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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九》[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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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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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三十九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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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宋,㤗始三年,未魏皇釁元年。春,宋青、冀州平。初,尋陽既平,宋主遣沈文秀之弟文炳以詔書喻文秀,又遣將軍劉懷珍宇道玉,平原人。將三千人與之偕行,未至,值張永等敗退,先是散騎侍郎明僧暠起兵攻沈文秀以應建康。至是,文秀攻僧暠,僧暠走保,東萊人明僧暠平原鬲。衆情恟懼,欲且保郁洲,懷珍不可,遂進至黔陬。漢縣,隋省。故城在今萊州府□州。會文秀所置高宻注見前。平昌晉郡,今青州府安邱縣是。二郡太守棄城走,唯長廣、注見前。太守劉桃根守不其城,注見前。懷珍遣百騎拔之。文秀聞諸城皆敗,乃遣使請降,宋主復以為青州刺史。時崔道固已先請降,宋主亦復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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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將軍慕容白曜燕太祖,皝之元孫。侵宋青州。魏遣將軍長孫陵肥之子等將兵赴青州,慕容白曜以五萬騎為之繼援。時宋申纂、坦從子為東平太守。守無鹽、注見前。劉休賓處幹,懷珍族弟,為幽州刺史。守梁鄒。漢縣,隋改鄒平,今屬濟南府。房崇吉東淸河繹幕人,為并州刺史。守升城,宋東太原郡治齊省,故城在今濟南府長清縣。張讜清河人,輔國將軍。守團城。今沂州府沂水縣是王整兖州刺史、桓忻蘭陵太守等守肥城,漢縣,隋省,元復置,今屬㤗安府。麋溝、垣苗二城俱在長清縣。諸戍白曜至無鹽,欲攻之,將佐皆以攻具未備,不宜遽進。司馬酈範世則,范陽人。曰:「輕軍深入,豈宜淹緩!且申纂必謂我軍來速,不暇攻圍,將不為備。今出其不意,可一鼓而克」。白曜從之,引兵偽退,夜進攻之,遂拔無鹽,殺纂,將攻肥城,範曰:「肥城雖小,攻之引日,勝之不益,軍勢不勝,足挫軍威。彼見無鹽之破,不敢不懼。若飛書喻之,不降即散矣」。白曜從之,肥城果潰。白曜謂範曰:「此行得卿,三齊不足定也」。遂取麋溝、垣苗二戍,一旬中拔四城,威震齊土。升城不下。白曜築長圍攻之,三月,乃克。白曜欲盡坑之,參軍韓麒麟昌黎人諌曰:「如此,則自此以東,諸城皆人自為守,不可攻矣」。白曜乃止。崇吉脫身走,其毋及申。纂妻與魏濟州刺史盧度世有中表親,然已疎逺。及為魏所虜,度世奉事甚恭,贍給優厚。已而崇吉及張讜、王整、桓忻等俱降于魏,魏遂抜、厯城崔道固出降,劉休賓亦降。 ,盧度世,字子遷,元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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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宋遣中領軍沈攸之擊彭城,將軍蕭道成鎮淮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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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復遣沈攸之等擊彭城,攸之以清泗方涸,固執以為不可。宋主怒,彊遣之,而使行徐州事蕭道成鎮淮隂,道成收養豪俊,賓客始盛,魏之入彭城也,垣崇祖將部曲奔□朐山,道成以為戍主。垣榮祖亦自彭城奔朐山,依于道成,劉僧副以二千人避魏居海島,道成亦召而撫之,朐山注見前垣崇祖,字敬逺,一字僧寶,䕶之弟子。榮祖,崇祖從父兄。劉僧副,懷珍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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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人拒擊宋師,走之,遂取下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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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尉元表言:「彭城,宋之要藩,而宋向彭城,必由清、泗過宿豫、厯、下邳,趨青州,亦由下邳、沂水經東安。漢縣,晉為郡,後廢。故城在今沂州府沂水縣。此皆要地,宜先平之」。會沈攸之將兵北出,尉元遣兵拒攸之,又以攸之前敗,所䘮士卒瘃墮膝行者還之,以沮其氣。宋主尋悔,遣攸之等復召使還,不及。攸之至濉清口,濉水入泗之口。魏人擊之,攸之大敗,退屯淮隂,委棄資械以萬計。先是,攸之使王元字彥休,元謨從弟。守下邳、宿豫、淮陽諸城,皆以將戍之。及是,攸之既敗,尉元以書喻元載,元載棄下邳,走宿豫,淮陽諸戍將亦皆棄城奔潰。魏以辛紹先為下邳太守。紹先不尚苛察,務舉大綱,教民治生禦㓂而已,由是下邳、安之 辛紹先,隴西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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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始親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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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李夫人,中,山安喜人,惠之女。生子宏,即孝文帝。馮太后自撫養之,乃還政于魏主。魏主始親國事,勤于為事,賞罸嚴明,拔清節,黜貪汚,于是魏之牧守始有以亷潔著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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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宋以金贖義陽王昶于魏。昶奔魏,事見前。宋主遣使以金千兩贖義陽王昶于魏,魏人不許。魏使昶與宋主書為兄弟之儀,宋主責具不稱臣,不答。魏主復使昶作書與宋主昶曰:「臣本彧兄,未經為臣,若改前書,是為二敬。茍或不改,彼所不納,臣不敢奉詔」。乃止。魏人愛重昶,凡三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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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宋㤗始四年,申魏皇興二年。春正月,魏侵宋。宋豫州刺史劉勔擊卻之,斬其將關于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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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侵宋武津,宋縣,齊廢。故城在今汝寧府上蔡縣。宋劉勔擊破之,斬其將于都公關于拔魏,復㓂義陽,勔擊卻之。已而勔又敗魏兵于許昌。淮西民賈元友上書陳伐魏,取陳、蔡之䇿,宋主以其書示勔,勔上言:「元友所陳,率多誇誕,言之甚易,行之甚難。臣竊見元嘉以來,愴荒逺人,多干國議,負擔歸闕,皆勸討虜,從來信納,皆貽後悔。境上之人,唯視彊弱,王師至彼,必壺漿候塗,裁見軍退,便抄截蜂起,此前後所見,明驗非一也」。宋主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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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宋減民田租之半。魏以李惠為征南大將軍,馮熙晉昌,朗之子。為太傅。惠,李夫人之父。熙,馮太后之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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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癸酉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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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宋以阮佃夫為游擊將軍。先是,中書侍郎、舍人皆用名流為之。太祖始用寒士,世祖猶雜用士庶而巢、戴尚之法興。遂用事。及是宋主盡用左右細人,佃夫及中書舍人王道隆、呉興烏程人、散騎侍郎楊運長宣城懷安人。並參預政事,權亞人主,巢、戴所不及也。佃夫尤恣橫,納貨賂,作威福,朝士貴賤,莫不自結。僕𨽻皆不次除官,捉車人至中郎將,馬士至員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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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宋㤗始五年,酉魏皇興三年。春正月,魏拔宋青州,執其刺史沈文秀。先是,魏長孫陵攻沈文秀于東陽,文秀請降。魏兵入城暴掠,文秀悔怒,閉城拒守。魏人圍之三年,外無救援,士卒晝夜拒戰,甲胄生蟣蝨,無離叛之志。至是,魏人拔東陽,文秀解戎服,正衣冠,持節坐齋內。魏兵交至,問:「文秀何在?文秀厲聲曰:「身是也!」遂執之,去其衣縛,送慕容白曜,使之拜。文秀曰:「各兩國大臣,何拜之有!」白曜還其衣,為之設饌,鎖送平城。魏主數其罪而宥之,待為下客,給惡衣疏食。既而重其不屈,稍嘉禮之,拜外都下大夫。于是青、冀之地盡入于魏矣。二月,魏以慕容白曜為青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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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青齊東徐,魏得宋冀州,改曰齊州,又置東徐州。三州諸軍事白曜撫御有方,東人安之。已而魏主以白曜前附乙渾,追以為憾,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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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立三等輸租法,除其雜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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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自天安以來,比嵗旱饑,重以青州用兵,山東之民疲于賦役,魏主命因民貧富,分為三等,輸租之法,等為三品,上三品輸平城,中輸他州,下輸本州。舊制,常賦之外,有雜調十五,至是罷之,民稍贍給時魏徙青齊民于平城,桑乾,立平齊郡以居之,沙門統曇曜奏平齊戶及諸民,有能嵗輸穀六十斛入僧曹者,即為僧,祗戶粟為僧祇粟,遇凶嵗賑給饑民,又請民犯重罪及官奴,以為佛圖戶,以供諸寺灑掃,並許之,于是僧祇寺戶徧于州鎮矣。郡桑,乾魏郡,隋廢為鎮,在今大同府山隂縣,平齊廢 ,在今大同府大同縣,沙門統胡三省注,猶今之僧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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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魏立子宏為太子。宋主殺其兄廬江王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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禕,宋主兄,而宋主輕之,以廢帝謂之驢王」,因徙封廬江,禕銜之。會河東柳欣慰等謀反,欲立禕,禕與通謀,事覺,欣慰等伏誅,禕降車騎將軍,出鎮宣城,遣兵防衛。已而宋主令有司奏禕忿懟有怨言,詔免官爵,遣使逼令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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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丁卯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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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魏遣使如宋修好,自是信使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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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宋以桂陽王休範文帝第十八子。為揚州刺史。宋司徒、揚州刺史建安王休仁與宋主素相友愛,景和之世,宋主賴其力以脫禍。及㤗始初,四方兵起,休仁親當矢石,克成大功,任總百揆,親寄甚隆,由是朝野輻湊,宋主漸不悅。休仁悟其㫖,表解揚州,宋主以休範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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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宋㤗始六年,戌魏皇興四年。春正月,宋定南郊明堂,嵗祀間,二年一祭南郊,間一年一祭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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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宋以王景文為尚書左僕射、揚州刺史。景,文王,皇后之兄也。宋主宫中大宴,裸婦人而觀之,王皇后以扇障面,宋主怒曰:「外舍寒,乞今共為樂,何獨不視!」后曰:為樂之事,其方自多,豈有姑姊妹集而以此為笑乎!外舍之樂,雅異于此」。宋主大怒,遣后起。景文聞之曰:「后在家劣弱,今段遂能剛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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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南兖州刺史蕭道成為黃門侍郎,尋遣鎮淮隂。道成在軍中久,民間或言道成有異相,道成姿表竒異,龍、潁鐘聲,鱗文遍體。宋主疑之,徴為黃門侍郎。道成懼,不欲內遷,而無計得留。參軍荀伯玉弄璋,廣陵人。勸道成遣數十騎入魏境,安置標榜。魏果遣遊騎行境上,道成以聞,宋主乃使道成遷鎮淮隂。道成先鎮淮隂,後為南兖州,鎮廣陵,至是復還鎮淮隂。宋立總明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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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祭酒一人,儒、元、文史學士各十人。柔然侵魏,魏主自將擊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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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侵魏,魏主引羣臣議之,僕射南平公目辰桓帝之後。曰:「車駕親征,京師危懼,不如持重固守,虜懸軍深入,糧運不繼,不久自退,遣將追擊,破之必矣」。給事中張白澤衮之孫,字鐘葵,魏王賜名白澤。曰:「蠢爾荒愚,輕犯王畧,若鑾輿親行,必望麾奔散,豈可坐而縱敵!以萬乘之尊,嬰城自守,非所以威服四夷也」。魏主從之,分道出擊,柔然大敗,乘勝逐北降,斬數萬,所獲不可勝計。時魏百官不給禄,少能以亷白自立者。魏主詔吏受所監臨羊一口、酒一斛者死,與者從坐,有能糾告者,即以所告之官授之。白澤諌曰:「昔周之下士尚有代耕之祿,今皇朝貴臣服勤無報,若使受禮者刑身,糾之者代職,臣恐姦人闚望,忠臣懈節,求事簡而民安,不可得也。請依律令舊法,仍班禄以酬亷吏」。魏主乃罷新法。辛,宋㤗始七年。魏髙祖亥,孝文帝宏延興元年。春二月,宋主殺其弟晉平王休祐,以巴陵王休若文帝第十九子。為南徐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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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寢疾,以太子幼弱,深忌諸弟。晉平王休祐剛狠,數忤㫖宋主,積不能平,因其從出射雉,隂遣夀寂之等拉殺之,陽言落馬贈𦵏如禮,民間訛言荊州刺史巴陵王休若有貴相,宋主因召為南徐州刺史。休若將佐,皆謂還朝必不免禍。參軍京兆王敬先曰:「荊州帶甲十萬,地方數千里,上可以匡天子,除姦臣,下可以保境土,全一身,孰與賜劍邸第,使臣妾飲泣而不敢𦵏乎!休若以白宋主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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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宋主殺其弟建安王休仁。晉平王既誅休仁,益不自安。宋主亦病,與楊運長等為身後之計。運長等亦慮宋主晏駕後,休仁秉攻已不得專,權彌贊成之。於是召休仁入宿尚書下省,遣人齎藥賜死。休仁罵曰:「上得天下,誰之力邪!孝武以誅鋤兄弟,子孫滅絶,今復為爾宋祚,其得久乎!宋主慮有變,力疾乘輿出端門。休仁死,乃入,下詔稱休仁謀反,懼罪引決,降為始安縣王,聽其子伯融襲封。宋主與休仁素厚,雖殺之,每謂人曰:「我與建安年時相鄰,少便欵狎。艱難之中,勲諴實重,事計交切,不得不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因流涕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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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袁粲為尚書令,褚淵為左僕射。初,宋主在藩,與褚淵相善,既即位,深委仗之。及寢疾,淵守呉郡,急召入見宋主流涕曰:「吾近危篤,故召卿著黄●耳」。黃●者,乳母服也,因與淵謀誅休仁,淵以為不可。宋主怒曰:「卿癡人,不足與計事!」淵懼而從命。秋七月,宋主殺其弟巴陵王休若,以桂陽王休範為江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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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若至京口,聞建安王死,益懼。宋主以休若和厚,能得物情,恐其將來傾奪幼主,欲遣使殺之,慮不奉詔,乃以手書召之,使赴七月七日宴。及至,賜死,而以桂陽王休範刺江州。休範素凡劣,少知解,不為諸兄齒遇。宋主嘗指謂左右曰:「休範人材不及此,以我弟故,生便富貴,釋氏願生王家,良有以也」。及是,宋主諸弟俱盡,惟休範以凡劣不見忌得全。史臣曰:「太祖之于義康,以呵訓之微行,成滅親之大禍,開端樹隙,垂之後人。太宗因易隙之情,據已行之典,翦落洪枝,不待顧慮。既而幼主孤立,神器傾移,履霜堅冰,其所由來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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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蕭道成為散騎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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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魏主𢎞傳位于太子宏,自稱太上皇帝。魏主聰睿夙成,剛毅有斷,而好黃、老浮屠之學,嘗有遺世之心。以京兆王子推。景,穆帝子。沈雅仁厚,欲禪以位,乃會公卿大議,皆莫敢言。任城王子雲子推之弟。對曰:「陛下方隆太平,臨四海,豈得上違宗廟,下棄兆民!必欲委棄塵務,則皇太子宜正大統」。太尉源賀、尚書陸馛俟之子。皆附子雲議,魏主怒,變色。時太子宏生五年矣,魏主以其幼,故欲傳位子,推中書令高允曰:「臣不敢多言,願陛下上思宗廟付託之重,追念周公抱成王之事」。魏主乃曰:「然則立太子,羣公輔之」。又曰:「陸馛,直臣也,必能保吾子以為太保」。與源賀持節奉璽綬傳位于太子宏。宏有至性,前年魏主病癰,親吮之,及是,悲泣不自勝。魏主問其故,對曰:「代親之感,內切于心」。宏即位,為孝文帝。羣臣奏曰:「漢高祖稱皇帝而尊其父,為太上皇,明不統天下也。今皇帝幼沖,萬幾大政,陛下猶宜總之,謹上尊號曰太上皇帝」。從之。上皇徙居北苑崇光宮來椽,不斵土階而已。又建鹿野浮圖于苑中,與禪僧居之。 鹿野浮圖胡三省注:尸迦國波羅□城東北有鹿野苑,本辟支佛住,此常有野鹿,故名。今魏倣此而建浮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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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宋人侵魏,魏擊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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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命北琅邪蘭陵太守垣崇祖琅邪蘭陵已没于魏,崇祖遥領二郡,未有其地也。經畧淮北,崇祖自郁洲將數百人入魏境七百里,據䝉山,在今沂州府費縣西北。《禹貢》:䝉羽其藝即此。魏人擊之,崇祖引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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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作湘宮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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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以故第為湘宮寺,備極壯麗。新安太守巢尚之罷還,宋主謂曰:「卿至湘宮寺未?此是我大功徳」。散騎侍郎虞愿字士恭,餘姚人。侍側,曰:「此皆百姓賣兒貼,亦,賣也。婦錢所為,佛若有知,當慈悲嗟愍,罪高浮圖,何功徳之有!」侍坐者皆失色。宋主怒,使人驅下殿,愿徐去,無異容。宋主好圍棊甚拙,與第一品彭城丞王抗對奕,抗每假借之,曰:「皇帝飛棊,臣抗不能斷。宋主不悟,好之愈篤。愿日堯以此教丹朱,非人主所宜好也。宋主雖怒甚,以其舊臣每優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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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宋㤗豫元年,子魏延興二年。春正月,宋蠻酋桓誕以沔北降魏,宋大陽。胡三省注:宋置大陽城于蘄陽西北蘄陽,今黃州府蘄州是。蠻酋桓誕據沔北八萬餘落降魏,自云桓元之子魏以為東荊州刺史,使起部郎。《通典》:晉、宋有起部,工部也。取《虞書》「百工起哉」為義。韋珍靈智,京兆人。與誕安集新附,區處皆得其所。珍至桐栢,窮淮源,舊有祠,蠻俗恒以人祭之,珍乃曉告,令自今悉以酒䀯代羣。蠻從約名淮,源自胎簮山,伏流數十里,湧出三泉,因浚為井,曰淮井,在桐栢縣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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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宋殺其揚州刺史、江安侯王景文。景文常以盛滿為憂,屢表辭位,宋主不許。及是,宋主疾篤,慮晏駕之後,皇后臨朝,景文必為宰相,或有異圖,遣使齎手敕並藥賜死。敕至,景文正與客棊,叩函看。已,復置局下,神色不變。局竟,斂子納奩畢,徐曰:「奉敕見賜以死」。方以敕示客,乃作墨啓致謝,飲藥而卒。先是,宋主惡屯騎校尉夀寂之勇健,因事殺之,既又以豫州都督呉喜多計數得人情,恐其不能事幼主,召入賜死。至是,王景文死,宋主又夢有人告曰:「豫章太守劉愔」。及既寤,遣人就郡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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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宋主彧殂,太子昱立。是為後廢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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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疾篤,以桂陽王休範為司空,褚淵為䕶軍將軍,劉勔為右僕射,與尚書令袁粲、荊州刺史蔡興宗、郢州刺史沈攸之並受顧命。淵素與蕭道成善,薦之,詔以為右衛將軍,共掌機事,宋主遂殂,諡曰明皇帝,廟號太宗,𦵏髙寜陵。太宗末年,益猜虐,好鬼神,多忌諱,文書有禍敗,凶䘮疑似之言,應廻避者數千百品,有犯必戮,改「騧」字為「□」,以其似禍字故也。左右忤㫖,往往刳斮,時□、泗用兵,府藏空竭,百官斷禄而奮費過度,每造器用,必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枚,嬖佞用事,貨賂公行,民不堪命。太子昱即位,時方十嵗,袁粲等秉政,承奢侈之後,務崇節儉,欲救其弊,而阮佃夫等用事,不能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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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安成王準即順帝為揚州刺史。準實桂陽王休範之子,太宗以為第三子。秋七月,宋以沈攸之都督荊、襄八州軍事。宋荊州刺史蔡興宗被徵還都,右將軍王道隆以其彊直,不欲使居上流,改為中書監,而以沈攸之代之,興宗固辭不拜,道隆每詣興宗,躡履到前,不敢就席,良久去,興宗竟不呼坐,未㡬興宗卒。攸之自以材畧過人,隂蓄異志,擇郢州士馬器仗精者多以自隨,到官以討蠻為名,大發兵力,招聚才勇,重賦斂以繕甲器,舊應供臺者皆割留之,舉措專恣,不復永用符敕,朝廷疑而憚之。攸之為政刻暴,或鞭撻士大夫,然吏事精明,人不敢欺,盜賊屏息,夜戶不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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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宋以劉秉彥節,長沙王道憐之孫。為左僕射。秉和弱,無幹能,以宗室清令,故袁、褚引之。時阮佃夫為綸事中,欲用其所親為郡,袁粲等不從。佃夫稱敕施行,衆不敢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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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宋主昱元徽元丑年,魏延興三年。春正月,魏詔守令勸農事,除盜賊。魏詔守令勸課農事。同部之內,貧富相通。家有兩牛通借無者,縣令能靜一縣劫盜者,兼治二縣,即食其祿。能靜二縣者,兼治三縣,三年遷為郡守。郡守二郡至三郡亦如之,三年,遷為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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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魏以孔乘為崇聖大夫,乘孔子二十八代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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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魏制河南六州賦法,戶收絹一匹、綿一斤、租三十石。冬十月,武都王楊僧嗣卒,弟文度立,降魏。初,楊文徳據葭蘆,城名,蜀漢姜維置,在今階州東南。為魏所破,宋太祖免其官,削爵土。後太祖伐魏,起文徳為將軍,使擾汧、隴。文徳攻叛氐不兗,劉秀之執送荆州使。文徳從祖兄頭戌葭蘆。時故氐王楊保宗之子元和在宋,保宗為魏所殺,事具前。世祖以其為楊氏正宗,保宗,故氐王元之子。立之。未幾,元和棄國奔魏,其從弟僧嗣立有功于宋,時蕭惠開遣兵出梁州應尋陽,僧嗣斷其道,間使以聞。太宗遂以為武都王。至是,僧嗣卒,從弟文度自立,遣使降魏,已而文度襲䧟魏讐池,魏遣將軍皮歡喜破斬之,以其弟文𢎞為武都王。 皮歡喜,豹子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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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癸卯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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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宋元徽二年寅,魏延興四年。夏五月,宋江州刺史桂陽王休範舉兵反,攻建康,右衛將軍蕭道成擊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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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桂陽王休範,謹澀無才,不為物情所向,自太宗晏駕,嗣主年在幼沖,休範自謂尊親無二應,入為宰輔,既不如志,怨憤彌結,典籖許公輿新蔡人為之謀主,令休範折節下士,由是逺近歸之,收養勇力,繕治器械,朝廷知之,隂為之備,會夏口闕鎮,以其地在尋陽上流,欲使腹心居之,乃以晉熙王爕為刺史,而以王奐為長史行事。爕方四嵗,恐其過尋陽,為休範所留,使自太洑徑去。休範聞之大怒,宻與公輿謀襲建康,即晉熙王明帝第五子王奐字道明,景文兄子太洑 太子洑,在今黃州府黃梅縣南。至是,休範遂舉兵反尋陽,晝夜取道,太雷戍主馳下告變,朝廷惶駭,蕭道成曰:昔上流謀逆,皆因淹緩致敗,休範必懲前失,輕兵急下,乘我無備,今宜頓兵新亭、白下,堅守宫城、東府、石頭以待賊至,千里孤軍復無委積,求戰不得,自然瓦解。我請頓新亭以當其鋒,破賊必矣。袁粲方以母䘮去職,聞難扶曵入殿。由是內外戒嚴。蕭道成出屯新亭,張永出屯白下,沈懷明戍石頭。道成治壘未畢,休範前軍已至新林,浦名,在江寜縣西南。休範捨舟步上,自以大衆攻新亭。道成拒戰移時,外勢愈盛,衆皆失色。道成曰:「賊雖多而亂,尋當破矣」。休範白服乘肩輿登城,以數十人自衛。校尉黃回、竟陵郡軍人。張敬兒南陽冠軍人。謀詐降以取之,乃白于道成,出城放仗,大呼稱降。休範信之,置于左右。休範方飲醇酒,回目敬兒奪休範防身刀,斬其首,持還,左右並散。先是,休範自新林分遣其將杜黑騾丁文豪等直趨朱雀門,及是,休範雖死,黑騾等不知,休範之死也,道成遣送首詣臺送者,道遇南軍,棄首于水,挺身得逹,唱云:「已平!」而無以為驗,人莫之信。休範將士亦莫之知。進至朱雀桁,王道隆帥羽林軍在門內,聞賊至,急召劉勔,勔自石頭來赴戰,死之。勔欲撤朱雀桁以折南軍之勢,道隆怒曰:「賊至,但當急擊,寧可開桁示弱邪!」勔不敢言,遂戰死。黑騾乘勝渡淮,道隆走黒騾,追殺之。于是中外大震,白下、石頭之衆皆潰。撫軍長史褚澄字彦,道淵之弟。開東府門納賊。賊擁安成王準據東府,稱休範教曰安成王,吾子也,勿得侵。官省恇擾,衆莫有鬬志。俄而丁文豪之衆知休範已死,稍欲退散。許公輿詐稱休範在新亭,士民惶惑,詣壘投刺者以千數,道成皆焚之,登城謂曰:「劉休範已就戮,屍在南崗下,我乃蕭平南,道成時加平南將軍。諸軍諦視之,刺皆已焚,勿懼也」。即遣陳顯逹南彭城人等將兵入衛。袁粲慷慨告語諸將,披甲上馬,將驅之,顯逹等引兵出戰,大破黑騾文豪,皆斬之,餘黨悉平。休範之反也,沈攸之謂僚佐曰:「桂陽必聲言我與之同,若不顯沛勤王,必増朝野之惑」。乃與徐郢、湘、雍同討尋陽,殺休範二子而還。六月,宋以蕭道成為中領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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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成與袁粲、褚淵、劉秉更日入直決事,號為「四貴。魏罷門房之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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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曰:「下民兇戾,不顧親戚,一人為惡,殃及闔門。朕為民父母,深所愍悼。自今非謀反、大逆外叛,罪止其身」。于是始罷門房之誅。魏上皇勤于為治,尤重刑獄,大刑多令覆鞫,或囚繫積年。羣臣頗以為言,上皇曰:「滯獄仍非善治,不猶愈于倉猝而濫乎!夫人幽苦則思善,故智者以囹圄為福堂,朕特苦之,欲其改悔而加矜恕耳」。由是囚繫雖滯,而所刑多得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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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柔然侵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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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侵魏敦煌,尉多侯擊破之。尚書奏:「敦煌僻逺,介居彊㓂之間,謂吐谷渾柔然。恐不能自固,請內徙涼州」。羣臣集議,僉以為然。給事中韓秀,字白武,昌黎人。獨執不可。秀曰:敦煌之置,為日已久,雖鄰彊㓂而兵人素習,尋常置戍,足以自全。若徙就姑臧,慮人懷異意,或貪留重遷,情不願徙,引㓂內侵,深為國患。且捨逺就近,遥防有闕,是啓戎心。二虜交搆,互相往來,關右荒擾,邊役煩興,不可不慮。于是遂從秀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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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宋主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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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宋主在東宫時,喜怒乖節,太宗屢敕陳太妃痛捶之。及即位,內畏太后、太妃,外憚諸大臣,未敢縱逸,自加元服,內外稍無以制。自以李道兒之子,故每微行,自稱李將軍。常著小袴衫,營署巷陌,無不貫穿。或夜宿客店,或晝臥道旁,排突廝養,與之交易。或遭慢辱,悅而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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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宋元徽三年夘魏延興五年春三月,宋以張敬兒都督雍、梁二州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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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兒請為雍州,蕭道成以其人位俱輕,不許,敬兒曰:「沈攸之在荊州,欲何所作?不出敬兒制之,恐非公之利也」。道成乃以敬兒鎮襄陽,攸之恐敬兒襲,已隂為之備。敬兒既至,奉事攸之甚至,攸之以為誠然。敬兒由是得其事迹,皆宻白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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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宋元徽四年辰,魏承明元年。夏六月,魏太后馮氏弑其主宏,復稱制。魏馮太后內行不正,怨于上皇。初,尚書李敷之弟奕得幸于太后,敷故與尚書李訢相善。訢出為相州刺史,受納貨賂,為人所告,敷隱蔽之。上皇聞之,檻車徵訢,考驗當死。時敷兄弟將見疎斥,有司以中㫖諷訢,告敷等隂事可免。訢意不欲,其壻裴攸勸之,訢乃與范𢶏列敷兄弟事狀三十餘條,有司以聞。上皇大怒,誅敷兄弟,訢得減死。未幾,復為尚書,太后以此怨上皇。 李敷,字景文,順之子。李訢,字元盛,范陽人。至是,宻行鴆毒,上皇遂殂。諡曰獻文皇帝,廟號顯祖,𦵏金陵。太后大赦,改元,復臨朝稱制。以馮熙為太師。中書監熙於外戚固辭,乃除洛州刺史。太后性聰察,知書,訐曉政事,被服儉素,膳修減于故事什七八,而猜忍多權數。魏主宏性至孝,能承顔順志,事無大小,皆仰成焉。太后所幸宦者髙平、王琚、畧陽苻承祖等,皆依勢用事,官至僕射,爵為王公,賞賜巨萬。太卜令王叡得幸,超遷尚書秘書令。李沖雖以纔進,亦由私寵。又外禮人望東陽王丕、游明根等,每褒賞叡、寧,輙以丕等參之,自以失行,畏人議己,羣下語言,稍涉疑忌,輙殺之。寵臣小過捶笞,或至百餘,尋復待之如初。 王叡,字洛誠,太原晉陽人。李沖,字恩順,寶之子。東陽王丕,烈帝之元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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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宋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宣簡王宏之子。起兵京口,不克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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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素孝友清令,好學禮士,由是有美譽。時太祖諸子俱盡,諸孫唯景素為長宋主,凶狂失徳,朝野咸屬意景素、楊運長、阮佃夫等欲專權勢,不利立長君,隂欲除之。會有人告景素欲反,景素腹心多勸舉兵,參軍江淹獨諫之。 淹,字文通,濟陽考城人。楊阮將發兵東討,蕭道成、袁粲以為不可。景素亦遣世子詣闕自陳,乃奪景素征北將軍,而楊、阮猜忌益甚,景素亦謀為自全之計,遣人往來建康將軍黃回、羽林監垣祇祖皆隂與通謀。至是,祇祖率數百人奔京口,云京師已潰,勸令速入。景素信之,即據京口起兵。楊阮遣將軍黃回、李安民蘭陵人等討之。蕭道成知回有異志,故使安民與之偕行。回不得發,遂拔京口,禽景素,斬之,黨與皆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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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宋元徽五年,順帝準□巳明元年,魏太和元年。秋七月,宋中領軍蕭道成弑其主昱而立安成王準,是為順帝。自為司空,録尚書事。宋主昱自京口既平,驕恣尤甚,無日不出,從者并執鋋矛,逄無免者。民間擾□,門戶晝閉,行人殆絶。鍼椎鑿鋸,不離左右,一日不殺,則慘然不樂。殿省憂惶,食息不保。阮佃夫等謀因其出,執而廢之,事覺,被誅。太后數訓戒昱,昱欲鴆之,未果。嘗直入領軍府,時盛暑,蕭道成晝卧裸袒,昱令起立,畫腹為的,引滿將射之。道成斂板曰:「老臣無罪」。左右王天恩曰:「領軍腹大,是佳射堋,補,登反,射垜也。一箭便死,後無復射,不如以骲箭骲,蒲交反,骨鏃箭也。射之」。昱乃更以骲箭射中其臍投弓,大笑。道成憂懼,宻與袁粲、褚淵謀廢立。粲曰:主上幼年,其過易改,伊、霍之事,非季世所行,縱使功成,亦終無全地淵黙然。越都校尉王敬則潛自結于道成,道成命敬則陰結昱左右楊玉夫、楊萬年、陳奉伯等,使伺機便。至是,昱乘露車與左右于臺岡在臺城東賭跳往青園尼寺,晚至新安寺偷狗飲酒,醉還仁夀殿熟寢,玉夫萬年取千牛刀刎昱首,奉伯袖之稱敕,開門出與敬則,敬則馳詣領軍府大呼。事平,道成戎服乘馬出,敬則等從入殿中,殿中驚怖,及聞昱已死,咸稱萬嵗。道成以太后令召諸大臣入議,道成謂劉秉曰:「此使君家事,何以斷之?」秉未答,道成鬚髯盡張,目光如電。秉曰:「尚書衆事,可以見付,軍旅處分,一委領軍」。道成讓袁粲,粲不敢當。王敬則拔刃跳躍曰:「天下事皆應關,蕭公敢有開一言者!血染敬則刃!」仍手取白紗帽加道成首,令即位,曰:「事湏及熱」。道成正色可之。褚淵曰:「非蕭公無以了此」。道成乃下議迎立安成王,劉秉出,逄從弟韞問曰:「事當歸兄邪?」曰:「已讓領軍矣」。韞拊膺曰:「兄肉中詎有血邪!今年族矣」。遂以太后令數昱之罪惡,追廢為蒼梧王。儀衛至東府門,安成王令門者勿開,以待袁司徒。粲至,乃入即位。年十一。以道成為司空,録尚書事、驃騎大將軍,出鎮東府。劉秉為尚書令,袁粲鎮石頭,秉始謂尚書政本,以宗室居之,則天下無變。既而道成,兼總軍國,布置心膂,與奪自專。禇溯素相憑附,秉粲閣手仰成矣。粲性沖靜,每有朝命,常固辭不得已,乃就職。至是知道成有不臣之心,隂欲圖之,即日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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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宋封楊玉夫等爵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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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魏殺其徐州刺史李訢。先是,訢為尚書,信用范𢶏,訢弟瑛諫曰:「𢶏輕徳義而重勢利,不早絶之,必貽後悔」。不從。訢與尚書趙黒有隙,發其罪黒,坐黜為門士,黑恨之。踰年,黑復入領選,白馮太后稱訢専恣,出為徐州。𢶏知太后怨訢,訢告李敷事具前。至是,乃告訢謀外叛。太后徵訢問狀,引𢶏證之。訢曰:「汝受我恩,何忍誣我!」𢶏曰:「𢶏受公恩,何如公于李敷!公忍之于敷,𢶏何為不忍于公!」訢嘆曰:「吾不用瑛言,悔之何及!」黑復于中構成其罪,訢遂見誅。十一月,宋荊襄都督沈攸之舉兵討蕭道成。初,沈攸之與蕭道成同直殿省相善,至是以道成名位素出己下,一旦專制朝權,心甚不平。其長子元琰自建康至,攸之謂曰:「吾寧為王陵死,不為賈充生㑹」。太后賜攸之燭十挺,割之得太后手令曰:「國家之事,一以委公」。于是勒兵移檄,遣使邀張敬兒及諸州鎮,敬兒斬其使,諸鎮亦懷兩端。遺書道成,以為:「少帝昏狂,宜與諸公宻議,共白太后,下令廢之。奈何交結左右,親行弑逆,移易朝舊,布置親黨,宮閤管籥,悉關家人,吾不知子孟、孔明遺訓固如此乎!足下既有賊宋之心,吾寧敢捐包胥之節!」朝廷聞之忷懼。初,道成使其世子賾即齊武帝。行郢州事以備攸之,已徵賾為左衛將軍,賾乃薦司馬柳世隆彥緒,元景從子。自代。賾謂世隆曰:「攸之一旦為變,焚夏口舟艦沿流而東,不可制也。若留攻郢城,未必能猝拔。君為其內,我為其外,必破之矣。及攸之起兵,賾行至潯陽,衆欲倍道趨建康,賾曰:「潯陽地居中流,宻邇畿甸,留屯湓口,內藩朝廷,外援夏口,保據形勝,控制西南,今日㑹此,天所置也」。左中郎將周山圖季寂,義興人。復力言之,賾乃奉晉熙王燮鎮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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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中書監袁粲、尚書令劉秉謀誅蕭道成,不克而死。袁粲、劉秉宻謀誅蕭道成,會湘州刺史王藴字彦,深王太后兄子。以母喪還至東府,欲因道成出弔作難,道成不出,乃更與粲、秉共圖之。將帥黃回、卜伯興天與之子等皆與通謀。道成初聞沈攸之事起,自往詣粲,粲辭不見。道成乃召褚淵,與之連席,每事必引淵共之,淵故憾粲。初,溯遭憂去職,朝廷敦廹不起,粲往譬說,淵乃從。及粲遭憂,淵譬說懇至,粲終不起,淵由是恨之。乃謂道成曰:「西夏事必無成,公當先備其內耳!」時劉秉從弟韞為領軍,入直門下省,卜伯興為直閤,黃回等諸將皆出屯新亭。粲謀矯太后令,使韞、伯興帥宿衛兵攻道成于朝堂,回等帥所領為應。劉秉等共赴石頭,謀既定,將以告淵,衆謂不可。粲曰:淵雖與彼善,豈得大作同異!乃告之。淵即以告道成,道成乃遣軍主蘇烈、薛淵安都從子等助粲守石頭,淵曰:不審公能保袁公共為一家否?道成曰:所以遣卿,正為能盡臨事之宜,使我無西顧之憂耳,但努力無多言。又以王敬則為直閤,與伯興共總禁兵。粲與秉等本期夜發,秉恇擾不知所為,晡後,即束裝盡室奔石頭。粲驚曰:何事遽來!今敗矣!」丹陽丞王遜僧綽之子。走告道成,道成宻遣人告王敬則,使殺韞及伯興、蘇烈等據倉城拒粲,王藴聞之,謂粲已敗,即散走。道成遣軍主戴僧靜會稽,永興人。助烈等攻粲,秉踰城走。粲下城,謂其子最曰:「本知一木不能止大廈之崩,但以名義至此」。僧靜踰城,進最以身,衛粲,僧靜直前斫之。粲謂最曰:「我不失忠臣,汝不失孝子!」遂父子俱死。百姓哀之為之謡曰:可憐石頭城,寧為袁粲死,不作褚淵生。秉父子亦為亂兵所害,黄回以事泄,遂不敢發。王藴逃匿,捕得見殺。黄回後為南兖州刺史,道成慮其終為禍亂,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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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楊運長為宣城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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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長出守宣城,于是太宗嬖臣無在禁省者矣。運長後為蕭道成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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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臣曰:孝建㤗始,主威獨運,而刑政糾雜,理難遍通,耳目所寄,事歸近習。及太宗晚運,慮經盛衰,權倖之徒,慴憚宗戚,欲使幼主孤立,永竊國權,□造同異,興樹禍隙,帝弟宗王,相繼屠勦,寶祚夙傾,實由于此矣。宋蕭道成假黃鉞出頓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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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宋昇明二年午,魏太和二年。春正月,宋沈攸之軍潰走死。攸之至夏口,自恃兵彊,有驕色。以郢城弱小不足攻,欲以偏師守之,而自帥大衆東下㑹柳。世隆遣人挑戰,肆罵穢辱之。攸之大怒,遂悉銳攻城。世隆隨宜拒應,屢破之。攸之素失人情,但劫以威力,及城久不拔,逃者稍多。司馬劉攘兵射書入城請降,世隆納之,攘兵燒營而去,攸之軍遂大潰。先是,張敬兒既斬攸之使者,即勒兵,偵攸之下,遂襲江陵,殺其子及孫。至是,攸之收散卒,將還江陵,聞敬兒已據城,士卒皆散,乃縊而死。張敬兒之襲江陵也,金陵邊榮為攸之留府司馬。城潰,見執,敬兒曰:「邊公何為同人作賊?」榮曰:「沈荊州舉義匡社稷,不可謂賊。身本不求生,何須見問!」敬兒曰:「死何難?」命斬之,榮歡笑而去。榮客㤗山,程邕之抱持榮,顧謂敬兒曰:「君入人國,不聞仁惠之聲而先戮義士,三楚之人,寧蹈江、漢死耳,豈肯與君同日而生!」敬兒曰:「求死甚易」。乃先殺邕之而後及榮,軍士皆為垂涕。攸之軍潰時,諸將皆走,功曹臧寅曰:「幸其成而棄其敗,吾不忍為也!」乃投水死。 臧寅,字士若,燾之曾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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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蕭道成自為太尉、都督十六州諸軍事。建康解嚴,蕭道成還鎮東府,加太尉、都督南徐等十六州諸軍事,以其子賾為江州刺史,嶷字宣儼,道成第二子。中領軍,褚淵為中書監、司空、吏部郎王儉神彩淵曠,好學博聞,有宰相之志,道成以為長史,待遇隆宻,事皆委之。道成以大明以來,公私奢侈,奏罷御府,省尚方彫飾器玩,又奏禁民間華偽雜物凡十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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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乙巳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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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蕭道成自為太傅、揚州牧,加殊禮,道成欲傾宋室,夜召長史謝朏字敬沖,莊之子屏人與語久之,朏無言,時二小兒捉燭,道成疑朏難之,乃取燭遣兒出,朏又無言,道成乃呼左右,他日,王儉知其㫖,請間說之,儉曰:功高不賞,古今非一,以公今日位地,欲終北面,可乎?道成正色裁之,而神彩內和,儉因曰:「儉䝉公殊盼,所以吐所難吐,何賜拒之深也!宋氏失徳,非公豈復寜濟,但人情澆薄,不能持久,若小復推遷,則人望去矣,豈惟大業永淪,七尺亦不可保」。道成曰:「卿言不無理」。儉又謂公宜禮絶羣后,㣲示變革。儉即倡議加道成太傅、假黃鉞。道成所親任遐,字景逺,樂安博昌人。曰:「此大事,應報褚公」。道成曰:「褚公不從,奈何?」遐曰:「彥回惜身保妻子,非有竒才異節,遐能制之」。淵果無違異。詔進道成假黃鉞、大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傅,領楊州牧,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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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魏太后殺其青州刺史南郡王李惠。馮太后忌李惠,惠為李夫人之父。誣以南叛,殺之,并其妻子。太后以猜嫌所夷滅者十餘家,而惠所厯皆有善政,魏人尤寃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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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定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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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王僧䖍僧,綽之弟奏:「朝廷以宫縣合和鞞拂,鼙舞》,拂舞之曲也。《宋書樂志》:鼙舞,漢代施于宴享,舊曲有五篇:拂舞出自江左。舊云呉舞亦陳于殿庭,歌詩五篇。數雖會,慮乖雅體。又今之清商,一曰清樂,絲竹相和之曲。實由銅爵,銅,爵臺也。魏武建臺,自作樂府,被之管絃,置清商令掌之。郭茂倩曰:晉室播遷,舊樂亡散,苻堅滅涼得之,傳于后秦。宋武定關中,遂入江南。中庸、和雅,莫近于斯。而情變聽移,亡者將半,民間競造新聲,煩淫無極,宜令有司悉加補綴」。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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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宋昇明三年,齊太祖高帝蕭道成建。未元元年,魏太和三年。是嵗,宋亡齊代。春正月,宋以謝朏為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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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道成以朏有重名,欲引參佐命,以為左長史。嘗與論魏、晉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勸晉文死」。方慟哭。晉文王薨,石苞自揚州奔喪,慟哭曰:「基業如此,而以人臣終乎!」見《石苞傳》。方之馮異馮異勸光武即尊位,事具前。非知幾也!」朏曰:「晉文世事魏室,必將終身北面,借使魏行唐、虞故事,亦當三讓彌高」。道成不悅,以朏為侍中,更以王儉為長史。
80
三月癸卯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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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蕭道成自為相國,封齊公,加九錫,以十郡為齊國,官爵禮儀並倣朝廷。道成初,議封梁公,員外郎崔祖思啟曰:「䜟書云:金刀利刃齊刈之。今宜稱齊,實應天命」。從之。 崔祖思,字敬元,清河東武城人。宋蕭道成以王儉為齊尚書右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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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淵引何曾自魏司徒為晉丞相故事,何曾𫝊,咸熙初拜司徒。時武帝方襲王位,以曾為晉丞相。求為齊官,道成不許,以王儉為齊尚書右僕射,領吏部。儉時年二十八。
83
夏四月,宋蕭道成自進爵為齊王,遂稱皇帝,是為齊太祖高帝。廢其主準為汝隂王,徙之丹陽,殺宋奉朝請裴顗。宋自高祖至順帝凡八主,合五十九年。
84
道成進爵為王,增封十郡令。宋主下詔禪位,宋主不肯臨軒,匿于佛蓋下,王敬則勒兵入迎,太后懼,自率閹人索得之,敬則啓譬令出,宋主收淚謂曰:「欲見殺乎?」敬則曰:「遷居別宮耳!官先取司馬家亦如此」。宋主泣而彈指曰:「願後身世世,勿復生天王家!」宮中皆哭,宋主又拍,敬則手曰:「必無過慮,當餉輔國」。敬則為輔國將軍十萬錢。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謝朏在直,當解璽綬,陽為不知,曰:「有何公事?」傳詔中書舍人,屬宣傳詔㫖。云解璽綬授齊,王朏曰:「齊自應有侍中」。乃引枕臥,傳詔懼,使朏稱疾,朏曰:「我無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乃以王儉為侍中,解璽綬。禮畢,宋主出就東邸,光禄大夫王琨在晉世已為郎中,至是攀車慟哭曰:「人以夀為歡,老臣以壽為戚,既不能先驅螻螘,乃復頻見此事!」嗚咽不自勝,百官雨泣 。琨,華從父弟。司空褚淵等奉璽綬詣齊宫,齊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奉宋主為汝隂王,築丹陽宫,置兵守衛之。奉朝請河東裴顗上表數齊主過惡,掛冠徑去,齊主怒,殺之。太子賾請殺謝朏,齊主曰:「殺之。遂成其名,正應容之度外耳」。久之,因事廢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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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以禇淵為司徒,辭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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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從父弟炤字彦宣。素非淵所為,淵詣齊宫勸進,時炤謂淵子賁字蔚先。曰:「不知汝家司空將一家物與一家,亦復何謂!」及淵拜司徒,賀者滿座,炤歎曰:「彥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門戶不幸,遂有今日之拜。使彥回作中書郎而死,不當為一名士邪?名徳不昌,乃復有期頤之夀!」淵固辭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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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令羣臣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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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問為政于參軍劉瓛,字子珪,沛國相人。對曰:「政在《孝經》,凡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是也。陛下若戒前車之失,加以寛厚,雖危可安,循其覆轍,雖安必危矣」。齊主歎曰:「儒者之言,可寶萬世」。于是復命羣臣各言得失。淮南宣城太守劉善明請除宋大明、㤗始以來苛政,以崇簡易。給事黃門郎崔祖思言:「人不學,不知道,此悖逆禍亂所由生。宜開文、武二學,令限外官各從所樂,依方習業。會稽太守閒喜、公子良以臺使所在,競作威福,公私勞擾,宜悉停止」。員外散騎郎劉思效言:「宋自大明以來,漸見周弊,徵賦有加,乃至山澤之民不敢采食水草,宜一新王度,革正其失。二劉善明懷珍族弔聞喜公子良,字雲英,太子賾第子。齊主皆加褒賞,或付有司詳擇所宜奏行之」。魏罷候官。太祖置,事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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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詔:「候官千數罪重,受賄不列,輕罪吹毛發舉,宜悉罷之」。更置謹直數百人,使防邏街術,執喧鬭者而已。自此吏民始安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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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褚淵、王儉等進爵有差,賞佐命之功也。處士何㸃,字子:晳,尚之之孫。戲謂人曰:「我作《齊書》已竟?」其贊曰:「淵既世族,儉亦國華,不賴舅氏,遑恤國家!」淵、儉母皆宋公主,故㸃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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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齊主蕭道成弑汝隂王,滅其族,或走馬過汝隂。王之門,衛士恐有為亂者,奔入殺王,以疾聞,齊主賞之,遂殺宋宗室,無少長皆死。劉澄之遵,考之子。與褚淵善,淵為之固請,故遵考之族得免。齊立世子賾為太子,諸子皆封王。
92
冬十月,魏遣梁郡王嘉太武帝之孫。奉丹陽王劉昶伐齊。先是,齊主謂垣崇祖曰:「我新得天下,索虜必以納劉昶為辭,侵犯邊鄙,夀陽當敵衝,非卿無以制」。乃以崇祖為豫州刺史。至是,魏遣梁郡王嘉督兵奉昶伐齊,許昶以克復舊業,世胙江南,稱藩于魏,已而魏師攻齊夀陽不克,魏步騎號二十萬,攻夀陽,垣崇祖于夀陽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築小城,周為深塹,使數千人守之,曰:「虜見城小,以為一舉可得,必悉力攻之,以謀破堰,吾縱水衝之,皆為流屍矣!」魏人果攻小城,崇祖著白紗帽,乗肩輿上城,决水下堰,魏人馬溺死千數,遂退。又攻朐山,齊擊敗之。
93
魏使高允議定律令。
94
允先以老疾告歸,尋以安車徵至平城,拜中書監,詔乘車入殿,朝賀不拜,復命允議定律令。允時年九十餘,而據律評刑,志識無損,允以獄者,人命所係,常歎曰:「臯陶至徳也」。其後英、六先亡,劉、項之際,英布黥而王,經世雖久,猶有刑之餘釁,況凡人能無咎乎?詔以允家貧養薄,令樂部十人,五日一詣允以娯,其志朝晡給膳,朔望致牛酒,月給衣服綿絹,入見,備几杖,問以政事、契丹,東胡種其先,軻比能為魏所殺,衆遂㣲保潢水之南,黄龍之北,至後魏時,自號曰契丹。入,附于魏。劉友益曰:契丹始見此。
95
契丹莫賀弗勿干帥部落萬餘口入附于魏,居白狼水東。水經注:白狼水出右北平白狼縣,東南流,逕龍城西南,又東南至遼東入于遼水。 考白狼水即今之老河,源出喀喇沁之明安山,由故大寧城東逕古柳城黄龍之北,與潢河合。潢河即遼水之西,一源,古所稱饒欒水也。
96
庚齊建元二年,申魏太和四年。春二月,齊檢定民籍。宋自孝建以來,政綱弛紊,簿籍訛謬。至是,詔黃門郎虞玩之茂瑤,餘姚人。等更加檢定。玩之上表,以為:「元嘉中,故光祿大夫傅隆字伯祚,亮族兄。年出七十,猶自手書籍,躬加隱校。隠審,校覈也。今欲求治取正,必在勤民令長。愚謂宜以元嘉二十七年籍為正,更立明科,一聽首,式又反。悔迷而不返,依制必戮。若有虛昧,州縣同科」。從之。齊以蕭鸞即明帝為郢州刺史。
97
西昌侯鸞,齊主兄道生字孝伯之次子也。早孤,齊主飬之恩過諸子。
98
秋九月甲午朔,日食。
99
冬十月,齊以何戢字惠景,偃之子。為吏部尚書。齊太子詹事何戢領選齊主,以戢資重,欲加侍中。禇淵曰:「聖㫖每以蟬冕,漢以後,侍中、中常侍冠,加黄金璫,附蟬為飾,揷以貂侍中揷左,中常侍揷右。不宜過多。臣與儉己左珥。若復加戢,則八座,令、僕與列曹、尚書為八座。遂有三貂帖以驍遊,驍騎將軍,遊擊將軍。足矣」。乃加戢驍騎將軍。
100
十一月,齊制病囚診治之法,丹陽尹王僧䖍上言:「郡縣獄相承有上湯殺囚,謂囚或有病,宜汗每上湯殺之。名為救疾,實行寃暴。愚謂囚病,宜先刺郡,關,白于郡也。求職司與醫對診逺縣家人省視,然後處治」。從之。
101
魏封王叡為中山王。
102
叡幸于馮太后,進爵為王,置王官二十二人,皆當時名士。明年,叡卒,贈諡立廟,文士作誄者百餘人。及𦵏,自稱姻舊,縗絰哭送者千餘人。
103
辛齊建元三年,酉魏太和五年。春正月,齊敗魏師于甬城。即角城」,《魏書水經注》作「角」。《隋書》作「甬故城」,在今淮安府清和縣西南。
104
魏侵齊淮陽,晉郡,唐省。故城在今清和縣東南。圍軍主成買于甬城。齊遣將軍李安民、周盤龍北蘭陵人等救之,買力戰而死。盤龍子奉叔以二百人陷陳深入魏,以萬餘騎張左右翼圍之。或言奉叔已沒,盤龍馳馬奮矟,直突魏陳,所向披靡。奉叔已出,復入求盤龍父子,兩騎縈擾,魏數萬之衆莫敢當者,遂敗退。李安民等復追破之,又敗之于淮陽。
105
夏五月,鄧至羌入貢于魏,鄧至者白水,注見前。,羌也,因地名自稱鄧至,今階州文縣西徼外有鄧至山,下有鄧至城。《元和志》鄧艾所至,故名羌,遂以為號也。國于宕昌注見前。之南,秋七月己未朔,日食。
106
齊遣使如魏。
107
齊使參軍車僧朗于魏,魏主問曰:「齊輔宋日淺,何故遽登大位?」對曰:「虞、夏登庸,身陟元后,魏、晉匡輔,貽厥子孫,時宜不同耳」。先是,宋遣使如魏,因齊受禪,遂留。至是,魏主宴羣臣,坐僧朗于宋使下,僧朗不肯就席,宋使遂與忿詈。劉昶隂使人刺殺僧朗,魏人厚送其䘮,并歸宋使。
108
九月,魏以薛虎子代人為徐州刺史。淮北四州民不樂屬魏,常思歸江南。齊主多遣間諜誘之,于是徐、兖之民所在蠭起,聚保五固,城名,在兖州府滕縣。薛河南,今謂之堌城。推司馬朗之為主。魏遣尉元、薛虎子討之,遂克五固,斬朗之。朗之等先請援于齊,齊主遣李安民以兵迎之,安民赴救,遲留,五固遂陷。東南諸州悉平。尉元徵還,虎子為徐州刺史。虎子表請屯田,表曰:國家欲取江東,必先須積穀彭城。今在鎮之兵不減數萬,資糧之絹,人十二疋,用度無準,公私捐費。今徐州良田十餘萬頃,水陸肥沃,清汴通流,足以灌溉,若以兵絹市牛,可得萬頭,興置屯田,一嵗之中,具給官食,且耕且守,不妨捍邊,一年之收,遇于十倍之絹,暫時之耕,足充數載之食。五稔之後,穀帛俱□,非直戍卒豐飽,亦有吞敵之勢矣。魏主從之。虎子為政有惠愛,兵民懷之。會沛郡下邳太守以贓汚為虎子所案,告虎子與江南通,魏主曰:「虎子必不然」。推案果虛,二人皆賜死。
109
壬齊建元四年,戊魏太和六年。春正月,齊以張緒思曼,岱兄子。為國子祭酒。晉武帝置,後因之。
110
置學生二百人。
111
齊主道成殂,太子賾立。為武帝。齊主有疾,召褚淵、王儉受遺詔輔太子,遂殂。諡曰高皇帝,廟號太祖,𦵏武進㤗安陵。太子即位。太祖深沉有大量,性清儉,即位後,身不御精細之物,主衣中有玉導曰留。此正長病,源命碎之。嘗言「使我治天下十年,當令黃金與土同價」。 ,「玉導」,《南史》作「玉介」。導,冠簪也。
112
夏六月,齊主立子長懋字雲喬為太子。秋,齊南康公褚淵死。
113
初,齊主在東宮,嘗宴朝臣,右衛率沈文季與淵語相失,文季怒曰:「淵自謂忠臣,不知死之日,何以見宋明帝?」淵入朝,以腰扇障日征虜功曹。劉祚曰:作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障何益!淵曰:「□士不遜」。祥曰:「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孫!劉祥,字顯徵,穆之之。及是死,世子賁恥其父失節,服除,遂不仕,以爵讓其弟蓁,字茂緒。屏居墓下終身。魏以李崇繼長,文成元皇后兄子。為荊州。魏置荆州于上洛,領上洛、上庸等郡。刺史魏以荊州巴氐擾亂,以李崇為刺史,發兵送之。崇曰:「邊人失和,本怨刺史。今奉詔代之,自然安靖。但須一詔而已,不煩發兵自防,使之懷懼也」。遂輕將數十騎馳至上洛,宣詔慰諭,民夷帖然。崇命邊戍掠得齊人者,悉還之。由是齊人亦還其生口,二境交和,無復烽燧之警。崇後徙兖州刺史,兖土舊多劫盜,崇命村置一樓樓,皆懸鼓,盜發之處,亂撃之,旁村始聞者,以一擊為節,次二次三,俄頃之,聞聲布百里,皆發人守險,由是盗無不獲,其後諸州皆效之。冬十一月,魏主始親祀七廟。
114
命有司具儀法,依古制備牲牢、器服及樂章。自是四時常祀皆親之。
115
癸齊世祖武帝賾水,明亥元年,魏太和七年。春、齊復郡縣官田秩遷代,以小滿為限。
116
詔以邊境寧宴治民之官,普復田秩。宋元嘉末,以軍興,郡縣丞、尉並斷俸祿,至是復之。先是,宋以治民之官六年過久,乃以三年為斷,謂之小滿。遷秩去來,又不能依三年之制。至是,乃詔自今一以小滿為限。
117
夏四月,齊殺其尚書垣崇祖、散騎常侍荀伯玉。齊主之為太子也,自以年長,與太祖同創大業,朝事率皆專斷,所信任左右張景真驕侈僭擬,內外莫敢言。司空諮議荀伯玉,素為太祖所親厚,宻以啟聞,太祖怒,命檢校東宫宣敕詰責,收景真殺之。齊主憂懼,稱疾月餘,太祖怒不解,王敬則叩頭啓曰:「官有天下日淺,太子無事被執,人情恐懼,願官往東宮解之」。因宣㫖裝束。太祖不得已,至東宮,召諸王宴,盡醉,乃還。伯玉由是愈見親信,而齊主深怨之。豫州刺史垣崇祖亦不親附太子,其破魏兵還,太祖召與宻謀,齊主疑之,及即位,遷崇祖五兵尚書,伯玉散騎常侍,加意撫慰。至是,誣崇祖招結江北荒人,猶言荒野之人,南朝以楚人為傖荒,沔北為荒中。欲與伯玉作亂,皆收殺之。
118
五月,齊殺其車騎將軍張敬兒。垣崇祖死,敬兒內自疑,㑹有人告敬兒貨易蠻中,齊主疑其有異志,時華林園設齋,《南史》作「八□齋」,受釋氏戒也。朝臣皆預,于坐收敬兒,敬兒脫冠貂投地曰:「此物誤我」。遂殺之。敬兒好信夢,初為南陽守,妻尚氏夢一手熱為雍州,夢一脾熱為開府,夢半身熱,敬兒意欲無厭,謂所親曰:「吾妻復夢舉體熱矣!」齊主聞而惡之,故見誅。敬兒女為征北諮議謝超宗子婦,超宗謂丹陽尹李安民曰:「往年殺韓信,今年殺彭越尹,將何計?」安民具啓之。齊主數惡超宗輕慢,收付廷尉,賜死。超宗,靈運之孫也。
119
秋七月,齊以王僧䖍為特進、光祿大夫。初,齊主以侍中王僧䖍為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僧䖍固辭,開府,謂兄子儉曰:「汝行登三事,我若受此,是一門二台司也,吾實懼焉」。累年不拜。至是,齊主許之,加特進。初,𢎞與兄弟集會,任子孫戲適,僧逹跳下地作虎子,僧綽正坐,采蠟燭珠為鳯凰,僧逹奪取打壞,亦復不惜。僧䖍累十二博棊,既不墜落,亦不重作,𢎞嘆曰:「僧達、俊、奭當不減人,然恐終危吾家」。僧綽當以名義見呉僧䖍,必為長者,位至三公。已而皆如其言。
120
冬十月,熒惑逆行入太㣲。
121
齊有司請讓之,齊主曰:「應天以實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惠政,災若在我,讓之奚益!」
122
十二月乙巳朔,日食。
123
甲,齊永明二年子,魏太和八年。春正月,齊以竟陵王子良為司徒。子良少有清尚,傾意賓客,居鷄籠山開西邸,聚古人器服以充之。范雲字彥龍,南鄉舞隂人。蕭琛、字彥瑜,惠開從子。任昉、字彥昇,遐兄遥之子。王融元長,僧達孫。蕭衍、字叔達,齊太祖族子。此胡三省曰蕭衍事始。字元暉述孫。沈約字休文,璞之子。陸倕,字佐公,呉郡呉人。並以文學見親,號曰八友。柳惲文暢,世隆子。王僧孺僧孺,雅曾孫。江革、字休映,濟陽考城人。范縝字子真,雲從兄。孔休源慶緒,會稽山隂人。亦預焉。子良篤好釋氏,召致名僧,講論佛法,於邸閣營齋造經唄新聲,或親為賦食行水,世以為失宰相體。縝或稱無佛,子良曰:「子不信因果,何得有富貴貧賤?縝曰:人生如樹花同發,隨風而散,或拂簾幌墜茵席之上,或關籬牆落糞溷之中,墜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糞溷者,下官是也。貴賤雖殊,因果何在?縝又著滅神論,以為:形者神之質,神者形之用,神之于形,猶利之于刀,未聞刀没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哉!」子良使王融謂之曰:「卿才美何患不至中書郎,而故乖剌為此,甚可惜也」。縝笑曰:「使縝賣論取官,已至令僕矣」。蕭衍好籌畧,有文武才幹,王儉深器之,曰:「蕭郎出三十,貴不可言」。後子良啓以范雲為郡,齊主曰:「聞其恒相賣㺯,朕不復窮法,當宥之以逺」。子良曰:「雲動相規諫,諫書具存」。遂取以奏,凡百餘紙,辭皆切直。齊主太息曰:「不謂雲能爾,方使弼汝,何宜出守!」太子嘗出東田觀獲,顧謂賓客曰:「刈此亦殊可觀」。衆皆唯唯。雲獨曰:「三時之務,實為長勤,伏願殿下知稼穡之艱難,無狗一朝之宴逸」。 東田在上元縣東。
124
夏六月,齊以茹法亮呉興,武康人為中書舍人,時中書舍人四人各住一省,謂之「四戶」,以法亮及呂文顯臨海人等為之,權傾朝廷,餉遺嵗數百萬。法亮語人曰:「何須求外祿,此一戶中,年辦百萬!」後天文有變,王儉極言文顯等專權,徇私所致。齊主不能改。秋,魏始班祿。
125
魏舊制,戶調帛二疋、絮二觔,絲二觔,榖二十斛,又入帛一疋二丈,委之州庫,以供調外之費,所調各隨土所出,至是,始班俸祿戸增調帛三疋,榖二斛九斗以給之,調外亦增二疋。舊律,枉法十疋,義贓謂私情餉遺,雖非乞取,亦計所受論贓,二十疋罪死,至是禄行之後,義贓一疋,枉法無多少皆死。秦益州刺史李洪之本名文通,恒農人以外戚貴顯,首以贓敗賜死,餘守宰死者四十餘人,受祿者無不跼蹐,賕賂殆絶,然吏民犯他罪者,魏主悉寛之,疑罪奏讞,多減死徙邊,都下決大辟,嵗不過五六人,州鎮亦簡。久之,淮南王佗道武帝孫陽平王熙子,奏請依舊斷祿,太后詔羣臣議,中書監高閭字□士,漁陽雍奴人言:饑寒切身,慈母不能保其子,今給禄,則亷者無濫,貪者勸慕不給,則貪者得肆其姦,亷者不能自保」。詔從之。□又表:請依秦漢故事,于六鎮之北築長城,擇要害地,開門造城,置兵捍守,計六鎮東西不過千里,一夫一月之功,可城三歩之地,用卜萬人,一月可就,雖有暫勞,可以永逸几。長城有五利:罷□防之兵,一也。北部放牧無抄掠之患,二也。登城勸敵,以逸待勞,三也。息無時之備,四也。嵗常逰,運永得不匱,五也。魏主優詔答之,禦六鎮、武川、撫、宜、懐、朔、懷荒、柔元 彜。杜佑曰:並在馬邑雲中界。
126
冬十月,齊以長沙王晃字宣明,高帝第四子。為中書監。初,太祖臨終,以晃屬齊主,使處輦下近藩,勿令逺出,且曰:「宋氏若非骨肉相殘,他族豈得乘其弊!汝深誡之!」舊制:諸王在都,惟得置捉刀,執刀以衛左右者。四十人,晃自南徐州刺史罷還,私載數百人仗。齊主怒,將糾以法。豫章王嶷叩頭流涕曰:「晃罪誠不足宥,陛下當憶先朝」。齊主垂泣而罷,然終不被親寵。武陵王宣昭嘗侍宴,醉㐲地,貂抄肉拌,齊主笑曰:「肉汗貂」。對曰:「陛下愛羽毛而疎骨肉」。齊主不悅。
127
十一月,齊以始興王鑑字宣徹,高帝第十子。為益州刺史。益州大度獠,大度,即今大渡河也。古曰:渽水出四川茂州徼外,逕稚州寧逺,至嘉定府入江。獠竹絞反,西南夷别種。恃險驕恣,刺史陳顯達遣使責其租賧,吐,濫反。夷人以財贖罪曰賧。獠殺其使,顯達夜襲斬之。益州自晉氏以來,俱用名將為刺史,至是,齊主以鑑為之,徵顯達為中䕶軍時劫帥夷,帥也。韓武方聚黨為暴,郡縣不能禁。鑑至武,方出降,長史請殺之,鑑曰:「殺之無以勸善!」乃啓請宥之。于是蠻夷為㓂者望風降附。鑑在州,喜文學,器服如素士,蜀人悅之。鑑之至蜀也,或云顯逹,不肯就徵。鑑曰:「顯逹立節本朝,必自無此」。居二日,顯逹移家出城矣。顯達以門寒位重,每遷官,常有愧懼之色,戒其子勿以富貴凌人。而諸子多事豪侈,顯達曰:「塵尾蠅拂,王謝家物,汝不須捉此取而燒之」。
128
乙齊永明三年丑,魏太和九年。春正月,魏禁䜟緯巫卜。詔曰:「圖䜟之興,出于三季,既非經國之典,徒為妖邪所憑。今皆焚之,留者以大辟論。又嚴禁諸巫覡及委巷卜筮,非經典所載者。
129
齊復立國學。
130
先是,齊以國恤罷國子學在建元四年,至是復立之,釋奠先師用上公禮。
131
三月,魏主封諸弟為王。
132
太后置學館,選師傅以教諸王。始平王勰字彥和最賢,敏而好學,魏主尤愛之,後徙封為彭城王。
133
夏五月,齊以王儉領國子祭酒。
134
初,宋太祖置總明觀以集學士,齊主以國學既立,乃省之。時王儉領國子祭酒,詔于儉宅開學士館,以總明四部書儒、道、文、史之書,分為甲、乙、丙、丁四部充之儉少好《禮》學及《春秋》,言論造次必于儒者,撰次朝儀國典,晉、宋故事,無不諳憶。當朝理事,斷決如流,發言下筆,皆有音彩。十一日,還學,監試諸生巾卷巨員反,武冠也,在庭劍衛令史,儀容甚盛,作解散髻,斜揷簪,朝野多慕效之。儉曰:「江左風流宰相,惟有謝安意以自比」。
135
秋七月,魏以梁彌承為宕昌王。初,宕昌王梁彌機死,子彌博立,為吐谷渾所逼,奔仇池。魏仇池將穆亮代人,羆之弟。以彌承為衆所附,擊走吐谷渾,立之而還。後齊亦以彌承為河、涼二州刺史。冬十月,魏詔均田。
136
初,魏民多䕃附附于豪強之家以求䕃庇䕃附者無官役,而豪強徵斂倍于公賦。給事中李安世趙郡平棘人,孝伯兄子上言:「嵗饑,民流田業多為豪右所占,雖桑井難復,宜更均量,使力業相稱。又所爭之田,宜限年斷,事久難明,悉歸今主,以絶詐妄」。魏主善之,由是始議均田。十月,詔:「諸男夫十五以上受露田不種樹之地四十畝,婦人二十畝,奴婢依良丁良人成丁者,牛一頭,受田三十畝,限止四牛,所授之田,率倍之,三易之田不易之地,嵗嵗可種,一易之地,兩嵗一種,再易之地,三嵗一種。再倍之,以供耕作及還受之盈縮。人年及課則受田,老免及身沒則還田,奴婢、牛隨有無以還受初受田者,男夫給二十畝,課種桑五十株,桑田皆為世業,終身不還恒計,見口有盈者,無受無還,不足者受種如法,盈者得賣其盈。諸宰民之官,各隨給公田有差,更代相付,賣者坐如律。
137
丙齊永明四年寅,魏太和十年。春正月朔,魏主朝㑹,始服袞寃。齊討富陽,即漢富春縣,晉改名,今屬浙江杭州府。賊唐㝢之平之。初,齊太祖命虞玩之等檢定黃籍,編戶之文,以黃表之事見前。主即位,別立校籍官,置令史,收括嚴切。又以外監吕文度會稽,山隂人言上籍被卻者悉充逺戍,民多逃亡避罪。富陽民唐㝢之因以邪術倡亂,衆至三萬,稱帝于錢塘,攻陷東陽,注見前。殺太守齊發,禁兵擊斬之,進平諸郡,時禁兵乘勢縱掠,軍還,軍主陳天福坐棄市。天福,齊主寵將也,既伏誅,內外皆震肅。遣使慰勞,遭賊郡縣百姓被驅逼者,悉無所問。後永明九年,詔免前卻籍戌邊者。
138
武都王楊後起卒,種人集始立。集始,文𢎞之子也。先是,文𢎞既卒,齊以其從子後起難當之孫為武都王,後起亦受命于魏。及是後起卒,集始為白水,楊氏所置郡太守齊授以父爵如故。後集始朝,魏魏以為南秦州刺史、武興王。今陜西漢中府畧陽縣,本晉武興戌,後為楊氏所據,自號武興國。
139
魏置三長定民戶籍。
140
魏無鄰黨之法,惟立宗主督䕶,民多隱冒,三五十家始為一户,內秘書令李沖請定民籍,畧曰:宜準古法,五家立鄰長,五鄰立里長,五里立黨長,擇鄉人彊謹者為之。鄰長復一夫,里長二夫,黨長三夫三載,無過則升一等。其民調一夫一婦帛一疋,粟二石。大率十疋為公調,二疋為調外費,三疋為百官俸,此外復有雜調,八十一子不從役,孤老貧病不能自存者,三長迭養食之。詔百官議,中書令鄭羲字幼鄰,滎陽開封人。等以為不可,沖力持之,遂從其議。民始皆愁苦,豪彊者尤不願,既而課調省十餘倍,上下安之。夏四月,魏制五等公服,胡三省注:公服朝廷之服。五等:朱,紫、緋緑、青也。已,復給尚書五等爵以上,朱衣玉佩,大小組綬。秋九月,魏作明堂、辟雍,改中書學為國子學。
141
魏分置州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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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三十八州,二十五州。在河南十三州,在河北。
143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三十九
URN: ctp:ws30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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