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钦定四库全书 |
2  |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一唐 |
3  | 文宗皇帝 |
4  | 太和元年夏四月,韦处厚请避位,不许,上虽虚怀听纳,而不能坚决,与宰相议事已定,寻复中变,韦处厚、于延英极论之,因请避位,上再三慰劳之。 |
5  | 以高瑀为忠武,节度使。自大歴以来,节度使多出禁军,大将皆以倍称之息,贷钱以赂中尉,动逾亿万,然后得之,未尝由执政至镇,则重敛以偿所负。及是,忠武帅王沛卒,裴度、韦处厚始奏用高瑀,中外相贺曰:「自今债帅鲜矣!」六月,以王播同平章事。 |
6  | 播入朝,力图大用,所献银器以千计,绫绢以十万计,遂得宰相。 |
7  | 秋七月,𦵏庄陵。八月,兖海节度使李同㨗叛,诏削其官爵,发诸道兵讨之。 |
8  | 初,横海节度使李全畧卒,其子同㨗擅领留后,朝廷经嵗不问。及上即位,同㨗冀易世之后,或加恩贷,遣使奉表请遵朝旨,乃移同㨗镇兖海已而同㨗托为将士所留,不受诏诏,削官爵,命乌重𦙍、王智兴等各帅本军讨之, |
9  | ,二年春三月,亲䇿制举人自元和之末,宦官益横,建置天子在其掌握,威权出人主之右,人莫敢言,贤良方正,刘蕡对䇿,极言其祸,考官散骑常侍冯宿等见蕡䇿,皆叹服,而畏宦官不敢取。裴休、李合杜牧崔慎田等二十二人中第,皆除官,物论嚣然称屈,諌官、御史欲论奏,执政抑之,李郤曰:刘蕡下第,我辈登科,能无厚顔,乃上疏曰:蕡所对䇿,汉魏以来,无与为比,今有司以蕡指切左右,不敢以闻,恐忠良道穷,纲纪遂灭,况臣所对不及蕡逺甚,乞回臣所授,以旌蕡直」。不报。蕡由是不得仕于朝,终于使府御史秋九月,诏削王庭凑官爵,命诸军讨之。 |
10  | 庭凑阴以兵助李同㨗,乃下诏罪状庭凑,削官爵,命诸军四面讨之。 |
11  | 冬十二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韦处厚卒。以路隋同平章事。 |
12  | 隋言于上曰:「宰相任重,不宜兼金谷琐碎之务,如杨国忠、元载、皇甫鎛,皆奸臣所为,不足法也」。上以为然。于是裴度辞度支,上许之。 |
13  | ,三年春二月,横海节度使李佑帅诸道兵击李同㨗,破之。夏四月,同㨗降,沧景平。 |
14  | 李佑帅诸道兵击李同㨗,㧞徳州,同㨗请降,佑遣大将万洪守沧州,宣慰使栢耆疑同㨗之诈,自将数百骑驰入沧州,以事诛洪,取同㨗诣京师,或言王庭凑欲以竒兵簒之,耆斩同㨗,传其首,诸道兵攻同㨗三年,仅能下之,而耆取为己功,诸将疾之,争上表论,贬耆为循州司户。初,佑病,闻耆杀洪,大惊,遂剧,上曰:「佑若死,是耆杀之也」。佑寻卒,赐耆自尽。 |
15  | 六月,魏州军乱,杀其节度使史宪诚,推何进滔知留后以拒命。秋八月,以进滔为魏博节度使。 |
16  | 初,宪诚闻沧景将平而惧,使其子唐,奉表请入朝,且以所管聴命,诏徙宪诚镇河中,而以李聴镇魏博。宪诚竭府库以治行将士,怒杀宪诚,奉兵马使何进滔知留后,聴至魏州,不得入。七月,进滔出兵,击聴走之,时河北久用兵,馈运不给,八月,遂以进滔为节度使。 |
17  | 以殷侑为齐徳沧景节度使,沧州乗丧乱之馀,骸骨蔽地,户口存者十无三四,侑至镇,与士卒同甘苦,招抚流散,劝之耕桑,三年之后,户口滋殖,仓廪充盈。 |
18  | 赦王庭凑,复其官爵。 |
19  | 庭凑因邻道㣲露请服之意,遂赦之,以李宗闵同平章事。 |
20  | 徵李徳裕为兵部侍郎,裴度荐以为相㑹,宗闵有宦官之助,遂以宗闵同平章事。宗闵恶徳,裕逼已出之滑洲。 |
21  | 九月,命宦官毋得衣纱縠绫罗。上性俭素,聴朝之暇,惟以书史自娯,声乐游畋,未尝留意。驸马韦处仁著夹罗巾上,谓曰:「朕慕卿门地清素,故有选尚,如此巾服聴其他,贵戚为之,卿不湏尔」。冬十一月,禁献竒巧及织纎丽布帛。 |
22  | 南诏冦成都,入其郛。 |
23  | 西川节度使杜元頴以文雅自髙,不晓军事,减削士卒衣粮,戍卒皆入蛮境,钞盗自给,蛮人反以衣食资之,由是蜀中虚实动静,蛮皆知之,南诏、嵯巅遂谋入寇,以蜀卒为乡,𨗳袭䧟嶲戎卭州,诏发近镇兵救之。嵯巅自引兵径抵成都,䧟其外郭,大掠子女百工数万人及珍货而去。四年春正月,以牛僧孺同平章事。 |
24  | 李宗闵引僧孺为相,相与排摈,李徳裕之党稍稍逐之。 |
25  | 二月,兴元军乱,杀节度使李绛。三月,以温造为山南西道节度使,讨平之。 |
26  | 南诏之冦成都也,诏山南西道发兵救之,节度使李绛募兵千人赴之,蛮退而还,诏悉罢之,绛召新军谕旨,赐以廪麦而遣之,皆怏怏而退。监军杨叔元素恶绛不奉己,以赐物薄激之,衆怒,大噪掠库兵,趋使牙绛,方宴,走登北城,或劝绛缒而出,绛曰:「吾为元帅,岂可逃去?」麾推官赵存约令去,存约曰:「存约受明公知,何可茍免?」牙将王景延战死,绛、存约等皆遇害。叔元奏绛收新军,募直以致乱,三省官上疏共论绛寃及叔元激怒乱军之罪,上始悟,以温造为山南西道节度使讨乱兵,造行至褒城,遇兴元都将卫志忠,征蛮归,宻与之谋,以其兵八百人为牙队,五百人为前军,入府分守诸门,既视事飨士卒,志忠宻以牙兵围新军,杀之,八百人皆死,杨叔元起,拥造靴,求生造命,囚之,诏流康州, |
27  | 以栁公绰为河东节度使,陉北沙陀素骁勇,为九姓六州胡所畏伏。公绰至镇,奏以其酋长朱邪执宜为阴山都督,使居云、朔塞下,捍御北边。 |
28  | 夏六月,以裴度为司徒、平章军国重事。度以老疾辞位,故有是命。仍诏三五日一入中书。秋七月,以宋申锡同平章事。 |
29  | 上患宦官强盛,元和宝歴逆党犹在,而中尉王守澄尤专横,常宻与申锡言之,申锡请渐除其逼,上以申锡沈厚忠谨,可倚以事,擢为宰相。 |
30  | 九月,以裴度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初,裴度征淮西,奏李宗闵为判官,由是渐获进用。至是,宗闵怨度,荐李徳,裕因其谢病出之。 |
31  | 冬十月,以李徳裕为西川节度使。蜀自南诏入寇,一方残弊,徳裕至镇,作筹边楼,图蜀地形,南入南诏,西逹吐蕃,日召老于军旅习边事者,访以山川城邑,道路险易,广狭逺近,未逾月,皆若身尝涉歴,上命徳裕修塞清溪闗,以断南诏入冦之路,徳裕上言:「通蛮细路至多,不可塞,惟重兵镇守,可保无虞」。 |
32  | 五年春正月,卢龙将杨志诚逐其节度使李载义。二月,以志诚为留后。 |
33  | 上闻志诚作乱,召宰相谋之。牛僧孺曰:「范阳自安、史以来,非国所有,刘总暂献其地,朝廷费钱八十万缗,而无丝毫所获。今日志诚得之,犹前日载义得之也。因而抚之,使捍北狄,不必计其逆顺」。上从之。以载义恭顺有功,拜太保,以志诚为留后。 |
34  | 三月,贬漳王凑为巢县公,宋申锡为开州司马。上与申锡谋诛宦官,申锡引王璠为京兆尹,以宻旨谕之,璠泄其谋。王守澄、郑注知之,使人诬告申锡谋立漳王,上以为信然,甚怒。守澄欲遣骑屠申锡家,飞龙使马存亮固争曰:「如此,则京城自乱矣」。守澄乃止。上命捕所告品官宴,敬则等于禁中鞫之,皆自诬服。狱成,左常侍崔元亮给事中李固言、諌议大夫王质、补阙卢钧等请以狱事付外覆按,上曰:「吾已与大臣议之矣」。元亮叩头流涕曰:「杀一匹夫犹不可不慎重,况宰相乎!」上意稍解,复召宰相入议。牛僧孺曰:「人臣不过宰相,申锡复欲何求!且申锡殆不至此」。注恐覆按诈觉,乃劝守澄请止行贬黜。存亮即日致仕,坐死,徙者数十百人, |
35  | 秋八月,以崔郾为鄂岳观察使。鄂、岳多盗剽行舟,郾、训卒治兵作䝉冲,追讨,悉诛之。初,郾在陜,以寛仁为治,或经月不笞一人,及至鄂,严峻刑罚。或问其故,郾曰:「陜土瘠民贫,吾抚之不暇,尚恐其惊。鄂地险民杂,慓狡为奸,非用威刑,不能致治,政贵知变,盖谓此也」。 |
36  | 九月,吐蕃将悉怛谋以维州来降吐蕃,维州副使悉怛谋请降,尽帅其衆奔成都,李徳裕遣兵据其城,具奏其状,事下尚书省,集百官议,皆请如徳裕䇿,牛僧儒曰:「土蕃之境,四面各万里,失一维州,未能损其势,比来修好,约罢戍兵,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彼若来责失信,养马蔚茹川,上平凉版万骑缀回中,怒气直辞,不三日至咸阳桥,此时西南数千里外得百维州,何所用之?」上以为然,诏徳裕以其城及悉怛谋悉归之吐蕃,吐蕃诛之于境上,极其惨酷,徳裕由是怨僧孺益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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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六年春正月,羣臣上尊号不受。右补阙韦温言「今水旱为灾,恐非崇饰徽称之时」。上善之,辞不受。 |
39  | 冬十月,立鲁王永为太子。十二月,牛僧孺罢。 |
40  | 西川监军王践言入知枢宻,数为上言縳送悉怛谋以快虏心絶降者,非计也,上亦悔之,尤僧孺失䇿,僧孺内不自安,㑹上谓宰相曰:「天下何时当太平,卿等亦有意于此乎?」僧孺对曰:「太平无象,今四夷不至交侵,百姓不至流离,虽非至理,亦谓小康。陛下若别求太平,非臣所及」。退谓左右曰:「主上责望如此,吾曹岂得久居此地乎?」因累表请罢,乃出为淮南节度使、昭义节度使刘从谏入朝。 |
41  | 以李徳裕为兵部尚书。 |
42  | 初,李宗闵与徳裕有隙,及徳裕还自西川,上注意甚厚,朝夕且为相,宗闵百方沮之,不能深以为忧,京兆尹杜悰谓曰:「徳裕有文学,而不由科第,常用此为慊慊,若使之知举,则可以平宿憾矣」。宗闵曰:「更思其次」。悰曰:「不则用为御史大夫」。宗闵曰:「可矣」。悰乃诣徳,裕告之,徳裕惊喜泣下,寄谢重㳫,宗闵复与给事中杨虞卿谋之,事遂中止。 |
43  | ,七年春正月,加刘从諌同平章事,遣归镇。初,从諌以忠义自任,入朝,欲请他镇,既至,见朝廷事柄不一,心轻朝廷,故归而益骄。 |
44  | 二月,以李徳裕同平章事。徳裕入朝,上与之论朋党事,时给事中杨虞卿与从兄中书舍人汝士等善交结,依附权要,上闻而恶之,故与徳裕言首及之,徳裕因得以排其所不悦者,他日,又复言及朋党,李宗闵曰:「臣素知之,故虞卿辈臣皆不与美官」。李徳裕曰:「给、舍非美官而何?」宗闵失色。 |
45  | 夏六月,以李载义为河东节度使。先是,回鹘毎入贡,所过暴掠,州县不敢诘,但严兵防卫而已。载义至镇,回鹘使者李畅入贡,载义谓之曰「可汗遣将军入贡修好,非遣将军陵践上国也。将军不戢部曲,使之侵盗,载义亦得杀之,勿谓中国之法可忽也」于是悉罢防卫兵,但使二卒守其门。畅畏服,不敢犯令。 |
46  | 以郑覃为御史大夫。初,李宗闵恶覃在禁中数言事,奏罢其侍讲,上从容谓宰相曰:「殷侑经术颇似郑覃」。宗闵对曰:「覃、侑经术皆可尚,然论议不足聴李徳」。裕曰:「覃、侑议论他人不欲闻,惟陛下欲闻之,幸甚」。后旬日,宣出,除覃御史大夫,宗闵谓枢宻使崔潭峻曰:「事皆宣出,安用中书?」潭峻曰:「八年天子聴其自行,事亦可矣」。宗闵愀然而止。 |
47  | 秋七月,以王涯同平章事兼度支、盐鐡转运使。八月,诏诸王出閤,停进士,试诗赋。 |
48  | 上患近世文士不通经术,李徳裕请依杨绾议罢诗赋,又言:「昔元宗以临淄王定内难,疑忌宗室,不令出閤,议者以为幽闭骨肉,亏损人伦,天宝之末,建中之初,所以悉为安禄山、朱泚所鱼肉者,由聚于一宫故也。陛下诚能聴其年髙属疎者出閤,又除诸州上佐,使携其男女出外婚嫁,此则百年弊法,一旦去之,海内孰不欣悦?」上曰:「兹事朕久知其不可,今诸王岂无贤才,无所施耳」。于是下诏,并停诗赋,然诸王出閤,竟以议所除官不决而罢。 |
49  | 加卢龙节度使杨志诚右仆射。 |
50  | 初,以志诚为吏部尚书,志诚怒,不得仆射,留官告使,朝廷不得已加志诚仆射,别遣使慰谕之。九月,以郑注为右神䇿判官。 |
51  | 注依倚王守澄权势熏灼,上深恶之。侍御史李欵閤内奉弹注,请付法司,旬日之间,章数十上。守澄匿注于右军,左军中尉韦元素恶注,军将李宏楚说元素召而杀之,因见上请罪,元素从之,注至蠖屈鼠伏,佞辞泉涌,元素不觉,执手欵曲,以金帛厚遗而遣之,宏楚怒,解职,去王涯为相,注有功焉,且畏王守澄,遂寝李欵之,奏守澄言注于上而释之,寻奏为侍御史、充右神䇿判官,朝野骇叹。 |
52  | 冬十二月,羣臣上尊号,不受羣臣上尊号,㑹中使薛季棱自同华还,言闾阎雕弊,上叹曰:「闗中小稔,百姓尚尔,况江、淮比年大水,其人何如?吾无术以救之,敢崇虗名乎?」因以通天犀带赏季棱,羣臣四上表,竟不受。 |
53  | 上有疾。 |
54  | 上始得风疾,不能言,王守澄荐郑注,上饮其药,颇有騐,遂有宠,然上自是神识耗减,不能复故。 |
55  | 八年春正月壬午朔,日食。 |
56  | 夏六月,旱。 |
57  | 上以久旱,诏求致雨之方,司门员外郎李中敏上表曰:「仍嵗大旱,直以宋申锡之寃,滥郑注之奸邪,今斩注而雪申锡,天必雨矣!」不从。中敏乃谢病归东都。 |
58  | 冬十月,幽州军乱,逐节度使杨志诚,推史元忠主留务,志诚伏诛。 |
59  | 元忠献志诚所造衮衣僭物,诏流岭南道杀之。 |
60  | 以李宗闵同平章事,李徳裕罢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李仲言为翰林侍读学士。 |
61  | 初,李仲言流象州,遇赦,还东都㑹留守李逢吉,思复入相,仲言自言与郑注善,逢吉使仲言厚赂之。注引仲言见王守澄,守澄荐于上,言其善易。仲言仪状秀伟,倜傥尚气,颇工文辞,有口辩,多权数。上见之,大悦,欲以为諌官,置之翰林,李徳裕曰:「仲言向所为计,陛下必尽知之,岂宜置之近侍!」上曰:「然岂不容其改过?」对曰:「仲言之恶,著于心本,。安能悛改!」上曰:「逢吉荐之,朕不欲食言」。对曰:「逢吉身为宰相,乃荐奸邪以误国,亦罪人也」。上曰:「然则别除一官」。对曰:「亦不可」。上顾王涯,涯对曰:可。徳裕挥手止之,上回顾适见,不怿而罢。始,涯闻上欲用仲言草諌,疏极愤激,既而见上意坚,且畏其党盛,遂中变。寻以仲言为四门助教,仲言及注皆恶徳,裕以宗闵与徳,裕不相悦,引宗闵以敌之。及是,上遂相宗闵,而出徳裕于兴元,以仲言为翰林侍读学士, |
62  | 十一月,王庭凑死,子元逵自知成徳留后,元逵改父所为,事朝庭甚谨,,以李徳裕为镇海节度使。 |
63  | 先是,徳裕见上,请留京师,上以为兵部尚书,及是,李宗闵言徳裕制命已行,不宜自便,诏复以徳裕镇浙西。时徳、裕、宗闵各有朋党,互相挤援,上患之,每叹曰:「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 |
64  | 以王璠为尚书左丞。 |
65  | 郑注深徳璠,李训亦与之善,共荐之。。九月春正月,浚曲江及昆明池。 |
66  | 郑注言秦地有灾,宜兴役以禳之也。夏四月,以李徳裕为宾客分司路,隋罢,初徳裕为浙西观察使、漳王傅,母杜仲阳坐宋申锡事放归金陵,诏徳裕存处之㑹,徳裕已离浙西,牒留后李蟾使如诏旨,至是,王璠等奏徳,裕厚赂仲阳,阴结漳王,图为不轨,上怒甚,路隋曰:「徳裕不至此,果如所言,臣亦应得罪。乃以徳裕为宾客分司,而以隋代为镇海节度使,不得靣辞而去,徳裕寻复贬袁州长史。 |
67  | 以贾餗同平章事。 |
68  | 餗性褊躁轻率,与李徳裕有隙,而善于李宗闵、郑注,故上用之。 |
69  | 五月,以仇士良为神䇿中尉。初,宋申锡获罪,宦官益横,上不能堪,李训、郑注揣知上意,数以㣲言动上,上意,其可与谋大事,遂宻以诚告之,训、注遂以诛宦官为己任,二人言无不从,声势烜赫,注多在禁中,或时休沐,宾客填门,赂遗山积,外人但知训、注倚宦官作威福,不知其与上有宻谋也。上之立也,仇士良有功,王守澄抑之,由是有隙。训、注为上谋,进擢士良,以分王守澄之权。 |
70  | 六月,贬李宗闵为明州刺史。秋七月,以李固言同平章事。 |
71  | 京城讹言郑注为上合金丹,须小儿心肝,民间惊惧。郑注素恶京兆尹杨虞卿,与李训共构之,云此语出于虞卿家人,上怒,下虞卿狱,注求为两省官,李宗闵不许,注毁之于上,㑹宗闵救虞卿,上怒,叱出贬之,以李固言为相。训、注为上画太平之䇿,以为当先除宦官,次复河、湟,次清河北,开陈方畧,如指诸掌,上以为信,宠任日隆,连逐三相,威震天下,于是平生丝恩髪怨,无不报者, |
72  | 以郑注为翰林侍读学士,贬李珏为江州刺史。注好服鹿裘,以隠沦自处,上以师友待之。注之初得幸,上尝问翰林学士李珏曰:「卿知有郑注乎?」对曰:「臣岂不知其人奸邪,陛下宠之,恐无益圣徳」。至是,以注为工部尚书、翰林侍读学士。珏贬江州。时注训所恶皆目为「二李」,之党,贬逐无虚日,班列殆空。陈宏志伏诛。 |
73  | 时宏志为兴元监军,李训为上谋讨元和之乱,召之,至青泥驿,封杖杀之。 |
74  | 李固言罢,以郑注为鳯阳节度使。初,注求镇鳯,翔固言不可,乃出固言镇兴元,而以注为鳯翔师,李训虽因注得进,及势位俱盛,心颇忌注,托以中外协势以诛宦官,故出注于鳯翔,其实俟既诛宦官并图注也。 |
75  | 以舒元舆、李训同平章事。元舆为中丞,凡训注所恶者,则为之弹击,由是得为相。上惩二李朋党,以贾餗及元舆皆孤寒新进,故擢为相,庶其无党。训起流人期年,致位宰相,天子倾意任之,天下皆决于训,王涯辈承顺其风指惟恐不逮。冬十月,以王涯为𣙜茶使。 |
76  | 先是,涯请改江、淮、岭南茶法,増其税,及是,上问郑注以富人之术,注无以对,乃请榷茶,以涯为使,其法籍民茶园而量给之。直官自造作,人甚苦之,杀王守澄。 |
77  | 训、注为上谋诛守澄,先授守澄神䇿观军容使,尊以虚名实夺之权,至是,遣中使就第赐酖,杀之。训、注本因守澄以进,卒谋而杀之,人皆快。守澄之受佞而疾训、注之阴狡,于是元和之逆党畧尽矣。 |
78  | 加裴度兼中书令。 |
79  | 李训所奨㧞率,皆狂险之士,然亦时取天下重望,以顺人心,如裴度、令狐楚、郑覃,皆累朝耆俊,久在散地,训皆引居崇秩,由是士大夫亦有望其真能致太平者,不惟天子惑之,然识者见其横,甚知将败矣。十一月,李训、舒元舆、郑注等谋诛宦官不克,以郑覃、李石同平章事,仇士良杀训、注、元舆及王涯、贾餗等。始,郑注与李训谋,至镇,选壮士数百为亲兵,奏请入䕶,王守澄𦵏,仍请令内臣尽集送之,因令亲兵杀之,使无遗类,约既定,训与其党谋如此事成则注専有其功,乃以郭行馀镇邠寜,王璠镇河东,使多募壮士为部曲,以罗立言、知京兆府事韩约为金吾卫大将军,又与御史中丞李孝本谋,并注去之,宰相惟舒元舆与其谋,他人莫知也。及是日,上御紫宸殿,百官班定,韩约奏左金吾聴事,后石榴夜有甘露,因蹈舞再拜,宰相亦帅百官称贺,训元舆劝上往观,以承天贶,上许之,先命宰相视之,训还奏非真未可宣布,上顾仇士良,帅诸宦者往视之,宦者既去,训召行馀璠受敕,璠股栗不敢前,独行馀拜殿下,时二人部曲数百,皆执兵立丹鳯门外,训召之入,士良等至左仗,韩约变色流汗,士良怪之,俄风吹幕起,执兵者甚衆,士良等惊走,诣上告变,训呼金吾卫士上殿,卫乗舆者,人赏钱百缗,宦官即举软舆迎上,决殿后罘罳,疾趣北出,罗立言帅京兆逻卒三百,李孝本帅御史台从人二百,皆登殿纵击,宦官死伤者十馀人,训知事不济,脱从吏緑衫衣之,走马而出。王涯、贾餗、舒元舆还中书,士良等知上豫其谋,怨愤出不逊语,上慙惧不复言,士良等命左右神䇿兵五百人露刃出讨贼,杀金吾吏卒六百馀人,诸司吏卒及民酤贩在中者皆死,又千馀人擒舒元舆、王涯、王璠、罗立言等,皆系两军,涯年七十馀,不胜苦,自诬服与李训等谋,行大逆,禁兵及坊市恶少年,乗势剽掠,尘埃蔽天,明日,百官入朝,上御紫宸殿,问宰相何为不来,仇士良曰:王涯等谋反系狱,因以涯手状呈上,上召左右仆射令狐楚,郑覃示之,悲愤不自胜,谓曰:是涯手书乎?对曰:是也!命楚覃参决机务,使楚草制,宣告中外,楚叙涯等反事浮沉,仇士良等不悦,由是不得为相,而以郑覃、李石同平章事,擒获贾餗、李孝本、李训,为人所杀,传其首左右神䇿,出兵以训首引,涯、璠立言餗、元舆、孝本献于庙社,狥于两市,命百官临视,腰斩于独栁之下,亲属皆死,孩穉无遗,数日之间,杀死除拜,皆决于中尉,上不豫知也。郑注将亲兵至扶风,知训已败,复还鳯翔,监军伏甲斩之,灭其家,僚属皆死,右军获韩约,斩之,士良等进阶迁除有差。自是天下事皆决于北司,宰相行文书而已。 |
80  | 十二月,召六道巡边,使还京师。初,王守澄恶宦者田全操等六人李训、郑注,因遣分诣盐灵等道巡边,诏六道使杀之,㑹训、注败,六道得诏,皆废不行,至是召之,全操等追忿训、注之谋,在道扬言我入城,凡儒服者尽杀之,乗驿疾驰而入京城,讹言冦至,民惊走,诸司奔散,郑覃、李石在中书,覃谓石曰:「耳目颇异,宜出避之」。石曰:「宰相位尊望重,人心所属,不可轻也。今事虚实未可知,坚坐镇之,庶㡬可定,若宰相亦走,则中外乱矣!且果有祸乱,避亦不免!」覃然之,石坐视文案,沛然自若,至晡乃定。 |
81  | 以薛元赏为京兆尹。 |
82  | 时禁军暴横,京兆尹张仲方不敢诘,以薛元赏代之。元赏尝诣李石第,闻石方坐聴事,与一人争辩甚喧,元赏使觇之,云有神䇿军将诉事,元赏趣入责石曰:「相公纪纲四海,不能制一军将,使无礼如此,何以镇服四夷?」即命左右擒出。其党诉于仇士良,士良召之,元赏曰:「属有公事,行当至矣!」乃杖杀之,而白服以见士良曰:「中尉、宰相,皆大臣也,宰相之人,若无礼于中尉,如之何?中尉之人无礼于宰相,庸可恕乎?中尉与国同体,为国惜法,元赏已囚服而来,惟中尉死生之士,良无可如何!」乃呼酒与元赏,欢饮而罢。 |
83  | ,开成元年春二月,加刘从諌检校司徒、昭义节度使,刘从諌上表请王涯等罪名,且言:「涯等荷国荣宠,安肯构逆,训等实欲讨除内臣两中尉,遂诬以反逆,若其实有异图,亦当委之有司,正其刑典,岂有内臣擅领甲兵,恣行剽刦,延及士庶,横被杀伤?臣欲身诣阙庭,面陈臧否,恐并䧟拏戮,事亦无成,谨当修饬封疆,训练士卒,如奸臣难制,誓以死清君侧仇」。士良等惧,乃加从諌检校司徒,从諌复表让曰:「臣之所陈,系国大体,可聴则涯等,宜䝉湔洗,不可聴则赏典不可妄加,安有死寃不申,而生者荷禄,因暴扬士良等罪恶,士良等惮之,由是郑覃、李石粗能秉政,天子倚之,亦差以自强。 |
84  | 三月,诏京兆收𦵏王涯等。令狐楚从容奏:「王涯等身死族灭,遗骸弃捐,请收瘗之。上惨然久之,命京兆收𦵏涯等十一人。仇士良潜使人发之,弃骨渭水。 |
85  | 夏四月,以李固言同平章事。固言荐崔球,为起居舍人郑覃以为不可。上曰:「公事莫相违」。覃曰:「若宰相尽同,则事必有欺陛下者矣」。 |
86  | 秋七月,以魏謩为补阙。李孝本二女配没右军,上取之入宫。拾遗魏誉上疏曰:「窃闻数月以来,教坊选试以百数,庄宅收市犹未已,又召李孝本女,不避宗姓,大兴物论,臣窃惜之。上即出之,擢謩为补阙,谓曰:朕选市女子以赐诸王耳。怜孝本女孤露,故收养宫中,謩于疑似之间,皆能尽言,可谓爱我,不忝厥祖矣」。命中书优为制辞以赏之。 |
87  | 二年春三月,彗星见。 |
88  | 彗星出于张,长八丈馀,诏撤乐减膳,以一日之膳分充十日。 |
89  | 夏四月,以栁公权为諌议大夫,上对中书舍人栁公权等于便殿,上举衫袖示之曰:「此衣已三浣矣!」时衆皆美上之俭徳,公权独无言,上问其故,对曰:「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当进贤退不肖,纳諌诤,明赏罚,乃可以致雍熙服浣濯之衣,乃末节耳」。上曰:「中书舍人不应复为諌议,以卿有诤臣风采,湏屈卿为之」。故有是命。 |
90  | 以陈夷行、同平章事。夷行性介直,同位多相抵牾,独与郑覃善,每议政事,尝助之 |
91  | 冬十月,国子监石经成。初,郑覃奏:「经籍讹缪,请令儒臣校正,凖后汉熹平故事勒石太学。从之。既而覃以宰相判国子监,奏以起居郎周墀等勘定文字,旋令上石,至是始成。 |
92  | 三年春正月,以杨嗣复李珏同平章事。李石罢为荆南节度使。 |
93  | 上自甘露之变,意忽忽不乐,或徘徊眺望,或独语叹息,尝为宰相曰:「朕毎读书,耻为凡主,然与卿等论天下事,有势未得行者,退,但饮醇酒求醉耳」。时宦官恣横,李、石忘身狥国,故纲纪粗立,仇士良深恶之,潜遣盗杀之,不果。石惧,辞位,上深知其故而无如之何,从之。 |
94  | 以李宗闵为杭州刺史。 |
95  | 杨嗣复欲援进,宗闵,恐为郑覃所沮,乃先令宦官讽上,上以语宰相,覃果对曰:「陛下若怜宗闵,只可量移,若欲用之,臣请避位」。陈夷行亦曰:「宗闵纎人,向以朋党乱政,陛下奈何爱之?」杨嗣复曰:「事贵得中」。覃等因与嗣复互相诋讦,上曰:「与一州无伤」。覃等退,上谓魏謩曰:「宰相喧争如此,可乎?」对曰:「诚为不可,然覃等尽忠愤激,不自觉耳」。 |
96  | 夏五月,禁诸道言祥瑞。 |
97  | 太和之末,杜悰镇鳯翔,时有诏沙汰僧尼,㑹有五色云见于岐山,近法门寺,民间讹言佛骨降,祥以僧尼不安之,故监军欲奏之,悰曰:云物变色,何常之有?未㡬获白兎,监军又欲奏之,悰曰:野兽未驯,且宜蓄之」。旬日而毙,监军不悦,画图献之。已,郑注代悰,奏紫云见,又献白雉,是嵗遂有甘露之变。及悰判度支,河中奏驺虞见百官称贺,上谓悰曰:「李训、郑注皆因瑞以售其乱,乃知瑞物非国之庆,卿在鳯翔,不奏白兎,真先觉也」。对曰:「昔河出图伏羲以画八卦,洛出书大禹以叙九畴,皆有益于人,故足尚也。至于禽兽草木之瑞,何时无之?刘聪桀逆,黄龙三见,季龙暴虐,得苍麟、白鹿以驾紫,葢以是观之,瑞岂在徳?愿陛下専以百姓富安为国庆,自馀不足取也」。上善其言,遂诏诸道皆勿以祥瑞闻。 |
98  | 秋八月,诏神䇿将吏改官皆先奏闻。开成以来,神䇿将吏迁官多不奏闻,直牒中书,令覆奏施行,迁改殆无虚日。至是,始诏皆先奏闻,状至中书,然后检勘施行。 |
99  | 冬十月,太子永卒。 |
100  | 初,太子永之母王徳妃无宠,为杨贤妃所谮而死。太子颇好游宴,昵近小人,贤妃日夜毁之。上召宰相及两省、御史、郎官议废之,皆言太子年少,容有改过,国本至重,岂可轻动!中丞狄兼謩论之尤切,至于流涕。给事中韦温曰:「陛下惟一子不教,䧟之至是,岂独太子之过乎!」翰林及神䇿六军使数十人复表论之,上意稍解,宦官宫人坐流死者数十人,至是暴薨。 |
101  | 吐蕃𢑱泰赞普死,弟逹磨立。𢑱泰多病,委政大臣仅能自守,故不为边患。逹磨荒滛残虐,国人不附,灾异相继,吐蕃益衰。 |
102  | ,四年春三月,司徒、中书令、晋公裴度卒,度镇河东,以疾求归东都,诏入知政事,正月至京师,不能入见,劳赐旁午,至是卒,上怪度无遗表,问其家,得半藁,以储嗣未定为忧,言不及私,度身貎不逾中人,而威望逺逹四夷,四夷见唐使,輙问度老少,用舍以身系国,轻重如郭子仪者二十馀年。 |
103  | 夏五月,郑覃、陈夷行并罢。 |
104  | 上与宰相论政事,陈夷行言不宜使威权在下。李珏曰:「夷行意疑宰相中有弄陛下威权者耳。臣屡求退,茍得王傅,臣之幸也」。郑覃曰:「陛下开成元年、二年,政事殊美,三年、四年殆不如前」。杨嗣复曰:「元年、二年覃、夷行用事,三年、四年,臣与李珏同之,罪皆在臣」。因叩头曰:「臣不敢更入中书」。遂趋出。上召还劳之,覃起谢曰:「此乃嗣复不容臣耳」。嗣复曰:「覃言政事一年不如一年,非独臣应得罪,亦上累圣徳」。退,三表辞位,上召出之,而罢覃及夷行。覃性清俭,夷行亦耿介,故嗣复等深疾之。 |
105  | 秋七月,以崔郸同平章事。郑覃、陈夷行既罢郸,以太常卿入相。冬十月,立陈王成美为皇太子。杨妃请立皇弟安王溶,为嗣,上谋于宰相,李珏非之,乃立敬宗少子成美为皇太子。 |
106  | 回鹘相掘罗勿弑彰信可汗,掘罗勿引沙陀兵共攻可汗,可汗自杀,国人立㕎馺特勒为可汗。㑹嵗,疫大雪,羊马多死,囬鹘遂衰。五年春正月,帝不豫,宦官仇士良、鱼𢎞志矫诏立颍王瀍,为皇太弟,废太子成美为陈王。帝崩,瀍杀成美,遂即位。 |
107  | 上疾甚,命知枢宻刘宏逸、薛季棱引杨嗣复、李珏至禁中,欲奉太子监国中尉仇士良、鱼宏志以太子之立功不在已,乃言太子㓜且有疾,矫诏立瀍为太弟,成美复封陈王,越二日,上崩,士良说太弟,赐杨贤妃、安王溶、陈王成美死,太弟遂即位, |
108  | 秋八月,𦵏章陵。 |
109  | |
110  | 九月,以李徳裕同平章事。初,上之立,非宰相意,于是杨嗣复、李珏相继罢去,召徳裕而相之。 |
111  | 冬十月,黠戞斯攻回鹘,破之,回鹘嗢没斯欵塞,求内附。 |
112  | 黠戞斯部落,即古坚昆,唐初结骨也。乾元中为囬鹘所破,不通中国,其人悍勇,吐蕃、回鹘常赂遗之,假以官号。回鹘既衰,其酋长阿热始自称可汗。回鹘击之,连兵三十馀年,反为所败,㕎馺破杀诸部逃散可汗兄弟嗢没斯等及其相赤心那颉啜,各帅其衆抵天徳塞下,贸谷食,且求内附。天徳军使温徳𢑱奏回鹘溃兵侵逼西城,诏振武节度使刘沔屯云迦闗,以备之。 |
113  | 魏博节度使何进滔卒,子重顺知留后。十一月,以李中敏为婺州刺史。 |
114  | 内谒者监仇士良请以开府荫其子为千牛,给事中李中敏判云:「开府阶诚宜荫子,谒者监何由有儿?」士良慙恚。李徳裕亦以中敏为杨嗣复之党,恶之,出为刺史。 |
115  | 武宗皇帝 |
116  | ,㑹昌元年春三月,杀知枢宻刘宏逸、薛季棱,贬杨嗣复、李珏逺州刺史,裴夷直驩州司马。 |
117  | 刘宏逸、薛季棱有宠于文宗,仇士良恶之,上之立,非二人及宰相意,故杨嗣复、李珏既罢,士良屡劝上除宏逸等,于是赐二人死,仍遣中使就诛嗣复及珏、杜悰奔马见李徳,裕曰:「天子年少,新即位,兹事不宜手」滑。时陈夷行方复相,,徳裕乃与夷行及崔珙、崔郸三上奏,请开延英赐对,遂入,泣涕极言,上命之坐者三,徳裕等曰:「臣等愿陛下免嗣复、珏二人,死勿使既死而衆以为寃,今未奉圣㫖,臣等不敢坐」。久之,上乃曰:「特为卿等释之」。徳裕等跃下堦舞蹈,上召升坐,叹曰:「朕嗣位之际,宰相何尝比数!李珏、季棱志在陈王,嗣复、𢎞逸志在安王,陈王犹是文宗遗意,安王専附杨妃,向使安王得志,朕那复有今日?」徳裕等曰:「兹事暧昩,虚实难知」。遂追还二使,更贬嗣复等。 |
118  | 夏六月,诏:「羣臣言事,毋得乞留中诏,臣下言人罪恶,并应请付御史台按问,毋得乞留中,以杜谗邪」。 |
119  | 上受法籙,于赵归真。 |
120  | 拾遗王哲切諌,坐贬。 |
121  | 秋九月,诏河东振武备回鹘。先是,回鹘诸部奉乌介特勒为可汗,及是,天徳军使田牟欲击回鹘以求功,奏称:回鹘叛将嗢没斯等侵逼塞下,请自出兵驱逐。上命朝臣议之,议者以为击之便,李徳裕曰:穷鸟入怀,犹当活之,况回鹘屡建大功,今为邻国所破,逺依天子,未尝犯塞,奈何乗其困而击之?宜遣使者镇抚,赐以粮食,此汉宣帝所以服呼韩邪也」。上问:「徳裕:嗢没斯降可保信乎?对曰:「朝中之人,臣不敢保,况敢保数千里外戎狄之心乎!然嗢没斯自去年九月至天徳,今年二月乌介始立,自无君臣之分,岂可谓之叛将!愿且诏河东、振武严兵保境以备之,仍诏田牟毋得邀功生事」。从之。 |
122  | 卢龙军乱,冬十月,雄武军使张仲武讨平之,诏以仲武知留后。 |
123  | 初,卢龙军乱,杀节度使史元忠,推牙将陈行泰主留务,表求节钺,李徳裕曰:「河朔事势,臣所熟谙,比来朝廷遣使太速,故军情遂固,若置之数月不问,必自生变,今请勿遣使以观之」。既而军中果杀行泰,立张绛,复求节钺,朝廷亦不问,雄武军使张仲武起兵击绛,且遣军吏呉仲舒奏表以闻。于是李徳裕奏:「行泰、绛皆使大将上表脇朝廷,邀节钺,故不可与。今仲武表请讨乱,与之有名,乃以仲武知卢龙留后,仲武寻克幽州。十二月,遣使慰问太和公主,回鹘乌介可汗。 |
124  | 先是,黠戞斯自谓李陵之后,与唐同姓,既破回鹘,得太和公主,遣逹干十人奉以归唐,时朝廷未之知,李徳裕请遣使赍诏诣嗢没斯,访问公主所在,从之,及是,回鹘乌介可汗引兵邀击黠戞斯逹干杀之,刼公主,南渡碛,屯天徳军境上,公主遣使上表为可汗求册命,乌介又使其相上表,借振武一城以居,上乃遣使慰问,赈米二万斛 |
125  | 二年春二月,以李绅同平章事。先是,崔郸罢为西川节度使,及是,绅由淮南入朝,遂相。 |
126  | 以栁公权为太子詹事。 |
127  | 散骑常侍栁公权,素与李徳裕善,崔珙奏为集贤学士,徳裕以恩非已出,因事左迁之。 |
128  | 三月,以刘沔为河东节度使。初,上以回鹘近塞,遣兵部侍郎李拭巡边,察将帅能否,拭还,称沔有威畧,可任大事,遂以沔镇河东。夏四月,羣臣上尊号。 |
129  | 上信任李徳裕,仇士良恶之,㑹上受尊号,将御楼宣敕,士良扬言于衆曰:「宰相与度支议减禁军衣粮刍粟,如此,则军士必于楼前喧哗」。徳裕闻之,自诉于上,上怒,遽遣中使宣谕「两军,初无此事,且赦出朕意,非由宰相」。士良乃惶愧称谢。 |
130  | 秋七月,以李让夷。同平章事陈夷行罢,遂以让夷同平章事。八月,回鹘入冦,诏诸道出兵御之。先是,屡诏乌介可汗帅衆北还,乌介不奉诏,至是,突入大同川,驱掠河东杂虏牛马数万,转鬬至云州,诏诸州发兵,俟来春讨之。 |
131  | 九月,以白敏中为翰林学士,上闻白居易名,欲相之,以问李徳裕,徳裕素恶居易,乃言居易病衰,不任朝谒,其从弟敏中辞学,不减居易,且有器识,故有是命。 |
132  | 冬十一月,以髙少逸为给事中,郑朗为諌议大夫。 |
133  | 初,上颇好畋猎及武戏,五坊小儿赏赐甚厚,尝谒太后,从容问为天子之道,太后劝以纳諌,上退閲諌䟽,多以游猎为言,自是出畋稍希,五坊无复横赐,至是复幸泾阳校猎,諌官髙少逸、郑朗諌曰:「陛下比来游畋稍频,出城太逺,侵星夜归,万㡬旷废」。上改容谢之,谓宰相曰:「本置諌官,使之论事,朕欲时时闻之」。宰相皆贺,乃递迁以赏之。 |
134  | 吐蕃逹磨赞普死。 |
135  | 初,逹磨普赞有佞幸之臣,以为相。逹磨卒无子,佞相立其妃。綝氏兄子乞离胡才三嵗,首相结,都邪见之不拜,曰:「赞普宗族甚多,而立綝氏子,国人谁服!其令鬼神谁飨其祀!国必亡矣!」因㧞刀𠢐面,恸哭而出,佞相杀之,国人愤怨。其将论恐热悍忍多诈,以诛綝妃,佞相为名举兵,大破其国兵,有衆十馀万。。三年春正月,刘沔大破回鹘,迎太和公主以归回鹘。乌介可汗侵逼振武,刘沔遣石雄帅沙陀朱邪赤心三部袭其牙帐,沔自以大军继之。雄至振武,登城望回鹘见氊车数十乗,从者类华人,使谍问之,曰:「公主帐也」。雄使谍告之曰:「公主至此,当求归路,今将出兵击可汗,请公主驻车勿动」。雄乃凿城为十馀穴,引兵夜出,真攻可汗牙帐,可汗大惊,弃辎重走,雄追击,大破之于杀虎山,可汗被创遁去,保黒车子族,雄迎公主以归。 |
136  | 二月庚申朔,日食。 |
137  | 三月,以太仆卿赵蕃为安抚黠戞斯使。先是,黠戞斯遣使献名马二,诏太仆卿赵蕃饮劳之黠戞斯求册命,上恐其不修臣礼,复求嵗遗及卖马,李徳裕曰:「回鹘有平安史之功,故有嵗赐。和市、黠戞斯未尝有功于中国,岂敢遽及赂遗?若虑其不臣,当与之约,必称臣叙同姓,执子孙礼,乃行册命」。上以为然,乃以赵蕃为安抚使,命徳裕草书赐之曰:「贞观中,黠戞斯先君身自入朝,朝贡不絶,回鹘陵虐,诸蕃可汗能复讐雪怨?茂功壮节,近古无俦,今其残兵不满千人,湏尽殱夷,勿留馀烬,又闻可汗与我同族,国家承北平太守之后,可汗乃都尉苗裔,以此合族,尊卑可知,今欲册命可汗,且遣赵蕃喻意。 |
138  | 赠悉怛谋右卫将军。 |
139  | 李徳裕追论维州悉怛谋事,故有是命。 |
140  | 夏四月,李徳裕乞罢,不许,徳裕乞闲局,上曰:「卿每辞位,使我旬日不得所,今大事皆未就,卿岂可求去?」 |
141  | 昭义节度使刘从諌卒,其子稹自为留后,诏诸道发兵讨之。 |
142  | 初,从諌累表言仇士良罪恶,遂与朝廷相猜恨,及疾病,与幕客张谷等谋效河北诸镇,以弟之子稹为都知兵马使,至是卒,稹秘不发丧,逼监军崔士康奏称从諌疾病,请命其子稹为留后,上谋于宰相,多以为回鹘馀烬未灭,复讨泽潞,国力不支,李徳裕独曰:泽潞事与河朔三镇不同,河朔习乱已久,人心难化,是故累朝以来,置之度外。泽潞近处,腹心一军,素称忠义如李抱真,成立此军,徳宗犹不许承袭,敬宗不恤国务,宰相又无逺略,刘悟之死,因授从諌,使其䟦扈,垂死之际,复以兵权擅付竖子,若又因而授之,则诸镇谁不思效其所为?天子威令不复行矣。上曰:卿以何术制之?果可克否?对曰:稹所恃者三镇,但得镇、魏不与之同,则稹无能为也。若遣重臣往谕王元逵,何宏敬以河朔传袭,已成故事,与泽潞不同,今将加兵泽潞,不欲更出禁军,其山东三州委两镇攻之,贼平之日,将士并厚加官赏,茍两镇聴命,不从旁沮挠官军,则稹必成禽矣。上喜曰:吾与徳裕同之,保无后悔」。遂决意讨稹,命徳裕草诏赐元逵、宏敬,又赐张仲武诏,令専御回鹘,元逵、宏敬得诏悚息聴命。先是,崔士康表至,上遣供奉官薛士干往谕从諌,使就东都疗疾,遣稹入朝。士干入境,不问从諌之疾,直为己知其死者,都押牙郭谊等大出兵迎之,请用河朔事体,遂扶稹出见将士发丧,不受敕命,于是制削夺从諌及稹官爵,以王元逵、何宏敬为招讨使,与河东节度使刘沔、河阳节度使王茂元合力攻讨。 |
143  | 五月,以崔铉同平章事。上夜召学士韦琮以铉名授之。令草制,宰相、枢宻皆不之知。时枢宻使刘行深、杨钦义皆愿慤,不敢预事,老宦者尤之曰:「皆由杨刘懦怯,堕败旧风故也」。 |
144  | 筑望仙观于禁中。 |
145  | 六月,内侍监仇士良致仕,上外尊宠,士良内实忌之,士良颇觉,遂以老病致仕。其党送归私第,士良教之曰:「天子不可令闲,常宜以奢靡娯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更及他事,然后吾辈可以得志,慎勿使之读书,亲近儒生,彼见前代兴亾心,知忧惧,则吾辈踈斥矣!」其党拜谢而去。 |
146  | 吐蕃论恐热攻尚婢婢,于鄯州。 |
147  | 吐蕃鄯州节度使尚婢婢,好读书,不乐仕进,国人敬之。年四十馀,𢑱泰赞普强起之,使镇鄯州。婢婢寛厚沈勇,有谋畧,论恐热谋,纂国恐婢婢袭其后,举兵击之,婢婢谓其下曰:「恐热之来,以我为不足屠也,不如迎伏以骄之,然后可图也」。乃遣使犒师,且致书,深自卑屈,恐热喜曰:「婢婢惟把书卷,不知用兵,待吾得国当位,以宰相坐之于家,无所用也」。乃引兵归,婢婢笑曰:「我国无主,则归大唐,岂能事此犬䑕乎!」 |
148  | 秋七月,以卢钧为昭义节度使。朝廷以钧在襄阳有恵政,得衆心,故使领昭义以招怀之。 |
149  | 遣御史中丞李回宣慰河北三镇。诏遣御史中丞李回宣慰河北,令幽州早平回鹘,镇魏早平泽、潞,回至河朔,宏敬、元逵、仲武皆具櫜鞬郊迎,立于道左,不敢令人控马,让制使先行,自兵兴以来,未之有也。回明辩有胆气,三镇无不奉诏。 |
150  | 以石雄为晋绛行营节度副使。 |
151  | 李徳裕言:「向日河朔用兵,诸道利于出境,仰给度支,或阴与贼通,借一县一栅据之,自以为功,坐食转输,延引嵗时。今请诏诸军,令王元逵取邢州,何𢎞敬取洺州,王茂元取泽州,李彦佐、刘沔取潞州,毋得取县」。上从之,彦佐行甚缓,徳裕请赐诏切责,仍以石雄为副,因以代之。 |
152  | 八月,诏忠武节度使王宰趋磁州,何宏敬㧞肥乡。平恩。 |
153  | 先是,王元逵击败昭义兵,㧞宣务栅,诏加元逵同平章事,及是,元逵前锋入邢州境已逾月,何宏敬犹未出师,元逵宻表宏敬怀两端,李徳裕言:「忠武累战有功,军声颇振,王宰年力方壮,谋畧可称,请诏宰将忠武全军,径魏博,抵磁州,以分贼势,宏敬必惧,此攻心伐谋之术也」。从之。宏敬闻宰将至苍黄,出师㧞肥乡平恩,杀贼甚衆,上曰:「宏敬已㧞,两县可释前疑,既有杀伤,虽欲持两端,不可得矣!」九月,以王宰兼河阳行营攻讨使。 |
154  | 时刘稹使牙将薛茂卿攻䧟河阳科斗寨,㑹河阳节度使王茂元有疾,李徳裕请以王宰为河阳行营攻讨使,使亟以军援河阳,兼可临制魏博,从之,茂元寻卒,宰遂进克天井闗,冬十月,以刘沔为义成节度使,李石为河东节度使。 |
155  | 沔与张仲武有隙,朝廷恐其以私憾败公,故徙之。 |
156  | 四年春正月,河东都将杨弁作乱,讨平之。初,河东行营兵马使王逢奏乞益榆社,,诏河东以兵二千赴之。时河东无兵,李石召横水戌卒千五百人,使杨弁将之诣逢。旧制,军士出征,人给绢二匹。刘沔之去竭府库以自随。石初至,时军用乏以已,绢益之人才得一匹,时已歳尽,军士求过,正旦而行,监军吕义忠趋之,弁遂作乱,石奔汾州,弁据军府,使其侄诣刘稹,约为兄弟,朝议喧然,言两地皆应罢兵,李徳裕上言:「太原人心从来忠顺,止是贫虚,赏犒不足,况千五百人何能为?必不可纵,且用兵未罢,深虑所在动心,望诏李石还赴太原,召兵讨乱」。上从之,诏王逢留太原兵守榆社,以易、定、汴、兖兵还讨弁。河东兵戍榆社者,闻朝廷令客军取太原,恐妻孥为所屠灭,乃拥监军吕义忠自取太原,擒杨弁,尽诛乱卒,送弁京都,并其党斩之。 |
157  | 三月甲寅朔,日食。 |
158  | 以刘沔为河阳节度使。 |
159  | 李徳裕言于上曰:「事固有激发而成功者,陛下命王宰趋磁州,而何𢎞敬出师,遣客军讨太原,而戍卒先取杨弁,令王宰久不进军,请徙刘沔镇河阳,仍令以义成精兵二兵直抵万善,处宰肘腋之下。若宰识此意,必不敢淹留,若宰进兵,沔以重兵在南,声势亦壮」。上从之。 |
160  | 以刘蒙为巡边使。朝廷以回鹘衰微,吐蕃内乱,议复河、湟四镇十八州,乃遣给事中刘蒙巡边使,先备器械糗粮,令天徳、振武、河东训卒砺兵,以俟今秋。 |
161  | 以赵归真为道门教授先生,上好神仙归真,得幸,李徳裕諌曰:「归真敬宗朝罪人,不宜亲近」。上曰:「朕宫中无事时,与之谈道涤烦耳,至于政事,朕必问卿等与次对官,虽百归真,不能惑也」。徳裕曰:「小人见势所在,则奔趣之。旬日以来,归真之门,车马辐辏,愿陛下深戒之」。 |
162  | 夏六月,减州县冗员。 |
163  | 李徳裕以州县佐官太冗,奏令吏部郎中栁仲郢裁减凡一千二百一十四员。 |
164  | 诏削仇士良官爵,籍没家赀。宦官有发士良宿恶于其家,得兵仗数千,故有是命。秋七月,以杜悰同平章事。 |
165  | 上闻扬州倡女善为酒令,敕监军选而献之,监军请节度使杜悰,不从。监军怒,表其状,左右因请敕悰同选。上曰:「敕藩方选倡女入宫,岂圣天子所为!杜悰得大臣体,朕甚愧之」。遽敕勿选召。悰入相劳之曰:「卿不从监军之言,朕知卿致君之心。今相卿如得一魏徵矣」。 |
166  | 八月,邢、洺、磁三州降,郭谊斩刘稹以降。稹少年懦弱,押牙王恊、兵马使李士贵用事,専聚货财,府库充溢,而将士有功无赏,由是人心离怨。邢州将裴问请降于王元逵,洺州守将王钊、磁州守将安玉请降于何宏敬,李徳裕曰:「昭义根本尽在山东,三州降,则上党不日有变矣」。上曰:「郭谊必枭刘稹以自赎」。徳裕曰:「诚如圣料」。上曰:「于今所宜先处者何事?」徳裕曰:「万一镇魏,请占三州,朝廷难于可否,请以给事中卢宏止为三州留后」。上从之,并诏卢钧乗驿赴镇。潞人闻三州降,大惧。郭谊与王协谋,使人说稹以兵授谊,束身归朝,稹许之。谊遂杀稹,灭其族,函首遣使奉表降于王。宰宰以状闻,宰相入贺,上曰:「郭谊宜如何处之?」徳裕对曰:「刘稹呆孺子耳,阻兵拒命,皆谊为之谋主,及势孤力屈,又卖稹以求赏,此而不诛,何以惩恶!宜及诸军在境,并谊等诛之」。上曰:「朕意亦以为然」。乃诏石雄将七千人入潞州以应謡言,昭义五州给复一年,诸道将士等级加赏。雄至潞州,尽执谊等送京师,皆斩之。 |
167  | 加李徳裕太尉,赐爵卫国公,加李徳裕太尉、卫国公,徳裕辞,上曰:恨无官赏卿耳!」初,徳裕以比年将帅出征屡败,其弊有三,一者诏令下军前者日有三四,宰相多不预闻,二者,监军各以意见指挥军事,将帅不得専进退,三者每军各有宦者为监使,悉选军中骁勇数百为牙队,其在陈战鬬者,皆怯弱之士,每战视事,势小却,輙引旗先走,陈从而溃,徳裕乃与枢宻使杨钦义、刘行深议,约敕监军不得预军政,每兵千人,聼取十人自卫,有功随例沾赏,二枢宻皆以为然,白上行之,自御回鹘至泽潞罢兵,皆守此制,自非中书所草诏,更无他诏自中出者,号令既简,将帅得以施其谋畧,故所向有功。元和后数用兵,宰相或不休沐,或继火乃得罢,徳裕从容裁决,率午漏下还第,休沐輙如令,沛然若无事时,冬十一月,贬牛僧孺为循州长史,流李宗闵于封州。 |
168  | 李徳裕言于上曰:「刘从諌据上党十年,太和中入朝,僧孺、宗闵执政,不留之,加宰相纵去,以成今日之患」。又使昭义孔目官郑庆言从諌每得二人,书疏皆自焚毁,河南少尹李述与徳、裕书,言僧孺闻稹破失,声叹恨,徳裕奏之,上大怒,贬僧孺等,。五年,羣臣上尊号。 |
169  | 李徳裕等请上尊号,上不受,凡五上表,乃许。义安太后王氏崩。 |
170  | 夏五月,以李回同平章事。 |
171  | 杜悰、崔铉罢回,以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判户部如故。册黠戞斯为英武诚明可汗。 |
172  | 诏以陜虢观察使李拭充册使。 |
173  | 秋七月丙午朔,日食。 |
174  | 诏毁天下佛寺僧尼,并勒归俗。上恶僧尼耗蠧天下,欲去之,道士赵归真等复劝之,乃先毁山野招提,兰若,至是,敕上都、东都各留二寺,每寺留僧三十人,天下节镇各留一寺,寺分三等,留僧有差。馀僧及尼并勒归俗寺,皆立期毁撒,仍遣御史分道督之,财货田産并没入官寺材,以葺公廨、驿舍、铜像、钟磬以铸钱,凡天下所毁寺四千六百馀区,招提兰若四万馀区,归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收良田数千万顷,奴婢十五万人。 |
175  | 九月,置备边库。 |
176  | 李徳裕请置备边库,令户部嵗入钱帛十二万缗匹,度支盐铁嵗入钱帛十三万缗匹,明年减其三之一,凡诸道所运助军财货皆入焉,以度支郎中判之。冬十月,以衡山道士刘元静为崇元舘学士,元静固辞还山,许之。 |
177  | 十二月,贬给事中韦宏质官。 |
178  | 李徳裕秉政日久,好狥爱憎,人多怨之,左右言其太専,上亦不悦。给事中韦宏质上疏,言宰相权重,不应更领三司钱谷,徳裕奏曰:「制置职业,人主之柄,宏质受人教道,所谓贱人图柄,臣非所宜言」。宏质贬官,由是衆怒愈甚。 |
179  | 诏罢来年正旦朝㑹。 |
180  | 初,上饵方士金丹,性加躁急,喜怒不常,问李徳,裕以外事,对曰:「陛下威断不测,外人颇惊惧,天下既平,愿陛下以寛理之,使得罪者无怨,为善者不惊,则天下幸甚!」上自秋来,已觉有疾,而道士以为换骨,至是,诏罢正旦朝㑹。 |
181  | 六年春三月,帝崩。光王忱即位。 |
182  | 上疾久未平,以为唐土徳,不可以王气胜君名,乃改名炎。初,宪宗纳李锜妾郑氏,生光王怡㓜,时宫中皆以为不慧,太和之后,益自韫匿,羣居游处未尝发言,文宗好诱其言以为戏笑。上性豪迈,尤所不礼,及上疾笃,旬日不能言,诸宦官宻于禁中定䇿,下诏以皇子㓜冲立,怡为皇太叔,更名忱,令权勾当军国政事,太叔见百官,哀戚满容,裁决庶务,咸当于理,人始知有隠徳焉,上崩,以李徳裕摄冢宰,太叔即位,徳裕奉册既罢,上,谓左右曰:「适近我者,非太尉邪?毎顾我,使我毛髪洒淅」。 |
183  | 夏四月,尊母郑氏为皇太后,李徳裕罢为荆南节度使。徳裕秉权日久,位重有功,衆不谓其遽罢,闻之莫不惊骇。 |
184  | 赵归真等伏诛。 |
185  | 五月,诏上京增置八寺,复度僧尼。六月,定太庙为九代十一室,复祀代宗。以敬文、武宗自为一代,为九代、十一室。 |
186  | 秋七月,回鹘弑乌介可汗。 |
187  | 乌介之衆降,散馁死,所馀不及三千人。其相弑之,而立其弟遏捻。 |
188  | 八月,𦵏端陵。 |
189  | |
190  | 以牛僧孺为衡州长史,李宗闵为郴州司马。僧孺、宗闵及崔珙、杨嗣复、李珏等五相皆武宗所贬逐,至是同日北迁。宗闵未行而卒。 |
191  | 九月,以李景让为浙西观察使,景让在浙西,有牙将忤意,杖之而毙,军中愤怒,将为变,其母郑氏闻之,出坐听事,立景,让于庭而责之曰:「天子付汝以方靣,岂得以国家刑法为喜怒之资,而妄杀无罪之人乎!万一致一方不寕,岂惟上负朝廷,使垂老之母衔羞入地,何以见汝之先人哉!」命左右禠其衣坐之,将挞其背,将佐皆为之请,久乃释之,军中遂安。 |
192  | 冬十月,帝受三洞法籙于道士刘元静。十二月戊辰朔,日食。 |
193  |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六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