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钦定四库全书 |
2  |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九宋 |
3  | 哲宗皇帝 |
4  | ,元佑七年春三月,以程颐直秘阁、判西京国子监,既而罢之。 |
5  | 颐服阕,三省拟除馆职、判检院,蘓辙进曰:「颐入朝,恐不肯静」。太后纳之,遂差管勾崇福宫,颐亦恳辞,讫不就职。范祖禹言:「颐经术行义,天下共知,司马光、吕公著岂欺罔者耶?但草茅之人未习朝廷事体则有之,宁有他故如言者所指哉?乞召劝讲,必有补圣明」。不听。 |
6  | 夏四月,始备六礼,立皇后孟氏。帝年益壮,太皇太后歴选世家女百馀入宫,后年十六,太皇太后及太后皆爱之,教以女仪。至是,太皇太后谕执政曰:「孟氏女能执妇礼,宜正位中宫」。命学士草制,又以近世礼仪简畧。诏翰林台谏、给舎与礼官议册后六礼以进。遂命吕大防兼六礼使,韩忠彦充奉迎使,苏颂、王岩叟充发册使,苏辙、赵宗景、充告期使。髙密郡王宗晟、范百禄、充纳成使王存、刘奉世充纳吉使,梁焘、郑雍充纳采问名使。帝御文德殿,册为皇后。太皇太后语帝曰:「得贤内助,非细事也」。既而叹曰:「斯人贤淑,惜福薄耳!」异曰:「国有事变,必此人当之」。五月,王岩叟罢。 |
7  | 言者论岩叟救、刘挚为朋党,出知郑州。辽女真部节度使合理博卒,合理博疾笃、呼弟盈格谓曰:「乌雅舒」。柔善若办集契丹事,阿古逹,能之,遂卒。母弟蒲拉舒袭为节度使。合理博严重多智,毎战未尝被甲,袭位之初,内外溃叛,合理博乃因败为功,变弱为疆,遂破和诺克。萨克逹乌春、乌木干基业始大,初建官属统诸部,其官之长皆称贝勒。 |
8  | 六月,以苏颂为尚书左仆射兼中书侍郎,苏辙为门下侍郎,范百禄为中书侍郎,梁焘、郑雍为尚书左、右丞,韩忠彦知枢密院事,刘奉世签书院事。 |
9  | 秋九月,陜西地震。 |
10  | 永兴军、兰州镇戎军环州地皆震,召苏轼为兵部尚书兼侍读。轼自扬州召为兵部尚书兼侍读,寻又迁礼部兼端明、侍读二学士。御史董敦逸黄庆基言:「轼为中书舎人时,草吕惠卿制词,指斥先帝,其弟辙相为表里,以紊朝政。吕大防奏曰:「先帝欲冨强中国,鞭挞四夷,而一时羣臣将顺太过,故事或失当。太皇太后与皇帝临御,因民所欲,随事救改,盖理之当然。比来言官用此以中伤士人,兼欲揺动朝廷,意极不善」。辙亦为其兄办所撰惠卿谪词,其言及先帝者初非谤诽。太后曰:「先帝追悔往事,至于泣下」。大防曰:「先帝一时过举,非其本意」。太后曰:「此事官家宜深知」。于是罢敦逸、庆基为湖北、福建路转运判官。未几,轼亦罢知定州。 |
11  | 八年春三月,苏颂、范百禄罢。 |
12  | 先是,侍御史贾易坐言事出,既复监司,更赦除知苏州。颂谓:易在御史名敢言,不宜下迁,于帘前争之。时殿中侍御史杨畏、来之邵附吕大防、苏辙,即劾颂稽留诏命,颂遂上章辞位,乃罢为观文殿学士、集禧观使。百禄坐与颂同职事,畏等累章劾之,遂罢知河中府。 |
13  | 夏六月,梁焘罢。 |
14  | 夏人自得四砦,累遣使以地界为言,诏二府议,焘与同列语不合,遂乞去,帝不许,至是以疾罢, |
15  | 秋七月,以范纯仁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纯仁入谢,太后谓曰「或谓卿必先引用王觌、彭汝砺,卿宜与吕大防一心」对曰「此二人实有士望,臣终不敢保位蔽贤,望陛下加察」纯仁之将召也,殿中侍御史杨畏附苏辙,欲相之,因与来之邵上疏论纯仁不可复相,乞进用章敦、安焘、吕惠卿,不报。及纯仁视事,吕大防欲引畏为谏议大夫以自助。纯仁以畏不端不可用。大防曰「岂以畏尝言相公邪」苏辙即从旁诵其弹文,纯仁初不知也。已而竟迁畏礼部侍郎。八月,京东西、河南北、淮南水。 |
16  | 九月,太皇太后髙氏崩。 |
17  | 太皇太后不豫,吕大防、范纯仁等问疾,太皇太后曰:「试言九年间曽施恩髙氏否,只为至公一男一女,病且死,皆不得见」。言讫泣下,又曰:「老身没后,必多有调戯官家者,冝勿听。公等亦冝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乃呼左右赐社饭,曰:「明年社饭时,思量老身也」。寻崩,太后听政,召用故老名臣,罢废新法苛政,举边砦之地以赐西夏,于是宇内复安辽主以戒臣下,令勿生事于疆埸,曰:「南朝尽行仁宗之政矣!」有司请循天圣故事,帝后皆御殿,又请受册寳于文德殿,太后曰:「母后当阳,非国家美事,况天子正衙,岂所当御就崇政足矣!」临朝九年,朝廷清明,华夏绥定,力行故事,抑絶外家私恩,人以为女中尧舜。 |
18  | 冬十月,帝始亲政,诏内侍刘瑗等复入内给事,太后既崩,中外汹汹,人怀顾望,在位者畏惧,莫敢发言,翰林学士范祖禹虑小人乗间害政,上疏曰:「陛下方揽庶政,延见羣臣,此国家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机,生民休戚之端,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可不畏哉?先后有大功于宗社,有大德于生灵,九年之间,始终如一,然羣小怨恨,亦不为少,必将以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为言,以事离间,不可不察也。惟剖析是非,深拒邪说,有以奸言惑听者,付之典刑,痛惩一人,以警羣慝,则恬然无事,此等既误先帝,又欲误陛下天下之事,岂堪小人再破坏邪?时苏轼方具疏将谏,及见祖禹,奏曰:经世之文也。遂附名同进而毁已草,疏入不报,㑹有㫖诏内侍刘瑗等十人复职,祖禹又谏曰:陛下亲政以来,未闻访一贤臣,而所召乃先内侍,四海必谓陛下私于近习,不可弗听。 |
19  | 十二月,范纯仁乞罢政,不许。 |
20  | 初,太皇太后寝疾,召纯仁曰:「卿父仲淹可谓忠臣,在明肃垂帘时,唯劝明肃尽母道,明肃上賔,唯劝仁宗尽子道,卿当似之」。纯仁泣曰:「敢不尽忠」。及帝亲政,纯仁乞避位,帝语吕大防曰:「纯仁有时望,不冝去,可为朕留之。且趣入觐」。帝问:「先朝行青苗法如何?」纯仁对曰:「先帝爱民之意本深,但王安石立法过甚,激以赏罚,故官吏急切,以致民害」。退而上疏其要,以为青苗非所当行,行之终不免扰民也。时羣小力排宣仁后时事,纯仁奏曰:「太皇太后保佑圣躬,功烈诚心,幽明共鉴,议者不恤国是,一何薄哉!」因以仁宗禁言明肃垂帘时事,诏书上之,曰:「望陛下稽仿而行,以戒薄俗」。韩忠彦亦言于帝曰:「昔仁宗始政,羣臣亦多言章献之非,仁宗恶其持情近薄,下诏戒饬。陛下能法仁祖则善矣」。帝不纳。 |
21  | 复章敦、吕惠卿官,贬枢密都承㫖,刘安世知成德军、吕大防为山陵使。甫出国门,杨畏首叛大防,上疏言「神宗更立法制以垂万世,乞赐讲求,以成继述之道」帝即召对,询以先朝故臣孰可召用者,畏遂列上章敦、安焘、吕惠卿、邓润甫、李清臣等行义,各加品题,且言神宗所以建立法度之意,与王安石学术之美,乞召章敦为相。帝深纳之,遂复敦惠卿官。安世谏以为不可,出知成德军。 |
22  | 绍圣元年,春二月,以李清臣为中书侍郎,邓润甫为尚书左丞。润甫首陈武王能广文王之声,成王能嗣武王之道,以开绍述,故有是命。范纯仁以时用大臣皆从中出,言于帝曰:「陛下亲政之初,四方拭目,以观天下治乱,实本于此。舜举臯陶,汤举伊尹,不仁者逺,纵未能如古人,亦须极天下之选」。帝不纳。 |
23  | 葬宣仁圣烈皇后。 |
24  | 三月壬申朔,日食。 |
25  | 不尽如鈎。 |
26  | 吕大防罢。 |
27  | 初,宣仁后时,大防恳乞避位,后曰:「上冨于春秋,公未可即去,少须嵗月,吾亦就东朝矣」。及后崩,殿中侍御史来之邵逆探时㫖,首劾大防,而大防亦自求去,帝亟从之。䇿进士,罢门下侍郎苏辙。 |
28  | 廷试进士李清臣发䇿,意绌元佑之政,苏辙谏曰:伏见䇿题,歴诋近嵗行事,有绍复熙寜元丰之意,臣谓先帝设施,盖有百世不可改者,元佑以来,上下奉行,未尝失坠,至于事或失当,何世无之?父作于前,子救于后,前后相济,此则圣人之孝也。汉武帝外事四夷,内兴宫室,财用匮竭,于是修盐铁、𣙜酤、均输之政,民不堪食,几至大乱,昭帝委任霍光,罢去烦苛,汉室乃定光武、显宗以察为明,以䜟决事,上下恐惧,人怀不安,章帝深鉴其失,代之寛厚,恺悌之政,后世称焉。本朝真宗天书,章献临御,揽大臣之议,藏之梓宫,以冺其迹,仁宗听政,絶口不言,英宗濮议,朝廷汹汹者数年,先帝寝之,遂以安静,夫以汉昭章之贤,与吾仁宗神宗之圣,岂其薄于孝敬而轻事变易也哉?陛下若轻变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嵗不用之人,怀私忿而以先帝为辞,大事去矣!帝览奏,大怒曰:安得以汉武比先帝?辙下殿待罪,衆莫敢救,范纯仁从容言曰:武帝雄才大畧,史无贬辞,辙以比先帝,非谤也,陛下亲事之始,进退大臣,不当如诃斥奴仆。邓润甫越次进曰:先帝法度,为司马光、苏辙坏尽。纯仁曰:不然,法本无弊,弊则当改。帝曰:人谓秦皇、汉武。纯仁曰:辙所论,事与时也,非人也」。帝为少霁。辙平日与纯仁多异,至是谢曰:「公佛,地位中人也。竟落辙职,出知汝州。及进士对䇿,考官第主元佑者居上,礼部侍郎杨畏覆考,乃悉下之,而以主熙丰者置前列,遂㧞毕渐为第一。自是绍述之论大兴,国是遂变矣。 |
29  | 以曽布为翰林学士承㫖。初,司马光谕布增损役法,布辞曰:「免役一事,法令纎悉皆出己手,遽自改易,义不可为」。遂以戸部尚书出知太原府,至是,徙江寜,过京,留拜承㫖。 |
30  | 夏四月,以张商英为右正言。 |
31  | 帝初即位,稍更新法之不便于民者,商英时为开封推官,上书言:「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今先帝陵土未乾,即议变更,得为孝乎」复屡请执政求进,且为谀词贻苏轼,求入台。吕公著闻之不悦,出为河东提刑。至是,召为右正言。商英在外十年,憾元佑诸臣,因极力攻之,上疏言「神宗盛德大业,跨絶古今,而司马光、吕公著、刘挚、吕大防援引朋俦,敢行讥议。凡详定局之建明,中书之勘㑹,戸部之行遣,言官之论列,词臣之诰命,无非指掷嗤笑,翦除陛下羽翼于内,击逐股肱于外,天下之势,岌岌殆矣。今天日清明,诛赏未正,乞下禁省检索前后章牍,付臣等看详签揭以上,望陛下与大臣斟酌可否焉。 |
32  | 贬苏轼知英州。 |
33  | 御史赵挺之等㑹劾苏轼撰吕惠卿诰词,讪谤先帝,黜知英州,范纯仁谏曰:「熙寜法度,皆惠卿附㑹王安石建议,不副先帝爱民求治之意,至垂帘之际,始用言者,特行贬窜已八年矣。言者多当时御史,何故畏避不即纳忠,今乃有是奏,岂非观望邪?」帝不纳。未几,侍御史虞䇿言轼罪罚未当,又追一官,惠州安置。诏改元。 |
34  | 曽布上疏,请复先帝政事,且乞改元以顺天意。帝从之,改元佑九年为绍圣元年,于是天下晓然知帝意所向矣。 |
35  | 罢翰林学士范祖禹。 |
36  | 时帝欲相章敦,祖禹言敦不可用。帝不悦。祖禹乞郡,乃出知陜州。 |
37  | 以章敦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范纯仁罢。帝既相敦,纯仁请去益力,乃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頴昌府。自帝亲政,纯仁扶佑之力居多,然羣邪间之,不能尽行其言,凡荐引人才,必以天下公议,其人不知自纯仁所举,或曰「为宰相,岂可不牢笼天下士,使知出于门下」纯仁曰「但朝廷进用,不失正人,何必其知出于我邪」以林希为中书舍人。 |
38  | 章敦尝言:「元佑初,司马光作相,用苏轼掌制,所以能鼓动四方,安得斯人而用之?或曰:「林希可㑹,希赴成都过阙,敦欲使典书诰逞毒于元佑诸臣,且许以为执政,希久不得志,请甘心焉。凡元佑名臣贬黜之制,皆希为之,极其丑诋,至以「老奸擅国」之语阴斥宣仁,读者无不愤叹。一日,草制罢,掷笔于地曰:「壊名节矣!复免役法」。 |
39  | 章敦请复行免役法,置司讲议,久而不决。时蔡京方召为戸部尚书,谓敦曰「取熙寜成法施行之尔,何以讲为」敦然之,雇役遂定。差雇两法,司马光、章敦所见不同,京再莅其事,成于反掌,两人相倚以济,识者有以见其奸。 |
40  | 以蔡卞为国史修撰。 |
41  | 元佑中,史官范祖禹等修《神宗实録》,尽书王安石之过。蔡卞,安石壻也。至是上疏,言《实録》所纪类多,疑似不根,乞重行刋定。诏从之,以卞兼同修国史,卞遂从安石从子防所求。安石旧作《日録》,文饰奸伪,芟落事实,尽改正史。 |
42  | 闰月,复以陆师闵等为诸路提举常平官。罢十科举士法。 |
43  | 贬吏部尚书彭汝砺知江州,言者谓其附㑹刘挚也。汝砺将行,帝问所欲言,对曰:「陛下今所复者,其政不能无是非,其人不能无贤不肖,政惟其是则无不善人,惟其贤则无不得矣」。至郡,数月而卒。 |
44  | 五月,诏进士专习经义。 |
45  | 罢制举,置宏词科。 |
46  | 三省上言:「今进士纯用经义,如诏诰、章、表等文,皆朝廷官守日用不可阙者,若悉不为试之,何以兼收文学博异之士?」于是改置宏词科嵗,诏进士登科者请试,试者虽多,取无过五人,词格超异者。特奏命官,刘奉世罢。 |
47  | 奉世为人简厚有法度,常云:「家世唯知事君,内省不愧恃士大夫公论而已。得丧,常理也。譬如寒暑加人,虽善摄生者不能无病,正须安以处之」。以章敦用事力乞外,乃出知成德军。 |
48  | 以黄履为御史中丞。元丰末,履为中丞,与蔡确、章敦、邢恕相交结,每确、敦有所嫌恶,则使恕道风㫖于履,履即排击之,时谓之「四凶」,为刘安世所论而出。至是,敦复引用,俾报复仇怨,元佑正人无一得免矣。 |
49  | 六月,除《字说》之禁。 |
50  | 秋七月,夺司马光、吕公著等赠諡,贬吕大防、刘挚、苏辙、梁焘等官,诏谕天下。 |
51  | 黄履、张商英、上官均、来之邵等交章论司马光等变更先朝之法,畔道逆理。章敦、蔡卞请发光公著冢,斵棺暴尸。帝问许将,将对曰:「此非盛德事也」。帝乃止。于是追夺光、公著赠諡,仆所立碑,夺王岩叟赠官。贬吕大防为秘书监,挚为光禄卿,辙为少府监,并分司南京。初,李清臣冀为相,首创绍述之说,以计去苏辙、范纯仁,亟复青苖免役法。及章敦至,心甚不悦,复与为异。敦既贬司马光等,又籍文彦博以下三十人,将悉窜岭表。清臣进曰:「更先帝法度不能无过,然皆累朝元老,若从敦言,必大骇物听」。帝乃下诏曰:「大臣朋党,司马光以下各以轻重议罚,其布告天下,馀悉不问,议者亦勿复言」。 |
52  | 八月,罢广惠仓。 |
53  | 复免行钱。 |
54  | 冬十月,以吕惠卿知大名府。监察御史常安民言「北都重镇而除惠卿,惠卿赋性深险,背王安石者,其事君可知。今将过阙,必言先帝而泣,以感动陛下,希望留京矣」帝纳之。及惠卿至京请对,见帝,果言先朝事而泣。帝正色不答,计卒不施而去,时论快之。 |
55  | 十二月,重修神宗实録,成安置范祖禹等于逺州,蔡卞进神宗实録,于是祖禹及赵彦若、黄庭坚等并坐诋诬降官,安置永、沣、黔州,迁卞为翰林学士。 |
56  | 二年春二月,复保甲法。夏四月,置律学博士。 |
57  | 冬十月,赠蔡确太师,諡忠怀。时确党屡言确有定策功,㑹冯京卒,帝临奠。确子渭,京壻也,于䘮次阑诉,遂有是命。 |
58  | 贬监察御史常安民监滁州酒税。时蔡京深结中官裴彦臣,安民因论之,谓:「京奸足以惑衆,辨足以饰非,巧足以移夺人主之视听,力足以颠倒天下之是否。内结中官,外连朝士,一不附已,则诬以党于元佑,非先帝法,必挤之而后已。今在朝之臣,京党过半,陛下不可不早觉悟而逐之,他日羽翼成就,悔无及矣。是时,京之奸始萌芽,人多未测,独安民首发之。又言:今大臣为绍述之说,皆借此名以报复,私仇朋附之流,遂从而和之。张商英在元佑时,上吕公著诗求进,谀佞无耻,近乃乞毁司马光及吕公著神道碑,周秩为博士,亲定光諡为文正,近乃乞斵棺鞭尸。陛下察此辈之言,果出于公论乎?」章疏前后至数十百上,度终不能囘,遂丐外,帝慰勉而已。至是,复论章敦颛国植党,乞收主柄而抑其权,反覆曲折,言之不置。敦遣所亲信语之曰:「君本以文学闻于时,奈何以言语自任,与人为怨?少安静,当左右右相处」。安民正色斥之曰:「尔乃为时相游说邪?」敦益怒。至是,御史董敦逸论安民党于苏轼兄弟,㑹安民言事忤㫖,敦遂出安民监滁州酒税,安焘救之,不克。 |
59  | 左司谏张商英有罪,免。 |
60  | 商英党章敦以攻安焘,帝不直之,遂免。十一月,安焘罢。 |
61  | 焘与章敦为布衣交,敦顗其助己,而焘不下之,遂有隙。敦用白帖,贬谪元佑诸臣。焘言于帝,帝疑之。郑雍欲为自安计,谓敦曰:「王安石作相,尝用白帖行事」。敦大喜,取其案牍怀之以白帝,焘言不行,敦怨益深。及救常安民,敦遂言焘与之表里,出知郑州。 |
62  | 贬范纯仁知随州。 |
63  | 时吕大防等窜居逺州,㑹明堂赦章,敦豫言此数十人当终身勿徙,纯仁闻之忧愤欲申理所亲,劝其勿触怒,万一逺斥非髙年所冝,纯仁曰:「事至于此,无一人敢言,若上心遂囘,所系大矣!如其不然,死亦何憾?」因上言:「大防等所犯,亦因持心失恕,好恶任情,违老氏好还之戒,忽孟轲反尔之言,然牛李之祸,数十年沦胥不解,岂可尚遵前轨,愿断自渊𠂻,原放。大防等疏奏,章敦大怒,遂落观文殿大学士,徙知随州。三年,奉正月,以杨畏知虢州。 |
64  | 右正言孙谔言:「畏在元丰间为御史议论,皆与朝廷合。元佑末,吕大防、苏辙用事,则尽变而从之。绍圣初,陛下亲政,则又偷合诡随,缔交执政,天下之人谓之杨三变,望显黜之」。故有是命。 |
65  | 二月,女真攻赫舎哩部,阿苏阿苏奔辽,生女真节度使蒲拉舒卒,弟盈格嗣,以兄和琢子萨拉噶为国相。时赫舎哩部阿苏与部人穆都哩阻兵为难,盈格自往伐之,至阿苏城,阿苏往诉于辽,辽遣使止盈格勿攻盈格留和琢,守阿苏城而还。久之,阿苏不敢归,盈格遂取其城。 |
66  | 秋八月,窜范祖禹于贺州,刘安世于英州。时刘、媫妤专宠内庭,章敦、蔡京摭祖禹、安世元佑中谏乳媪事,以为斥媫妤也。于是坐二人构造诬谤之罪,谪授祖禹昭州别驾,贺州安置,安世新州别驾,英州安置。 |
67  | 九月,废皇后孟氏。 |
68  | 刘媫好恃宠事后,多不循礼㑹后女福庆公主疾,后有姊颇知医,尝以后危疾,以故出入宫掖,公主药勿效,持道家治病,符水入治,后惊曰:「姊寜知宫中严禁与外间异邪?」令左右藏之,俟帝至,具言其故,帝曰:「此人之常情耳!」后即爇符于帝前,宫中相传厌魅之端作矣。未几,后养母听宣夫人燕氏、尼法端为后祷祠,事闻,诏入内押班梁从政等即皇城司鞫之,捕逮宦者宫妾三十人,搒掠备至,肢体毁折,至有断舌者。狱成,命侍御史董敦逸覆録,罪人过庭下,气息仅属,无一人能出声者,敦逸秉笔,疑未下,郝随等以言脇之敦逸畏祸,乃以奏牍上,诏废后为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出居瑶华官。时章敦欲诬宣仁后有癈立计,以后逮事宣仁,又阴附刘媫妤,欲请建为后,遂与郝随构成是狱,天下寃之。 |
69  | 冬十月,雷,大雨雹。 |
70  | 夏人冦鄜延,陷金明砦,夏人自得四砦,连嵗以书界未定,侵掠边民,且遣使欲以兰州一境易塞门二砦,朝廷不许,夏主乾顺,乃奉其母率衆五十万大入鄜延,是月,自长城。一日,驰至金明,列营环城,纵骑四掠,边将悉兵掩击,不退,金明遂陷。初,帝闻有夏冦,㤗然笑曰:「五十万衆深入吾境,不过十日,胜不过一二砦须去」。已而果破金明引退。 |
71  | 以龚原为国子司业,原少师王安石。安石之改学校法,尝引原自助,原亦为尽力。及为司业,遂请以安石所撰《字说》、《洪范传》及王雱《论语》、《孟子义》,刋板传学者,故学校举子之文,靡然从之。其弊自原始。 |
72  | 四年春正月,李清臣免,帝幸楚王似。第有狂妇人遮道呌呼,告清臣谋反,乃清臣姑子,田嗣宗外妇也。清臣不能引去,御史劾免之。 |
73  | 二月,追贬司马光、吕公著等官。 |
74  | 三省言:「司马光等倡为奸谋,诋毁先帝,变易法度,罪恶至深。当时凶党虽已死及告老,亦冝薄示惩沮」。遂追贬司马光为清逺军节度副使,吕公著为建武军节度副使,王岩叟为雷州别驾。夺赵瞻传尧俞赠諡,追韩维到任及孙固、范百禄、胡宗愈等遗表恩。未几,复追贬光朱厓军司户、公著为昌化军司戸。 |
75  | 流吕大防、刘摰、苏辙、梁焘、范纯仁等于岭南,贬韩维等三十人官。大防道卒。 |
76  | 大防之徙安州也,其兄大忠自泾原入朝,帝访大防安否,且曰:「执政欲迁诸岭南,朕独令处安陆,为朕寄声问之,大防朴直,为人所卖,二三年可复见也」。大忠泄其语于章敦,敦绳之益力,㑹侍御史来之邵言:「司马光畔道逆理,典刑未正,鬼得而诛,独刘摰尚存,实天以遗陛下」。于是三省言:「吕大防等为臣不忠,罪与司马光等不异,顷朝廷虽尝惩责,而罚不称愆,生死异罪,无以垂示后世。遂贬大防舒州,摰鼎州团练副使,辙化州。。焘雷州别驾。纯仁武安军节度副使,安置于循、新、雷、化、永五州。刘奉世,光禄少卿,郴州居住,寻安置桞州。韩维落职致仕,再贬均州安置。王觌、韩川、、孙升、吕陶、范纯礼、赵君锡、马黙顾临、范纯粹、孔武仲、王钦臣、吕希哲,吕希纯吕希绩姚缅、胡安诗、秦观十七人,通随、峡、衡、蔡、亳、单、饶、均、池、信、和、金、光、衢、连、横诸州,居住。王攽落职致仕,孔平仲落职知衡州。张耒晁补之、贾易并监当官。朱光庭、孙觉、赵卨、李之纯李周并追夺官秩,复追贬孔文仲、李周为别驾,中书舍人叶涛当制,文极丑诋,闻者切齿。先是,左司諌张商英上言:愿陛下无忘元佑时,章敦无忘汝州时,安焘无忘许昌时,李清臣、曾布无忘河阳时以激怒之,由此诸贤皆不免,时焘已卒,大防行至䖍州,信丰而卒,天下惜之。 |
77  | 降太师致仕文彦博为太子少保。 |
78  | 言者论其朋附司马光,诋毁先烈也。闰月,以曽布知枢密院事,林希同知院事,许将为中书侍郎,蔡卞、黄履为尚书左、右丞。 |
79  | 布初附章敦、觊,敦引居同省,故草敦制,极其称美,复赞绍述甚力,敦忌之,处于枢府,由是稍不相能。时章敦、蔡卞同肆罗织,贬谪元佑诸臣,欲举汉、唐故事,诛戮党人,帝以问将,将对曰:「二代固有之,但祖宗以来未之有,本朝治道所以逺过汉、唐者,以未尝辄戮大臣也」。帝深然之。 |
80  | 三月,诏中书舎人蹇序辰等编类司马光等章疏。 |
81  | 章敦议遣吕升卿董必察访岭南,将尽杀流人。帝曰:「朕遵祖宗遗志,未尝杀戮大臣,其释不治」。敦志不快。于是中书舎人蹇序辰上疏言:「朝廷前日正司马光等奸恶,明其罪罚,以告中外。唯变乱典刑,改废法度,讪讟宗庙,睥睨两宫,观事考言,实状彰著。其章疏案牍,散在有司,若不彚辑而藏之,嵗久必致沦弃。愿选官编类,人为一帙,置之二府,以示天下后世之大戒」。章敦、蔡卞请即命序辰及直学士院徐铎编类,凡司马光等一时施行文书,攟拾附著,纎悉不遗,由是搢绅之士无得脱祸者矣。夏四月,知渭州章楶城平夏。 |
82  | 楶以夏人猖獗,上言城葫芦河川,据形胜以逼夏,朝廷许之,遂合熙河、秦鳯、环庆、鄜延四路之师,阳缮理他砦数十所以示怯,而阴具版筑守战之备,出葫芦河川,筑二砦于石门峡江口,好水河之阴,夏人闻之,帅衆来袭,楶迎击,败之。二旬又二日,城成,赐名曰平夏城、灵平砦,章敦因请絶夏人嵗赐,而命沿边诸路相继筑城于要害,以进拓境土,凡五十馀所。 |
83  | 夏五月,潞公文彦博卒。彦博逮事四朝,任将相五十年,名闻四夷,平居接物,谦下尊德,乐善如恐不及。其在洛也,洛人邵雍、程颢兄弟以道自重,賔接之如布衣交,卒,年九十二。 |
84  | 六月癸未朔,日食。 |
85  | 太白昼见。 |
86  | 秋八月,慧星见西方。 |
87  | 鄜延经畧使吕惠卿复宥州,惠卿乞诸路出兵,乗便讨击,诏河东、环庆并听惠卿期约。惠卿遂遣将官王愍攻破宥州,寻又奏筑威戎威羌二城。加惠卿银青光禄大夫。时章敦肆开边隙,故诸道兴役进筑,屡被爵赏。 |
88  | 冬十月,以邢恕为御史中丞,追贬王圭为万安军。司戸参军。 |
89  | 初,恕久出外,心懐愤恨,自河阳间道谒蔡确于邓州,将绪、成太后、王圭废立事,以明确与已定䇿功,谋已定,而无司马光左验㑹,光子康赴阙,过河阳,恕乃绐康手书称确功,既而梁焘以谏议召过河阳,恕复颂确功于焘,且出康书为证,既而恕帅中山,置酒诱髙遵裕之子士京曰:「公知元佑间,独不与先公推恩否?」士京曰:「不知」。又问:「有兄弟无?」士京曰:「有兄士充,已死」。恕曰:「此乃传王圭语言之人也。当时王圭为相,欲立徐王,遣士充传道言语于禁中,公知否?士京曰:不知。恕因啗以官爵,曰:不可,言不知,为公作此事,第勿以语人。士京庸暗从之,至是,章敦、蔡卞将甘心元佑诸贤,引恕自助,遂召还,三迁为中丞,恕遂以北齐娄太后宫名宣训,尝废孙少帝,立子演,设为司马,光语范祖禹曰:方今主少国疑,宣训事犹可虑。又今王棫为髙士京作奏,言父遵裕临死,屏左右谓士京曰:神宗弥留之际,王圭遣士充来问曰:不知皇太后欲立谁?我叱士充去之,事遂已。㑹给事中叶祖洽亦以王圭于册立,时有异论,于是诏追贬王圭为万安军司戸,赠遵裕奉国军节度使」。 |
90  | 十一月,编管程頥于涪州,頥时放归田里,帝一时与辅臣语及元佑政事,曰:「程頥妄自尊大,在经筵多不逊」。于是言者论頥与司马光同恶相济,削籍窜涪州,河南尹李清臣即日迫遣,欲入内,别叔母不许,明日,赆以银一百两,頥亦不受。 |
91  | 复立市易务。 |
92  | 十二月,火入舆鬼。 |
93  | 太史奏主贼在君侧,上召太史诘之,对曰:「谗慝之臣,皆贼也,惟亲近正人、修德敬慎,可以备之」。 |
94  | ,元符元年春正月,得秦玺于咸阳咸阳县民叚义,于刘银村修舎,得古玉印,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上之,诏蔡京等验辨,京以为秦玺,遂命曰:「天授传国受命寳」。帝御大庆殿受寳,行朝㑹礼,诏赐义绢二百疋,授右班殿直。 |
95  | 三月,下文彦博子及甫于同文馆狱,遂锢刘摰、梁焘子孙于岭南,以蔡京为翰林学士。承㫖安敦为御史中丞。 |
96  | 彦博之子及甫居丧于洛,服除,恐不得京官,抵书邢恕曰:「改月遂除入朝之计未可必,当途猜忌于鹰扬者益深,其徒实繁,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济之以粉昆,必欲以眇躬为甘心快意之地,可为寒心」。其谓司马昭者,指吕大防独当国久,粉昆世谓驸马都尉为粉侯,韩嘉彦尚主其兄,忠彦则粉昆也。恕以书示蔡确之弟硕,至是,恕令确子渭上书,讼摰等陷其父,阴图不轨,谋危宗社,引及甫书为证,章敦、蔡卞因是欲杀摰及梁焘、王岩叟等,以为摰有废立意,遂置狱于同文馆,令蔡京、安敦杂治,逮问及甫,及甫因诡言其父彦博称,摰为司马,昭粉则以王岩叟面白,昆则以梁焘字况之,况犹兄也,京、敦因组织万端,将陷诸人以族罪,奏摰等大逆不道,死有馀责,不治无以示天下,帝曰:「元佑人果如是乎?京敦对曰:诚有是心,特仄形,未具尔㑹。摰、焘已卒于贬所,京等奏上,不及考验,乃下诏禁锢。摰、焘子孙于岭南,勒停岩叟诸子官职。京觊求执政,故治狱,极意罗织元佑诸贤,既成,而曾布忌京,密言于帝曰:「蔡卞备位丞辖,京不可以同升」。遂止进承㫖,京、布由是有隙。 |
97  | 章敦、蔡卞请追废宣仁圣烈皇后,不果行。敦、卞恐元佑旧臣一日复起,日夜与邢恕等谋,且结内侍郝随为助,媒蘖、宣仁常欲危帝之事,既贬王圭,又起同文馆狱,又诬司马光、刘摰、梁焘、吕大防等结主宣仁閤内侍陈衍谋废立。时衍已先得罪配朱厓,又以内侍张士良尝与衍同主后閤,自郴州召还,使蔡京、安敦杂治之,以实其说,京等列鼎镬、刀锯于前,谓之曰:「言有即还旧职,无则就刑」。士良仰天大哭曰:「太皇太后不可诬,天地神祗不可欺。乞即戮」。京等鍜鍊无所得,乃奏衍疏隔两宫,斥随龙内侍刘瑗等于外,以剪除人主腹心羽翼,为大逆不道处死,帝颇惑之。至是,敦、卞自作诏书,请废宣仁为庶人。皇太后方寝,闻之遽起,谓帝曰:「吾日侍崇庆,天日在上,此语曷从出?且帝必如此,亦何有于我!」帝感悟,取敦、卞奏,就烛焚之。郝随觇知之,密语敦、卞。明日,敦、卞再具状,坚请施行。帝怒曰:「卿等不欲朕入英宗庙乎!」抵其奏于地,事得寝。 |
98  | 夏四月,林希免。 |
99  | 初,章敦疑曾布在枢密府间,己使希为贰,以相伺察。希日为布所诱,且恨敦不引为执政,渐有怨隙。邢恕承敦意,论免之。 |
100  | 秋七月,再窜范祖禹、刘安世于化梅州。祖禹寻卒。初,章敦怨范祖禹、刘安世尤深,必欲置诸死地。至是,讽蔡京并陷二人以罪。诏徙祖禹于化州、安世于梅州。安世至贬所,章敦将必置之死,阴令杀陈衍。使者过梅脇,安世使自裁,使者不忍而止。祖禹寻卒, |
101  | 京师地震。 |
102  | 冬十月,夏人冦平夏城,章楶大败之,获其将威明、阿密,等。 |
103  | 夏人围平夏,章楶御之,获其勇将威明、阿密及西寿监军穆尔图卜斩获甚衆,㨗至,帝御紫宸殿受贺。楶在泾原日久,尝言:「夏嗜利畏威,不有惩艾,边不得休息,冝稍取其土疆,如古削地之制,以固吾圉,然后诸路出兵择要害,不一再举,势将自蹙矣。章敦与楶同宗,言多见采,由是创州一城砦九,屡败夏人,而诸路多建城砦,以逼夏及平夏之㨗,夏人不复振。 |
104  | 二年春三月,辽人为夏请和。夏人求援于辽,辽主遣签书枢密院事萧德崇来为夏人议和,仍献玉带。诏郭知章报之,复书谓:「若果出至诚,深悔谢罪,当徐度所冝,开以自新之路」。 |
105  | 夏六月,河决内黄。 |
106  | 初,元佑中,议回河东流,久之不决,至绍圣初,卒行之。然是时东流堤防未固,濒河多被水患,至是,河决内黄口,东流断絶。吴安持等三十人以前主议回河,降责有差。 |
107  | 秋七月,洮西安抚使王赡取吐蕃邈川、青唐,降其酋辖戬。 |
108  | 初,额尔古死,子辖戬嗣辖。戬性嗜杀,部曲暌贰大酋星摩沁占之属有异志,忌辖戬季父苏南党征雄勇多智,共诬其谋乱,辖戬不能察,杀之,尽诛其党,独沁、鲁克节逃奔希卜温。希卜温者,董戬疏族也,自额尔古之立,去依陇逋部,河南诸羌多归之。沁鲁克节奉希卜温长子表,怎。据溪哥城,辖戬攻杀表,怎沁鲁克节奔河州,说知州王瞻以取青唐之策。赡言于朝,章敦许之。至是,赡引兵趋邈川,守者以城降,赡留屯之辖。戬自知其下多叛,乃脱身自青唐降于赡,诏胡宗囘帅熈河以节制之,于是遂城㑹州。。未几,王赡与总管王愍争功,交讼于朝,于是星摩沁占迎希卜温入青唐,立木征之子隆咱尔为主,其势复张。辖戬大惧,自髠为僧以祈免。宗囘督赡进师,赡急攻隆咱,尔及星摩沁占等皆出降,赡遂入据其城。诏以青唐为鄯州,赡知州事,邈川为湟州,王厚知州事。 |
109  | 九月,立贤妃刘氏为皇后。窜右正言邹浩于新州。 |
110  | 妃多材艺,有盛宠,既构废孟后,章敦与内侍郝随、刘友端相结,请妃正位中宫。时帝未有储嗣,㑹妃生子茂,帝大喜,遂立焉。茂亦寻卒。浩以数论事帝,亲擢为右正言,露章劾章敦不忠慢上之罪,未报而刘后立,浩上疏言:「贤妃与孟后争宠而孟后废,今乃立之,殊累圣德,乞追停册礼」。帝曰:「此祖宗故事,岂独朕邪?」盖指真宗立刘德妃也。浩对曰:「祖宗大德可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邪?」帝变色,持其章踌躇若有所思,因付于外。明日,章敦诋其狂妄,除名勒停,覊管新州。尚书右丞黄履乞与善地,不听,寻出履知亳州。 |
111  | 御史中丞邢恕免。 |
112  | 恕内怀猜猾,而外持正论,帝多嘉纳其言。章敦恐其大用,切忌之。恕亦揣帝稍厌敦,因屡白敦短。敦遂构陷以罪,出知汝州,以安敦代之。 |
113  | 置㸔详诉理局。 |
114  | 安敦言:「陛下未亲政时,奸臣置诉理所,凡得罪熈丰之间者,咸为除雪,归怨先朝,收恩私室,乞取公案,看详从初加罪之意,复依断施行」。蔡卞劝章敦置局,命中书舎人蹇序辰及安敦看详,由是重得罪者八百三十家,士大夫或千里㑹逮,天下怨疾,有二蔡、二敦之謡。 |
115  | 冬十一月,许夏人通好。 |
116  | 夏人屡败,遣其臣凌囊威明节等来谢罪,且进誓表,诏嵗赐如旧。自是西陲民少安。诏诸州行三舎法。 |
117  | 考选、升补悉如太学,州许补上舍一人、内舍二人,岁贡之,其上舎附太学外舎,试中补内舎,三试不升,遣还其州,其内舎,免试补太学外舎生。三年春正月,帝崩。端王佶即位,,太后权同听政,赦。 |
118  | 帝崩,无子,皇太后向氏哭谓宰臣曰:「国家不幸,大行皇帝无嗣,事须早定」。章敦抗声曰:「在礼律,当立母弟简王似」。太后曰:「老身无子,诸王皆神宗庶子,莫难如此分别」。敦复曰:「以长则申王佖,当立」。太后曰:「申王有目疾,不可于次,则端王佶当立」。敦曰:「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言未毕,曾布叱之曰:「章敦未尝与臣商议,如皇太后圣谕极当」。蔡卞、许将相继曰:「合依圣㫖」。太后又曰:「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寿,且仁孝」。于是敦黙然,乃召端王入,即位于柩前。羣臣请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后以长君辞,帝泣拜移时,乃许之,尊皇后刘氏为元符皇后。 |
119  | 二月,立皇后王氏,以韩忠彦为门下侍郎,黄履为尚书右丞。忠彦入对,陈四事,曰广仁恩,开言路,去疑似,戒用兵。太后纳之。自是忠直敢言,知名之士稍见収用。三月,吐蕃复叛,诏弃鄯、湟州畀之,窜王赡等于岭南。赡未至,自杀。 |
120  | 初,赡留鄯州,纵所部剽掠,羌衆携贰,星摩等结诸族帐谋反,赡击破之,悉捕斩城中羌,积级如山。赡又讽诸羌酋籍胜兵者,皆湼其臂无应者。沁鲁克节请归帅本路为倡,赡听之去,遂啸聚数千人,围邈川,夏衆十万助之,城中危甚。苖履姚雄帅所部兵来援,围始解,赡因弃青唐而还。希卜温与其子希卜、萨罗桑据之。羣羌复合兵攻邈川,王厚亦不能支。朝论请并弃邈川,且谓隆咱尔乃木征之子,遂命知鄯州,赐姓名曰赵怀德,其弟彭布鄂特丹斡曰怀义同知湼州,加辖戬怀逺军节度使,而贬赡于昌化军,厚于贺州。胡宗囘夺职知蕲州。赡至穰县,,自缢死。 |
121  | 诏求直言。 |
122  | 以四月朔日当食,诏求直言,筠州推官崔鶠上书帝览而善之,以为相州教授。 |
123  | 召龚夬为殿中侍御史,陈瓘、邹浩为左、右正言。 |
124  | 韩忠彦等荐之也,御史中丞安敦言「邹浩复用,虑彰先帝之失」帝曰「立后,大事也,中丞不言,而浩独敢言,何为不可复用」敦惧而退。陈瓘言「陛下欲开正路,取浩既往之善,敦乃诳惑主听,规骋其私,若明示好恶,当自敦始」遂出敦知潭州。 |
125  | 诏许刘摰、梁焘归葬,録其子孙。夏四月丁酉朔,日食。 |
126  | 以韩忠彦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清臣为门下侍郎,蒋之竒同知枢密院事。 |
127  | 复范纯仁等官,徙苏辙等于内郡。纯仁时在永州,遣中使赐以茶药,谕之曰「皇帝在藩邸,太皇太后在宫中,知公先朝言事忠直,今虚相位以待,不知目疾如何,用何人医之」纯仁顿首谢。徙居邓州。在道拜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乙宫使。既又遣中使趣入觐,纯仁乞归养疾,帝不得已许之。毎见辅臣问安否,且曰:「范纯仁得一识而足矣」。轼自昌化移亷徙永,更三赦,复提举玉局观,未几,卒于常州。 |
128  | 五月,诏复哲宗废后孟氏为元佑皇后。初,哲宗尝悔废后事,叹曰「章敦壊我名节」至是,太后将复后位,㑹布衣何文正上书言之,遂降是诏,自瑶华宫还居禁中。 |
129  | 蔡卞有罪,免。 |
130  | 卞专托绍述之说,上欺天子,下胁同列,凡中伤善类,皆密疏建白,然后请帝亲札付外行之,章敦虽巨奸,然犹在其术中,敦轻率不思,而卞深阻寡言,论议之际,敦毅然主持,卞或噤不启齿,一时论者以为敦迹易明,卞心难见,至是龚夬论敦、卞之恶,大畧以为:「昔日丁谓当国,号为恣睢,然不过陷一冦凖而已,及敦则故老、元辅、侍从、台省之臣,凡天下之所谓贤者,一日之间,布满岭海,自有宋以来,未之闻也,当是时,敦之威势震于海内,此陛下所亲见,盖其立造不根之语,文致悖逆之罪,俾朽骨衔寃于地下,子孙禁锢于炎荒,海内之人愤闷而不敢言,皆以归怨先帝,其罪如此,尚何俟而不正典刑哉?卞事上不忠,怀奸深阻,凡敦所为,皆卞发之,为力居多,望采之至公,昭示谴黜。未报而台谏陈师锡陈次升陈瓘、任伯雨、张庭坚等极论卞罪浮于敦,乞正典刑以谢天下,乃出知江寜。台谏论之不已,遂以秘书少监分司池州。 |
131  | 追复文彦博、王圭、司马光、吕公著、吕大防、刘摰等三十三人官。 |
132  | 从韩忠彦之言也。 |
133  | 六月,邢恕有罪,安置均州,陈瓘论其矫诬定䇿之罪也。秋七月,太后罢听政。 |
134  | 八月,葬永泰陵。九月,章敦有罪,免。 |
135  | 敦为相,专图复怨,屡兴大狱以陷忠良,天下嫉之。及兼山陵使,灵舆陷淖中,越宿而行。台谏丰稷、陈次升、龚夬、陈瓘等劾其不恭,免知越州。 |
136  | 冬十月,复以程颐判西京国子监。 |
137  | 颐先量移陜州,寻复宣徳郎还洛,及是受命,即谒告,欲迁延为寻医计,既而供职门人尹焞深疑之,颐曰:「上初即位,首被大恩,不如是,则何以仰承徳意?然吾之不能仕,葢已决矣,受一月之俸焉,然后惟吾所欲尔」。未几,致仕。 |
138  | 安敦、蹇序辰有罪除名,放章敦于潭州。敦既罢,知越州陈瓘等以为责轻,复论:「敦在绍圣中置看详元佑诉理局,凡于先朝言语不顺者,加以钉足、剥皮、斩颈、拔舌之刑,其惨刻如此。看详之官如安敦、蹇序辰等,受大臣讽谕,迎合绍述之意,傅致语言,指为谤讪,遂使朝廷纷纷不已。考之公论,宜正典刑」于是二人并除名,放归田里,而贬敦武昌节度副使,居潭州。 |
139  | 蔡京有罪免,削林希官,徙知扬州。侍御史陈师锡上疏,言「京、卞同恶,迷国误朝,而京好大喜功,日夜结交内侍、戚里以觊大用,若果用之,天下治乱自是而分,祖宗基业自是而隳矣。龚夬亦言:「京治文及甫狱,本以偿报私仇,始则上诬宣仁,终则归咎先帝,必将族灭无辜,以逞其欲。臣料当时必有案牍章疏可以见煅炼附㑹,愿考证其实,以正奸臣之罪」。皆未报。㑹中丞丰稷召自河南,初入对,与京遇,京谓之曰:「天子自外服召公中执法,今日必有髙论」。稷正色曰:「行自知之」。是日,论京奸状,帝犹未纳。台谏陈瓘、江公望等相继言之,帝亦不聴,稷曰:「京在朝,吾属何面目居此!」复力论之,始出知永兴军。言者不已,乃夺职居杭州。右司谏陈佑复论林希绍圣初党附权要、词命丑诋之罪,乃削端明殿学士,徙知扬州。 |
140  | 以韩忠彦、曽布为尚书左右仆射兼门下、中书侍郎。布初附章敦,凡敦所为,多布所建白,及不得同省,始与乖异。元符中,敦以士心不附,欲荐引名士,且乞正所夺司马光、吕公著等赠諡,布以为无益,沮之,且奏人主操柄,不可倒持,今自丞弼以至言者,知畏宰相,不知畏陛下。其意葢欲倾敦,㑹哲宗崩而止。及帝即位,鋭意图治,延进忠鲠,布因力排绍圣之人而去之,以此得相。 |
141  | 十一月,诏改元。 |
142  | 时议以元佑、绍圣均有所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释党朋,遂诏改明年元为建中靖国。由是邪正杂进矣。 |
143  | 徽宗皇帝 |
144  | 建中靖国元年春正月壬戌朔,有赤气亘天,是夕,有赤气起东北亘西南,中函白气将散,复有黒祲在旁,右正言任伯雨言:「正嵗之始,而赤气起于暮夜之幽,日为阳,夜为隂,东南为阳,西北为隂,朝廷为阳,宫禁为隂,中国为阳,戎狄为隂,君子为阳,小人为隂,此宫禁隂,谋下干上,夷狄窃发之证也。天心仁爱,以灾异为警戒,愿陛下进忠良,绌邪佞,正名分,击奸恶,使小人无得生犯上之心,则灾异可变为休祥矣」。观文殿大学士、髙平公范纯仁卒。 |
145  | 纯仁疾革,口占遗表,劝帝清心寡欲,约己便民,絶朋党之论,察邪正之归,毋轻议边事,易逐言官,辨明宣仁诬谤,且云葢尝先天下而忧期不负圣人之学,此先臣所以教子,而㣲臣资以事君者也。卒赠开府仪同三司。 |
146  | 皇太后向氏崩。 |
147  | 追尊太妃陈氏为钦慈皇后,陪葬永裕陵。辽主洪基卒,孙延禧立。 |
148  | 辽主卒于混同江,行宫孙延禧即位,诏为耶律伊逊所诬陷者,复其官爵,籍没者出之,流放者还之。寻尊其考昭怀太子浚为大孝顺圣皇帝,庙号顺宗,妣萧氏为贞顺皇后。诛伊逊党,徙其子孙于边。发伊逊特尔特之墓,剖棺戮尸,以其家属分赐被杀之家。 |
149  | 二月,贬章敦为雷州司户,㕘军任。伯雨论:「敦久窃朝柄,迷国罔上,毒流搢绅,乗先帝变故仓猝,辄逞异志,向使其计得行,将置陛下与皇太后于何地?若贷而不诛,则天下大义不明,大法不立矣。臣闻北使言,去年辽主方食,闻中国黜敦,放箸而起,称善者再,谓南朝错用此人,北使又问何为只若是行遣?以此观之,不独孟子所谓国人皆曰可杀,虽蛮貊之邦,莫不以为可杀也。章八上,未报,㑹台谏陈瓘、陈次升等复极论之,乃贬敦为雷州司户㕘军。初,苏辙谪雷州,不许占官舍,遂僦民屋,敦又以为强夺民居,下州究治,以僦劵甚明,乃止。至是,敦问舍于民,民曰:前苏公来为章丞相,几破我家,今不可也。后徙睦州死。 |
150  | 三月,罢权给事中任伯雨。伯雨初为右正言,半嵗之间,凡上百八疏,大臣畏其多言,俾权给事中,密谕以少黙即为真,伯雨不聴,抗论愈力。时曽布欲和调元佑、绍圣之人,伯雨言:「人才固不当分党与,然自古未有君子小人杂然并进可以致治者,葢君子易退,小人难退,二者并用,终于君子尽去,小人独留,唐徳宗坐此致播迁之祸,建中乃其纪号,不可以不戒」。既而欲劾布,布觉之,徙为度支员外郎。 |
151  | 夏四月辛夘朔,日食。 |
152  | 葬钦圣宪肃皇后。 |
153  | 六月,罢尚书右丞范纯礼。时韩忠彦虽首相,而曽布専政,渐进绍述之说,讽中丞赵挺之排击元佑诸臣,纯礼从容言于帝曰「迩者朝廷命令,莫不是元丰而非元佑。以臣观之,神宗立法之意固善,吏推行之或有失当,以致病民。宣仁聴断一时,小有润色,葢大臣识见异同,非必尽怀邪为私也。今议论之臣有不得志,故挟此以藉口,以元丰为是,则欲贤元丰之人,以元佑为非,则欲斥元佑之士,其心岂恤国是?直欲快私忿以售其奸,不可不深察也」。纯礼沉毅刚正,曽布惮之,谓驸马都尉王诜曰:「上欲除君承㫖,范右丞不可」诜怒,㑹诜馆辽使,纯礼主宴,诜诬其辄斥御名,遂罢知頴昌府。 |
154  | 罢左司谏江公望。 |
155  | 先是,公望上疏言:「自先帝有绍述之意,辅政非其人,以媚于己为同,忠于君为异,借威柄以快私隙,使天下骚然,泰陵不得尽继述之美。元佑人才,皆出于熙丰培养之馀,遭绍圣窜逐之后,存者无几矣。神考与元佑之臣,其先非有射鈎、斩袪之隙也,先帝信仇人而黜之,陛下若立元佑为名,必有元丰、绍圣为之对,有对则争兴,争兴则党复立矣。陛下改元诏㫖,亦称思建皇极,端好恶以示人,本中和而立政,皇天后土,实闻斯言。今若渝之,奈皇天后土何!」帝尝以示范纯礼,纯礼赞之,乞褒迁公望以劝来者,㑹蔡王,府史以语言疑似成狱,王上表待罪,公望乞勿以无根之言加诸至亲,遂坐罪。 |
156  | 冬十月,李清臣免。 |
157  | 清臣与韩忠彦有姻好,忠彦惟其言是聴,范纯礼之罢,亦其谋也,至是以忤曽布免。 |
158  | 罢权给事中陈瓘。 |
159  | 瓘议论持平,务存大体,不以细故藉口,未尝及人晻昧之过。及权给事中,曽布使客告以将即真,瓘语子正彚曰:「吾与丞相议事多不合,今若此,是以官爵相饵也。若受其荐进,复有异同,则公义私恩,两有愧矣。吾有一书论其过,将投之以决去就,汝其书之」。旦持入省,布使数人邀相见,甫就席,遽出书,布大怒,争辩移时,至箕踞谇语,瓘色不变。徐起言曰:「适所论者国事,是非有公议,公未可遽失待士礼」。布矍然改容信宿,出瓘知泰州。 |
160  | 十一月,复召蔡京为翰林学士承㫖,供奉官童贯,性巧媚,善测人主㣲指,先事顺承,以故得幸,及诣三吴,访书画竒巧,留杭累月,蔡京与之游,不舍昼夜,凡所画屏障扇带之属,贯日达禁中,且附语言,论奏于帝所,由是帝属意,用京左阶道録徐知常,以符水出入元符皇后所,太学博士范致虚,与之厚,因荐京才可相知,常入宫言之,由是宫妾宦官衆口一词誉京,遂起京知定州,改大名,㑹韩忠彦与曽布交恶,布谋引京自助,乃召为翰林学士承㫖。 |
161  | 再诏改元。 |
162  | 曽布主于绍述,请改明年元为崇宁,帝从之,以邓洵武为给事中兼侍讲。 |
163  | 洵武为起居郎,尝因对言:「陛下乃神宗子,今相忠彦乃琦之子,神宗行新法以利民,琦尝论其非,今忠彦更神宗之法,是忠彦为能继父志,陛下为不能也,必欲继志述事,非用蔡京不可」。又曰:「陛下方绍述先志,羣臣无助者」。乃作《爱莫助之图》以献,其图如《史记年表》例,旁行七重,别为左右,左曰元丰,右曰元佑,自宰相、执政、侍从、台谏、郎官、馆阁、学校各为一重。左序助绍述者,执政中惟温、益蔡京二人,馀不过三四,若赵挺之、范致虚、王能甫、钱遹之属而已。右序举朝辅相公卿百执事,咸在以百数。帝出示曾布,而揭去左方一姓名,布请之,帝曰:「蔡京也。洵武谓非相此人不可,以与卿不同,故去之」。布曰:「洵武既与臣见异,臣安敢与议?」明日,改付温益,益欣然奉行,请相蔡京而籍异论者,于是善人皆不见容,而帝决意相京矣。乃进洵武中书舍人、给事中兼侍讲,罢礼部尚书丰稷复、蔡卞、邢恕、吕嘉问、安敦、蹇序辰等官。 |
164  | 稷初自河南入对,论罢,蔡京,又欲率台属论曽布,布觉之,迁稷尚书,稷数以论事忤权近,大抵以崇俭爱人为言,至君子小人之际,必反覆切究,及是,出知苏州。 |
165  | 崇宁元年春正月,河东地震,太原等十一郡地震弥旬,昼夜不止,坏城壁、屋宇,人畜死者甚衆。 |
166  | 二月,太妃朱氏卒,諡曰钦成皇后,祔葬永裕陵。三月,命宦者童贯制御器于苏、杭州。 |
167  | 童贯置局于苏、杭,造作器用,曲尽其巧,牙角犀玉、金银竹蕂、装画、糊抹、雕刻、织绣诸色匠,日役数千,而材物所须,悉科于民,民力重困。 |
168  | 夏五月,罢韩忠彦知大名府,忠彦为相,召还流人进用忠谠之士。张庭坚、陈瓘、邹浩、龚夬、江公望、常安民、任伯雨、陈次升、陈君锡、张舜民等皆居台谏,翕然称为得人,然与曽布不协。至是,左司谏吴材右正言王能甫附布,论忠彦变神考之法度,逐神考之人才,遂罢知大名府,复追贬司马光等四十四人官。 |
169  | 吴材、王能甫等复举元佑党籍,以排斥诸贤。谏议大夫彭汝霖言:诸人罪状已经绍圣黜削,案籍俱在,但可据以行,不必俟指名弹击」。于是司马光、文彦博等四十四人复贬夺有差。 |
170  | 诏:「籍元佑、元符党人陆佃罢。诏元佑及元符末今来责降人,除韩忠彦、曽任宰相、安焘、曽任执政王觌、丰稷见任侍从官外,馀并㑹三省籍记。不得与在京差遣。又诏司马光等二十一人子弟毋得官京师,佃与曽布比,而持论近恕,每欲参用元佑人材,尤恶奔竞,尝曰:「人才无大相逺,当以资歴序进,少缓之,则士知自重矣」。又曰:「今天下之势,如人大病向愈,当以药饵辅养之,须其安平,苟为轻自改作,是使之骑射也」。㑹御史请更惩元佑馀党,佃言于帝曰:「不宜穷治」。乃下诏云:「元佑诸臣各己削秩,自今无所复问,言者亦勿輙言揭之朝堂。言者用是论佃名在党籍,不欲穷治,正恐自及耳,遂罢知亳州,卒。 |
171  | 以许将、温益为门下、中书侍郎,蔡京、赵挺之为尚书左、右丞。 |
172  | 京素与屯田员外郎孙鼛善鼛,尝曰:「蔡子,贵人也,然才不胜徳,恐贻天下忧」。及是,京谓之曰:「我若用于天子,愿助我」。鼛曰:「公诚能谨守祖宗之法,以正论辅人主,示节俭以先百吏,而絶口不言兵,天下幸甚!」京黙然挺之初通判徳州,希时相意行市易法,及召试馆职,学士苏轼言其聚敛小人,学行无取,岂堪此选,挺之深衔之,既拜中丞,遂与曽布比党,建议绍述排击元佑诸贤,由是进居政府。 |
173  | 闰六月,曽布免。 |
174  | 布与蔡京素有隙,议事多不合,㑹布拟壻父陈佑甫为户部侍郎,京言布私其所亲,布忿然争辨,久之,声色俱厉,温益叱之曰:「曽布上前安得失礼!」帝不悦。殿中侍御史钱遹言:「布援元佑之奸党,挤绍圣之忠贤」。于是布请罢,出知润州。 |
175  | 秋七月,以蔡京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制下之日,赐坐延和殿,命之曰「神宗创法立制,先帝继之,两遭更变,国是未定。朕欲上述父兄之志,卿何以教之」京顿首谢曰「敢不尽死」 |
176  | 禁元佑法,置讲议司于都省。蔡京起于逐臣,一旦得志,天下拭目所为,而京隂托绍述之柄,箝制天子,用熙宁条例司故事,即都省置讲议司,自为提举,讲议熙、丰已行法度及神宗欲为而未暇者。以其党吴居厚、王汉之等十馀人为僚属,取政事之大者,如宗室、冗官、国用、商旅、盐泽、赋调、尹牧,每一事以三人主之。凡所设施,皆由是出,而法制屡变无常矣。 |
177  | 八月,诏天下兴学贡士作辟雍于都城南。蔡京请兴学贡士、县学生选考升诸州学。州学生每三年贡太学,考分三等,入上等补上舍,入中等补上舍下等,入下等补内舍,馀俱外舍。诸州军解额,各以三分之一充贡士。京又请建外学,乃诏即京城南门外营建,赐名辟雍,外圆内方为屋千八百七十二楹。太学専处上舍、内外生,而外学则处外舍生。士初贡至皆入外学,经试补入上舍、内舍,始得进处太学,太学外舍亦令出居外学。于是上舍至二百人,内舍六百人,外舍三千人。 |
178  | 以赵挺之、张商英为尚书左、右丞,商英为中书舍人,谢表歴诋元佑诸贤,及任翰林学士,草蔡京拜相制,极其褒美,故京引之。 |
179  | 复令进士兼试律。 |
180  | 复绍圣役法。 |
181  | 九月,立党人碑于端礼门,籍元符末上书人分邪正等黜陟之。 |
182  | 时元佑、元符末,羣贤贬窜死徙者畧尽,蔡京犹未惬意,乃与其客强浚明、叶梦得籍宰执、曽任待制以上官、馀官及内臣、武臣,凡百二十人,列其罪状,谓之「奸党,请御书刻石于端礼门。京等复请下诏籍元符末日食,求言章疏及论熙宁、绍圣之政者付中书,定为正、上、正、中、正、下三等,邪上、邪中、邪下三等。于是锺世美以下四十一人为正等,悉加旌擢,邓考甫以下五百馀人为邪等,降责有差。又诏降责人不得同州居住。 |
183  | 冬十月,复废元佑皇后孟氏,贬韩忠彦等官,窜丰稷、陈瓘等于逺州。 |
184  | 时元符皇后閤宦者郝随讽蔡京再废元佑皇后,京未得间,既而昌州判官冯澥上书,论复后为非,于是御史中丞钱遹、殿中侍御史石豫、左肤连章,论韩忠彦等乗一布衣,诳言复瑶华之废后,掠流俗之虚美,当时物议固已汹汹,乃至疎逖小臣,诣阙上书,忠义激切,则天下公议从可知矣,望询考大臣,断以大义,无牵于流俗非正之论,以累圣朝。京与许将、温益、赵挺之、张商英,皆主台臣之说,帝不得已,从之,诏罢元佑皇后之号,复居瑶华宫,且治元符末议复后号者,降宰臣韩忠彦、曽布官,追贬李清臣雷州司户、㕘军,黄履祁州团练副使、安置翰林学士曽肇、御史中丞、丰稷、谏臣陈瓘、龚夬等十七人于逺州,擢冯澥鸿胪寺主簿。 |
185  | 辽将萧哈里叛女真部,节度使盈格击斩之。萧哈里叛辽,亡入女真阿克占部遣其族人乌达喇至生女真,约同举兵,盈格执之,㑹辽王命盈格讨哈里盈格,募兵得千馀人,兄子阿古达曰:「有此甲兵,何事不可图也!」。遂次混同水,与哈里遇。时辽兵追哈里者数千,不能克,盈格谓辽将曰:「退尔军,我当独取哈里!」辽将许之。盈格使阿古达与哈里战,哈里中流矢坠马,阿古达执而杀之,大破其党,函哈里首献于辽。辽主大喜,赐予加等。盈格知辽兵,易与,益自肆矣。未几,盈格卒,兄子乌雅舒嗣。 |
186  | 十二月,追諡哲宗子茂为献愍太子,窜邹浩于昭州。初,邹浩召自新州入对,帝首及谏立后事,奬叹再三,询谏草安在。对曰「已焚之矣」退告陈瓘,瓘曰「祸其在此乎。异时奸人妄出一缄,则不可辨矣」蔡京用事,乃使其党伪为浩疏,有「刘后杀卓氏而夺其子以为己出,欺人可也,讵可以欺天乎」之语。帝诏暴其事,遂追册茂为太子,而窜浩于昭州。 |
187  | 二年春正月,安置任伯雨等十二人于逺州。蔡京、蔡卞怨元符末台谏之论己,悉陷以党事,同日贬窜。。初,蔡京帅蜀,张庭坚在其幕府,及入相,欲引以自助,庭坚不从,京恨之,至是,亦编管于象州。 |
188  | 知荆南舒亶奏:「辰溪蛮纳土,元佑初,傅尧俞等言,沅、诚州既建,布列砦县,设官募役,调兵戍守,所费钜万,公私骚然。愿斟酌废置」。乃罢诚州为渠阳军,而沅州如故。㑹诸蛮复叛,朝廷方务休息,因尽废堡砦,而其地复为蛮酋所据。及是,蔡京当国,开边拓土之议复炽。京以舒亶知荆南,亶奏诚、徽二州蛮酋杨晟臻等二千馀人并纳土,诏加亶待制,羣臣表贺。 |
189  | 二月,尊元符皇后刘氏为皇太后。三月,诏党人子弟毋得至阙下。 |
190  | 其因缘趋附党人罢任在外指射差遣,及得罪停替臣僚亦如之。寻又诏:「元符末上书进士充三舍生者罢归,以元佑学术聚徒传授者监司觉察,必罚无赦。元符上书邪等人亦毋得至京师」。 |
191  | 夏四月,诏毁司马光等景灵宫绘像,司马光及吕公著、吕大防、范纯仁、刘挚、范百禄、梁焘、郑雍、赵瞻、王岩叟凡十人。时又诏毁范祖禹《唐鉴》及三苏、黄庭坚》、《秦观文集。 |
192  | 除故直秘阁程颐名。 |
193  | 言者希蔡京意,论颐学术颇僻,素行谲怪,専以诡异聋瞽愚俗,乃追毁颐出身文字,其所著书,令监司严加觉察。范致虚又言:「颐以邪说诐行,惑乱衆聴,而尹焞、张绎为之羽翼,乞下河南,尽逐学徒」。颐于是迁居龙门之南,止四方学者,曰:「尊所闻,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门也」。 |
194  | 更盐钞法。 |
195  | 蔡京欲囊括四方之钱实中都,以夸富强而固恩宠,俾商人先输钱于𣙜货务,请钞赴産盐,州郡受盐,而旧钞悉不用,商人凡三输钱,始获一直之货,因无赀更钞,已输钱悉乾没,于是有赍数十万劵,一旦废弃者,朝为豪商,夕侪流丐,有赴水投缳而死者,商贾不通,边储失备,提㸃淮东刑狱章绎见而哀之,奏改法误民,京怒,夺绎官。 |
196  | 诏童贯监洮西军。六月,贯及安抚王厚复湟州,贬韩忠彦等官有差。 |
197  | 蔡京议复湟、鄯,还王厚、前秩㑹羌人都尔本奉希卜萨罗桑谋复国,赵怀徳畏逼,奔河南种落,更挟之以令诸部。朝廷患衆羌扇结,命王厚安抚洮西,合兵十万讨之。京又与内客省使童贯善,因言贯尝使陜右,悉五路事宜,与诸将能否,请用李宪故事监其军,帝从之。贯至湟州,适禁中火,帝下手札驿止贯兵毋西,贯发视,遽纳鞾中,厚问故,贯曰:「上趣成功耳!」遂行,都尔本知王师且至,集衆以拒厚,声言驻兵而隂戒行,羌备益弛,乃与偏将髙永年异道而进,都尔本三子以数万人分据险要,厚击杀其二子,唯少子阿蒙中流矢去,道遇都尔本与俱遁,厚遂抜湟州,捷闻,进蔡京官三等,蔡卞以下二等降,徳音于熙河兰㑹路,论弃湟州罪,贬忠彦为磁州团练副使,安焘为祁州团练副使,曾布为贺州别驾,范纯礼为静江军节度副使,夺蒋之竒三秩,凡预议者贬黜有差。秋八月,张商英罢。 |
198  | 商英复与蔡京议政不合,数诋京:「身为辅相,志在逢君」。御史余深等希蔡京指取商英所作《元佑嘉禾颂》及祭司马光文》,斥其反覆,罢知亳州。诏八元佑党籍。九月,始定选人阶官。 |
199  | 吏部侍郎邓洵武言:「神宗稽古建官,既正台、省、寺、监之职,而以寄禄阶易空名矣。今选人七阶,自两使判官至主簿、尉,有带知安州、云梦县而为河东干当公事者,有河中府司𨽻㕘军而监楚州盐场者,有瀛州军事推官充濮州教授者,淆乱纷错,莫甚于此。宜造为新名,因而制禄」。诏悉更之。乃改留守、节察判官为承直郎,书记支使、防团判官为儒林郎,留守、节察推官、军监判官为文林郎,防团推官为从事郎,令録为通仕郎,知令录为登仕郎,判司簿尉为将仕郎。 |
200  | 令州县立党人碑。 |
201  | 蔡京又自书奸党为大碑,颁于郡县,令监司长吏㕔皆刻石。有「长安石工安民当鑴」字,辞曰「民,愚人,固不知立碑之意。但如司马相公者,海内称其正直,今谓之奸邪,民不忍刻也」府官怒,欲加之罪。民泣曰「被役不敢辞,乞免鑴安民二字于石末,恐得罪后世」闻者愧之。 |
202  | 髙丽与女真通好。 |
203  | 女真虽旧属,髙丽不相通者久矣,㑹髙丽医者至女真,还,言于髙丽王曰:「女真居黒水者部族日强,兵益精悍」。其王乃通使于女真,自是来往不阻。 |
204  | 冬十月,置都大军器所。 |
205  | 初,知渭州邢恕建兵车之议,下诸路创造凡数千乗,及是,蔡硕又请制河北五十万兵器及兵车万乗于京师,置官以领之。 |
206  | 十一月,辽封耶律淳为越王。淳笃好文章,昭怀太子之得罪也,道宗尝欲立淳为太子,羣臣不可而止。辽主即位,宠待加厚,号其父和罗噶为太叔,封淳越王,留守东京。 |
207  |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