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志异 |
| 2 | 正月辛巳朔，京师大风霾，昼晦。三月，威鼎自鸣，荧惑入井分，退而复留，又入鬼宿。 |
| 3 | 五月二十二日辛丑，海丰县有石围数丈，高丈馀，忽移五十馀步。 |
| 4 | 昼晦异矣，元旦昼晦，尤异之甚，殆天地否塞之会乎？故首书之。 |
| 5 | 陕盗王子顺苗美 |
| 6 | 正月，陕西边盗王子顺苗美连逃兵众至四千，掠绥德，南围韩城，总督杨鹤、巡抚刘广生击败之。贼遁，复犯清涧，官兵追逐，贼走西川。先是，万历时朝廷念西军劳苦，预给三月粮，以为常。至是，秦旱，粟腾贵，军饷告匮，往往哗溃，亡命山谷，遂倡饥民为乱。时东事益急，廷议核兵饷，各边镇咸厘汰至数十万。乘乱，兵多噪而下。 |
| 7 | 秦寇入山西 |
| 8 | 三月，秦寇入山西，犯襄陵、吉州、太平、曲沃。 |
| 9 | 四月，陷蒲县，山西自河曲、保兴至蒲津千五百里，贼自号曰「横天一字王」。 |
| 10 | 贼陷河曲 |
| 11 | 十一月，山西总兵王国梁，追贼于河曲，发西洋炮，炮裂，兵自乱。贼乘之，遂陷河曲。 |
| 12 | 贼陷黄甫川 |
| 13 | 五月，贼破金琐关，杀都司王廉。 |
| 14 | 壬子，王嘉允陷黄甫川、清水二营。次日，陷府谷县，复围孤山堡，榆林道白贻清遣兵败之，遁入府谷县。延绥巡抚洪承畴等围之，斩获甚众。 |
| 15 | 及九月三日己卯，王嘉允勾西人入掠，洪承畴、杜文焕从孤山进击，大破之。贼佯乞降，仍夺路走。 |
| 16 | 白贻清，号惠风，常州人；洪承畴，字亨九，闽人。 |
| 17 | 杨鹤误抚 |
| 18 | 都司艾穆，蹙贼于延川、清涧，贼始求抚。三边总督杨鹤及陕抚刘广生，各遣材官持牌四出招贼。贼魁黄虎、小红娘、一丈青、龙江水、掠地虎、郝小泉等，俱给牌免死，安置延绥河西。然贼降叛不常，其众仅不焚杀而淫掠如故，罹毒益甚。百姓吞声，有司承抚臣意，莫敢告，而寇患成矣。 |
| 19 | 杨鹤，号无山，湖广武陵人。 |
| 20 | 刘懋言秦寇 |
| 21 | 六月，给事刘懋上言：「秦之流贼，即延庆之兵丁土贼也。边贼倚土寇为向导，土寇倚边贼为羽翼。始数不多，至近年荒旱频仍，愚民影附，贼势始大。当事以不练之兵，剿之不克，又议抚之。其剿也，所斩获皆饥民，而真贼饱扬以去；其抚也，非不称降聚众，无食仍出劫掠，名降而实非降也。」 |
| 22 | 剧贼神一元 |
| 23 | 十二月己巳朔，剧贼神一元等，破新安县。 |
| 24 | 初九日丁丑，破宁塞县，据其城。 |
| 25 | 十三辛巳，引西人四千骑，入寇，陷树涧及保安诸城。 |
| 26 | 至明年正月，副总兵张应昌击败之。一元死，弟一魁领其众。 |
| 27 | 清兵 |
| 28 | 徐孝妇剖肝进姑 |
| 29 | 孝妇，湖广汉阳人，幼字村民汪卷。卷固贫窭，为人佣，母邓耄矣。妇归卷，昼耕暮织，其事姑，鸡豚蔬菜，未尝匮乏。 |
| 30 | 崇祯己巳庚午间，大饥疫，妇与卷乞食，食无从乞，鬻身，身无从鬻。邓且病垂毙，偶思猪肝。妇匍匐往市，跪求屠者。 |
| 31 | 屠不与，曰：「既无钱，勿望肝也。」 |
| 32 | 妇不得已，泣归，念：「猪肝不可得，人肝猪肝，味或同，万一人肝可医我姑，姑生而我死，死何惜？」 |
| 33 | 遂夜半自引刀割其胁，凡三剖，肝不出。 |
| 34 | 将更举刀，忽见白衣妪，谓：「汝不得用刀法，刀宜横，不宜直。」妇从之。奏刀砉然，肝果出。乃为汤以进姑。姑顿愈。 |
| 35 | 当为汤时，妇全不觉。逾时，创甚，妇昏聩。 |
| 36 | 复见白衣妪者，谓：「汝无虑，我起汝。」妇果霍然。 |
| 37 | 越数年，姑寿终。妇砌上结草，庐姑墓，一羹一茗，必躬捧奠墓前。墓在山僻处，风雨晦冥，烟雾四塞，山鬼号呼，蛇豕横突，妇无惧意。自担薪汲水为常。或助以衣食者，谢不受，曰：「劳苦冻饿，不过死耳。我自割肝时，死矣，为姑活。今死墓，早晚不论也。」汉阳令杨四知稔其事，奏记上台为请旌于朝。 |
| 38 | 余读《彤史遗编》，见割耳断臂，讵妇人无侠气，然瑶池冰雪或甘心伉俪，而未必矢念萱庭；号江负尸，讵女子无孝行，然抱石怀沙或结念毛里，而未必笃情姑嫜；刲股祝发，讵儿妇忘高堂，然毁容伤体或抱痛肢节，而未必尽关生死。独妇一念笃至，九死不回，冒白刃而如雪，比剖心以同体，洵奇孝，亦至孝也！可以传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