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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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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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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三漢起高□帝五年己亥,至孺子嬰,初始元年戊辰,凡十二帝,二百一年,附新莽十四年更始二年,共二百二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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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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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劉氏,名邦陶,唐氏裔劉累之後。春秋時在晉為范氏士㑹,入秦,還其處者為劉氏後,自秦涉魏,徙于豐。以布衣起沛八載而成帝業,因初王漢,遂建為有天下之號。張晏曰:禮諡法:無髙以帝功最髙,為漢太祖,故特起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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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五年二月,漢王即皇帝位,諸侯及將相共請尊漢王為皇帝,漢王辭不敢當帝位,羣臣皆曰:「大王起細微,誅不義,立有功,徳施四海,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實,宜願大王以幸天下」。使天下慶幸也漢王三讓,乃于二月甲午即皇帝位汜水濟瀆分流,在山東曹州府曹縣北,與定陶縣分界。今定陶西北有漢祖壇,髙祖即位處。之陽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追尊先媼皇帝母。孟康曰:「媼母別名,音烏老反」。曰昭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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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故衡山王芮為長沙王。故粵與越同。王無諸為閩、粵今福建,周七閩地,後為越人所居,故曰閩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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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曰:「故衡山王吳芮,從百粵之兵以佐諸侯,誅暴。秦有大功,諸侯立以為王。項羽侵奪之地,謂之番君。其以長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注俱見前,立芮為長沙王都臨湘,今湖南長沙府治是」。又曰:「故粵王無諸勾踐之後姓騶氏,世奉粵祀。秦奪其地,使其社稷不得血食。諸侯伐秦,無諸身,帥閩中兵以佐滅秦,項羽廢而弗立。今以為閩粵王,王閩中地都治,今福建福州府治是,弗使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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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西都洛陽,夏五月,兵皆罷還家。詔曰:「民前或相聚保山澤,不書名數。戶,籍也。今天下已定,令各歸其縣,復故爵田宅,其以文法教訓辨告勿笞,辱軍吏、卒、爵及七大夫即公大夫以爵第七,故為之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秦制,列侯乃得食邑,今所以寵之也。非七大夫以下皆復其身及戶勿事不輸,戶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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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酒南宮,在今河南府洛陽縣東,故洛陽城中。輿地志:秦時已有南北宮。上曰:「徹侯諸將毋敢隠,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所以失天下者,何髙起?」髙齊髙氏之别起名也。臣瓉曰:髙帝時,有武都侯臣起。王陵對曰:「陛下使人攻城畧地,因以與之,與天下同其利。項羽不然,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勝而不與人功,得地而不與人利,此其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國家,撫百姓,給餉餽,不絶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衆,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為吾禽也。羣臣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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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故齊王橫末至,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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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既受漢封,田橫與其徒屬五百餘人入海,居島中。在山東萊州府,即墨縣東北,今名田橫島。帝恐其為亂,赦橫罪,召之,橫謝曰:「臣烹陛下之使酈生,今聞其弟商為漢將,臣恐懼,不敢奉詔」。使還報,帝乃詔衛尉。秦官,漢因之,掌宫門衛屯兵。酈商曰:「齊王田橫即至,敢動搖者致族夷!」乃復使使具告以詔商狀曰:「田橫來,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來,且發兵加誅」。橫乃與其客二人乘傳詣洛陽,至尸鄉,在河南偃師縣西,即周尸氏。廐置,置馬以傳驛者。謂其客曰:「橫始與漢王俱南面稱孤,今漢王為天子而橫乃為亡虜,北面事之,其恥固已甚矣。且吾烹人之兄,與其弟併肩而事主,縦彼畏天子之詔不敢動,我獨不愧于心乎!」遂自剄,令客奉其頭,從使者馳奏之。帝為流涕,以王禮𦵏之。拜其二客為都尉。橫既𦵏,二客穿其冢傍孔,皆自剄,下從之。帝聞之,大驚。以橫客皆賢,餘五百人尚在海中,使使召之,至則聞橫死,亦皆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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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季布季魯,季氏之別。為郎中,斬丁公,丁,齊丁公伋,支孫以次為氏,此丁公。晉灼曰:薛人,名固。以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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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楚人季布為項羽將,數窘辱帝。羽滅,帝購求布千金,敢有舎匿,罪三族。布匿濮陽周氏,周氏令布髠鉗為奴,賣之魯朱家。魯人以俠聞。朱家心知其季布也,買置田舎,身之洛陽,見滕公,說曰:「季布何罪,臣各為其主用職耳。項氏臣豈可盡誅耶!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廣也!且以季布之賢,漢求之急,此不北走胡,南走越耳。夫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荊平之墓也」。事見前。滕公言於上,乃赦布,召拜郎中,朱家,遂不復見之。布母弟丁公師古曰:同母,異父之弟。亦為項羽將,逐窘帝。彭城西短兵接,帝急顧曰:「兩賢豈相戹哉!」丁公乃還。至是,來謁帝以徇軍中,曰:「丁公為臣不忠,使項王失天下!」遂斬之,曰:「使後為人臣,無傚丁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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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西都關中,以婁敬婁氏,邾婁固之後為郎中,賜姓劉氏。齊人婁敬戍隴西,過洛陽,求見,上曰:「陛下都洛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異,周自后稷積徳,累善十有餘世,至於文、武,而諸侯自歸之,遂滅殷為天子。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營洛邑以為此天下之中也。諸侯四方納貢職,道里均矣,有徳則易,以王無徳則易以亡。故周之盛時,諸侯四夷,莫不賔服。及其衰也,天下莫朝周不能制,非惟徳薄形勢弱也。今陛下起豐沛,卷蜀、漢,定三秦,與項羽戰滎陽、成臯之間,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腦塗地,哭聲未絶,傷者未起,而欲比隆于成、康之時,臣竊以為不侔也。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衆可立興也。夫與人鬭而不搤,音厄。其亢音剛。與拊其背,未能全勝。今陛下入關而案秦之故,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帝問羣臣,羣臣皆山東人,爭言:「周王數百年,秦二世即亡。洛陽東有成臯,西有殽,殽山注見前。澠,澠池,注亦見前。倍河鄉洛,其固亦足恃也」。上問張良,良曰:「洛陽雖有此固,其中小不過數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敵,非用武之國也。關中左殽,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苑之利,師古曰:安定,北地上郡之北,與胡相接之地,可以畜牧,故曰胡苑。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諸侯安定,河、渭漕輓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舂,遇反。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敬說是也。上即日西都闗中,拜敬郎中,賜姓劉氏,號奉春君。良從上入關,即道引不食穀,杜門不出,曰:「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仇強秦,天下震動。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戶侯,此布衣之極于良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逰耳也。赤松子師古曰:仙人號 ,神農時為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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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燕王臧荼反,帝自將擊虜之。九月,立盧綰為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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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家與上同里閈,綰生又與上同日,上寵幸,綰故特王之。時西楚故將利幾反,楚公子食采於利,後以為氏。利幾以陳令降帝侯之潁川,至雒陽,舉通侯籍召之,利幾恐,遂反。上亦自撃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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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九月,治長樂宮。在陜西長安縣西北,故城中本秦興樂宮,漢修飾之,因更名庚子。六年冬十二月,帝㑹諸侯于陳,執楚王信以歸,至洛陽,赦為淮隂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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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初之國,行縣邑,陳兵出入,有上書告信反者,工問左右,左右爭欲撃之,用陳平計,乃偽㳺雲夢,平曰:古者天子有廵狩㑹諸侯,陛下第出,偽㳺雲夢,㑹諸侯于陳,陳楚之西界,信聞天子以好出㳺,其勢必無事而郊迎謁,因而禽之,此特一力士耳。帝以為然。發使告諸侯㑹,陳信聞之疑懼,時楚故將鍾離昧亡歸信,詔捕之,或說信曰:「斬鍾離昧以謁上,上必喜亡患」。信從之,信見昧計事,昧曰:公捕我自媚漢,吾今死,公隨手亡矣。乃罵信曰:公非長者,卒自剄。持昧首謁帝于陳,帝豫具武士縛信載後,車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走狗烹!髙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烹!」上曰:「人告公反」。遂械繫信以歸,因赦天下。田肯賀曰:「陛下得韓信,又治秦中秦,形勝之國也,帶河阻山,縣隔千里,持㦸百萬,秦得百二焉,地勢便利,其以下兵于諸侯,譬猶居髙屋之上建瓴水也。夫齊東有瑯邪、即墨,注俱見前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晉灼曰:齊西有平原河,水號黃河,故曰濁河。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㦸百萬,縣隔千里之外,齊得十二焉,此東西秦也。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上曰:「善」。還至洛陽,赦信為淮隂侯。信知上畏惡其能,多稱病不朝從。居常鞅鞅,羞與絳、灌等列,常過樊將軍噲,噲跪拜送迎,言稱臣曰:「大王乃肯臨臣!」信出門笑曰:「生乃與噲等為伍!」上嘗從容與信言諸將能各有差,上問曰:「如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上曰:「于君何如?」曰:「臣多多益善」。上笑曰:「多多益善,何為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乃信之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謂天授,非人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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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剖符,封功臣為徹侯,詔定元功位次,賜丞相何劍履上殿,入朝不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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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封功臣酇,今湖北襄陽府光化縣北有鄼縣故城,蕭何所封。侯蕭何食邑獨多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堅執鋭,多者百餘戰,少者數十合。今蕭何未嘗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顧反居臣等上,何也?」帝曰:「諸君知獵乎?追殺獸兔者,狗也。發縱指示者,人也。今諸君徒能得走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縱指示功人也」。羣臣皆莫敢言。張良亦無戰鬬功,帝使自擇三萬戶,良曰:「臣始起下邳,與上㑹留,注見前。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計,幸而時中臣願封留足矣,不敢當三萬戸」。乃封良為留侯,封陳平為戸牖。陽武縣,郷漢改東昏縣,後廢故城在開封府蘭陽縣東北。侯平辭曰:「此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謀,戰勝克敵,非功而何?」平曰:「非魏無知,臣安得進?」上曰:「子可謂不背本矣」。乃賞無知。列侯畢,已受封,詔定元功十八人位次,師古曰:謂蕭何、曹參、張敖、周勃、樊噲、酈商、奚消、夏侯嬰、灌嬰、傅寛、靳歙、王陵、陳武、王吸、薛歐、周昌、丁寛、蟲達,從第一至十八也。皆曰:「曹參功最多,宜第一鄂千秋」。鄂出姬姓,晉鄂侯之後。進曰:「參雖有野戰略地之功,此特一時之事耳。上與楚相距五載,失軍亡衆,跳身遁者數矣,蕭何常從闗中遣軍補其處,又軍無見糧,何轉漕闗中,給食不乏?陛下雖數亡山東,何常全闗中以待陛下,此萬世之功也。今奈何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何第一參次之?」上曰:「善」。且曰:「吾聞進賢受上賞,封千秋為安平,漢縣,今屬直𨽻深州。侯是日悉封何父子兄弟十餘人皆有食邑益封,何二千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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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立從兄賈為荊王,弟交為楚王,兄喜為代王,子肥為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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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懲秦孤立而亡,欲大封同姓,以填撫天下。分楚地為二國,立從兄將軍賈數有大功為荊王王淮東,故吳地,凡五十三縣,弟文信、君交帝同父少弟好書,多材藝為楚王王淮西,故楚地,凡三十六縣。兄宜信侯喜帝仲兄,字仲為代王王代地,凡五十三縣、長子肥帝微時外婦曹氏子,為齊王王齊地凡七十三縣,諸民能齊言者,皆以與齊帝兄弟四人。長兄伯早卒,帝微時,嘗與賔客遇其邱嫂食嫂陽,為羹盡轑釜客,以故去。已而視釜中有羹由是怨嫂,故伯子不得封。太上皇以為言。帝曰:「某非忘封之也,為其母不長者耳」。乃封其子信為羹頡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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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曹參為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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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至齊,聞膠西,漢縣,今為膠州,屬山東萊州府。有蓋公善治黃老言,樂毅之後,樂臣公善修黃帝、老子之言以教蓋公,蓋公教于髙密膠西。使人請之。蓋公為言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參乃避正堂以舍之,用其言,齊國安集,稱賢相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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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以太原郡漢太原郡治晉陽,今太原府太原縣是為韓國,徙韓王信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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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以信材武所王,皆天下精兵處,乃以太原郡三十一縣胡三省注。班志,漢太原郡領二十一縣,今以三十一縣為韓國,蓋定襄未置郡,故太原之地北被邉,兼有雁門之馬邑也。為韓國,徙信王之以備胡,都晉陽。信以國被邊,晉陽去塞逺,請治馬邑,山西朔平府朔州西北有故城,故馬邑城也。今馬邑縣,唐開元中置,非漢縣。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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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雍齒為什方。漢縣,今屬四川成都府。侯上已大封功臣三十餘人,其餘争功,未得行封。上居洛陽南宮,從復道上望見諸將,往往坐沙中偶語,以問張良。良曰:「陛下與此屬共取天下,今所封皆故人,親愛所誅皆平生仇怨,此屬畏陛下不能徧封,恐义以過失及誅,故相聚謀反耳」。上曰:「為之奈何?」良曰:「取上素所不快計,羣臣所共知最甚者一人」。先封以示羣臣。三月,上置酒封雍齒,帝初起時,齒以豐降魏,事見前。因趣丞相急定功行封,罷酒。羣臣皆喜,曰:「雍齒且侯,吾屬無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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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尊太公為太上皇。上還櫟陽,五日一朝太公。太公家令說太公曰:「皇帝雖子,人主也。太公雖父,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拜人臣,使威重不行!」後上朝太公擁篲,掃,竹也。迎門卻行」。上大驚,下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奈何以我亂天下法!」上乃詔尊太公為太上皇,賜家令金五百斤。太上皇思欲東歸,帝知之,乃于驪邑改築城市街里以象豐,徙豐民實之,太上皇乃恱,後因名驪邑曰新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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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匈奴宼邉圍馬邑。韓王信叛,與連兵。初,匈奴畏秦北徙,及秦滅,復稍南渡河單于頭曼有太子曰冒頓。音墨特後有所愛閼氏,音烟支,匈奴皇后號。生少子頭曼欲立之,乃使冒頓質于月支。與匈奴同俗,隨畜移徙,居祁連、敦煌間,控弦十餘萬。月氏欲殺冒頓,冒頓盜其善馬亡歸,頭曼以為壯,使將萬騎冒頓,乃作鳴鏑,勒其騎習射,令曰:「鳴鏑所射,有不悉射者斬!」于是先射其善馬,既又射其愛妻,左右或不敢射者皆斬之。後頭曼出獵冒頓,以鳴鏑射頭曼,左右皆隨鳴鏑而射之。遂殺頭曼而自立。先自東胡,烏丸之祖,其別為鮮卑,在匈奴東,故名。彊月氏盛冒頓既立,乃襲滅東胡,東胡王輕冒頓使人求得頭曼時千里馬,冒頓與之已,又欲得單于一閼氏,冒頓復與之,東胡愈益驕。兩國中間有棄地千餘里,各居其邉,為甌脫東,胡欲有之,羣臣或曰:「此棄地于之,亦可勿與亦可」。冒頓大怒曰:「地者,國之本,奈何?與人言與者!皆斬之!即上馬,令國中「後出者斬!」遂襲撃東胡,滅之。西走月氏,月氏為匈奴所破,乃逺去,擊大夏而臣之為大月氏。其不能去者,保南山為小月氏。南并樓煩,漢書地理志:雁門郡樓煩。應劭曰:故樓煩胡地。 ,漢樓煩故城,今山西寧武府是。白羊,匈奴別種其王居河南。河南即新秦中。遂侵燕、代,悉復秦所奪故地。至是,圍韓王信于馬邑。信使使求和解。漢疑信有二心,使人譲之信恐誅,遂以馬邑降匈奴。冒頓因引兵南攻太原,至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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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博士叔孫通叔孫、魯叔,孫氏之別通薛人,號稷嗣君。起朝儀,帝悉去秦儀法,為簡易,羣臣爭功,醉或妄呼,㧞劍撃柱,帝益厭之。叔孫通說上曰:「夫儒者難與進取,可與守成,臣願徴魯諸生共起朝儀」。帝曰:「得無難乎?」通曰:「五帝異樂,三王不同。禮禮者,因時世人情為之節文者也。臣願頗采古禮,與秦儀雜就之」。上曰:「可試為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為之」。于是通使徴魯諸生有兩生不肯行,曰:「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傷者未起,又欲起禮樂,禮樂所由,起百年,積徳而後可興也,吾不忍為公所為」。通曰:「若真鄙儒,不知時變」。所徴三十餘人及上左右為學者近臣之有學術者。與其弟子百餘人為綿蕞,韋昭曰:引繩為綿,立表為蕞。野外習之。月餘,言于上曰:「可試觀矣」。上使行禮,曰:「吾能為此」。乃令羣臣習肄。明年,長樂宮成,諸侯、羣臣皆朝賀。先平明謁者,官名,掌賔讚受事。治禮以次引入殿門,陳東、西鄉。功臣、列侯、諸將軍、軍吏以次陳西方,東鄉。文官丞相以下,陳東方西鄉。衛官張旗與幟同。郎中侠與挟同。陛大行,即典客,後更名大鴻臚。設九賓臚句傳。蘇林曰:上傳語:「告下為臚,下告上」為「句」。劉攽曰:賔為傳擯之擯。九賔擯者九人,掌臚句傳也。于是皇帝傳警,傳聲而唱警。輦出房,引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賀,莫不震恐。肅敬。禮畢,置法酒,猶言禮酌。諸侍坐者皆俯抑首,以次起。上壽觴九行,謁者奏罷酒,御史執法舉不如儀者,輒引去,竟朝置酒,無敢諠譁失禮者。于是上曰:「吾乃今日知皇帝之貴也!」拜通為奉常,秦官,漢因之,掌宗廟禮儀,後改太常。賜金五百斤,以其弟子皆為郎。初,通在奉時,以文學徴。會陳勝起,二世問諸生,或言反,或言盜,二世作色通曰:「此特鼠竊狗偷,何足置齒!」牙二世喜,拜通博士。諸生責通䛕通曰:「公不知我幾不免虎口!」遂亡去。事楚後,降漢從弟子百餘人,無所進。弟子慍通曰:「漢王方爭天下,諸生寧能鬬乎!且待我,我不忘矣!」及徴諸生習禮成,通言于帝,請官諸弟子儒生,帝皆以為郎。通又出所賜金,悉與諸生、諸生,乃喜曰:「叔孫生真,知當世務」。辛丑七年,帝自將討韓王信,信及匈奴皆敗走。帝追擊之,被圍平城,漢縣故城,在今山西大同府大同縣東。七日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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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自將擊韓王信,破其軍。信亡走匈奴白土,漢上郡有白土縣,故城在今鄂爾多斯右翼中旗南。人曼邱臣、曼邱,姓,臣名。王黃等立趙苖裔、趙利為王,收信散兵,謀攻漢。匈奴使左、右賢王匈奴爵號最為大國。將萬騎與王黃等南至晉陽,漢擊之,輒敗走。已,復屯聚,㑹天大寒,雨雪,士卒墮指者十二三。上聞,冒頓居代谷,胡三省注,谷在句注之北句注,山名,在山西代州西北。使人覘之,冒頓匿其壯士肥牛馬,但見老弱羸畜使者十輩來,皆言匈奴可擊。上復使劉敬往使,未還,悉兵三十二萬北逐之,踰句注敬還,報曰:兩國相擊,此宜夸矜,見所長。今臣往,徒見羸瘠老弱,此必欲見短伏竒兵以爭利,愚以為匈奴不可擊也」。時兵已業行,上怒,罵敬曰:齊虜以口舌得官,今乃妄言沮吾軍械,繫敬廣武,漢縣故城,在今代州西。遂先至平城,兵未盡到。冒頓縱精兵四十萬騎圍帝于白登,山名,在大同縣東,一名白登臺。七日,漢兵中外不得相救餉。帝用陳平秘計,使使間厚遺閼氏,閼氏謂冒頓曰:兩主不相困,今得漢地,單于非能居之也。且漢王亦有神靈單于察之。 考漢書注,應劭曰:陳平使畫工圖羙女,間遣人遺閼氏云:漢有美女如此,今皇帝困厄,欲獻之。閼氏畏其奪己寵,因與單于言之。顔師古以應說出桓譚新論,蓋意測之辭,非傳記所說也。冒頓乃解圍去。冒頓與王黃、趙利期黄利不至,冒頓疑之,亦以閼氏之言乃解圍之一角會天霧,漢使人往來,匈奴不覺。陳平請令彊弩傅兩矢,外郷從解角直出。漢亦罷兵歸。上至廣武,斬前使十輩,赦劉敬,曰:「吾不用公言」。以困平城,封為建信侯。關內侯無國邑。更封陳平為曲逆侯。帝南過曲逆曰:壯哉!縣吾行天下,獨見洛陽與是耳。遂以封平直曲逆漢縣,故城在。今 𨽻保定府完縣東南。平從帝征伐,凡六出竒計,請捐金行,反問一以惡革具進。楚使二夜出女子二千人解滎陽圍,三躡足,請封齊王。信四請偽逰,雲夢縳信,五解,白登之,圍六。輒益封邑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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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冦代,代王喜棄國自歸,立子如意為代王。匈奴攻代,代王不能堅守,棄國間,行走洛陽自歸。帝不忍致法,廢為合陽,即郃陽,今縣,屬陕西同州府。侯以少子如意為代王,如意。定陶戚,姬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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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徙都長安。漢長安故城,在今西安府長安縣西北。《寰宇記》:長安蓋古鄉聚名,隔渭水對秦咸陽宮,漢于其地築未央宮置縣,以長安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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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何治未央宮在今長安縣西北,故長安城中三輔黃圖,未央宮周廻三十八里。,立東闕北闕前殿。《西京雜記》:未央宮因龍首山,制前殿,建北闕。師古曰:未央殿雖南鄉,而上書、奏事、謁見皆詣北闕,公車、司馬亦在焉。是則以北闕為正門,而又有東闕、西南兩門則無,葢作宮之初,厭勝之術或然乎!武庫太倉,上見其壯麗,怒甚,謂何曰:「天下洶洶,勞苦數歳,成敗未可知,是何治宮室過度也!」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宮室。且天子以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重威,且無令後有以加也」。上說遂自櫟陽徙都之。是月置宗正官以序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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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八年春三月,帝如洛陽。九月,還宮,令爵非公乗爵八級曰公乗,言得乗公家之車也以上毋得冠劉氏冠帝為亭長時,以竹皮為冠,及貴,常冠之,所謂劉氏冠也,賈人毋得衣錦繡綺縠絺紵罽氍毹之類,操兵乗騎馬駕車、單騎,俱毋得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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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夘九年冬十月,淮南王布、梁王越、趙王敖、楚王交朝于未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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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置酒未央前殿,起奉玉巵為太上皇,夀曰:「始大人常以臣亡,頼不能治,産業不如仲力,今臣之業所就,孰與仲多?」殿上羣臣皆稱萬嵗,大笑為樂。
38
遣劉敬使匈奴結和親,徙齊、楚大族于闗中,匈奴嵗苦北邊,上患之,劉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罷于兵,未可以武服也,冒頓殺父妻母,以力為威,未可以仁義說也,獨可以計久逺子孫為臣耳。陛下誠以適長公主,周制:天下嫁女于諸侯,不自主婚,使諸侯同姓者主之,故曰公主妻之,彼必慕以為閼氏,生子必為太子,嵗時問遺,諭以禮節冒頓在,固為子壻,死則外孫為單于,可無戰以漸臣也」。帝曰:「善」。欲遣長公主,呂后不可,乃取家人子宮人名號,名為長公主,以妻單于使劉敬往結和親,約敬還,言于上曰:「闗中北近匈奴,匈奴河南地,去長安近者七百里,東有彊族,齊諸田,楚昭、屈景一日有變,陛下未得髙枕而臥也。願徙六國後及豪傑名家居闗中,無事可以備胡,有變率以東伐,此彊本弱末之術也」。上曰:「善!」于是徙昭屈景、懐田五族及豪傑于闗中,與利田宅給與便利之處凡十餘萬口。春正月,趙王敖廢,徙代王如意為趙王。
39
初,上解平城,還至趙,趙王敖執子壻,禮甚卑,上箕踞慢罵之。趙相貫髙,貫氏,原伯貫,後以名為氏。趙午等皆怒曰:「吾王孱!」冀州人謂懦弱為孱。王也乃說敖曰:皇帝遇王無禮,請為王殺之」。敖齧其指出血,曰:君何言之?悞先人亡國!頼帝得復徳流,子孫秋毫,皆帝力也,願君無復出口」。貫、髙等相謂曰:吾王長者不背徳,何汚王為!事成歸王,事敗,獨身坐耳」。事在七年。已而上擊韓王信餘冦過柏人,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順徳府唐山縣西。貫髙等壁人于厠中,欲以要上,上欲宿,心動而去。上問縣名為何,曰柏人。上曰:柏人者,迫于人也。去弗宿,事在八年。至是,貫髙怨家上變告之,于是逮捕趙王敖及諸反者趙午等,皆自剄。貫髙獨怒罵曰:公等皆死,誰白王不反者!」乃檻車,車上著板,四周如檻形。膠致,膠宻不得開,送詣京師。詣長安,貫髙對獄曰:「獨吾屬為之,王實不知吏,榜笞刺爇,身無完者」。終不復言。廷尉以聞,上曰:「壯士誰知者?中大夫漢官,掌議論泄公氏族略:「泄」亦作「洩」。曰:「臣素知之,此固趙國立名義不侵,為然諾者也」。上使泄公持節往問之,箯輿前,榜刺委困,故以竹為輿處之。仰視泄公勞苦如平生。歡泄,公因問:「張王果有謀否?」髙曰:「吾三族皆以論死,豈愛王過于吾親哉!顧為王實不反,獨吾等為之」。具道所以王不知狀,泄公以報,乃赦。敖廢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為趙王。上賢髙,赦之,髙曰:「所以不死,白張王不反耳。今王已出吾責己,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篡弑之名,豈有面目復事上哉!」乃仰絶亢而死。先是詔捕趙王,羣臣、賓客敢從者罪,三族郎中田叔、孟舒皆自髠鉗為奴以從。及貫髙事白上,召見田叔等與語,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盡拜為守相。齊田叔,趙陘城人,其先 田氏。
40
夏六月乙未晦,日食。
41
甲辰十年夏五月,太上皇崩,葬萬年漢太上皇葬櫟陽北原,因于櫟陽置萬年縣,以奉陵寢。故城在今西安府臨潼縣東北
42
令諸侯王國各立廟于其都,以周昌沛人苛之弟為趙相,趙堯為御史大夫。戚姬有寵,嘗從上之闗東,日夜啼泣,欲立其子如意呂后年長,希見益疎,上以太子仁弱,如意類已,如意已立為趙王,留之長安,欲廢太子而立之,大臣固爭,皆莫能得。御史大夫周昌廷爭之彊,上問其說,昌為人吃,言之難也。又盛怒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廢太子,臣期期不奉詔」。上欣然而笑,即罷。呂后聞之,跪謝昌曰:「微君太子㡬廢」。時趙王年十嵗,上憂萬嵗之後不全也,獨心不樂悲歌。符璽御史趙堯侍知上指,乃請為趙王置貴彊相及呂后、太子、羣臣所敬憚者。上問其人,堯以昌對。上乃以昌相趙,而以堯代為御史大夫。
43
九月,代相陳豨宛句人反,帝自將討之。初,陳豨以郎中封陽夏侯為代相,監趙代兵。豨嘗稱慕魏公子無忌,及將守邊,多招致賓客,告歸過趙,賓客隨之者千餘,乗趙相周昌求入見上,具言豨賓客盛擅兵于外,恐有變。上令人覆案豨客諸不法事,多連引豨。豨恐,隂令客通王黃曼邱臣所,遂反,自立為代王,刼略趙代。上聞,乃自擊豨至邯鄲。上喜曰:「豨不南據邯鄲而阻漳水,吾知其無能為矣」。周昌奏:「常山亡二十城,請誅守、尉」。上曰:「守尉反乎?」對曰:「不」。上曰:「是力不足亡罪」。令昌選趙壯士可將者,白見四人,白于天子而召見也。封各千戶以為將。左右諫曰:「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趙代地皆豨有,吾徴天下兵未至,今獨邯鄲中兵耳。吾何愛四千戶,不以慰趙子弟!又聞豨將皆故賈人」。上曰:「吾知所以與之矣」。乃多以金間之,豨將多降。明年,將軍郭蒙擊破豨將張春等太尉。秦官,漢因之,掌武事,後為大司馬。周勃道太原,屠馬邑上,攻㧞東垣,今正定府正定縣,漢初曰東垣,後改今名。以千金購王黃曼邱臣,皆生致之,于是豨軍遂敗。
44
乙巳十一年春正月,皇后殺淮隂侯韓信,夷三族。淮隂侯信舍人得罪于信,信欲殺之,其弟乃上變,告前陳豨相代,監邊辭信。信辟左右曰:「公所居天下精兵處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畔,陛下必不信,再至則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將吾為公從中起,天下可圖也。豨曰:謹奉教。今信隂與豨通謀,欲與家臣夜詐赦諸官,徒奴發以襲呂后、太子。后與蕭何謀,詐令人從帝所來,稱豨已破,羣臣皆賀。時信方稱疾,何紿信曰:雖病,彊入賀信入,呂后使武士縳信,斬之長樂鐘室。懸鐘之室。信方斬,曰:「悔不用蒯徹計,反為女子所詐,豈非天哉!遂夷信三族。上已破豨歸,聞信死,且喜且哀之,問后曰:信死亦何言?后道其語,上曰:此齊辯士蒯徹也。詔捕之,至,問曰:若教淮隂侯反耶?對曰:「然。豎子不用臣䇿,故自夷于此。上怒曰:烹之!徹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髙材㨗足者先得焉。跖之狗吠堯,堯非不仁,狗固吠非其主。當是時,臣惟知韓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欲為陛下所為者甚衆,顧力不能耳,豈可盡烹耶!」上曰:「置之」。以蕭何為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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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已聞韓信死,使使拜丞相何為相國,益封五千戶,令卒五百人,一都尉為相國衛。衆皆賀召,平獨弔謂何,曰禍自此始矣!上暴露于外而君守于內,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衛者,以淮隂新反,于中有疑君心,置衛衛君,非寵君也,願君讓封弗受,以家私財佐軍,何從其計!上說是秋黥布反,上自擊之,何拊循百姓悉以所有佐軍如陳豨。時客或說曰:君位為相,國功第一,可復加哉!何不多買田地賤,貰貸以自汚,上心乃安,何又從其計!」上益大恱,安召平故秦東陵侯,秦破為布衣種𤓰,長 城東,故後世謂之東陵𤓰。
46
韓王信伏誅。
47
信引匈奴入居參合,漢縣故城,在今山西大同府陽髙縣東北。將軍柴武柴氏,髙柴之後,以名為氏。遺信書,令急自歸。信報曰:「僕之思歸,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視勢不可耳」。遂戰,武擊斬之。後信子積當及其太子之子嬰以衆降漢,俱封列侯,世貴顯。
48
帝至洛陽,立子恒即文帝為代王。帝以代地居常山之北,與匈奴邊數被冦,乃稍分山南、太原地以益之,令羣臣擇可立為王者,皆曰:「子恒賢知溫良,遂立以為代王,都晉陽,後徙中都。漢縣故城,在今山西汾州府平遙縣西北。
49
二月,立王侯朝,獻郡國口賦法。詔曰:「欲省賦甚,今獻未有程,吏或多購以為獻,而諸侯王尤多,民疾之。令諸侯王常以十月朝獻,及郡各以其口數率,計之也。人嵗六十三錢,以給獻費」。
50
詔郡國求遺賢。
51
詔曰:「蓋聞王者莫髙于周文,伯者莫髙于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今天下賢者智能,豈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進!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為一家,欲其長久,世世奉宗廟無絶也。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我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游者,吾能尊顯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下相國,相國下諸侯王,御史中執法中丞也下郡守,其有意稱明徳者,必身勸為之駕,身親敦勸,自為駕車。遣詣相國府,有而弗言覺,免年老癃病勿遣」。梁王越廢,徙蜀三月,殺之,夷三族。
52
上之擊陳豨也,徴兵于梁。梁王稱病,使將將兵詣邯鄲。上怒,讓之。梁王恐,欲自往謝。其將扈輙曰:「往則為禽,不如遂反」。王不聴梁。太僕得罪,亡走,漢告之。上使使掩捕梁王,囚之洛陽。有司奏「反形已具,請論如法。上赦,以為庶人,徙蜀青衣。本羌地,漢置青衣道,以青衣江名,後改曰漢嘉縣。今四川雅州府雅安縣是也。至鄭,今陕西同州府華州鄭縣故城是。逢呂后從長安來王為后,涕泣自言無罪,願處故昌邑。后許諾,與俱至洛陽,白上曰:「彭王壯士,今徙之蜀,此自遺患,不如遂誅之,妾謹與俱來」。乃令其舎人告越復謀反,夷三族,梟首洛陽下,詔有收視者捕之。梁大夫欒布使于齊,還奏事,彭越頭下祠而哭之。吏捕以聞,上欲烹之,方提趨,湯顧曰:「願一言而死」。上曰:「何言?」布曰:「方上之困彭城,敗滎陽也。王與楚則漢破,與漢則楚破。且垓下之會,㣲彭王、項氏不亡。天下已定,而陛下以苛小案誅滅之,臣恐功臣人人自危也。今彭王已死,臣生不如死,請就烹」。于是上乃釋布,拜為都尉。
53
立子恢為梁王,友為淮陽。漢淮陽國治陳,今河南陳州府。王罷,東郡頗益。梁罷潁川郡,頗益淮陽。
54
夏四月,帝還宮。
55
五月,立故秦南海秦郡,注見前。尉趙佗正定人為南粵王。初,秦南海尉任囂病且死,召龍川,今縣屬廣東惠州府。令趙佗語曰:「秦為無道,天下苦之。聞陳勝等作亂,天下未知所安番禺秦南海郡治番禺,今廣東廣州府番禺、南海二縣是負山險阻,南海東西數千里,頗有中國人相輔,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國」。即被佗書,行南海尉事。囂死,佗即移檄闗隘絶道絶秦所開越道。聚兵,因稍以法誅秦吏,擊并桂林、象郡,注俱見前。自立為南越武王。至是,詔立為南越王,使陸賈,即授璽綬與剖符通使,使和集百越,無為南邉患害。賈至佗以魋音椎音計,為髻一撮似椎夷俗也。箕踞見之,賈曰:「足下中國人親戚墳墓,皆在正定,今反天性,棄冠𢃄,欲以區區之越,與天子抗衡為敵國,禍且及身矣!夫秦失其政,豪傑並起,唯漢王先入闗,項羽倍約,遂誅滅之。五年之間,海內平定,此非人力,天所建也。今天子憐百姓新勞苦,且休之遣使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王宜郊迎,北面稱臣,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彊于此,漢誠聞之,掘燒君王先人冢,夷㓕家族,使一偏將將十萬衆臨越,則越殺王降漢,如反覆手耳!」于是佗乃蹶然起坐,謝曰:「居蠻夷中久,殊失禮義。留賈與飲數月,曰:越中無足與語,至生來,我今日聞所不聞。賜槖中裝直千金,他送亦千金。賈卒拜佗,令稱臣,奉漢約,歸報,帝大悅,拜賈為大中大夫。賈時時前說稱詩、書帝駡之曰:乃公居馬上得之,安事詩書,賈曰: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乎!且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文武並用,長乆之術也。向使秦已并天下,行仁義,法先聖,陛下安得而有之?帝有慙色曰:試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及古成敗之國,賈著十二篇,毎奏一篇,帝未嘗不稱善,號其書曰新語。
56
帝有疾。
57
帝有疾,惡見人,詔戶者無得入羣臣,十餘日舞陽,今縣屬河南南陽府。侯樊噲排闥直入,大臣隨之,上獨枕一宦官臥,噲等流涕曰:「始,陛下與臣等起豐、沛,定天下,何其壯也!今天下已定,何其憊也!且陛下病甚,大臣震恐,不見臣等計事,顧與一宦者臥,豈不見趙、髙之事乎!」帝笑而起。
58
秋七月,淮南王布反,帝自將討之,立子長為淮南王。布平之國治夀春。
59
初,淮隂侯死,布心已恐,及彭越誅,醢其肉以賜諸侯,布見醢大恐,隂令人部聚兵,候伺旁郡警急,有中大夫賁音肥赫得罪于布,乗傳詣長安上變,言布謀反有端,上繫赫,使人驗之,布遂族赫家,發兵反,反書聞汝隂。漢縣,今曰阜陽,為江南潁州府冶侯滕公以問其客薛公故楚令尹,薛公曰:往年殺彭越,前年殺韓信,此三人者,同功一體之人也,自疑禍及身,故反爾。滕公言于上,上召薛公問之,對曰:布反不足怪,使布出于上,計山東非漢有也,出于中計,勝敗之數,未可知也,出于下計,陛下髙枕而臥,漢無事矣。上曰:何謂也?對曰:東取吳,西取楚,并齊取魯,傳檄燕趙,固守其所,此上計也。東取吳,西取楚,并韓取魏,㩀敖倉之粟,塞成臯之口,此中計也。東取吳,西取下蔡即春秋州來注見前,歸重于越,身歸長沙,此下計也」。上曰:「是計將安出?」對曰:「布以驪山之徒自致萬乗,此皆為身不顧後慮者也,必出下計」。上曰:善封薛公千戶,立子長故趙王敖所進美人子,方三嵗。為淮南王時上有疾,欲使太子撃布太子客東園公姓唐,字宣明,居園中,因號、綺里季姓氏,未計、夏黃公姓崔,名廣,字少通,齊人,隠居夏里,故號夏黃公。角里先生河內,軹人姓,周名術,字元道四人,所謂四皓也。避秦亂隠于商山,呂后以留侯計,使建成侯呂釋之奉太子書,卑辭厚禮迎之,四人皆至。有商山在商州東 七盤十二縛。說建成侯呂釋之曰:「太子將兵有功則位不益,無功則從此受禍矣,君何不急請呂后乗間為上泣言!黥布猛將善用兵,諸將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將此屬無異使羊將狼,且使布聞之,則鼓行而西耳。后如其言,上曰:吾惟䜿子固不足遣,而公自行耳」。於是上自將而東,羣臣皆送至覇上,留侯病,強起見上曰:臣宜從病甚,楚人剽疾,願上無與爭鋒。因說上令太子為將軍,監關中兵。上曰:子房雖病,彊臥而傅之。時叔孫通已為太傅、留侯行少傅事。布之初反,謂帝老厭兵,必不能來,諸將淮隂彭越已死,餘不足畏,故遂反。果如薛公之言,東擊荊。荊王賈走死擊楚,楚與戰徐注見前僮,漢縣故城,在江南鳳陽府虹縣東北。間軍敗,楚為三軍,欲以相救為竒。或曰:兵法,諸侯自戰其地為㪚地,今別為三,彼敗吾一軍,餘皆走,安能相救!」不聽,果敗。王交走,薛注見前。布遂引兵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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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十二年冬十月,帝破布軍于蘄西,布亡走長沙,王臣吳芮子嗣王。誘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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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與布軍遇于㑹甀,邑名。徐廣曰:在蘄西會攻外反。甀,文瑞反。布兵甚精,上望其置陳如項,籍軍惡之,遙見布,謂曰:「何苦而反?」布曰:「欲為帝耳」。上怒罵之,遂大戰。布軍敗,渡淮走江南,長沙王臣使人誘與走越,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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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還過沛,復其民及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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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還過沛,留置酒沛宮,悉召故人、父老、子弟佐酒,發沛中兒,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上擊筑自歌曰:「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兒皆和習之!」上乃起舞,慷慨傷懐,泣數行下,謂沛父兄曰:「逰子悲故鄉,吾雖都關中,萬嵗後,吾魂魄猶思沛。且朕自沛公以誅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為朕湯沐邑,復其民,世世無有所與」。沛父老諸故,又日樂飲極歡,道故舊為笑樂,十餘日乃去。沛父老皆頓首曰:「沛幸得復豐未得,唯陛下哀矜!」上曰:「豐者吾所生長,極不忘耳。特以其為雍齒,故反,我為魏沛父兄,固請之」。乃并復豐比沛。太尉周勃誅陳豨,定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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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斬豨于當城,漢縣故城在大同府陽髙縣界。悉定代郡、雁門、雲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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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兄子濞為吳王。
66
荊王既死,事見前。無後,更以荊為呉國,立兄仲之子沛侯濞為吳王。已拜,上召濞謂曰:「汝狀有反相」。因附其背曰:「漢後五十年,東南有亂,豈汝耶!然天下同姓一家,汝慎毋反!」濞頓首曰:「不敢」。
67
十一月,過魯,以太牢祀孔子。尹氏起莘曰:漢髙之興,以馬上得天下,不事《詩》、《書》。然過魯祠孔子,乃見于兵戈倥偬之日。自是而後,除挾書律,置博士官,開獻書路,儒道稍稍振起,蓋實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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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還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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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還長安,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張良諫不聴,因辭疾不視事,叔孫通諫曰:「晉獻公以驪姬故廢太子,國亂數十年,秦以不蚤定扶蘇,自使滅祀,今必欲廢嫡而立少臣,願先伏誅,以頸血汚地」。帝曰:「公罷矣,吾直戯耳」。通曰:「太子,天下本本一搖,天下震動,奈何以天下為戯乎?」時大臣固爭者多,上知羣臣心皆不附趙王,乃不易太子。史記留侯世家:上破布,歸置酒,太子侍、東園公等四人從,年皆八十餘,鬚眉皓白,衣冠甚偉,上怪問之,四人前對,各言姓名,上乃大驚曰:吾求公數嵗,公避逃我,今何自從吾兒逰!四人皆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辱。竊聞太子仁孝,恭敬愛士,天下莫不延頸,欲為太子死,故臣等來耳!上曰:煩公幸卒,調䕶太子四人為夀。已畢,起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輔之,羽翼已成,難動矣!戚夫人泣,上曰:為我楚舞。我為若楚歌歌曰:鴻鵠髙飛,一舉千里,羽翮已就,橫絶四海,横絶四海,當可奈何!雖有繒繳,尚安可施!歌數闋,戚夫人噓唏流涕。上起罷酒,竟不易,太子留侯招四人之功也。王通鑑考異曰:「髙祖特以大臣皆不肯從,恐身後趙 , 不能獨立,故不為耳。豈四叟片言遽能柅其事乎!此辯士欲誇大四叟之事,故遂云然。司馬遷好竒,多愛而採之,今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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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相國、何廷尉獄,已赦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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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何以長安地陿,上林中多空地,棄請令民得入田,毋収藳為獸食,上大怒,下廷尉,械繫之,王衛尉侍前問曰:「相國何大罪?陛下繫之暴也」。上曰:「吾聞李斯相秦有善歸主,有惡自與,今相國多受賈䜿,金為請吾苑以自媚于民,故繫治之王。衛尉曰:夫職事茍有便于民而請之,真宰相事也,陛下奈何乃疑相國受賈人錢乎?且陛下距楚數嵗,相國一摇足,則關以西,非陛下有也。相國不以此時為利,而利賈人之金乎?且秦以不聞其過亡天下,李斯之分過,又何足法哉!」上不懌,即赦出之。何年老素恭謹,徒跣入謝。上曰:「相國休矣,相國為民請苑,不許,我不過為桀、紂主,而相國為賢相。吾故繫相國,欲令百姓聞吾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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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綰謀反,春二月,遣樊噲以相國將兵討之,立子建為燕王。
73
陳豨之反,燕王綰發兵撃其東北,以豨求救于匈奴,亦使其臣張勝于匈奴,為言豨軍已破,故燕王臧荼子衍在胡,謂勝曰:「燕所以乆存,以諸侯數反,兵連不決也。今公欲急滅,豨豨亡次,亦至燕矣!」勝以為然,還告綰,綰乃隂使勝為間于匈奴,而使范齊通計,謀于豨,欲令乆亡,連兵勿決,至是,豨禆將降言之,帝召綰,綰恐謂其幸臣曰:非劉氏而王,獨我與長沙耳!徃年族淮隂,誅彭越,皆呂氏計,今上病呂氏,専欲以事誅異姓之王者。及大功臣,遂稱病不行,語頗泄,上聞之怒,又得匈奴降者,言張勝為燕使胡狀,于是上曰:「綰果反矣!使樊噲將兵撃之」。
74
詔陳平斬樊噲,以周勃代將。其軍平,傳噲詣長安。帝病甚,人或言噲黨于呂氏,即一日上晏駕,欲以兵誅趙王如意之屬。帝大怒,用陳平謀,召絳侯。周勃受詔牀下曰:「陳平馳傳載勃代噲將至軍中,即斬噲頭」。二人行計之,曰:「噲,帝之故人也,功多。又呂后弟嬃之夫,有親且貴,今帝特以忿怒,故欲斬之,恐後悔」。寧囚而致上,上自誅之。未至軍,為壇以節召噲反,接載檻車,傳詣長安,令勃代將定燕反縣。
75
夏四月,帝崩。
76
上撃黥布,時為流矢所中,行道疾疾甚,呂后迎良醫,醫入見,曰:「疾可治!」上嫚罵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非天命乎?命乃在天,雖扁鵲,姓秦氏,名越人。勃海,鄭人也。何益罷之!」后問:「陛下百嵗後,蕭相國死,誰令代之?」曰:「曹參!」其次曰:「王陵,然少戅,陳平可以助之。平智有餘,然難獨任。周勃厚重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令為太尉」。復問其次,曰:「此後亦非乃所知也」。四月甲辰,崩于長樂宮。《通鑑考異》曰:據《漢書》云:「呂后與審食其謀將盡族,諸將酈商見食其,曰:聞帝已崩,不發䘮,欲誅諸將,誠如此,天下危矣。今陳平、灌嬰守滎陽,樊噲、周勃定燕、代,聞此必連兵還鄉,亡可蹻足待也,乃以丁未發䘮」。按呂氏雖暴戾,亦安敢一旦盡誅大臣!且其時陳平不在滎陽,樊噲亦不在代。此說不足據。
77
盧綰亡入匈奴。
78
綰悉將其宫人家屬、騎數千居長城下候伺,幸上病瘉,自入謝。會帝崩,綰遂亡入匈奴。匈奴以為東胡盧王為蠻夷所侵奪,常思復歸,居嵗餘,死胡中。
79
五月,葬長陵。在西安府咸陽縣東陵之北,有廢城,即漢長陵縣也。髙祖不修文學,而性明達,好謀,能聴,自監門戍卒,見之如舊,初順民心,作三章之約,天下既定,令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陽武人定章程叔孫通制禮儀,又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劵、石室、金匱,藏之宗廟,雖日不暇給,規摹宏逺矣。
80
太子盈即位是為孝惠帝
81
尊皇后曰皇太后。
82
赦樊噲,復爵邑。
83
陳平既執樊噲行,聞帝崩,恐呂嬃讒之,乃馳傳先去,逢使者,詔平與灌嬰屯滎陽。平受詔,立復馳至宮,哭殊、哀,因固請得宿衛中。太后乃以為郎中令,秦官,漢因之,掌宮殿掖門戶。使傅教帝呂嬃讒,乃不得行。噲至,太后即釋之,并復爵邑。
84
令郡國立髙廟。
85
孝惠皇帝
86
丁未元年冬十二月,太后殺趙王如意,太后令永巷囚戚夫人,髠鉗衣赭衣,令舂戚夫人舂,且歌曰:「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相伍,相離三千里,誰當使告女?」太后聞之,大怒曰:「乃欲倚汝子耶?」趙王如意三反,相周昌曰:「髙帝屬臣趙王,聞太后欲誅之,臣不敢遣。王亦病,不能奉詔。太后怒,召昌至,復召趙王王來,帝自迎入宮,挾與起居飲食,太后欲殺之,不得間,帝晨出射,趙王少,不能早起,太后使人持酖飲之,周昌謝病,不朝見,三嵗而卒,諡曰悼侯遂斷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飲瘖藥,使居厠中,命曰:「人彘召」。帝視之,帝驚大哭,因病嵗餘不能起,使人謂太后曰:「此非人所為,臣為太后子,終不能治天下」。遂曰:「飲為滛,樂不聴政」。徙淮陽王友為趙王。
87
趙王如意既酖死,諡日隠。乃徙友王趙春正月,城長安。
88
是年,始城西北方。三年春正月發長安六百里內,男女十四萬六千人。夏六月,發諸侯王、列侯,徒𨽻二萬人。再城之。五年春正月,發六百里內,男女十四萬五千人。復城之,其秋,乃成。三輔黄圖:長安城周迴六十五里,城南為南斗形,北為北斗形,至今人呼之曰斗城。
89
戊申二年冬十月,齊王肥來朝。帝與齊王燕飲,太后前置齊王上坐,如家人禮。太后怒,廼令人酌兩巵鴆酒置前,令齊王為壽。齊王起,帝亦起,欲俱為壽。太后恐自起反,音幡,覆也。巵齊王怪之,因不敢飲。陽醉去,問知其鴆,乃憂。自以為不得脫長安,用內史士,內史,王官,士名也。言獻城陽郡,注見前。為魯元公主湯沐邑,乃得歸。
90
春正月,兩龍見蘭陵注見前。井中隴西漢郡,治狄道,今甘肅蘭州府、狄道州是。地震,夏旱。
91
秋七月,相國酇侯蕭何卒,諡曰文終。以曹參為相國,相國何病,上親自臨視,因問曰:「君即百嵗後誰可?」代君對曰:「知臣莫若主」。上曰:「曹參何如?何頓首曰:帝得之矣,臣死不恨」。七月,卒。何買田宅,必居窮僻處為家不治垣屋曰:「令後世賢師,吾儉不賢,毋為勢家所奪」。參聞何卒告舎人趣治行,曰:吾且入相。居無何,果召參,參去,屬其後。相曰:以齊獄市為寄慎,勿擾也。後相曰:治無大于此者乎?參曰:獄市,所以并容也。今擾之,姦人安所容乎!吾是以先之。始參㣲時,與蕭何善。及為將相有隙,至何且死!所推賢,惟參參代何為?相國舉事無所變更,一遵何之約束,擇郡國吏長大」。取年長大也。訥于文辭謹厚長者,即召除為丞相。史史言文刻深,欲務聲名,輙斥去之。日夜飲醇酒,卿大夫以下吏及賔客見參不事事,皆欲有言至者,參輙飲以醇酒,莫得開說。見人有細過,掩匿覆蓋之。府中無事,子窋為中大夫,帝怪參不治事,使窋私問之,參怒,笞窋曰:「趣入侍,天下事非若所當言也」。至朝時,帝讓參曰:「乃者我使諫君也」。參免冠謝曰:「陛下自察聖武,孰與髙帝?」上曰:「朕安敢望先帝曰:「臣孰與蕭何賢?」上曰:「君似不及也」。參曰:「陛下言是也。髙帝與蕭何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參等守職,遵而勿失,不亦可乎!」帝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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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三年春,與匈奴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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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冒頓寖驕,為書遺太后,辭極䙝嫚。后怒,議斬其使,發兵擊之。樊噲曰:「臣願得十萬衆橫行匈奴中」。季布曰:「噲可斬也。前匈奴圍髙帝于平城,漢兵三十二萬,噲為上將軍,不能解圍。天下歌之曰:平城之下亦誠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今歌唫未絶,傷痍甫起,而噲欲搖動天下,妄言以十萬衆橫行,是面謾也。且匈奴即善言不足喜,惡言不足怒也」。太后曰:「善!」令報書遜謝,遺以車馬,冒頓復使來謝曰:「未嘗聞中國禮義,陛下幸而赦之」。因獻馬,遂和親。以宗室女為公主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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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立閩越君搖,勾踐之裔,與無諸同姓。為東海主搖,與無諸俱率百越之衆從諸侯入秦。髙祖已王無諸,在五年事見前。至是更舉越功,乃立搖為東海王,都東甌。今浙江溫州府永嘉縣西南有東甌城,摇所都,世號曰東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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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四年冬十月,立皇后張氏。后,帝姊魯元公主女也。太后欲為重親,故以配帝。春正月,舉民孝弟力田者,復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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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帝冠,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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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挾書律,張晏曰:秦律,敢有挾書者族。立原廟。師古曰:原,重也。先已有廟,今更立之,故云重也。帝以朝長樂宮,太后居長樂。數蹕煩民,乃築複道武庫南,叔孫通諫曰:「此髙帝月出遊衣冠,師古曰:從髙帝陵寢出衣冠遊于髙廟,月一為之。之道也,子孫奈何乗宗廟道上行哉!」帝懼曰:「急壊之!」通曰:「人主無過舉,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願陛下為原廟于渭北衣冠,月出遊之,益廣宗廟大孝之本」。乃詔有司立原廟。帝常出逰離宫。通曰:古者有春嘗菓,方今攖桃熟,可獻宗廟。上許之,諸菓獻由此興。
98
宜陽注見前。●血
99
辛亥。五年冬,雷。桃、李華、棗實。夏,大旱。
100
江河水少谿谷水絶。
101
秋八月,相國平陽侯曹參卒,諡曰懿。參為相。三年,卒。百姓歌之曰:「蕭何為法,較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靜,民以寧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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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六年冬十月,以王陵為右丞相,陳平為左丞相。夏留侯張良卒。諡曰文成。
103
良常謝病辟榖,學道欲輕舉,髙帝崩呂后,徳良乃彊食之曰:「人生一世間,如白駒之過隙,何自苦如此?」良不得已,彊聴食,至是,卒良亡,出下邳時逰,北上遇一老父出一編書,曰:「讀是則為王者師」。後十年興十三年,見我濟北穀城山下黃石,即我已後,十三嵗,從髙帝過濟北,果得穀城山下,黃石取而寳祠之,及良死,并葬黃石。
104
以周勃為太尉。
105
勃為人木彊,敦厚髙帝,以為可屬大事,前已遷太尉,擊陳豨,既定,燕歸,髙帝已崩,以列侯事上。至是,更置太尉官,漢初,太尉官不常設。以勃為之。
106
癸丑七年春正月辛丑朔,日食。夏五月丁夘日食,既。
107
秋八月,帝崩。
108
太后使呂台周呂侯澤之子呂産台之弟將南、北軍。漢衛宫之兵在城內者為南軍,宮、衛主之。京城之軍則為北軍,京中尉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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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崩,太后哭而泣淚也,不下。留侯子辟疆年十五為侍中,謂陳平曰:「太后獨有帝,今哭而不哀,君知其解未?」平曰:「何解」辟疆曰:帝無壯子,太后畏君等。今請拜呂台,呂産為將,居南北軍,諸呂皆居中用事,則太后心安,君等幸脫禍矣」。從之。太后哭乃哀,呂氏權由此起。
110
九月,葬安陵。在咸陽縣東北,去長陵十里。漢置縣,晉廢。
111
史臣曰:孝惠內修親親,外禮宰相,可謂寛仁之主。遭呂太后虧損,至徳悲夫。太子即位,太后臨朝稱制。師古曰:制,非皇后所得稱。今太后行天子事,故曰稱制。張皇后無子,太后使陽為有身,取後宮美人子名之,殺其母以為太子。至是即位。
112
甲髙皇后呂氏元年之汪克寛書法曰:既有少帝,曷為寅以髙皇后之年紀 ,少帝他人子,而呂后則漢太后也。故以呂氏紀元,不以他人子亂正統也。然則曷為不于嵗下大書女后稱制天下之大變!故特變例書之。冬十一月,太后呂氏以王陵為帝太傅陳平為右丞相,審食其為左丞相,任敖沛人為御史大夫。
113
太后欲立諸呂為王,王陵曰:「髙帝刑白馬而誓曰: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陳平,周勃曰:「髙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稱制,王諸呂無所不可」。及退陵讓平,勃曰:「始與髙帝啑血盟,諸君不在耶?今欲阿意背約,何面目見髙帝地下乎?」平、勃曰:「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定劉氏之後,君亦不如臣」。于是太后以陵為帝太傅,實奪之相權,陵遂謝病免,杜門竟不朝請十年而薨。乃以平為右丞相。呂嬃以平前執樊噲,數讒之曰:「平為丞相,不治事,日飲醇酒戯婦人。太后不聴太后,多立諸呂,為王平偽聴之。審食其為左丞相,食其沛人,楚取太上皇呂后為質食,其以舎人,從得幸于太后。及為相,不治事,監宮中,如郎中令,公卿百官皆因決事。太后又怨趙堯,為定趙王如意之䇿,事見前。。乃扺堯罪。上黨守任敖常有徳于太后,敖初為沛獄吏,髙祖常避吏,吏繫呂后,遇之不謹,敖怒,撃傷主,太后吏,故徳之。遂以為御史大夫。
114
太后追尊父呂公為宣王,兄澤為悼武王,欲以王諸呂為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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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除三族罪、妖言令。二月置孝弟力田二千石者一人。
116
夏四月,太后立張偃為魯王。魯元公主卒,封公主子偃為王,諡公主曰魯元太后。太后封山朝武為列侯。立彊為淮陽王,不疑為恒山。今直𨽻正定府,漢恒山郡,避文帝諱,改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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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他人子,太后名之為孝惠子。彊立五年卒,以武為淮陽王。太后立呂台為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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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使大謁者張釋風大臣大臣,乃請割齊之濟南郡為呂國,立台為王。明年,卒。諡曰肅,子嘉嗣。
119
秋,桃、李華。
120
乙夘二年春正月,地震,武都道山崩。漢書地理志:縣有蠻夷曰道。武都,本羌地,故城在今甘肅階州成縣西。
121
夏五月,太后封齊王名襄,悼惠王肥之子。弟章為朱虛。漢縣故城,在今山東。青州府臨朐縣。侯。
122
令章入宿衛,以呂祿女妻之。後太后復以章弟興居為東牟侯,入宿衛。六月丙戌晦,日食。
123
秋七月,恒山王不疑卒,太后立襄成侯山為恒山王,更名義。
124
丙辰三年夏,江、漢水溢。
125
流四千餘家。是秋,伊、洛、汝水皆溢,秋星晝見。
126
丁巳四年夏四月,太后封女弟嬃為臨光侯。太后廢,少帝幽殺之。五月,立恒山王義為帝,以朝為恒山王。
127
少帝自知非皇后子,乃出言曰:「后殺吾母,我壯即為變」。太后幽之永巷中,謂羣臣曰:「帝病乆,迷惑昏亂,不能治天下,其議代之」。羣臣頓首奉詔,遂廢殺之。立義為帝,更名宏,不稱元年,以太后制天下事故也。戊午。五年春,南越王佗反。
128
時有司請禁粵關市鐵器,佗曰:「髙皇帝立,我通使物,今髙后聴讒臣,別異蠻夷,隔絶器物,此必長沙王計,欲倚中國擊滅南海,并王之自為功也」。乃自號為南越武帝,發兵攻長沙,敗數縣而去。
129
己未六年冬十月,太后廢呂王嘉立,台弟産為呂王。春星晝見。
130
庚申七年春正月,太后幽殺趙王友友,以諸呂女為后,弗愛。女怒,去讒之,太后曰:「王言呂氏安得王太后百嵗後,吾必擊之」。太后召友至邸,令衛守之。友餓而作歌,遂幽死。
131
己丑,日食,晝晦。
132
太后見日食,惡之,曰:「此為我也」。二月,太后徙梁王恢為趙王,呂王産為梁王,立太為濟川。胡三省《注》:濟川、濟南、濟北之地,割齊封之。時太年幼,未嘗之國。
133
産不之國,為帝太傅太,亦太后所名孝惠子也。太后封營陵,即營邱,注見前。侯澤為琅邪。注見前。王澤,髙祖從祖昆弟。其妻,呂嬃女也。齊人田生為之說大謁者張釋曰:「諸呂之王也,大臣未服。今營陵侯澤、諸劉長為大將軍,王之諸呂益固矣」。張釋言之,乃割齊之琅邪郡封澤為王。田生與琅邪王之國勸急行,勿留出關。太后果使人追之,已出使遂還。
134
趙王恢自殺,太后立呂祿為趙王。太后以呂産女為趙王恢后。王有愛姬,王后酖殺之。王悲憤自殺,太后以為用婦人,故自殺。無思奉宗廟禮,廢其嗣使使告代王恒,欲徙王趙。代王謝願守代邊,乃立兄子祿為趙是時諸呂擅權用事,朱虛侯章年二十,有氣力,忿劉氏不得職。嘗入侍燕飲,太后令為酒吏,章自請曰:「臣將種也,請得以軍法行酒。太后曰:「可」。酒酣,章請言耕田,太后曰:「試為我言。田意章曰:深耕穊種立苖,欲疏非其種者,鉏而去之。太后黙然。頃之,諸呂有一人醉,亡酒,章追,㧞劍斬之,還報太后,左右皆大驚。業已許其軍法,亡以罪也,自是諸呂憚之。陳平患諸呂,力不能制。嘗燕居,深念陸賈徃,直入坐而平不見。賈曰:「何念之深也?平曰:生揣我何念?」賈曰:足下極富貴,無欲矣,不過患諸呂少主耳」。平曰:「然,奈何?賈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將相和調,則士豫附。天下雖有變,權不分。為社稷計,在兩君掌握耳。君何不交驩太尉?因為平畫呂氏數事,平用其計。兩人深相結,呂氏謀益衰。
135
秋九月,燕王建卒,太后殺其子,國除。辛酉。八年冬十月,太后立呂通台之子為燕王。夏,江、漢水溢。
136
流萬餘家。
137
秋七月,太后呂氏崩,遺詔産為相國祿女為帝,后審食其為帝太傅。
138
先是,太后祓,還過軹道,注見前。見物如蒼太撠,謂拘持之也。太后掖,忽不復見,卜之云:「趙王如意為𥚢」。遂病。掖傷,病甚,乃令祿為上將軍,居北軍,産居南軍,誡曰:「呂氏之王,大臣弗平。我崩,大臣恐為變,必據兵衛宮,慎勿送䘮」。為人所制。七月,崩于未央宮。
139
齊王襄發兵討諸呂,相國産使大將軍灌嬰擊之,嬰屯滎陽,與齊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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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呂欲為亂,未敢發。朱虛侯以呂祿女為婦,知其謀,乃隂令人告其兄齊王襄,令發兵西,已為內應以誅諸呂,立齊王為帝。于是齊王悉發國中兵,使內史祝午黃帝之後,封祝,以國為氏。紿琅邪王澤,午,謂琅邪王曰:「呂氏為亂,齊王發兵欲西誅之。齊王自以年少,不習兵事,願舉國委大王,請大王幸之臨淄,與齊王計事。琅邪王信之,西馳見齊王,齊王因留之,而使午至琅邪國。發其兵,并將之西攻濟南,本齊郡,太后割以為呂國。遺諸侯王書,陳諸呂罪,曰:「寡人率兵入誅,不當為王者産。祿」聞,使大將軍灌嬰將兵擊之。嬰至滎陽,謀曰:「諸呂欲危劉氏,今我破齊還報,是益呂氏資也」。乃留兵屯滎陽,使人諭齊王與連和,以待呂氏變,共誅之。王乃還兵西界待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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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太尉勃、丞相平朱虗侯章、誅産祿及諸呂齊王灌嬰兵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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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産祿居南北軍,太尉勃不得主兵。曲周侯酈商老病,其子寄與祿善,勃乃與丞相平,謀使人劫商,令寄紿說祿曰:「高帝與呂后共定天下,劉氏所立九王,呂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議,諸侯王亦以為宜。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不急之國,乃將兵留此,為大臣諸侯所疑,何不歸將印,以兵屬大尉,請梁王亦歸相印,與大臣盟而之國,齊兵必罷,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萬世之利也。祿善其計,諸呂老人或以為不便,猶豫未決,祿信寄時與出,㳺過其姑,呂嬃嬃,大怒曰:若為將而棄軍,呂氏今無處矣!」乃悉出珠玉寳器、散堂下,曰:毋為他人守也」。九月,平陽侯窋曹參子行御史大夫事,見産計事,㑹郎中令賈壽晉賈季食邑于賈,其後以為氏。使從齊來,具以灌嬰與齊楚合從告産,且趣産,急入宮。窋聞其語,馳告平勃。勃欲入北軍,不得襄平漢縣故城在奉天府遼陽州侯紀通紀成子主也、符節,乃令持節矯內,讀作納。太尉、北軍復令寄語祿,解將軍印,以兵授勃。勃入軍門,令曰:「為呂氏右袒,為劉氏左袒!」軍中皆左袒,然尚有南軍。平乃召朱虛侯章佐勃。勃令章監軍門,令窋告衛尉,毋入産殿門産,欲入宮為亂,至殿門,弗得入,徘徊往來。窋馳告勃,勃尚恐不勝,未敢公言誅之,乃謂章曰:「急入宮衛!」帝予卒千餘人。章入宮門,見産廷中,遂擊殺之。帝遣謁者持節勞章章,欲奪其節,不得,則從與載因節信馳走,斬長樂。衛尉呂更始還報勃,勃起拜賀,遂遣人分部悉捕諸呂男女,無少長皆斬之。使人誅燕王通時通已之國,而廢魯王。張偃遣章告齊王罷兵,灌、嬰亦罷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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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大臣迎立代王恒,後九月,至即位是為文帝。誅呂后所名孝惠子赦。
144
諸大臣謀曰:「呂后所立帝及諸王,皆非真孝恵子也。呂后詐取他人子而立之,以彊呂氏,今皆以夷㓕諸呂,而所立即長用事,吾屬無類矣!」或言:齊王、髙帝、長孫可立大臣,皆曰呂氏幾危宗廟,今齊王舅駟鈞虎而冠,即立齊王復為呂氏矣!代王髙帝,予於今見在,最為長仁孝寛厚,太后家薄氏,謹良」。乃召代王代、郎中令張武等曰:「漢大臣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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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多詐,願稱疾毋往,以觀其變,中尉宋昌《史記》:索隠昌,宋義孫。曰:秦失其政,豪傑並起,卒踐天子位者,劉氏也,天下絶望一矣。髙帝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謂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彊,二矣。除秦苛政,約法令,施徳惠,人人自安難動搖,三矣。夫以呂太后之嚴,立三王擅權制,然而太尉以一節入,北軍一呼,士皆左袒,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雖欲為變,百姓弗為使,故用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代王下之吉,兆得大橫,占曰:大橫庚庚,余為天王,夏□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已為王,又何王乎?卜人曰:所謂天王者,乃天子也。乃遣太后弟昭往見勃勃等,具言所以迎立王者,昭還報,王乃命昌驂乗張武等六人,乗傳從詣長安,至渭橋,故渭橋在西安府故長安城北,今廢。羣臣拜謁稱臣,王下車答拜,太尉勃進曰:「願請間」。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無私」。勃乃跪上天子璽符,王謝曰:「至邸而議之」。後九月晦,至邸,丞相平等皆再拜言曰:「子宏等皆非孝惠帝子,不當奉宗廟。大王,髙帝長子,宜為嗣,願大王即天子位,王西鄉,讓者三,南鄉。讓者再」。遂即位。東牟侯興居曰誅呂氏,臣無功,請得除宫。乃與太僕滕公入宮,載呂后所立。帝出,奉法駕迎帝,即夕入未央宮,夜拜宋昌為衛將軍,鎮撫南北軍。以張武為郎中令,行殿中。有司分部誅呂后所立帝及諸王于邸,帝還坐前殿,夜,下詔書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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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三
URN: ctp:ws446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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