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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类》[View] [Edit] [History]

·世祖斥正一真人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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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巡抚李翔凤,尝于顺治丁亥进正一真人张应景符四十幅。得旨:「为治之道,惟在敬天勤民,安所事此!朝廷一用,天下必至效尤,其置之。」

顾亭林不夜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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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顾林亭尝曰:「北方之人,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南方之人,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其甥徐乾学延之夜饮,怒曰:「古人饮酒,卜昼不卜夜,世间惟淫奔、纳贿二者夜行,岂有君子而夜行者乎!」

马惟兴不私撰祖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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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初,孙可望将马惟兴既降,官福建总兵。及廷赐诸将三代封典,惟兴久不具摺。闽抚询其故,愀然曰:「惟兴少为寇掳,相从作贼,实不知祖若父为何人也。若私撰祖父姓名以上,不惟欺君。抑且诬及先人矣。」

汪苕文不畏强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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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琬,字苕文,号钝翁,长洲人。顺治中,由进士授户部主事,降为兵马司指挥。旗人与民争,缚民至司,其党数十人皆偃仰卧踞厅事中。汪举手厉声言:「曲在民,当尽法;若曲在旗,敢厉民乎!」卒直民而惩旗人。又治奸民以假命噬人者,惩豪家奴以势凌胁人者。任满且去,北城民炷香提酒,送者填溢巷衢。

铁面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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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阳狄敬,顺治甲午,以文望简授湖广提学道。每临所部,辄集诸生于学宫,讲卧碑,不如式者,辄挞之。或訾其过严,狄曰:「士习颓靡久矣,今敷教在严,惟严而后可以言宽也。」试之日,绯衣坐堂上,时服色初定,品官犹或沿明制也。取诸生试卷当堂面阅,阅毕即发,一切竿牍不得行,而积弊以清。所奖拔士,皆穷巷老儒,足迹鲜入城市者,群号为「铁面学道」。又尝识熊文端于乡举时。后文端居金陵,狄已告归,复相与讲学谈经,阐东林、白鹿之绪。

孙承恩不肯欺君卖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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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戊戌状元孙承恩,常熟人也。先是,承恩弟旸举丁酉北闱,以事遣戍。胪传前一夕,世祖阅承恩卷,其颂语有云:「克宽克仁,止孝止慈。」玉音称赏。拆卷,见其籍贯,疑与孙旸一家,遣学士王熙疾驰出禁城至承恩寓面询。学士故与承恩善,因语之故,且曰:「今升天沈渊,决于一言,回奏当云何?」承恩良久,慨然曰:「祸福命耳,不可以欺君卖弟。」学士叹息。既上马,复回顾云:「得毋悔乎?」承恩曰:「虽死无悔。」学士疾驰去。世祖秉烛以待,既得奏,尤嘉其不欺,遂定为一甲第一。

王伯勉不为尚书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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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阴王东皋,名伯勉,官吏部郎。一日,世祖谕旨至部,示满洲尚书韩代,尚书以无汉字,召东皋至,属书之。辞曰:「译字非郎中职,出上意邪,伯勉不敢不书;大臣意耶,腕虽断,不敢书也。」既改御史,巡城,豪强屏息,无敢有轻裘怒马洋洋道上者。考满内用,台长将以巡盐两淮荐,力辞不可,曰:「内用之员,例不奉差,必以此事相付,则前此弊窦,吾不敢隐也。」荐者惧而止。丁忧服除,遽卒。

圣祖禁章奏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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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时,廷臣章疏有「德迈二帝,功过三王」语。圣祖曰:「二帝三王,岂朕所能迈且过哉!」传谕中外,自后不许如是。

王文简恶开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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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时,王文简公士祯官户部时,秦中大饥,开纳粟例,堂司多相缘为奸利。文简一无所豫,戒司官,凡捐纳事,勿以一呈一稿至。

陈尔昌拒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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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尔昌,名玉纶,鄞诸生。家贫,课徒自给。雍邱有世家侯氏者,延二师,尔昌其一也。侯氏庭设女乐,有女甚丽,命侑觞席上,极欢而罢。夜半就枕,忽户外剥啄声,启视,则女子也,峻拒不纳。明晨,主人入,拜曰:「真吾师也。」昨同席者已束装行矣。

李森杖毙伶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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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县李侍御森巡按江南,诛锄豪右,优人王紫稼吴梅村之《王郎曲》,即赋此事。及三遮和尚淫奢无状,皆杖毙之。及中谗被逮,李自选御史,两经革职,俱复原官。后又以言事谪戍尚阳堡,寻赦还。至是已四黜矣。民号泣攀送者数万人,既登舟,僚属相顾挥涕。松江知府李正华最后至,携一酒瓢,满酌送侍御曰:「吾曹期不愧天日,不愧朝廷,不愧百姓耳。成败利钝,造物司之。今日之行,荣于登仙,诸君何至作楚囚相对耶?」侍御为之掀髯大笑。

姚端恪父子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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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堂,端恪公文然子也。堂应会试,为总裁王清所黜。清,端恪所举士也。撤棘后,始知之,来谢过,端恪笑曰:「此足明我两人无私也。君报我厚矣,何谢为!」

陆清献不以取诸民者寿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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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陆清献公陇其令嘉定时,值苏抚慕天颜生辰,众皆献纳珍物惟恐不丰,清献独于袖中出布一疋、履二双,曰:「此非取诸民者,为公寿。」天颜笑却之。卒以微罪劾罢其任。

施世纶面折托和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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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督施世纶有权术,尹京兆时,步军统领托和诺行骄纵,轿前常拥八驺,施遇诸途,乃拱立道旁,长揖以俟。托惊骇,下轿问之。施忽厉声曰:「国制非王公不设驺马,吾以为诸王至此,拱立以俟,孰意汝也。」欲劾之,托谢,乃已。俗呼曰「施青天」。

阮应商驾驭猾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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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卫人阮给谏应商,康熙中,官户部郎,善驾驭猾吏,群为之悚息。其莅任第一日,即以裘服逾制,挞从事二人。督治文案,惟令抱牍待判,不得出一语,故云南一司,无不洗手奉令也。

高某抗议出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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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阳高某守信州,在康熙癸丑、甲寅间。时吴三桂、耿精忠为逆,信州迩闽,信之妇女多为闽寇所掠,闽民之避乱山中者,其妻女亦多为信营所获。平闽之后,两地居民觅妻寻母者,日以千百计。时军令例不许赎。高使各具供状,开列姓名、籍贯及其妻母形貌、被掳之地址、现在之旗份,不数日而满三大柜,持赴军门,语将军曰:「此号泣而来者,皆不从贼之良民也。今其妻女咸在军中,色且少者,坚不许赎,老且陋者,故勒高价。当死亡之馀,家业凌替,仅存一身耳,顾安所得金钱耶?令数千百失业之民日夜环城而泣,势必至相聚为盗,将军不速为之计,吾地方官也,法不敢隐,即据此报亲王矣。」将军挥手曰:「止,止,吾即从汝!」趣下令,军中有留妇女一人者立斩。一时欢声震地,获团聚者数千家。复移文闽镇,论以国法,而信民之妇女得发回千馀人。时闽中好事有为传奇名《三春梦》者,备载其事。将军名额楚。

蓝理斩戈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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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癸亥初,郑成功踞台、澎,数侵扰漳、泉,为边患,议大兴师,命靖海将军施琅征之。施名将,雅知人,闻蓝理忠勇,奏署右营游击。部议持之,特旨报可,使领前队先锋。自是遂在厦门练水师。一日,有二卒出市薪蔬,遇将军戈什哈观剧使酒,擒而挞之,且痛诋及理。卒归诉,理笑曰:「鬬殴,常事也。且问汝,胜耶负耶?」曰:「受挞耳。」理怒曰:「汝不能胜二戈什哈,何能杀贼!」命斩之。卒呼冤,曰:「某等以将军故,让之。请复与鬬,如不胜,愿死。」乃纵之再鬬,反命曰:「大胜矣。」大喜,命二卒卧板扉上,刺鸡血淋之,舁以往,见将军,请发戈什哈二人付治。琅不可,理固请曰:「今用人之始,士卒不爱躯命,为将军出死力,将军宜一体抚恤之。戈什哈倚将军势,无故挞士卒,且大言辱詈某,损先锋威重,摇军心,将军不发此二人付某治,恐军中人人解体也。」琅不得已付之。理回营,具牒飞报将军曰:「今日上吉,先锋官启行。」即诣海岸,缚戈什哈二人斩以祭江,轰巨礮,顺风扬帆去。琅闻之不怿,既而曰:「虎将也。」

郭世隆毁淫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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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时,汉军郭尚书世隆督浙闽时,闽俗信鬼,多淫祠,黠者敛钱于民,辄数十万,檄州县毁之。

徐立斋整理旗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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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立斋相国少受知于世祖,即以天下自任。圣祖尤委任之,两总内台。凡事涉八旗者,同僚多咋舌,徐持之甚力。时方重窝逃之律,将军马哈达请令奴亡者得自句摄,勿关有司。立斋执不可,曰:「是重扰民也。」满大臣曰:「当令将军会同督抚行之。」立斋曰:「如此,则仍将军为政。当令督抚会同将军。」上以立斋言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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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奸人多掠平民卖旗下,故逃者日众。立斋请由地方正印官验问,给印契为凭,否者坐之。八旗家人以投水、自经报部者,岁至千人,立斋请凡验有伤痕及一家中前后死三人者,酌予处分。从之。

费武襄斩番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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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武襄公扬古,勋业甚隆,平噶尔丹功第一,其胆识亦正不可及。尝从圣祖之番僧寺,番僧中号为活佛者见上傲睨,不为礼,即挥刃斩之。上尤其鲁莽,徐奏曰:「番僧虽贵,亦人臣也,岂可使无礼于君前,乱我国法。使有异术,臣抽刃时,应早令伽蓝按捺,不延颈就戮矣。」扈从者争服其言。自此,番僧见大皇帝弥益恭顺。

何义门请削门生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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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洲何焯,字义门,康熙时拔贡,赐举人、进士,侍皇八子读。时尚书徐乾学、祭酒翁叔元方号召海内新进,何亦及其门。会设太子讲官,以汤斌、尹泰、鄂棻、舒淑、黄与坚任之。汤荐候补道耿介。适朝廷下诏求言,灵台郎董汉臣上书指斥时事,下九卿议。执政惶恐,与同列囚服待罪,汤宣言于殿廷曰:「董言虽妄,无死罪。大臣不言,小臣言之,吾辈当自省。」明珠入告,以汤当会议时,有「惭对汉臣」语,传旨诘问。汤具疏引罪,耿亦以疾乞休。于是翁叔元受要人旨,与尹泰、舒淑、开音布并劾耿实无病,汤妄荐。举朝多不平,何致书于翁,请削门生籍,士论快之。

某典史笞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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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祖南巡,銮辂所经,督抚派员除道,左右为夹道,听官民往来,御道居中,禁人行走。某典史巡视某处,圣驾未临,有太监戴孔雀翎,彪彪然直驰御道。典史阻之,太监叱曰:「若何人斯,敢阻咱老子耶!」典史命拽下马,械至官栅,坐堂执法。旧例,刑太监不褫下体衣。典史不知,直扯其袴,两腿尽露,杖下喷血,监叩头乞哀乃罢。督抚闻而让之,典史曰:「天无二日,卑职典守御道,祇知有圣驾,不知所谓太监也。」督抚诣行在具奏,自请处分。上问典史何在,奏曰:「待罪宫门。」上曰:「其人有此胆量,不宜辱以典史。」召见,甚宠异之,以四品官用。

甘庄恪看管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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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新甘庄恪公汝来为涞水令,以其地多豪强,请于上官,得以柳木棒示威,皆戢服。毕里克者,侍卫之练鹰者也,率拜唐阿及其家丁数十至涞,涞民万廷荷等被殴几毙,争诉之甘,毕等亦入县堂责甘。甘大怒,挥令看管,置其家丁于狱。事闻,部议褫甘职,夺毕俸。特诏毕革职,复甘官。

任葵尊叱缚千金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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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葵尊,名宏嘉,康熙中官御史,巡视北城,亲王诸府、公侯第宅多在辖下,骄悍尤难治。任偶出,有锦衣骏马者突其前,任呵叱之。从者曰:「此某王所嬖千金旦也。」任大怒,身逐之,率隶卒奔抵王府,坐其门呼,必得旦乃已。王曰:「是申申者何也?即出,敢若何!」旦出,任叱缚之,予杖四十。王大恚,入奏,圣祖曰:「彼非凌汝,行者吾法。汝庇优,亏吾法。」王觳觫稽颡出。

任葵尊鞭马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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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爷者,戚畹某之弟,登城私。任葵尊官御史,方巡城,执而鞭之,告其兄,兄面谢过。已而谋齮齕任,任廷发其奸,某矫辨,圣祖命掌其颊三十,又声九门提督罪,诏立斥罢。任尝慨然流涕曰:「宏嘉之得保首领,天子赐也。」

汤文正面折明珠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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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文正公斌巡抚江苏时,相国明珠有家奴,言事多效,公卿震慑,所至,大府多郊迎,恂恂执弟子礼颇恭。过苏,畏汤,不敢谒。自监司以下,朝夕候其门。汤闻,使召之。将命者用故事,以客礼请,从骑数十。至辕门,顾谓左右:「主人出迎何迟也?」久之,辟大门传呼,大惊,窘迫,脱厮舆服被之。入至阶下,见汤南面坐,乃跪而听命。汤曰:「汝主与吾同朝,闻汝来,故以酒食犒汝。」命门卒为主人。其人惭沮,即日去苏。归诉之明,谋致难于汤,而汤声绩甚著,上方向用。念在外无从得事端,会阿哥出阁读书,乃上言汤某以理学为时所崇,辅教太子,非某不称。上然之,遂以詹事徵入京。明珠私人余国柱,即以汤去苏时士民攀援者塞道指为市名,并罗织减赋事为归过君上,俱入告,而汤不知也。进讲东宫,首《大学》财聚民散数则。毕讲,阿哥入侍,上令举所肄以闻。上曰:「此列国分疆时语,若海内统一,民散,将安之?试询之。」汤具陈奏陈、隋土崩状,且言一统而民散,祸更烈于分国时。上虽谅其忠,以有先入之言,眷遇非前日比矣。会议杀董汉臣,汤坚持不可,自是上滋不悦。迨汤薨数月,犹与诸大臣语曰:「吾遇汤某特厚,而怨讪不休,何也?」

拉卜敦忤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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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拉总宪卜敦,董鄂氏,有勇力,能弯十石弓左右射。善诗文,顷刻数篇,外国语无不通悉。性刚直,立朝不苟。尝忤明珠,戍西藏,藏人叛,殉难。

项学仙请移贿充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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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学仙,康熙时人。负膂力,工镖,尝游秦、晋、燕、赵间,强暴闻其名,不敢犯。嗣陕督以千金聘至,厚遇之,隶标下。一日,出黄金五千,白银三万,命献明珠。学仙因叩首曰:「今陕、甘、两广之地,天灾流行,饿莩载道,明公盍以此赈饥,民将全活无算。小人不敏,不惯为人作暮夜求也。」督怒,系之狱。及明败,督亦去位,始释归。爰杜门不出,以歧黄术自给。门临河,荇藻掩映之,尝以箸取鱼,烹以佐酒。妻艳而勇,能扑人于数十丈外,济南道上,曾佐其夫败剧盗百馀人。

康绩斥允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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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戊戌,固山具子允禵以抚远大将军督西陲边事。会岁饥,武弁康绩方运粮至半道,绩以所运赈之,军法当斩。允禵重其义,乃疏言云:「绩法宜死而心宜生。」圣祖赦之。其后,绩参机宜事,时有匡正,有不当者,辄面斥之。每遇允禵宴会,辄劝其止饮,允禵改容谢之。

鄂文端拒见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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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文端任内务府司员时,世宗在藩邸,因事召之,鄂曰:「皇子宜毓德春华,不可交结外臣。」上心善其言。及即位,首召之,戚友以前事为之忧。及入对,即谕曰:「汝以郎官之微,而敢上拒皇子,守法甚坚,为大臣,必不受请托。」立授江苏布政使。不十年,登首揆。

赵恭毅重惩徐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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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季年,优人徐采给事藩邸,嗾佣者杀人,事下九卿。议者欲脱采,以佣抵。武进赵恭毅公申乔风以廉直著,独据刑部谳,论采主使,坐绞。已而采竟减死戍边。及世宗即位,仍逮采于边,论如律,下诏褒赵。

赵恭毅不为王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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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进赵恭毅任司寇时,廉邸有伶杀人,讽赵出其罪,谢曰:「天子之法,不能为王屈也。」

顾琮刚亦不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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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琮,太师顾八代孙也。风骨挺劲,在满洲大臣中,与徐元梦并称,时人为之语曰:「前徐后顾,刚亦不吐。」世宗初年,设会考府,顾为主事,杖某王府吏。王初不悦,后奇之。尝持议欲行限田法以均贫富,与用事大臣动色争于上前,无所挠挫。有文觉禅师者,出都,声势烜赫,骑从如云,道出袁浦,兖、豫二州方面大僚率属郊迎。顾方与前总漕魏廷珍相交替,皆若弗闻也者。

孙诏成杖宫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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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孙方伯诏成,康熙壬辰进士,选庶吉士。雍正初年,解馆,改知直隶某县。会世宗有事先陵,跸经其邑,大雪,积行宫门外数寸。故事,宫门内外粪除之役,宫监司之。时宫监有所索,未之允也,辄呼县官来扫雪。孙拥篲以前,谓宫监曰:「县官为天子扫雪,岂辱事耶!」伛偻扫雪不已。宫监怒,将群集而殴之。于是引其魁以出,饬皂隶缚而加杖。时上官皆候宫门外,闻之震栗,遂以其实上陈,且请罪。世宗览奏,欣然曰:「此知县好大胆。太监滋事不可赦,著交所司治罪。」召见,慰勉者再。未几,擢守宁波,旋迁宁绍台道,转两浙盐运使。

余甸为直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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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间,以河官而兼民治实德在人者,诸暨杨观察三炯而外,惟福清余少京兆甸。余初试江津令,西事起,藏连青海诸番谋窥川陕。年羹尧抚四川,加正赋,通私茶,犹不足以奉战士,多额外急征,檄再三至,余不应。乃遣内丁持印文告谕,自朝至日晡,不出。使者哗,乃开门坐正堂,命反接。众不敢动,余怒,乃共推曳,伏之地,投六签,丞簿皆曲跽为请。须臾,士民集堂下者数百千人,耆老数十升堂,以身蔽使者,告哀曰:「公何难弃官,但我民自今无怙恃矣。望哀赤子无依,宽使者法。」久之,乃命释缚羁候。越日,使者索原文,斥之曰:「还报大人,我无子,闭门待劾,原文已间道付二三执友矣。」旬日,声震京师。羹尧曰:「此民所戴也,劾之伤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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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行取入京,为吏部主事。掌选二年,权要富人之求速化者,多为所格,长官亦阴患其戆,乃力求退。嗣被荐,起为兖济道。士民闻其至,讼狱者争赴焉。河督齐苏勒旋以工事劾之,士民相随听勘者数千人。齐巡工,至余所部,父老争结彩炷香,稽首于舫前,请登岸受万民瞻拜,拥肩舆至广原,升高座,聚者万馀人,四面环拜,投香于地,高如邱陵,咸呼曰:「还我余公,吾民万世尸祝。」齐大惊,许拜疏,众乃散。世宗闻之,立召入,退语政府曰:「吾又得一直臣矣。」

沈端恪侃侃持正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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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端恪公近思初为文选郎,尚书隆科多最专断,曹司莫敢仰视,端恪独侃侃持正议。一日,画诺,尚书曰「可」,端恪曰「不可」。尚书怒,端恪持之益力。良久,尚书忽曰:「沈选君,诤友也。」改而从之。且曰:「僚友当如此矣。」入告世宗,擢太仆寺卿,仍领选司,自此得大用。

徐时伯抗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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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时伯,建宁人,雍正壬子令邢台。时李卫以苛刻称,而时伯独能持大体,疏文法,李深恶之。有细民韩德者,以符水治病有验,人多信之。母死,葬西山,送者甚众。武弁某素喜事,以邪教聚众密白李,李令郡守调兵急捕之。守以告时伯,时伯曰:「西山民颇谨愿,可力保无他,请单骑验之。」守曰:「李公意严切,其事果实,君一身能任其咎乎?」时伯对曰:「果尔,愿以亲属百口同坐。」守颔之。遂往毁其墓庐,以德归,白李,予杖责而已。未几,他县民以被诬邪教而逮相牵入狱者三百馀人,多自毙,守叹曰:「吾今乃知民命之悬于令也。微徐令,西山之民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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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调清范。甫至,会大水,放赈,而常平仓粟半朽腐。李欲派令各县摊补,时伯力言不可。李怒甚,时伯谢曰:「公意与民意均重,然二者相衡,某宁逆公意,不敢逆民意也。」李厉声诃之,时伯不为动,徐起趋出,时左右闻者皆股栗。李色变,目上视,语良久,顾两司曰:「是人乃敢忤我,殊有胆,吾今姑恕之。」翌日,召之入,谓曰:「子言良是,行别筹之。」时伯不言谢也。人皆笑其迂。寻以乞养归,民攀舆送者,至流涕,而邢台人思之为尤至。

方灵皋折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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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皋名苞,受世宗知,以罪傫而致卿贰。性刚戆,遇事辄争。尝与履恭王同判礼部事,王有所过当,拂袖争之。王曰:「秃老子,若敢尔!」方曰:「王言有马勃味。」王怒,入奏,上两罢之。往谒相国查郎阿,其仆恃势不即禀,大怒,以杖叩其头,血涔涔下。仆狂奔告,查迎见,方云:「公为天子辅臣,宜以谦冲恭敬待下僚,安可纵豪仆以忤天子之卿贰!公误多矣。」怫然欲去,查长揖谢之,乃已。后复至查邸,其仆望之即走,曰:「舞杖老翁又来矣。」

李绂崛强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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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绂,字穆堂,临川人。生有异禀,读书日二十册。由编修超五阶为庶子。世宗在潜邸即知其名,及即位,授广西巡抚。当是时,庙堂痛惩朋党之习,尚书蔡珽适获戾,李面保,忌者因目为死党。而河南巡抚田文镜者,由县丞至巡抚,察察为明,圣眷隆甚,严吏治,一劾辄数十员。雍正间,李以直隶总督入觐,过豫,一揖未了,即厉声问田曰:「公身任封疆,有心蹂践读书人,何耶?」田立以李语入奏。李入,亦首劾田负国殃民,又连疏纠劾。会御史谢济世亦劾田,世宗以济世所言与李奏一一脗合,明是结党倾陷,宜严惩。于是内外诸臣,以全力排李,必欲死之。上知其才,又恶其倔强到底,欲摧折而用之。两次决囚,缚李西市,刀加颈,问:「此时知田文镜好否?」李奏:「臣愚,虽死不知文镜好处。」乃宣旨赦还。

魏定国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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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昌魏少宰定国知应城县时,善决狱,邻县讼者咸赴诉,上官亦知之。云梦孝感民为有司所虐,闭城罢市,大吏亲临不得入,檄魏往。民望见衔牌,欢曰:「魏青天至矣。」皆罗拜,旋解散。嗣守杭州,豁浮粮,屏盗贼,戢旗兵,民感戴如在楚时。会巡抚黄叔琳获罪,或言叔琳弟叔璥为御史,巡台湾,过杭扰民,民罢市,世宗命将军、督抚会讯。讯日,观者如堵墙。叔璥囚服噤不语,将军呼三木胁之。魏率钱塘令上阶,抗声曰:「府县司地方,地方罢市,府县不知,请先劾府县。且阖城老弱万千在庭下,辱将军一问,有无立剖,安用刑为!」将军目外望,诸百姓匍伏,同声应曰:「如府君言。」叔璥遂得释。后以陈臬畿辅,拷人致死,谪戍黑龙江。乾隆丙辰,与杨名时、魏廷珍同召见,出抚安徽,入贰吏部,终其身,世称「魏青天」。

高宗不喜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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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初年,鄂文端、张文和二相国秉政,嗜好不齐,门下士渐分门户,上屡降明谕,引世宗《朋党论》戒之。内阁学士胡中藻为鄂得意士,以张党为寇仇,多讥刺,上正其罪,诛之。

全谢山碎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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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县有名宦乡贤祠,明降臣张军门杰、谢太仆三宾亦滥列焉,当时不知何人所谬为陈请者也。全谢山年十四,补诸生,初入学,例往谒,见二木主,大怒曰:「此反覆卖主之乱贼,奈何污宫墙也!」亟掣取,捶碎之,投之泮池。

鲁亮侪保全中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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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之裕,字亮侪,奇男子也,雍正间官清河道。时田文镜督豫严,提镇司道以下受署惟谨,无游目视者。鲁效力麾下。一日,命摘中牟李令印,即摄中牟。鲁为微行,大布之衣,草冠,驱驴入境。父老数百,扶而道苦之,再拜问讯曰:「闻有鲁公来代吾令,客在开封,知否?」鲁谩曰:「若问云何?」曰:「吾令贤,不忍其去故也。」又数里,见儒衣冠者,簇簇然谋曰:「好官去,可惜。伺鲁公来,盍诉之。」或摇手曰:「咄,田督有令,虽十鲁公,奚能为!且鲁方取其官而代之,宁肯舍己从人耶?」鲁心敬之而无言。至县,见李貌温温奇雅,揖鲁入,曰:「印待公久矣。」鲁拱手曰:「观公状貌被服,非豪纵者,且贤称噪于士民,甫下车而库亏,何耶?」李曰:「某,滇南万里外人也。别母游京师十年,得中牟,借俸迎母,母至被劾,命也。」言未毕,泣。鲁曰:「吾暍甚,具汤浴我。」径诣别室,且浴且思,意不能无动。良久,击盆水誓曰:「依人而行者,非夫也。」具衣冠辞李。李大惊,曰:「公何之?」曰:「之省。」与之印,不受,强之曰:「毋累公。」鲁掷印铿然,厉声曰:「君非知鲁亮侪者。」竟怒马驰去,合邑士民焚香送之。至省,先谒两司,告之故,皆曰:「汝病丧心耶?以若所为,他督抚犹不可,况田公耶!」明早诣辕,则两司先在。名纸未投,令辕传呼鲁令入。田南向坐,面铁色,盛气迎之。旁列司道及文武十馀人,睨鲁曰:「汝不理县事而来,何也?」曰:「有所启。」曰:「印何在?」曰:「在中牟。」曰:「交何人?」曰:「李令。」田乾笑,顾左右曰:「天下摘印者,宁有是耶?」皆曰:「无之。」两司起立,谢曰:「某等教敕亡素,致有狂悖之员,请公并劾。鲁付某等,严讯朋党之弊,以惩馀官。」鲁免冠前,叩首大言曰:「固也,待裕言之。裕一寒士,以求官故,来河南,得官中牟,喜甚,恨不连夜排衙视事。不意入境时,李令之民心如是,士心如是,见其人,知亏帑故又则是。若明公已知其然而令裕往,裕沽名誉,空手归,裕之罪也;若明公未知其然而令裕往,裕归陈明,请公意旨,庶不负大君子爱才之心,与圣上孝治天下之意。公若以为无可哀怜,则裕再往取印未迟。不然,公辕外官数十,皆求印不得者也,裕何人,敢逆公意耶!」田默然。两司目之退,鲁不谢,走出。至屋溜外,田变色下阶呼曰:「来!」鲁入跪。又招曰:「前!」取所戴珊瑚冠覆鲁头,叹曰:「奇男子,此冠宜汝戴也。非汝,吾几误劾贤员。但疏去矣,奈何?」鲁曰:「几日?」曰:「五日,快马不能追也。」鲁曰:「公有恩,裕能追之。裕少时,能日行三百里,公果欲追疏,请赐契箭一枝以为信。」田许之,遂行,五日而疏还。中牟令竟无恙。以此鲁名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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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亮侪父某为广东提督,与三藩要盟。亮侪年七岁,为质子于吴。吴王坐朝,亮侪衣黄夹衫,戴貂蝉,侍侧,年少豪甚。读书毕,日与吴帐下健儿学嬴越勾掷涂赌跳之法,故武艺尤绝人。

刘文正主试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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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正公累主会试及顺天乡试,门下宾友往往以暗中被摈,人无怨言。所得士,虽已列仕版,多不识面。

蒋因培面折巡漕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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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蒋伯生大令因培宰山东,多惠政。会巡漕御史某家人婪索供张。势张甚,所过咸趋承惟谨。抵汶上,蒋方诣行馆报谒,及门,闻诟厉,廉知横行状,便止屏外,扬声慷慨而言曰:「公奉天子命来,因公过境,凡适馆具餐,所应储峙,有司为东道主,何敢怠忽。今乃纵厮养无状乃尔乎,是藐功令也。因培亦朝廷命官,藐功令者,而顾靦颜奉之,非夫也。」遽令撤所张灯及供膳,拂衣径归。御史遂中夜苍黄去。后事发,以贿赂牵连者数辈。东抚以蒋事上闻,奉朱批:「此人可嘉之至。」

熊会玜不惧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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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之南巡也,黄文襄公廷桂任江督,方厉威重,供张悉咄嗟取办,属吏惕息,无有敢少忤其意者。时丹徒令为潜山熊会玜,开辟御道,不忍坏人冢墓,迁绕里许。文襄大怒,谓跸路所经,不由直道,是大不敬,弗急改,必诛。熊对曰:「岂驾前有人持指南针,由京师直至丹徒,不一转弯耶?且上非秦始皇,如闻江南有发冢暴骼事,必赫然震怒,罪将在公而不在某。幸而上不知,公独无恻隐心乎?」道府咸骇,引其袂使谢,熊不肯,且大言曰:「参官已耳,能杀我耶?」文襄无如何,道卒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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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臬司某好微行访察,一日,密檄逮丹徒大猾某解省。熊使人拘之至,则农家愿悫人也,立纵之去,以实上禀。未几,以事赴苏,臬司怒曰:「君识其为善人而遣之,我乃不能识人耶?」熊曰:「由县解司,其间有胥吏之层层需索,公即有臯陶之明,讯而释之,其家已破,诬者之计得矣。」臬司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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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后以治绩擢至知府,尝曰:「长官亦人耳,何必惧!有患得患失心,则面少人色,将顺不暇,居官之治忽,可想见矣。」

张若瀛杖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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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幸滦阳,有随侍太监某滋扰民间,时热河巡检张若瀛者,桐城相国文和公族子也,抚以善言,太监愈咆哮,若瀛乃呼役缚之,立加大杖。直督方恪敏公闻之,大惊曰:「张某疯矣!」亟上章劾奏。上察其情,谓侍臣曰:「非太监恣行不法,若瀛安敢尔!其人殊有家风,朕甚嘉之。」因降特旨,令越七阶擢同知,而太监遣戍矣。

某吏目杖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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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时,高宗驾幸通州,有内监数人至州署索供张,知州与辩,内监势张甚,批其颊,知州遁。吏目乃叱役痛予杖,监诉于上。翼日,召见吏目,嘉其官卑能执法。适有知县缺出,即以吏目补授,谕曰:「汝作知县,可始终强项以庇百姓,勿为上官屈也。」

李潄芳捕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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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侍御潄芳,四川人。巡视中城,有傅文忠公家奴栾大恃势招无赖肆行市衢,无过问者,李慨然曰:「傅相以忠谨传家,故能保。大,家奴也,游荡非傅相所知,关系甚钜,不可使贻累椒房也。」乃捕大,审得实,立登白简。高宗大悦,戍大,傅罚锾,擢李为给事中。

卫哲贻直陈阿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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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司空哲贻历任封疆,以廉能著。抚粤西时,谢侍御济世子犯法,卫锻鍊其子,因波及侍御。袁简斋曾作书规之,刘文清公亦言其「官每高一阶,而其品乃下一级」,盖亦不能自守之士也。然其召对时,高宗问近日封疆大吏臧否,卫自谢无状。上言:「姑置汝勿论,孰最劣?」卫对曰:「惟江西巡抚阿思哈耳。」时阿宠眷最渥,而卫敢撄之,亦难能也。

佟伊勤慎严待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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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毅伯佟伊勤慎,乾隆中,任领侍卫内大臣。典宿禁近数十年,驭下严肃,每早朝,必正襟坐中左门,入直侍卫,按簿呼唱,朝服佩刀率以入,迟者令自负襥被出,以辱之。景运、隆宗二禁门,非奏事待旨及宣召,虽王公大臣不许私入。当时禁籞严,部曹有终身不识乾清门者。后日渐废弛,至旷班累日不至,夏日宜宿,长衫羽扇,喧哗嘻笑,至圆明园诸宫门有竟日袒裼酣卧者。有人告当事,当事者笑曰:「使裸者俱在,已幸,君何苛责哉!」

陈昌齐答德壮果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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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康陈宾臣观察昌齐,任温处道,值德壮果公以一等侯阅视闽浙营伍,下令于各海岸设兵巡逻,不许一人下海,属吏莫敢置对。陈曰:「沿海居民多捕鱼为业,若禁其下海,则数万渔户无以为生,激变之咎,谁当任之?」德默然久之,曰:「君言是也。」

罗慎斋恶袁简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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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潭罗慎斋少卿典,致仕后,主讲岳麓书院,以程朱学诲人,造次必于礼法。诸生心向之,而苦其拘。时袁简斋过湘,闻罗名,访之,罗薄其为人,拒不见。袁去,罗命仆担水洗门前阶石,仆怪之,曰:「勿使秽迹污吾地也。」

张亨甫责曾宾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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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张亨甫,名际亮,尝游京师。时曾宾谷鹾使燠,方以名辈显宦居京师,罗致知名士,士日获其赠遗,谄之甚。一日曾食瓜子,壳黏其须,有门下士起而拂之,亨甫斜视大笑。翼日,寓书于曾,责其不能教导后进,徒以势利奔走寒士,门下士复不知自爱,廉耻俱丧,负天下望。曾大怒,毁之,由是得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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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慨当世之好士,曾不如其好色之真也,取一时名优为传,曰《金台残泪记》。自序云:「自获麟陨涕而后,天下有二泪焉。一贾生之哭,国事也;一阮籍之哭,穷途也。」又尝谓九十九峰散吏曰:「吾记金台,匪记也,后世必有泪余之泪者。」

王文端不许其子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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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端公杰与和珅同朝,和而介。其子某工文艺,善书,恒为父代笔。高宗知之,以问王,辄以不才对。每届秋闱,先期谓众曰:「谁荐中吾子者,吾即劾之。」子无奈,回陕,欲应本省乡试。时陕抚某,门下士也,亟致信,亦以是属之。收卷时,中丞视其文可中,乃袖置己室,不发誊录。盖其子豪于饮,故不令仕,且惧其不免为和所陷也。

钱梅溪阻毕秋帆寿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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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秋帆沅督两湖时,值和珅年四十,自宰相以下皆有币帛贺之。秋帆赋诗十首,并检书画、铜瓷数物为寿。时钱梅溪泳在毕幕中,语之曰:「公将以此诗入冰山录中耶?」秋帆乃大悟。

管韫山折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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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进管韫山侍御,名世铭,以户部主事入直军机处,受知于阿文成。时和珅任枢密,赫奕冠一时,管时持正论折之。和屡欲中以危法,赖文成保全之。管既传补御史,文成虑其以言贾祸,乃面奏:「军机章京唯管世铭一人谙练故事,下笔敏捷,世铭去,无继之者,请以御史仍留军机处行走。」故事,军机传补御史,即退出直庐,若留,则不得上疏奏事也。管未引见时,已草疏数千言,备论和奸状。引见归,急缮摺,将于明日上之,而仍留军机处之命已下矣,管大失望。洎入直,谒文成,犹侘傺不平,文成慰之曰:「报称有日,胡亟亟以言自显乎!且和相得君专,一疏不足以仆之,则适以取祸,无补于国事也。留有用之身,图异日之报,不亦可乎?」管乃稍稍自晦。及文成薨,管旋亦下世,距和之败数月而已。

武虚谷杖和珅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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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虚谷,名亿,河南偃师人。任山东德平县令,有政声。乾隆甲午秋,寿张王伦倡乱,为舒文襄公扑灭。或传伦实未死,潜匿他方。庚戌,山西人董二告伦匿山西某县,和珅希封赏,授意于觉罗牧菴相国长麟,令侦缉。牧菴以虚妄对,和艴然,乃密签役往山东缉访。至德平,役恃和势,作威福。武擒至署,取视捕役签票,惟书二公差名,而同行者乃十五人。武责之,役抗横无礼,武怒,以大杖责数十。役归,告和,和怒曰:「县令乃敢杖吾胥役!」授意山东巡抚,劾罢武职。武归装惟书数十簏而已。嘉庆己未,有洊武者,仁宗命复其职,而武已先卒矣。

谢香泉烧和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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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乡谢香泉任台谏时,以直声著。时和珅用事,权焰甚张,恒思有以折之。先是,珅有宠奴,常乘珅车出,人避之,莫敢诘。一日,谢巡城,适遇诸途,怒,命卒曳下笞之。奴曰:「汝敢笞我!我乘我主车,汝敢笞我!」谢益怒,痛笞奴,遂烧其车,曰:「此车岂复堪宰相坐耶!」九衢中人聚观,欢呼曰:「此真好御史矣。」和恨之,假他事削其藉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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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章名一时,喜山水,乃遍游江浙,所至人士争奉筇履迎,饮酒赋诗,名益高,人皆传称之曰「烧车谢御史」。和伏诛,复官部郎以卒。道光癸巳,河南裕州知州谢兴尧以卓异荐入都,兴尧,御史之子,由翰林改官者也。引见时,唱陈名贯毕,宣宗问曰:「汝湖南人,作京语,何也?」尧对言:「臣父谢振定,历官翰林、御史,臣生长京师。」宣宗悟曰:「尔乃烧和珅车谢御史之子耶?」因褒勉之。明日,宣宗语阁臣:「朕少时闻谢御史烧车事,心壮之,昨见其子来,甚喜。」未几,命擢兴尧叙州府知府。

和孝固伦公主折丰绅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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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幼主和孝固伦公主下嫁和珅子丰绅殷德,丰挟父势,颇骄纵,公主从容语之曰:「若翁受皇父厚宠,不图报称,惟以纳贿闻,象有齿以亡其身,期正不远,若顾挟之以骄纵,何耶?」丰闻之,色沮者良久。后和籍没,丰继殂,公主持家政者十馀年,内外严肃,赖以小康。道光癸未秋,薨,宣宗曾亲临奠醊焉。

李世杰却福文襄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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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西李恭勤公世杰督两江,值福文襄王征台湾,檄调督抚府库饷银,李力持不与,曰:「此朝廷府库,不见部文徵拨,誓不敢发。」福无如何。

严士鋐擒治总督傔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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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徒严廉访士鋐令四川华阳时,甫莅任,西藏廓尔喀兵事起。福文襄为大将军,征之,军符络绎于道,自成都至打箭炉,皆设军需局。严言于布政使英善曰:「大兵大役,圣人所以绥远人,靖边陲,内地民人尤宜爱护。兵部勘合颁行在案,凡有为百姓撙节者,所以仰体皇仁,有藉端需索徵求无厌者,必痛惩之。」会总督和琳傔从入局,苛索夫马酒食,势张甚,廉访立擒治,申请递解回籍,众为之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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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川商纳赀为道,而负盐课。盐道林儁为之调停,其人抗不服。大府以委廉访,申其罪,请褫革,加桎梏焉。别签商人如原议。

学政以门联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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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耳山督学福建,榜其门曰:「尔无文字休言命,我有儿孙要读书。」彭芝楣督学江南,榜其门曰:「一卷不阅,两目即枯。」窦东皋督学浙江,榜其门曰:「文章千古留其是,夙夜一心惟不欺。」朱石君督学浙江,榜其门曰:「铁面无情,凡涉科场,戚谊年家须谅我;镜心普照,但凭文字,平奇浓淡不冤渠。」吴稷堂督学浙江,大门榜曰:「畏简书尤畏人言,常以怀刑盟夙夜;正文风先正士习,每将知耻勖胶庠。」

洪亮吉斥董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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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阳董蔗林相国诰,长子淇以荫官户部郎,中年夭折,相国悲咤。一日,偶谓门下士曰:「予自问生平无罪,西河之痛,天何罚之酷耶?」众或引孔子伯鱼、释迦摩侯罗为况者,相国愈不释。时洪稚存编修在座,最戆,率尔对曰:「师何无罪?师秉国钧,上之宜法臯、夔、伊、傅,次之亦当效房、杜、范、韩,乃庸庸祇祇,徒效孔光、石庆之所为,不能造福,即有馀殃,慎无以无罪自蒙也。」相国惘然久之。后分发掣签一案,议穷治应讯者数十员。相国方掌吏部,力言于朝,谓若等微员下士,来自田间,不识忌讳,或以笠屐所经,熟其风土,或有葭莩所托,资其饔飱,与指名鬻缺者大异,请恕其既往,禁其将来。此案乃治吏而不及官,得全者甚众。

黄秋平与孔府讲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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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达公元,与衍圣公有姻娅,衍圣公嘱代延塾师,即荐黄秋平往。开馆讲书,从学者皆坐而听讲。秋平曰:「尔孔府,天下古今乃第一讲礼人家,其学规竟如此耶?依礼,我则留;不依礼,我自去耳。」

王侪峤揭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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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侪峤,名苏,居谏垣,有直声。出守洛阳,不趋势要,上司畏其锋棱。钱楷时为方伯,其族弟俊以资授道员,恃兄势,颇豪纵。王察其办物料有亏缺,乃直揭藩司,禀中有「深知钱道为上台族人,然夙信大人之清正,必不以葭莩故致误国事也」。钱大惊,准其揭治俊如法。后告人曰:「是日读禀时,余手自颤摇,不知作何批示方好也。」

龚鉴杖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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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龚明水大令鉴,知甘泉。僧明慧者,曾与内廷法会,干谒遍大江南北。一日,以书币关白于龚,龚杖其使而遣之。总督叹曰:「强项令乃如是耶!」事闻,上召明慧至,锢之于京师。

马伯乐系总督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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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星房,名伯乐,以嘉庆辛未庶常改浙江归安知县,政声卓著,巡抚帅承瀛极重之。值总督庆保过境,家人婪索无已,不容请谒,马命丁役携铁索从之登舟,阻者力系。庆闻之,延纳谢过。马知其必不容也,遽携印见帅,乞病。帅迎而笑曰:「若惧制府不容乎?吾不能为百姓留好官,何以对百姓?若自勉为好官可耳。」马回县,未逾月,庆改伊犁将军矣,盖帅有密疏劾之也。已而帅以病告,德清徐蔡氏狱起,马以原检官遣戍。值叛回张格尔之役,将军长龄、参赞杨遇春皆夙重其名,要治军书,与谋机密。奏捷论功,专摺开复。及引见,竟以五品顶戴休致。

陆泌逻伺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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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侍御泌,钱塘人,颇骨鲠。嘉庆癸酉林清之变,太监杨进忠为某贝勒袒庇,已漏网,陆不平,曰:「阉寺本无威权,赫赫天潢,反与交结,如不举发,奚用御史为!」乃遣吏逻伺,卒得其逆书,劾之。仁宗叹赏,立擢之为四品京堂。其党衔之次骨,然卒未能中伤也。

桂芳责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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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罗桂芳,字香东。官户部侍郎时,值某为相,政苟且,桂面责之曰:「不意宗臣中乃有如公者,直污蔑腰带矣!」盖宗室得腰系黄带,觉罗得腰系红带,俗有黄带子、红带子之称也。某恨之次骨,亦无如何。嘉庆癸酉林清之变,桂拟奏稿数条示董相国诰,董曰:「公言虽是,恐不合上意。」桂正色曰:「此何等时,尚以迎合为言耶!」董谢之。奏上,上皆嘉纳。甲戌春,命往粤西审办成林案,病于武昌寓所,未数日,暴卒。

邹晓屏争铨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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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锡邹晓屏冢宰,立朝不苟,尝与胡图理争铨选事,直言侃侃,莫能夺,卒以见谪。一日,礼亲王遇之于九松山古寺中,邹历言胡变法,曰:「吾年已及衰,尚恋恋此位何为!当以去就争之,不可使朝廷之法自我坏也。」仁宗亦重其品,诞日,赐内府梨园部曲以荣之。

祁文恪驳报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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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祁文恪公性方严,管工部时,于各省报销之稍与例案出入者,必驳斥,虽左右堂为之言,不稍迁就。

杨遇春家法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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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遇春有子曰国桢,少倜傥,豪饮不羁。其自刑部郎出守颍州也,遇春方提督固原,兄国佐亦以守备引见,并予假省亲。国桢至,辕者以遇春命止之,不许入。国佐入,为跪请,久乃召而庭数之,国桢免冠谢。遇春曰:「吾起家武举,上拔擢至此,恩遇无比,常恐老不知所报,始我期汝云何,而忘之也?」命予杖。文武官吏为叩头乞免,不许,已皆大骇服。道光初,国桢擢云南盐法道,未上,迁按察使,陛辞,宣宗谕曰:「好为之。有如不称,当语而父知之耳。」盖当是时,上亦知遇春之家法也。

王东槐笞王府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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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时,王东槐任巡城御史,遇王府木器车横行中路,途为之塞,特拘车夫笞之。

高叟斥牛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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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牛制府鉴,少时家綦贫,徒步走千馀里,至西安,肄业关中书院,无以给饔飱资,常寄食于院中之厨役高叟家。高伟其气宇,知必大用,不责偿也。及牛通籍,报以千金。道光中,督两江,高犹健在,年逾七十矣,家亦小康,因往访牛,牛留之署中。己亥,鸦片战事起,牛附和奕山、伊里布等,力主和议,陷陈忠愍公化成、裕靖节公谦于死。高大愤,驰书告其子,举家中产业,凡以牛赠金营运所殖者,悉斥卖之,汇其银至江南,计逾二千金,乃持以谒牛曰:「牛先生,昔吾所以解衣推食者,以子英伟,将来为名臣耳,岂望报乎?今子乃误国至此,吾义不受子之惠,请以昔者所赠及历年所得子金悉还之子。吾仍为厨役,不虑饿死也。」牛亟起谢,高竟拂衣去,贷于乡人而归。

何允彪拒青衣丽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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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山何允彪中丞暄,道光中叶任云南巡抚。为诸生时,尝假馆杭州山村小庵中,四顾荒寂,众数相惊以走,何居之坦然。忽夜闻叩门声,则一青衣丽姝,冉然入,咄之,对曰:「夫久出,今忽得书,不识字,请先生为我诵之。」何掷不阅,曰:「村中岂无识字人,何必乘夜求我!尔可来,则可去,毋稍延。」妇惭而出。

黄辅辰持正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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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筑黄观察辅辰官吏部考功郎时,遇事侃侃,持正不阿,屡忤尚书恩桂,又与张侍郎争易州牧贪墨事,抗议再三。同官或目之曰「硬黄」,镌二字于石以赠之。黄少奇困,尝屑和麦麸为粥,又不给,则就邻生撷园中挑实生啖之,意充然,不废学。

王茂荫不阿肃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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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县王子怀,名茂荫。咸丰初,为御史,抗疏直言,于国家大计多所建白。未几,洊升户部侍郎,遇事力持正论,朝贵为之敛迹。时肃顺柄国,颇忌惮之,遣客通殷勤。王意颇动,订于某日偕谒。客待于外堂,车驾矣,衣冠而出,过厅事东偏,有巨镜,忽对镜立,瞻顾一周,拈须自语曰:「焉有堂堂王子怀,而为权臣屈节者乎!」遽谢客。客还报,肃恚甚,将谋所以中伤之,乃引疾归。比穆宗立,优诏起用,有「直言敢谏、志虑忠纯」之奖,遂复出。时京师粥厂以办理不善,泽不下逮,奏请扩张整顿,风清弊绝,饥民多感颂焉。晚年,奉命查案山西,所挈随员有得贿者,为所欺,覆奏失实,清望稍减。其所居在京师宣武门城南,即歙馆。歙人言及王,恒指镜以相告语也。

王茂荫折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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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戊午京察,时大学士瑞常管兵部,泾县王茂荫为左侍郎。及过堂,瑞举一等诸员姓名,语尚侍,王起,正色曰:「某某特善奔走,非真能办事者。若某某,皆勤于职事,为守兼优,应以一等与之。」瑞怫然曰:「如君言,乃非我所知,请君为我定之。」即以笔授王。王曰:「诚然。中堂事多,不常至署,茂荫终岁在部,察诸司勤惰较详,敬当为中堂定之。」径取笔标识,促其画诺,付胥缮摺具奏。瑞大不平,然竟无如何也。

石赞清之对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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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襄臣少寇赞清,贵州人。先是,知天津府数年,勤以敷政,严以持躬,吏慑其威,民怀其惠。咸丰戊午,英人犯天津,直督某走。太守以巨瓮二贮水,置堂阶,曰:「英人入胁,则吾与妻死此。」未几,相国桂良与议和,英人去。庚申,英法联军入天津,督部以次,皆横被侮辱。英将卒分驻官廨,赞清坚持不为动,英人挥令去,曰:「断吾头,可,衙署不让也。」英人诧而韪之。一日,英军以五百人持兵入署,扶赞清坐肩舆,导入英馆,曰:「非敢相难,闻有兵欲烧吾船,姑假君为镇耳。」赞清愤不食。仅数日,民情汹汹,重失赞清,将与英人并命。英人惧,命之去,赞清不可,曰:「吾如何来,当如何归耳。」英人复命五百人前导,具肩舆送之,则竖其将指称之曰:「真好官也。」英人踞天津数月,赞清迄未离府署。事闻,不次迁擢,官至刑部左侍郎。

长姑论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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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镶红旗骁骑校额明德有女曰长姑,幼颖慧。尝从叔氏读,通书史大义。额老而无子,家赤贫,恃其针黹以为养,暇则教邻童以识字,藉博微资,佐菽水。咸丰己未,内廷选秀女,名在籍中,闻报,抱父母恸哭,念父母老无依,欲奉以遁者数。既不克脱,届期,随众往,候驾坤宁宫门外。众女俟驾久,疲不能耐,相向泣。监者叱之曰:「驾且至,敢若此,不畏笞耶?」长姑厉声曰:「果当选,即终身幽闭,不复见其亲,生离死别,争此晷刻,安得不泣!且粤寇今陷金陵,天子不求将帅之臣,汲汲谋战守,乃犹强攫人女,以纵己一日之欲,行见寇氛迫宫阙,九庙不血食也。吾死且不畏,况鞭乎!」监者亟掩其口,而御辇至矣。因缚其手,牵诣驾前,抑之跪。文宗先已微闻其言,至是,笑问其故。长姑仍奏如前。上默然久之,挥使出,曰:「汝不愿应选,可自去。」当上之初出也,人人自危,以为天威不可测。及闻长姑慷慨数言,而上不怒,无不颂上之宽仁,服长姑之胆识。长姑以是蜚声于时,湘潭王闓运为作《今烈女传》以宠之。后某侍郎子慕其名,礼聘焉。既嫁,不得于小姑,年未三十,郁郁卒。

胡文忠不庇族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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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忠公林翼律己甚严,于宗族戚党,不稍假借。在黄州时,族人某来谒,饮食之者数月。一日,辞赴前敌。问其故,以营官某奉调,银钱所荐与偕行。文忠勃然,面谕营官曰:「吾有族戚,力岂不能庇之!尔辈藉以结纳,风气一开,伊于胡底!姑记过一次以儆。」因自给族人归资,并通饬各台局营员,用人一事,胥秉至公,不得徇上司同僚情面,滥为汲引,若经访闻,立即参处。

刘章侯不阿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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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忠任鄂抚,澄叙官方,于州县等官尤为慎重,鄂督官文恭公文亦未能主之。一日,文恭予所亲署鹤峰知州,文忠以山州僻壤,未甚措意。而荆州守刘章侯者,审署州人材,不足胜任,于过谒时,留迟其期,密揭于官、胡,请易员以代。适官、胡望日祠祀相见,文恭谓曰:「昨一大怪事,君知之乎?督抚委缺,本府不许履任,有是理乎?」文忠答曰:「此吾辈过也。知府持正,吾辈当谢之耳。」文恭复曰:「虽然,当留吾面目。」文忠颔之,令署州视事三月,引退。及文忠薨,刘竟坐事降荆州同知,刘亦安焉。及李文忠公鸿章督楚,刘犹在荆。李为刘年家子,欲力为之地。刘辞曰:「公意极厚。卑职年七十馀矣,精力万不足任事,闲曹薄俸,稍可自给,他不敢求。」文忠太息而止。

文祥阻金安清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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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壬戌春,两淮盐运使秀水金安清谋内用,乃辇金入都,结纳奕劻。时劻年逾冠,为之运动权要,将以京卿内用矣。一日,文宗语枢臣曰:「金安清究可内用否?」诸臣皆力为揄扬。继询文祥,祥曰:「小有才,心术不端耳。」文宗曰:「心术不端,如何可!」遂罢。未几,漕督吴棠上封事,劾其营私舞弊四十馀款,奉旨革职查抄,且永不叙用,交地方官严加管束。

袁州学官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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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官沈文肃公葆桢抚江西,有年老袁州府教授某广文来谒,沈问曰:「袁州某守作官如何?」广文答曰:「某太尊为官尚好,惟其弟实不堪耳。」沈因详询之。广文乃将其弟招摇纳贿诸端,言之无隐。沈密派员查访,果然,遂撤某守任,而惩其弟如律。广文闻之,愕然曰:「吾实谓伊为官甚好,特其弟不堪耳。岂并此亦不能言耶?」

沈文肃诛胥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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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肃公被旨为本省钦差大臣,省吏皆畏且忌。藩署胥吏某,平日挟指上官,以刻蠹起家,与沈有连,而沈素恶之。一日,以饷故,忤沈,沈立逮之至,数其罪,以军法从事。布政为之哀请,不听。方坐堂皇,而封翁手书至,沈置书案隅,曰:「了公事后,治私事耳。」卒诛之。事讫,发封,封翁书果为胥缓颊也。

沈文肃不私同乡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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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肃公性刚直,朝贵无敢有请托,有之,亦置之不答。某与沈同乡挚友,以知府需次山西,乞函于沈,致桂抚为先容。沈笑不应,徐检尺牍三四函示之,则桂抚关说未报者也。因晓之曰:「彼若受而应之,吾何从施面目?君第去,若无所事,吾当按月资给君。」遂以四百金赠其行。李元度与文肃夙称骨肉交,荐一族子至,留署数月,文肃忽召询之:「若家几人?岁需几何足资生?」对以百金足矣。文肃立出千金助之归,不予差遣。及薨于两江督署,方疾亟,忽手书一纸,下所司,以江西督销局海州分司二人,应行改调,方拟稿而薨矣。时洪都转汝奎总后事,以文肃遗令不敢违,即日檄行如例。西局分司,皆鹾政要地,任者不称,文肃择材易之,时无不诵其明者。而当临危时,神明不乱,尤为人所难能也。

李雨苍殴曾文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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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李雨苍,少慷慨,好奇节。以诸生走数千里,至湖南,谒曾文正。值文正他出,雨苍见其公子。公子以李衣敝而风尘满面,有慢色。雨苍直前殴之曰:「而父以礼士闻天下,若慢士如此!」公子谢之,始已。文正归,奇之,留幕下,授以一军,荐至参赞大臣,以回疆失事罢任。

张兆栋折丁日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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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沈玮宝,以知府需次江苏,资望未深,丁日昌遽使权苏州府事。旋受代,复使督浚昭文县白茆河工程。故事,属吏谒督抚司道,月有定日,日有定时,惟有要事待裁决者,得随时投谒,不格以成例。一日亭午,沈自工次诣抚院,有所陈说,语不逊,丁呵之,不受,反唇相抵。丁大怒,拍案碎茗椀,沈亦拂袖欲起。丁不许,使受申饬,沈遽免冠置几上,谓当听弹劾,迳出。丁饬巡捕留沈于外,立传令,召中军、参将,列队阶下,声言将斩沈以徇。府县闻报,齐集辕下,婉言譬喻,冀沈入谢罪。沈曰:「遭世承平,不必有断头将军,何妨有断头太守。欲杀,则竟杀矣,何谢为!」府县入谒,代缓颊,丁益咆哮不可止,有不杀沈势不休之说,命材官立传司道。时勒少仲廉访方宴客,立命驾。及至抚署前,甲仗森严,旌旗焜耀,若将决巨寇者。廉访惶遽入,让沈,沈出硬语,怨府县不善调停,府县白宪怒未息状。方抢攘间,粮储道亦至,丁又传催司道及中军、参将甚急。勒待藩司张兆栋来,同入见,而张久不至,命长洲令蒯德模速驾。张屏不见,传语蒯令,宜自回署理民事。蒯回报勒,勒不得已,偕粮道率府县先谒见,从容乞免。丁以张迟不至,为轻己,益怒,知中军亦违抗,明谓勒勿预此事。时已近酉,丁揖勒等令出,谕麾下武弁,逾三刻,藩司与中军不至,惟令是听,毋久待。勒踯躅廊庑间,又迁廷逾时,张始缓缓来。众官惶惶,视张意旨。张命召沈入司道官厅,问触犯状,沈一一缕陈,众始知其故。盖惶遽中惟知抚军将杀沈,虽廉访亦未暇问究竟,司道府县两次求免,亦但闻丁述沈玮宝藐抗罪应死,下固未敢叩其源,上亦未及示其详也。先是,沈报工竣,由水利局司道委员验工,禀复工坚料实,请开坝便舟楫,丁批准,沈即遵批开坝,而丁忽专札饬令毋许开坝。坝已开,不可复堵,面陈之下,丁谓沈不遵后命,沈谓后命至已在奉批开坝之后。丁谓工必草率,故仓皇开坝,以掩其迹。沈谓工经委员验报,坝系奉文准开,果有所疑,何不委员复验,而遽批准开之牍。丁怒其藐视上官,沈请参处,丁曰:「罪不止此。」沈请奏明戍边,丁曰:「戍边何足蔽辜!我誓杀汝。」沈乾笑,谓:「今日不杀我,不成丈夫。」事遂决裂。张既详询始末,复问:「前批以何日奉到?坝以何日开?第二次公文以何日到?」一一具答之,并谓有卷可稽。张曰:「奈何忘上下之分?轻上官,是轻朝廷也。假令汝之子弟据理悻悻与汝争,汝岂能堪?长官于属吏,犹尊属,汝亦曾权首郡篆,奈何冒昧至此?宪怒方盛,不可谢,姑反尔舍,静思己过,明日早谒我,同谢抚军。」沈犹欲有言,遽令退,并命速乘舆去。勒大惊,谓何可遽令归?张笑曰:「斩犯我自纵之,有我在,何患焉?」遂入见。丁曰:「相需甚殷,来何晏也?」张问:「今日果将杀沈某乎?」曰:「是何言?我志已决!」问:「沈某之罪,即以不遵二次公文擅开坝乎?」曰:「唯唯,否否,犹有藐抗不逊之罪。」张曰:「沈某已详询明确,令归,候公处分。公若必欲诛之,以示威群僚,公之军令也,谁敢违!公可遣一缇骑,逮而诛之,亦殊易易。事后,公如不奏闻,幸甚;倘入告,某亦当另摺具陈。某不敢以一属吏抗公令,更不敢以非常事不自奏闻。日旰公勤,请速断。」丁默然良久曰:「终必有以处之。」张遂出,辕下亦解严,沈竟无事。

阎文介杖某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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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文恭公文督鄂时,阎文介公敬铭署鄂藩。有某弁为文恭娈童,文恭令带卫队,保副将矣。弁恃宠,势张甚。一日,率亲兵数人入民家,欲奸其处女,女不从,杀之而逸。其父母诣府县讼冤,府县莫敢问。文介大怒,亟谒文恭。弁固知文介知之而必不己赦也,先入求救,文恭匿之。有顷,文介果上谒,文恭辞以疾。文介谓有要事必待面陈,如不可以风,即就见于卧室。阍者出,仍固拒之。文介曰:「中堂病必有痊时,俟痊,必当传见,吾即居此以待可耳。」命从者自舆中出襥被,曰:「吾即以司道官厅为藩司行署矣。」卧起官厅者三日夜,文恭授意司道,劝归署,必不可。文恭窘甚。以新繁严渭春中丞树森、盩厔李太守宗寿与文介同乡,急延之至,凂为调人。严、李多方譬喻,文介出誓言,谓不斩弁,不还署。文恭乃自出见,即长跽。文介岸然仰视,不为动。严正色曰:「丹初亦太甚矣。中堂不惜屈体至此,独不能稍开一面网乎?」文介不得已,趋扶文恭起,与要约,立斥弁职,令健儿押归原籍,立启行。文恭诺,乃呼弁出,令顿首文介前,谢再生恩。文介忽变色,叱健儿执诣阶下,褫其衣,重杖四十,杖毕,立发遣。事讫,始诣文恭谢。文恭由是益敬惮之,密疏保奏,乃抚山东。

周汉有铁老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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沩宁周汉性戆直,有「铁老」之称。初以知府需次于陕,左文襄公宗棠督陕时,见之曰:「人英也!」屡齗齗于长官,故为巡抚谭锺麟所憎恶。后文襄督师出关,因辟之至幕,宾礼甚至。新疆平,奏擢道员。久之,以争杀降回事,失左恉,告归。道出酒泉,谒唐韩愈庙,题联于楹曰:「百世之师,匹夫有志公可法;三书犹在,宰相无名鬼不灵。」盖其平日不满于文襄者,至是犹有弦外馀音也。

孙衣言怒某令之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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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翰尝抚皖,一日,为太夫人祝七十寿。天长令馈一苏绣缎幛,以其美丽,悬之中堂,而移藩、臬两司所赠者于旁。臬司孙衣言见而大怒,曰:「监司不及县令耶?」知宾者留其与宴观剧,均不可,英大惑。太夫人知其事,翼日,命英设盛筵,为之道歉。孙却之。英固请,乃以见于直隶会馆相要。英如言,届期,张宴演剧。英以孙负重望,颇严惮之,特肃衣冠,迎于门。见孙将下舆,即长跪而言曰:「一时糊涂,乞恕罪。」孙亟下舆,扶之起而谢曰:「非敢傲中丞,特怒某令太谄耳。」

光绪朝之清流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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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乙亥至己卯间,发、捻荡平,左文襄公宗棠戡定新疆,疮痍渐复,民气昭苏,中兴之业,号为极盛。沈文定公桂芬当国,务为安静。文定性矜慎而稍刻深,箝束士类,无一毫奋发踔厉之气,而才士之锐气阴消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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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俄约事起,崇厚以葸苶丧权辱国,言路交章论劾,而清流党以起。清流风力,以张文襄公之洞为最著,而邓承修、张佩纶、盛昱、陈宝琛等皆知名健者,以文章节气著称。时文定以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当言路之冲,特以矜慎故,孝钦后终倚重之,迨以老病卒,未尝去位。而清流党之名大震,士气益发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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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之盛也,李文正公鸿藻实主之。文正与文定同事孝钦,权不逮文定,而尚气,不甘为文定下,文定稍抑之,故不能平。清流以论劾大臣见风采,中外皆惮之。甲申三月,枢垣全体皆罢,势张甚。法越之役,名士皆主战,战不利,佩纶且败,名士气慑。会文襄以山西学政出,宝琛以会办南洋防务出,佩纶罣误于福建海防,承修入总理衙门,而清流党至是遂星散。以是而计,十年之间,前五年为文定守太平尚静谧之时,后五年为士大夫矜才气好言论之时。文定没,枢臣未尝膺艰钜,一无所可否,潘祖荫、翁同和以金石文学唱导后进,宏奖风流而已。至恭王及文正、宝文靖公鋆、景廉、翁同和等同时罢,醇王至军机处议事,而朝局为之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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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恭王长枢府,雅善文定所施为,犹有持重之风。孝钦欲有所兴作,辄谏沮之,惜财力,喜宁静,抑夸张也。迨醇王入枢垣,国库渐殷实,意稍恢张,锐意兴海军以致天下之财,而苑囿宫殿土木大作矣。醇王不常视事,皆倚任济宁孙文恪公毓汶。文恪父为醇师,故雅相亲重,权倾中外,以宠赂为时所訾,亦莫敢谁何。顾醇王主恢张,而是时掌户部者为阎文介公敬铭,又继之以翁同和,皆主节啬,疆臣有言军备者,辄沮抑之,甲午之役,战具皆窳败不任用,职此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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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德宗亲政,略无更张。中日事起,言官八十馀人联衔劾枢臣,请起恭王主持军国重事,气势甚盛,两宫为之动容。故是岁枢臣先后罢,更易殆尽,与甲申相似,而朝局又为之一变,此甲午冬十月、十一月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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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上命设督办政务处,以恭王、李鸿藻、翁同和、荣禄、长麟为督办政务处王大臣。盖上意不信任军机,不欲以国之大政属之,又不可轻拂慈意而易军机也,故有是命。未几,又命庆王入。每日,上召见军机后,复召见督办政务大臣。未几,文正与翁入军机。又未几,恭王入军机。未及一月,督办政务处撤,而国之大政仍属之军机,于是而有戊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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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戊戌间,无大举动,恭王与文正及翁支拄其间。戊戌三月恭薨,四月翁同和罢,五月王文韶入直,八月崇禄入直,是为戊戌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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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以后,刚毅颇用事,又援启秀、赵舒翘以自助,顾顽陋以为学,很愎以为治,无所树威信,则横决以求逞,于是而有庚子之祸。盖戊戌之事伏于甲午,庚子之祸生于戊戌,导源甚远,伏流甚细,而祸发最烈,国之凌夷,关系至钜,且至是而清流党亦尽矣。

彭刚直杀李文忠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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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彭刚直公玉麟,貌臞,如闲云野鹤,出语声细微,至不可辨。然每盛怒,则见之者皆不寒而栗。每年巡哨,必戮数人,所至之处,将弁士卒咸有戒心。其兵额常缺,自揣不能朦混者,多夜遁。佥呼之为「活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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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以钦差大臣巡阅长江水师至皖,时合肥李氏势方盛,文忠犹子某素骩法,时出夺人财物妻女,官不敢问。一日,夺某乡民妻去,乡民诣刚直诉之。刚直留乡民,而命吏以刺邀某至,出乡民,谓某曰:「此人告若夺其妻,有之乎?」某自恃势盛,直应曰:「然。」刚直大怒,命笞之无算。而府县官皆至,悚息哀求,刚直不听。俄抚藩俱以刺至,请见,刚直命延接,而阴嘱吏曰:「趣斫之!」巡抚足甫登舟,而吏持头来缴令矣。刚直乃移书文忠曰:「令侄坏公家声,想亦公所恨也,吾已为公处置讫矣。」文忠复书谢之。

彭刚直斩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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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刚直衣服朴质,类村叟,偶出行,一奚奴随之,亦村童也。一日,过浙江石门湾,石门湾故大镇,亦往来孔道,有水师管带驻焉。时将黄昏,命奚奴候镇外,自憩于茶寮。寮中每夜有说文书者,镇人群集听之。正中一座为管带席,他人不敢僭,彭即据其座。寮主劝其移他次,彭婉谢之曰:「俟某大人至,吾当谨避之耳,此时无妨也。」寮主不得已,谆嘱之,彭曰:「诺。」俄而二弁舁大灯,导管带至,坐客莫不避席。寮主即趣彭,彭不听。管带大怒曰:「何物村人,大胆据吾座!」二弁亦大声嘷叱。彭徐徙他座,蜷伏无言,管带犹馀怒未息,坐客莫不悚息。俄而彭潜去,立召管带。管带至,则见高坐堂皇者,乃适所斥坐上村人也,匍匐如死人。彭略叱曰:「一管带,威福至此耶!」命斩之。

彭刚直杀厘卡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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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刚直巡阅长江,至某处厘卡,主之者监司也,司巡多不法,行旅寒心。一日,彭驾小舟至,命兵诣局,请验行,司事不应。逾时又请,则哂曰:「汝心躁耶?奈我不乐验何!」兵覆命,彭大怒,趋至,厉声曰:「请验,所以遵功令也。今有意羁我,岂空舡亦索贿耶?」司事亦怒曰:「便羁汝,敢控我?」彭曰:「吾不控汝,直杀汝耳。」颐少动,兵遽拥至河干,杀之。观者失色,趋告监司。监司急出,见彭,大惊,长跪请罪。彭怒色诃责,良久乃去。自此沿途局卡司巡,淫威稍减,恒惴惴相戒,不敢如前之傲狠,水面为之肃然。

卫荣光惩旗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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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丁丑六月间,杭州有调自荆州之旗人,以与边福泰茶叶店口角,忽纠众滋事,殴伤近二十人。于是市人汹汹,自鼓楼至盐桥,皆罢布。仁和、钱塘两县令出为谢,乃始开市。时卫静澜中丞荣光方护抚院,曰:「狠戾如是,是不可长。」遂直奏其事,并讽杭人宦京者合辞揭参。于是朝廷震怒,命浙抚严办,乃将为首肇事之人革马甲,鞭若干下,以木笼囚之,自是旗人稍敛迹。

袁忠节斥某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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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庐袁忠节公昶微时,馆京师某相国邸第,一日,某总管来谒,至密室,袁在焉。谈未久,适有他要人求谒相国,相国趋出,留总管在室。总管偶执袁手,谑之曰:「十指何纤柔乃尔!」袁正色曰:「手虽好,惜不知要钱耳。」总管面红耳赤者有顷,不待相国至,即起身去。

易笏山停送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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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易笏山方伯佩绅任苏布政时,丰裁严峻,人皆侧目。凡前任所赠乾修之人,均持当道函来谒,欲仍旧贯,辄取朱笔书其后曰:「一国将军一国令,一朝天子一朝臣,停停停!」书毕,掷还之。

刘仁折刘秉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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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秉璋督川日,有直隶副贡刘仁援例就教职,后复改就直州判,指省四川。初抵省,进谒,秉璋阅履历讫,大言曰:「汝系已就教职而改就州判者耶?是不甘为冷官而思作外吏发财耶?且必指分川省也何故?殆以为易于发财耶?」某直陈曰:「职之由副贡而或改教职,或改州判,均朝廷功令所准,初非骩法。至州判即可发财,则总督之发财当不可胜计。若四川州判果易发财,则总督所得当若何?惟明公有以教之。」秉璋语塞,愤然拂袖入。会藩司上谒,秉璋馀怒未已,因言顷有直州判刘仁来见,言语挺撞,至为可恶。可即予以苦差,如稍贻误,即当登之白简。时适修建省垣,因委令监视工程。刘以直言犯督帅,方镇日惴惴,忽奉檄委,大喜过望。孑然一身,无室家友朋之累,遂日坐城上督察。年馀,凡院司查工,刘咸拱立以侍。秉璋闻而大异之,谓宜酌予优差,以奖其劳。藩司承命,檄署盐茶道库大使。

额勒精额正直自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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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勒精额,字裕如,四川驻防旗人,以进士官农曹,正直自矢,不媕阿。与屠梅君、毛实君、朱蓉生辈讲求为己之学,清介绝俗。及出为广东按察使,清名益著。光绪甲午,中日事急,德宗下诏罪己,采人望,迁河南布政使。其讲学日记,原本儒先,力争上游,盖其树立者有素也。

周应麟斥布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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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朝,鹿传霖抚汴,属吏宴之于江苏会馆,演剧焉。所演有《牧童乐》,花旦牡丹红方出场,忽有候补知县周应麟至,遽夺巡士手棍,跃登台,踢花旦倒,而语布政曰:「此何时也?两宫宵旰勤劳,何歌舞行乐,竟无心肝至此耶!」鹿闻之,大惊而逸。

欧阳友仙以身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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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化欧阳友仙,名佺,性迂谨,以知县需次江苏。光绪丁酉,以解饷入都。既毕事,仍遵陆而归,所挈薪资旅费犹六百金,道曲阜,时在德占胶州之前数月也。以将谒孔林,寄其金于曲阜令。令欲留之饮,友仙曰:「吾往谒孔林,就道在即,不能饱德,且姑醉心耳。」谈次太息,极言孔教之衰微,世道人心之不可问,遂匆匆策骑去,信宿不返。令遣人詗之,则孔林某屋之正梁,赫然有友仙之尸在焉,盖就缢于此,而以身殉道矣。

夏涤庵守正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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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朝,富阳夏涤庵主政震武,尝主京师大学堂讲席,守正不阿,笃守程朱学说。有以成见二字让之者,涤庵辄曰:「有定见而后可以无成见。」

李炳甫据理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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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县李炳甫大令景祥,以光绪乙未进士,为令于奉天,知广宁。一日,教士以讼事关说,李曰:「两造皆吾国人,何与君事?且曲在教民,吾不能宥也。」教士默然。李命役杖之二百。教士乞末减,李不可,决如数。杖竟,判枷六月,教士又为之哀请,李曰:「姑念其情有可原,当减为一月。」教士退,诉之将军,斥李之强项。将军旋召李入见,语之曰:「朝廷方坏柔远人,若何乃尔?」李对曰:「卑职惟据理直言耳。」将军亦无以难之。

荣禄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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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庚子,两宫幸西安,粤人某献石屏,绝新异,孝钦后将赏以知县,谋诸荣禄。荣不可,曰:「以进石屏而赏知县,更重于石屏者何以待之?」遂返其献。拳乱盛时,庄王、端王数矫旨,荣电李鸿章,谓五月二十四日后矫旨不可信,令转达各省。时召李入都,荣电江、鄂二督,谓李宜缓行,俟后命,盖是时庄、端二王方欲害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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