黨與,皆伏誅。初,武帝時,燕王旦自以次第當為太子,上書求入宿衛,帝怒,斬其使,又坐匿亡命,削三縣。旦辯慧博學,其弟廣陵王胥有勇力,而皆動作無法,復多過失。及武帝崩,賜諸侯王璽書。燕王旦得書,不肯哭,曰:「璽書封小京師,疑有變,遣幸臣之長安,問禮儀隂,刺候朝廷事」。及詔賜錢益封,旦怒曰:「我當為帝,何賜也!」遂與齊孝王孫澤等結謀,詐言以武帝時受詔得職吏事,修武備,備非常,為姦書,言少帝非武帝子,天下宜共伐之。使人傳行郡國,以搖動百姓。澤謀歸發兵臨菑,且招徠郡國姦人,賦斂銅鐵,作甲兵數,閲其車騎、材官卒,發民大獵以講士馬,須期日,殺諫者韓義等凡十五人。八月,青州刺史雋不疑收捕,澤等以聞,遣大鴻臚丞治連引燕王詔,以燕王至親,勿治,而澤等皆伏誅。遂擢不疑為京兆尹。 |
133  | 九月,車騎將軍秺侯金日磾卒。初,武帝以日磾捕反者馬何羅功,遺詔封為秺侯。日磾以帝少,不受封,及病困,光白封之,臥受印綬。一日,薨。 |
134  | 閏月,遣使行郡國,舉賢良,問民疾苦。。二年春正月,封大將軍光為博陸,侯左將軍桀為安陽侯。 |
135  | 皆以遺詔前捕反者功,與金日磾同封,至是始受。 |
136  | 以宗室劉辟彊劉長樂為光祿大夫,辟彊守長樂衛尉。 |
137  | 或說光曰:「將軍不見諸呂之事乎?攝政擅權,而背宗室,不與共職,是以天下不信,卒至於滅亾。今將軍當盛位,帝春秋富,宜納宗室,又多與大臣共事,則可以免患」。光然之,乃擇宗室可用者拜二人,皆為光祿大夫,辟彊守長樂衛尉。時辟彊已八十餘,徙宗正,數月卒。 |
138  | 秋,匈奴狐鹿姑單于死,子壺衍鞮單于立。初,武帝征伐匈奴,深入窮追。二十餘年,匈奴馬畜孕重,墮殰,罷,極苦之,常有欲和親意,未能得。是歳單于病且死,謂諸貴人:「我子少,不能治國,立弟右谷蠡王」。及單于死,衛律等與顓渠閼氏謀,矯單于令,更立其子為壺衍鞮單于左賢王。右谷蠡王怨望,不復肯㑹龍城,匈奴始衰。 |
139  | 三年冬十月,鳯凰集東海遣使者祠其處。 |
140  | 十一月壬辰朔,日食。 |
141  | 四年春三月,立偼伃上官氏為皇后,赦。初,霍光與上官桀相親善,每休沐出,桀常代入決事,光女為桀子安妻生女,年甫六歳,安欲因光內之宮中,光不聽,帝姊鄂邑蓋長公主私近子客丁外人,安說外人曰:安子容貌端正,誠因長主時得入為后,以臣父子在朝而有椒房之重,漢家故事,常以列侯尚主,足下何憂不封侯乎?外人言於長主,長主以為然,召安女入為偼伃,遂立為后,以安為車騎將軍。五年春正月,男子成方遂詣闕,詐稱衛太子伏誅,有男子乗黃犢車詣北闕,詐稱衛太子,公車以聞,詔公卿將軍中二千石雜識視,至者莫敢發言,京兆尹不疑後到,叱從吏收縛,或曰:是非未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諸君何患於衛太子?昔蒯瞶違命出犇,輒拒而不納,春秋是之。衛太子得罪先帝,亾不即死,今來自詣,此罪人也。遂送詔獄,上與大將軍光聞而嘉之曰:公卿大臣,當用有經術明於大誼者,由是不疑,名重朝廷,廷尉騐治,竟得姦詐。本夏陽人,姓成名方,遂居湖。有故太子舍人謂曰:子狀貌似衛太子」。方遂利其言,冀以得富貴,坐誣㒺不道,要斬。 |
142  | 六年春,詔問賢良文學、民間疾苦,諌議大夫杜延年言:「年歳比不登,流民未盡還,宜修孝文時政,示以儉約,寛和順天心,說民意,年歳宜應」。光納其言,詔有司問郡國所舉賢良文學、民間疾苦教化之要,皆對願罷鹽鐵酒𣙜均輸官,毋與天下爭利。桑𢎞羊難以為此國家大業所以制四夷,安邊足用之本,不可廢也。於是鹽鐵之議起焉。是年秋七月,罷𣙜酤官,從賢良文學之議也。 |
143  | 蘇武還自匈奴,以為典屬國。初,武與李陵俱為侍中,及陵降匈奴,單于使至海上,為武置酒設樂,謂曰:「單于聞陵與子卿素厚,故使來說足下,虛心欲相待,終不得歸漢,空自苦亾人之地,信義安所見乎?」武曰:「武父子無功徳,皆為陛下所成,就位列將爵通侯,常願肝腦塗地。今得殺身自效,誠甘樂之臣事君,猶子事父也。子為父死無所恨,願勿復言!」陵與武飲數日,復曰:「子卿壹聽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驩,效死於前」。陵見其至誠,喟然嘆曰:「嗟乎!義士!陵與衛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霑衿,與武決去。後陵復至北海上,語武以武帝崩武南鄉,號哭歐血,旦夕臨數月。及是匈奴國內乖離,恐漢兵襲之,於是與漢和親,乃歸武及馬宏等。武留匈奴十九歳,始以強壯出,及還,鬚髪盡白 |
144  |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