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欽定續文獻通考》卷一百六 |
3  | 樂考 |
4  | 律吕制度 |
5  | 遼道宗太康中,以秬黍所定升斗定律,初用周黍尺九寸管空圍三分為本。太康中,詔行秬黍所定升斗,嘗定律矣,其法大抵用古律焉。大樂四旦二十八調,則不用黍律,以琵琶弦叶之。金章宗明昌五年,置所講議禮樂尺律,仍用宋大晟樂制。 |
6  | 詔用唐、宋故事,置所講議禮樂。有司謂:「雅樂自周、漢以來止存大法,魏、晉而後更造律度,訖無定論。至後周保定中,得古玉斗於地中,以造尺律,其後牛𢎞以為不可,止用蘇綽鐡尺,至隋亦用之。唐興,因隋樂不改。黃巢之亂,樂縣散失,太常博士殷盈孫以周法鑄鎛鐘編鐘,處士蕭承訓等校石磬,合而奏之。至周顯徳,以黍定律,議者謂比唐樂髙五律,宋初亦用王朴所置樂,時和峴以周顯徳律音近哀思,乃依西京銅望石臬尺重,造十二管,取聲下王朴一律。景祐初,李照取黍累尺成律,以其聲猶髙,更用太府布帛尺,遂下太常樂三律。皇祐中,阮逸、胡瑗改造止下一律,或謂其聲弇鬱不和,依舊用王朴樂。元豐間,楊傑參用李照鐘磬加四清聲,下王朴樂二律,以為新樂。元祐間,范鎮又造新律,下李照樂一律而未用。至崇寧間,魏漢津以范鎮知舊樂之髙無法以下之,乃以時君指節為尺,其所造鐘磬,即今所用樂是也。然以王朴所制聲高,屢命改作李照,以太府尺制律,人習舊聽,疑於太重。其後范鎮等論樂,復用李照所用太府尺,即周、隋所用鐡尺、牛𢎞等,以為近古合宜者也。今取見有樂,以唐初開元錢校其分寸亦同,則漢津所用指尺,殆與周、隋、唐所用之尺同矣。漢津用李照、范鎮之說而恥同之,故用時君指節為尺,使衆人不敢輕議,其尺雖為詭說,其制乃與古同,而清濁髙下皆適中,非出於法數之外,私意妄為者也。葢今之鐘磬,雖崇寧之所製,亦固隋唐之樂也閲,今所用樂律,聲調和平無太髙,太下之失可以乆用,唯辰鐘辰磬自昔數缺,宜補鑄辰鐘十五辰磬二十一,通舊各為二十四簴。帝曰:嘗觀宋人論樂,以為律主於人聲,不當泥於其器,要之在聲和而已。於是命禮部符下南京,取宋舊工,更鑄辰鐘十有二。又以舊鐘姑洗、夷則皆髙五律,無射髙二律,別鑄以補之。乃協又琢辰磬各十有二,以其半少劣,擇其諧者用之。 |
7  | 元世祖時,杜瑛著《律歴禮樂襍志三十卷。英宗時,翰林學士承㫖趙孟頫著樂原、琴原、孟頫于律呂之樂尤精,深得古人不傳之妙。著《琴》、《原》、《樂原》各一篇。 |
8  | 樂原篇曰:樂本於律,律始於數,正於度度,曷從而正之?曰:以候氣正之。何以知其然也?古者有絫黍之法,黍之為物也,大小不齊,就取其中者,從絫之而然,橫絫之而否,是故不可以為定法也。必擇土中,使善歴者候氣焉,氣應則律正,律正則度正矣。較之絫黍之為顧,不亦善乎?律之長短,鄭氏之法不可易也,是其上下之所以相生也,所以隨時而變易也。夫音之清濁,定于管之長短,凡其空圍,則一而已矣,非有大小之異也。先儒制律,有大小之異者,非愚之所知也,律不可以徒律,徒律不可以為樂,必施之于音而後樂生焉。用之而天地應,鬼神格,人民和,故曰移風易俗,莫善于樂。世衰道微,流為賤工之事,為士者益恥之,豈特不以為己任而已哉!然樂之所以動天地、感鬼神、移風易俗者,不可毫厘差也。禮運曰:五音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謂律之各自為宮,而商角徴羽從之也。仲冬之月,律中黃鐘。夫黃鐘為宮,則太蔟為商,姑洗為角,賓為變徴,林鐘為徵,南呂為羽,應鐘為變宮,此自然之理也。還之于律而七音備矣,被之于器而八音諧矣,大呂而下亦猶是也。今之樂以四清混于七音之中,不亦謬乎?黃鐘為衆律之祖,宮聲為衆音之君皆尊而無二者也,惟其然也,是以有清聲焉,此聖人作樂之妙用也。還宮之法,黃鐘之均無清聲,謂黃鐘為宮,則商角徴羽以漸而清,自然順序不待用清聲也。大呂為宮,則黃鐘為變宮,還宮之法宫為濁,變宮為清。若乃大呂均以黃鐘為變宮,則是變宮反濁于大呂宮矣,是上陵之漸也,而可乎?于是以黃鍾之清聲代之。夫清聲者,豈于十二律之外,他有所謂清聲者哉?黃鐘之律九寸,半之為四寸二分寸之一,是黃鐘之清聲也。長短雖不同,而不失黃鐘之中聲,故曰黃鐘之清聲也,豈惟黃鐘為然,十二律皆有之。今也不然,四清之外無有也,必欲復古,則當復八清八清不復而欲還宮以作樂,是商角徴羽重于宮,而臣民事物,上陵于君也,此大亂之道也。琴原篇》別見絲屬門。 |
9  | 熊朋來著《律論》。 |
10  | 其說謂:「黃鐘流行諸律,本無間斷也。算法之起,殆因律管有長短。此算家因律以命術,非強律以命算也,猶之方田焉,田生五榖,豈知我為圭、箕、弧、環、律和五聲,豈知我為正變倍半,皆算家命之耳?故古之為鐘律者,以耳齊其聲,後人不能始假聲以正其度,此所以雅樂之不可復與聲音之不可傳也」。又言:「《周禮有聽律之官,無算律之法。遷固淮南,上下生且不定,何以算律哉?葢賓重上生與大呂,在陽則倍其法,一耳紛紛爭較,何益于樂?」 |
11  | 《元史儒學傳》曰:熊朋來為福建、廬陵兩郡教授,所至考古篆籀文字,調律呂,協歌詩,以興雅樂,制器定詞,必則古式,學者化焉。每燕居,鼓瑟而歌以自樂,嘗著《瑟賦》二篇。至治中,英宗鋭意制作,翰林學士元明善以朋來薦,未及召而卒。 |
12  | 泰定時,太史院使齊履謙請候氣定律,元立國百有餘年,而郊廟之樂,沿襲宋金,未有能正之者。履謙謂樂本于律,律本于氣,而候氣之法具載前史,可擇僻地為宻室,取金門之竹及河內之葭莩候之,上可以正雅樂,薦郊廟、和神人,下可以同度量、平物貨、厚風俗,列其事上之。適遷他官,事遂寢,有志者惜之。 |
13  | 等謹按:元代於律呂無所改作,惟遵用宋《崇寧樂》,吳萊闢之甚詳,附録于後。 |
14  | 吳萊張氏大樂元機賦論題後曰:「鄉余北遊京師,聞太常所用樂,本大晟之遺法也,自東都不守,大樂氏奉其樂噐,北趨燕都,燕都喪亂,又徙汴蔡,汴、蔡䧟沒,而東平嚴侯獨得其故樂部人,國初有㫖,徴樂東平太常徐公遂典樂,向日月山奏觀,乞増宮縣登歌、文武二舞,令舊工教習,以備大祀,故今樂戶子孫,猶世籍河汴間,僅能肄其鐘鼔鏗鏘不復能䆒其義矣。予因考求前代議樂,自和峴以下更六七鉅公,而議論莫之有定,前日之宿縣者,本謂樂和,曾未幾時,倐已改鑄,或云樂失之清,或云樂過於濁,樂工冶卒且深厭其爐,鞲鼓鑄之勞,則或自取其樂之協,時和銅齊以濟之。當軒臨試,雖以老師宿儒,終不能必悟其銅齊之輕重,而徒論其銅律之清濁也。迨夫崇寧之世,魏漢津乃以蜀一黥卒為造大晟樂府,遂頒其樂書於天下,葢謂古之制樂者,惟黃帝、夏禹得樂之正,何則?聖主之稟賦上與天地隂陽為一體,聲則為律,身則為度,故夫黃帝、夏禹之制樂,實自其身而得之,臣今請以聖主中指三節三寸定黃鐘之律中指之徑圍,又即㩀而定為度量權衡,樂以是制,則臣將見其合天地之正,備隂陽之和,而得夫金石清濁之宜矣。當是時,惟丞相蔡京最神其說,先鑄帝鼐八鼎復造金石鐘簴,雕幾刻𨩐,蓋極後世之選已,然以崇寧之指尺既長,而樂律遂髙,雖漢津亦自知之,嘗私謂其弟子任宗堯曰:樂律髙北方,元鼎水又溢出,律髙則聲過,哀而國亂,水溢出,則國有變而境土喪沒,是不久矣。鳴呼!漢津所制,豈復有加于和峴以下諸人所論之樂哉?然且至今沿襲相承,未聞有所改作樂,殊不可以草創,茍且而遽定也。雖然,崇寧之樂亦可變矣,葢古之論樂者,一曰古雅樂,二曰俗部樂,三曰胡部樂。古雅樂更秦亂而廢漢世惟采荊楚燕代之謳,稍恊律呂,以合八音之調,不復古矣。晉、宋、六朝以降,南朝之樂多用吳音,北國之樂,僅襲北俗。及隋平江、左,魏三祖、清商等樂存者什四,世謂為華夏正聲,葢俗樂也。至是,沛國公鄭譯復因龜茲人白蘇袛婆善胡琵琶而翻七調,遂以制樂。故今樂家猶有大石、小石、大食、般渉等調。大石等國本在西域,而般渉即是般瞻。華言羽聲,隋人且以是為太蔟羽矣。由是觀之,漢世徒以俗樂定雅樂,隋氏以來,則以胡樂定雅樂。唐至元宗胡部坐俗部立樂工肄樂,坐技不通,然後為立技立技不精,然後使教雅樂。天下後世,卒不復知有古雅樂之正聲矣。自唐歴宋,大抵皆然,當大晟樂書之行教坊色長張俁曽制大樂元機賦,論七音六十律八十四調,本不脫乎龜茲、白蘇、袛婆之舊。正行四十大曲,常行小令,四部絃管,猶或上循乎大唐、五代梨園法曲之遺,此非胡與俗之雜行者乎?冝雅樂之,未易遽復也。古來律歴二事,更相為用,大史,郭公一嘗定歴,誠曠世所未有。予謂宜依古法,緹室葭灰,隨月候氣。天地之中氣既應,則鐘律之中聲當無有不應者,要在久而後驗樂,殊不可以草創茍且而遽定也。嗚呼,崇寧之樂,亦可變矣,吾又安得夫伶倫榮猨之徒而與之共論樂哉! |
15  | 明太祖洪武初,命冷謙定律。 |
16  | 謙議用四清聲,故編鐘、編磬皆為十六成一代。完樂《律呂精義》曰:「宋李照、范鎮、魏漢津所定律,大率依宋太府尺黃鐘長九寸,空徑三分,積六百三十六分,聲比古黃鐘低二律,即無射倍律。國初冷謙所定律,用今工部營造尺,黃鐘長九寸,空徑三分四釐六毫,積八百四十六分,比古黃鍾低三律,即南呂倍律微高謙及蔡元定十二律管算法,皆同謙律聲,比元定下五律,餘失之盎緩。元定比謙高五律,餘失之焦殺。 |
17  | 又曰徃年與善琴者,論古今雅樂髙下,聞其說曰,冷謙之樂乃古無射調也,俗呼為清商調,以第二絃為宮音,少者歌之,則拽不出失之太下,恐非中和也。蔡元定之樂,乃古夾鐘調也,俗呼為清徴調,以第四絃為宮音,老者歌之,則揭不起,失之太高,亦非中和也。所謂中和者,古之正調是也,俗呼為「清角調。軒轅氏之所造,以第三絃為宮音,比冷謙高一調,比蔡元定低一調,老者歌之不揭,少者歌之,不拽不髙不下,是名為中和也。時典樂尤世賢,亦知音者以所帯來神樂觀笙吹,其所習舊樂章譜與琴譜相校,所論不虛也。 |
18  | 《禮樂箋》曰:「說者,論《大晟樂》為宋方士魏漢津所製,此未考本末,不知樂律者也」。宋濓議漢津製樂,為亂世之音。在洪武四年,而冷謙所定樂舞為洪武之六年,樂章猶宋之舊,而樂音非宋之音矣,以何知之以律而知之,葢謙所製者,為太蔟之羽巾,呂調也,漢津所製,其迎神初奏為南呂之角,大呂變調也。與謙之樂,如參辰、黔、晳之不相合矣。葢謙之七均自太蔟、夷則、夾鐘、無射、中呂,皆正調也。惟清、黃、清林巧為變調,然此二變音也,固無妨于變也。漢津之林鐘為宮者,僅商、角二音為正調,其徴羽、變宮、變徴皆屬變調,是七均之中,而變者居四矣。南宮為宮者,僅商音為正調,其徴羽、角、變宮變徴皆屬變調,是七均之中而變者居五矣。又況漢津之律,即李照之律下古樂二律,所謂黃鐘者,僅中太蔟,則其林鐘之宮僅中南呂,南呂之宮僅中應鍾,應鐘管長四寸六分有竒,而商、角以下六均無一,不出于變矣。君則其細已甚,而臣民事物靡然不振,哀淫怨咽,此真亡國之音也,豈可與謙之樂同年而語哉?大抵樂律樂章本為二道,由宋以降,樂章屢易,而所用者皆王朴之律也。政和以降,樂章屢易,而所用者皆漢津之律也。至冷謙定樂,樂章無改而所用者,則非宋、元之律也。改其律而不變其章者,聲音道微,政合嚴重,律正其元,曲襲其舊,此謙之所以為明哲也。謙舊有樂書,在南太常。 |
19  | 《樂書》曰「律止于十二,是矣。然十二者,律之本。聲而四者,應聲也。本聲重大,為君為父,應聲輕清,為臣為子,故四聲曰清聲,即夾鐘、大呂、黃鐘、太蔟之應也。茍不用四清聲,是有本而無應矣。冷謙議用四清聲,故編鐘、編磬皆為十六,豈非洞達音律者哉?𢎞治中,李文利著《律呂元聲》,獨宗《呂覽》黃鐘三寸九分之說。 |
20  | 文利為思南府教授,著律呂元聲,據《呂氏春秋》,長孫無忌《隋志》、劉恕《通鑑外紀》所載黃帝命伶倫取竹制律斷兩節間三寸九分而吹之,以為黃鐘之宮,曰含少,因而詳加考證,以三寸九分正司馬遷黃鐘九寸之誤。以太極隂陽五行由一生二由少及多,見黃鐘數少為極清,以正宮聲為極濁之誤。以左右對待各得一百二十九分正三分損益上生下生至仲呂,而窮之,誤以正徴循環無窮,正隔八相生徃而不返之誤。畫圖立說,凡六卷。嘉靖三年,其門人御史范永鑾進之朝。 |
21  | 律呂元聲黃鐘章曰:「黃鐘長三寸九分,空圍九分,為聲氣之元,其時子半,其數極少,其聲極清,音屬正宮,一陽方動,其卦為復,日南至而始反北也」。 按此即黃帝命伶倫所造之黃鐘也。黃鐘之尊在于氣清上,行不在數多,清者數少,濁者數多,數少者貴,數多者賤,宮聲極清。黃鐘實為正宮,其數極少,故為君臣数多于君,故商為臣民,數多于臣,故角為民。事多于人,故徴為事,物多于事,故羽為物皆原于黃鐘之生生不已也。以氣言之,其初至清至,靜清以生濁,靜以生動動則萬物生矣。其至清至靜者,實為之主也。以數言之,其初為一,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十六生,三十二,三十二,生六十四,皆由一以始之也。宮聲三十九絲,其聲清越微妙,為君至聲微妙而衆聲宗之,猶人君至徳淵微而天下應矣,故宮為聲氣之元。 漢儒以黃鐘九寸,則黃鐘為宮,極濁聲極下管極長長則聲濁,因謂宮聲亦極濁。夫宮為君,聲極清,且上行至角、羽之聲,乃下降重濁而為民物。古人比類取象,毫釐不爽。 漢儒只聞得黃鐘為諸律之本,又聞得律長九寸,遂錯認以九寸為黃鐘之長。唐、宋以下有志于樂者,遂以為法不敢變也。葢不知九寸為黃鐘之終數,乃黃鐘益數之極而為㽔賓之管也。由是損之以漸而短,至應鐘而極,皆原于黃鐘之損益也。三代以下,獨韋昭以九寸為黃鐘之變,雖不明言黃鐘幾寸,亦庻乎有見矣。 如黃鐘九寸為宫,至應鐘四寸六分,竒為變宮,乃不及黃鐘半律,音節不屬。如無射為宮,則黃鐘為商長,四寸一分,音節亦不屬,故有用半律子聲之說,是不得已而強遷就之也。造化果如是耶? |
22  | 㽔賓章曰:「㽔賓長九寸,空圍九分,為聲氣之極,其時午半,其數極多,其聲極濁,音屬正羽,六陽既亢,其卦為《姤》,日北至而始反南也。 按:西漢司馬遷誤以此為黃鐘之律也。葢陽性動動者数三,三者,數之始也。三而三之,而䆒于九。九者,數之終也。故陽數其始也不離于三,其極也不離于九,三寸九分,三涵九也。其終于九者,九具三也。涵九者,九之少也。具三者,九之老也。以子之半至夘之半為日,九十元之九也。夘之半至午之半為日九十亨之九也。午之半至酉之半為日,九十利之九也。酉之半至子之半為日,九十貞之九也。月有三十日,時有九十日,月始于三,時極于九,亦三九之數也。 司馬遷以長九寸為黃鐘,葢徒聞律長九寸,遂以九寸為黃鐘,不知九寸,是黃鐘升數之極而為賓之管也。遷既定,著于史,漢、唐以下諸儒,遂以為真,遷就補凑,以成其術,不勝繁弊,終莫有覺其謬者。 |
23  | 黃鐘升陽,《歸陽章曰:「十二律,紀陽也。陽升起于子半,極于午半,陽降起于午半,極于子半,極則復升,循環不窮矣」。 按:子月一陽動,其律為黃鐘,聲極清,故黃鐘之宮為正宮,諸律之本也。由是漸升至午半,則九陽既亢,數多聲濁,實為正,羽極則復反,陽氣由是漸縮。至子半,則一陽又生數竒聲,清復為正宮。世儒謂黃鐘相生,徃而不返,不識黃鐘故也。 |
24  | 律呂三分損益章曰:黃鐘漸益以升陽,又漸損以歸陽,終則復始,循環無端,一伸一縮,生生不已,以運五行,敘四時,冝八方之氣。黄鐘子之半也,陽復而未奮,由是一氣丑初為小寒,又一氣丑半為大寒,其律大呂大寒,隂氣猶壯,陽雖進而尚㣲,故止升六分也。大寒以後,已向于春,故太蔟以後各益九分,至於賓得九寸焉,賓午之半也。隂始而未盛,由是一氣未初為小暑,又一氣未半為大暑。其律林鐘大暑,隂氣未行,陽雖退而尚隆,故止降六分也。大暑以後,已向于秋,故夷則以後各損九分,至于應鐘得四寸八分,則黃鐘、㽔賓二律,子午為經,十律為緯,黃鐘以左諸律比右律各損三分,㽔賓以右諸律比左律,各益三分,所謂三分損益,乃陽氣升降微著之序也。 按:先儒以黃鐘相生,徃而不返,不識黃鐘故也,不識黄鐘生成之數,故不知黃鐘生諸律損益之理數,豈人乎哉,理豈鑿乎哉?一天道之自然也。損益自損益隔八,自隔八。唐、宋儒者以相生損益,専在隔八上,故必遷就分數,長短參差,大失本原,實背天道。 黃鐘益六生大呂,大呂至㽔賓皆益九分,㽔賓損六生,林鐘、林鐘至應鐘皆損九分,大呂以下比右律各損三分,林鐘以下比左律,各益三分,隔八求損益誤矣。 三分損益,分隂陽也。子以後,自大呂至仲呂為陽,黃鐘之升也,午以後自林鐘至應鐘為隂,黃鐘升極為降也。毎月律升九分,今黃鐘升六分以生大呂,㽔賓降六分以生林鐘,則隂律陽律俱弱,三分升降之交故也。損益是冬至後左律與夏至後右律丑亥己未相對,左各損三分,右各益三分天,然定数則損益自見,不必以損益推生律也。 |
25  | 隔八正徴,隂陽相生。章曰:律有雌雄,間列十二辰,均隂陽也。周,氣候也,作樂之道,得隂陽,備雌雄,聲乃可和。宮商角徴,羽聲止五,而辰有十二,以聲恊辰。黃鐘為宮,隔一生律,則徴在七辰,律當㽔賓,羽在九辰,律當夷則,是律生律,有雄無雌,陽氣孤也。且接黃鐘,尚有三律,聲氣不屬,故設變徴于午,退正徴于未羽于酉,變宮于亥,則徵得林鐘,羽得南呂,二雌鳴隂陽,乃備還宮同也。 隔八相生,續氣候也。黃鐘生太蔟,太蔟生姑洗,皆隔一律。姑洗生林鐘,南呂生黃鐘,乃隔二律,故設變徴變宮,以均分數。平隂陽三律必尋二呂,三呂必尋二律,隂陽之交必隔八,乃可生也。隔八相生,此之謂也。若不隔八,則律自生律,呂自生呂,隂陽不均,氣節不周,無以當期也,故曰「隔八以正徵」。言蔡季通主俗說,上生下生,終于仲呂為隔八,又用上生下生以求三分損益,胥失之矣。 按以隔八三分損益之數,至仲呂再生黃鐘,只得八寸七分有竒不成黃鐘正聲,故諸儒以黃鐘生諸律徃而不返,京房妄生執始南事四十八律,以足六十律之數,聲氣無據,真為謬妄,至何承天、劉焯病房之病,又欲増林鐘以下十一律之分,使至仲吕返至黄鐘,仍得九寸之數,而十一律三分損益之數又不合,王朴則虚其宫而不用,然則添律以代黄鐘,増十一律之分,以就黄鐘,與論黄鐘生律,徃而不返,虚宫不用,亦可見其術之窮矣,則就隔八相生,以求三分損益,由以黄鐘之長九寸,其誤必至于是也! |
26  | 黃鐘分寸法章曰:「黃鐘分寸,皆以十分算,不可以九九除之」。夫以十絲名毫十毫名釐十釐,名分十分,名寸、十寸、名、尺,鐘律長數終于九寸,不滿一尺,故曰九寸。是九寸不可以名尺,而九分豈可以名寸九釐豈可以名分九毫豈可以名釐九絲?豈可以名毫若九?可以名分毫釐絲,則鐘長九寸,亦可以一尺名而以九除之,其誤也明矣。 按:劉恕《通鑑外紀》載黃帝命伶倫造律之事,乃古史之全文也。其律長三寸九分,是寸以十算而零,又有九分也。 一黍為分,十黍為寸,三十九黍為黃鐘之長,九十黍為㽔賓之長。十黍與中人中指中節外寸同中節,內寸與周尺同,外寸盡兩頭止,內寸以兩橫文止。 |
27  | 隂陽對律得數章曰黃鐘㽔賓二律子午隂陽對律生數成數,共成一百二十九分。 黃鐘生數三十九分㽔賓成數九十分,共得一百二十九分。大呂林鐘二律丑未隂陽對律生數成數共成一百二十九分。 大呂生數四十五分林鐘成數八十四分。共得數同前。 太蔟夷則二律寅申隂陽對律生數成數共成一百二十九分 太蔟生數五十四分夷則成數七十五分,共得數同前。 夾鐘、南呂二律夘酉隂陽對律生數成數,共成一百二十九分。夾鐘生數六十三分,南呂成數六十六分,共得數同前。 姑洗、無射二律辰戌隂陽對律生數成數,共成一百二十九分。 姑洗生數七十二分,無射成數五十七分。共得數同前。 仲呂、應鐘二律,己亥隂陽對律生數成數,共成一百二十九分。 仲呂生數八十一分,應鐘成數四十八分。共得數同前。 生成之數,各得寸十有二,當期也。零各得九分,終天之數也。隂陽對律數,具上損益圖內。 |
28  | 定證黃鐘》章曰:劉恕《通鑑外紀》載黃帝命伶倫造律呂,取竹于嶰谿之谷以生空竅厚鈞者,斷兩節間,長三寸九分而吹之,以為黃鐘之宮。制十二筩以聽鳳凰之鳴而別十二律。《隋志》長孫無忌曰:《傳》稱黃帝命伶倫斷竹,長三寸九分而吹之,以為黃鐘之宮曰含少。《呂氏春秋》亦載三寸九分之數。按此三人所引之文,乃真傳也。 後漢鄭康成月令註曰:凡律空圍九分。孔潁逹疏曰:諸律雖長短有差,其圍皆九分為限。候氣章曰:冬至黃鐘三寸九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五寸一分大寒大呂四寸五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四寸五分,雨水太簇五寸四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三寸六分,春分夾鐘六寸三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二寸七分。糓雨姑洗七寸二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一寸八分。小滿仲呂八寸一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九分。夏至㽔賓九寸,律底入地九寸,律口與地面平。大暑林鐘八寸四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六分,處暑夷則七寸五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一寸五分。秋分南呂六寸六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二寸四分,霜降無射五寸七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三寸三分,小雪應鐘四寸八分,律底入地九寸,律口去地面四寸二分,律皆直樹,正立短律,隨律口深淺為仰,凹寛四五寸,所謂內庳外髙是也。諸儒候氣之說,皆以諸律管上頭俱與地面齊,下頭長律入地深短,律入地。淺子月氣深,黃鐘最長,故先得氣似也。夫毎月之氣,升降不能過一寸,不應亥子二月氣之升降相去四寸有竒二律,音調且又不能相接,大抵皆以黃鐘九寸誤之也。葢黃鐘極短,以次而長,至㽔賓而極,又漸而短,以接黄鐘候氣之法,以次各置其律,皆齊其下不齊其上,入地俱九寸。惟㽔賓一律上口與地面平,其十一律隨長短庳其內,與律口齊深凹。如仰甌狀,子月氣升纔黃鐘之管,其灰飛其上,去孔口地面尚五寸一分,大呂太蔟以漸而升,至五月盛極出地靣,則㽔賓灰飛管通。自此陽氣日降,至應鐘而極極,則復升循環不窮矣。如此,纔與內庳外髙相應,天運之數亦不違矣。今候氣者皆取律上口,齊則無內庳外,高故斜放以應內庳外髙之文,可謂不知而作矣。 候氣之法,緹室中去其土,以淨土築平如砥,用圎木十二塊俱長九寸,上頭濶六寸,下頭濶四寸,各置十二方位,以淨黃土通築與木塊上頭平看,如平地一般掃光淨,然後各㧞出木塊,各孔深廣,皆同安。黃鐘于子位一孔,取中管底著地管旁,取淨黃上粉填實,以手按𦂳至三寸九分,與律口齊,便住管口。先以物蔽,勿令粉土入內,然後揭開,依法實葭灰。大抵候氣,必待時和氣正,世治甚少,候亦少驗。今存其法,以俟知者。 |
29  | 王邦直《律呂正義曰:候氣之法,蔡氏以律口與地面齊,是齊其上而不齊其下也。李氏以律底口皆入地九寸上,隨其管之長短,為仰凹之狀,是齊其下而不齊其上也。二說李氏為優,葢隂陽之氣距地各有淺深,子月丑月,陽氣藴伏,錮而未發,豈能遽逹于地上哉?必至建巳之月,陽氣畢逹,隂氣將絶,然後逹于地上,故朱子曰:天氣都從地中透上來,此氣升降當分為六。自冬至下面第一層生起,至四月六陽足,便消下面隂氣便,生以律呂合氣候之可見,亦是此意。蔡氏以木為案,毎律各一案,內庳外高,從其方位,加律其上,是以木案為底,以律加于木上,而以土埋之,上平于地。李氏則以淨土築平如砥加律,其上不用木,案亦當依李氏。葢以木為底,其氣之升,不無隔越,不如律管著地,其氣之升為自然也。諸儒謂管當斜埋地下入地處卑,出地處髙,故云內卑外髙,黃鐘埋于子位上,頭向南,諸管可悉知。李氏謂律皆直樹正立,隨律口淺深為仰凹,所謂內卑外髙是也。二說皆有所未盡,葢管雖正立,亦當㣲斜,雖當㣲斜,亦不可使其管口各內向,當以十二辰合宫取之相向可也。如子與丑向寅與亥向之類,所以然者,葢律隨斗柄左旋,而其氣與日月之㑹常相合。律在于子,則日月㑹于丑律,在于丑,則日月㑹于子也,律管必以合宫相向者,取日月㑹合之氣也。劉氏曰:日者太陽之精,凡天之氣以日為主焉,月者太隂之精,凡地之氣以月為主焉,故日月㑹于上,則隂陽合于下,自隂生至于冬至凡六管之長短者,皆陽氣入地之淺深而始與隂合也,隂合于陽,上進而葭灰飛動者,皆其日之中氣也。陽生至于夏至,凡六管之長短者,皆隂氣入地之淺深而始于陽合也。陽合于隂,上進而葭灰飛動者,皆其月之中氣也。故日月交㑹于上以成次,則隂陽交㑹于下以成時,取其管以為聲,天地之中聲也,取其律以候氣,隂陽之和氣也,非聖人其能與于此乎? |
30  | 黃鐘九寸辨章曰:先正以黃鐘九寸則不得不以黃鐘為極濁,以黃鐘為極濁,則不得不以宮聲亦極濁。以黃鐘長九寸,乃數之極也,極則不可以復益,則自黃鐘而下又不得不損之,以至于應鐘而極短,故又不得不以羽聲為最清。既以黃鐘極長,應鐘極短,二律之間長短隔絶,音調不屬,故又不得不用半律子聲清聲及以黃鐘相生,徃而不返為說夫陽以為主,隂以為輔天地間一陽聲流行耳。若不返,則陽氣絶矣,姤復之道消矣,豈造化生生之妙與厯數同哉?季本律呂別說曰:近日莆田李教授文,利著律呂元聲,専主黃鐘三寸九分之說,葢本呂氏春秋仲夏適音篇,其言曰:黃帝令伶倫自大夏之西,阮隃之隂,取竹嶰谿之谷,空竅厚匀者,斷兩節間其長三寸九分而吹之,以為黃鐘之宫。次制十二筒以聽鳳凰之鳴,以別十二律,其雄鳴為六,雌鳴亦六,以比黃鐘之宮,而皆可以生之,故曰黃鐘之宮,律呂之本。宋劉恕作外紀,書黃帝令伶倫造律,亦載此文原恕之意,不過博采古書,以備三皇之事耳。而三寸九分之說,則未暇詳求其義焉。然呂氏季夏六月紀又曰:黃鐘生林鐘,林鐘生太蔟,太蔟生南呂,南呂生姑洗,姑洗生應鐘,應鐘生㽔賓,㽔賓生大呂,大呂生夷則,夷則生夾鐘,夾鐘生無射,無射生仲呂,三分所生益之一分以上生,三分所生去其一分以下生黃鐘、大呂、太蔟、夾鐘、姑洗、仲呂、㽔賓為上,林鐘,夷則、南呂、無射應鐘為下,其法固與史記、漢書上下相生,三分損益者同,而黃鐘之宫實起九寸也。呂氏之說,前後不同,亦自相牴牾矣。夫史記、漢書雖未為得古人制律之意,然比之三寸九分之說,猶有可推,而其數亦似自然。若以三寸九分為黃鐘,如呂氏上下相生之法而損益之,至于應鐘止長一寸八分四釐八毫八絲,何以成聲耶?竊意長三寸九分當為長九寸,空徑三分之誤也。故漢書引此語削去長三寸九分五字,葢有以知其為非矣。隋志亦偶未察而復述此以論和聲,亦欲備古義,踵其誤而不覺耳。終亦以上下相生,三分損益為古人易簡之法,而黃鐘之為九寸者,皆仍漢舊未有改也。若韋昭註國語,而曰黃鐘陽之變本為黃鐘,而言其曰管長九寸,徑三分圍九分,亦言黃鐘之圍徑長短而于㽔賔,則固曰管長六寸二分八釐,但舉成數而曰六寸三分耳,非以九寸本㽔賓之律而為黄鐘之變也,豈可據三寸九分之謬說以為黃鐘之定數哉?文利之意,本以律呂之數徃而不返,非隂陽消長徃來之理,故以三寸九分起數,循環升降,自大呂以至㽔賓五陽辰,皆以陽升而進九分,惟黃鐘陽氣尚㣲,故止進六分,自林鐘以至黃鐘五隂辰,皆以隂降而退九分,惟林鐘隂氣未盛,故止退六分,此其差也。然陽之進也氣,則從㣲至著,以漸而盈,隂之退也,氣則從盛反衰,以漸而縮,隂陽進退,盈縮適均,不應陽之始進。以六分而後,則五辰皆進九分,隂之始退,以六分而後,則五辰皆退九分也。其意雖善而數亦強排,且非呂氏上生下生之本法也,則亦臆說而已。既以三寸九分為黃鐘,因謂黃鐘之尊在于清氣,上行不在數多,清者數少,濁者數多,數少者貴,數多者賤。黄鐘為宮,聲極清而上行,至角徴羽乃下降重濁而為民事物,盡斥諸儒言黃鐘長九寸之非,殊不知禮有以多為貴者,如獻數,天子十二,上公九,侯伯七,子男五,卿大夫三,士一豆數,天子二十六,諸公十六,諸侯十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佾數,天子八,諸侯六,大夫四,士二之類,各隨所重,以別尊卑,未嘗執一端以為典要也。故數多管長,則聲濁而為宮,有持重深沉之意焉何害?其為貴數少管短,則聲清而為羽,有飛越輕佻之意焉,何害?其為賤商角徴之聲,亦因是而上下之,此君臣民事物所以序也。凡天之道,體靜而用動,君也者以靜,制動者也,自商以下,皆以動而制于靜者也。古人立法,亦隨所用而各有意義,何必務為新竒以成其臆說哉?今律呂大象章:既以子黄鐘為正宫,丑大呂,亥應鐘為宮寅,太蔟戌無射為商夘,夾鐘酉南呂為角辰,姑洗申,夷則為徴巳,仲呂未林鐘為羽午,㽔賔為正羽,以配君臣民事物之等,則明以三寸九分之黃鐘以次而至于九寸之㽔賓也。其定五聲生數次第,則曰宮聲五十,商聲八十,角聲九十徴聲。七十,羽聲六十,商角則自宮而加多徴,羽則自角而減少,或加三十,或加一十,或减二十,或減一十,其參差不齊,又不知其何所本耶?夫宮土,聲也,以土當河,圖之五數十乗之而為五十徴,火聲也。以火當河,圖之七數十乘之而為七十羽,水聲也,以水當河,圖之六數十乗之而為六十,猶可說也。商,金聲也,而以當河圖之,八數十乗之而為八十,則木而非金矣。角,木聲也,而以當河圖之,九數十乗之而為九十,則金而非木矣。其視律呂大象章所差之次,又何其舛錯耶?又以變宮五十變徴七十為二變,以備七音,是又襲七始七同之舊也。故其對調旋宮之圖,悉從律呂新書,毎均七聲之數,而蔡氏相去一律則音節和,相去二律則音節逺之說亦併用之。然止用全聲,不用半聲,其數皆不因上生下生而得,徒以雌雄和鳴之,故陽律三為宮商,角則隂呂,二為徴羽,隂呂三為宮商,角則陽律二為徴羽,其長短亦不皆一一順序也,亦安在其為均哉?至于六十調圖,雖本律呂新書,而新書之意乃以一律為五調,故毎律皆立五均。今以其逆行而正之,以從左旋,而每五調之後,又列一宫揑,與大司樂奏歌之說相凑。其雙宫對調之圖,則止據奏歌二律分配而互換更畨也。此本不知《律呂新書》之意,而妄意為之,其勞拙亦甚矣。其正五音章以喉舌齒唇牙分屬宮、商、角徴羽,則别為一義,葢喉舌齒唇牙字音也,字亦有清濁半清、半濁之分,故借宫商角徴羽以名之,而非以字音分六律所正之五音也。如沈括所謂字則有喉唇,齒舌當使字字,舉皆輕圎而聲中無字,又宮聲字而曲合,用商聲則能轉宫為商,使字中有聲則可,若謂字聲即合歌聲,則不可以歌聲即同字聲,是又一牽扯也。至引蘇祗婆七聲之說,正是秦漢以來五聲二變之義,但在西域,其名異耳,安得執此以為聲清之證哉?其為此書,止有以先儒不識黃鐘生成之數一節,足以破徃而不返之失。其餘諸論,今不今古,不古以法象則無,取以度數則不論,無一合於理者也。孔子曰:葢有不知而作之者,其此類也夫。 |
31  | 《律呂精義》曰:李文利所見之偏,何瑭、李文察皆辨之,惟金谿黃積慶宗信其說,著書,名曰《樂律管見》,與《律呂元聲》並行于世。 |
32  | 《經濟録》曰:李教授、文利作律呂元聲范副使輅等信其說,從受學楊學士亷愛,其書以為天授而王尚書、廷相、韓尚書邦竒皆大儒,通觧音律,皆不謂然,廷相駁之,謂古人制為五音,非徒然無所本者。宮本喉商,本齒角本牙徴本,舌羽本唇,故凡人呼而出聲不論,歌唱言說,必自宮而徵而角,而商,而羽角者氣之平,聲音之中也,故宮音始而濁,羽音極而清,落而收于角清濁平焉,此聲氣自然之妙,非人力強而能者。今曰黃鐘宮為清,則黃鐘之管九寸,重濁而不合,故有黃鐘三寸九分之說。嗚呼!其大謬矣!夫上古鐘律之調簡矣,而不求備也,故周禮三鐘十二律皆足考撃,若必欲盡五音之調,非加以十二子聲不可,何也?清之分數少也,故古之編鐘,編磬有一架,二十四枚之設,葢通正聲,子聲並撃之也。晉、宋以來,十二律之外止加四清聲以補其不及,故作徴調終不能成,何也?清之分數少也,聲之道,順而易,逆而難者也。濁之役,清也,常有餘清之役,濁也常不足,故備清濁之道,非子律不可。今曰取聲不用半律,是不用子律矣,即徴羽之調終不可成令平,公欲聽清商,雖師曠何自而撃之?謂子律可廢乎哉?夫正變二十四律,則五音各正之調畧備,必如京房六十調之說,則清律極短,其聲焦殺而不成調,雖有其名,初無實用。蔡氏不深致思,亦信其說而衍之,況後學哉!或曰:然則十二律還相為宮,果何謂乎?曰:此非六十調之謂也。凡調以一律為主,其餘律皆比而和之,始終出入,不離首律,故曰旋相為宮,言各律旋,各自為首也。如黃鐘為主律,則必以林鐘為徴,太蔟為商,南呂為羽,姑洗為角,其音以次而平。若以他律雜之,元非相次之管,必至清濁凌犯而後已。由是言之,一律主一調,合正與子而二十四調生焉,雖缺其一音,而調亦足考矣。故自周至漢至唐至宋,雅俗樂流傳千百世者,大抵宮調獨多,而商角次之。其徴羽二調止三之一,此足以見聲音之道濁者常有餘,清者常不足,而京房氏所謂六十調者,論說雖美而實無所用也,後學不察而傳衍之謬矣。且以為李氏之說既不逹五音之清濁,又不及作樂之節度,其論律呂樂職樂噐樂容之考證,皆長樂、陳氏樂書之緒餘,豈閩人無喉中之音,故遂以唇舌不正之音而誤撰定之,與其詆之如此。大都、黃鐘冲氣無所不在,而十二律之損益皆從出其中。如君無不統,如天無不覆也,故九寸為之宮。諸少涵焉,豈極清哉,故君子慎變古也。 |
33  | 《樂書》曰:「近世儒者乃言黃鍾非九寸之管,而引《外紀》、《呂氏春秋》所載含少之說為證曰,黃鐘音始也,象則君也,其律宜短,其氣宜微,其聲宜清者也。夫黃鐘以八十一分為管,而吹三十九分以為聲,故謂之含少。乃遂以三寸九分為黃鐘之律,而執含少以為清管焉。是此律一差大呂而下十二律,皆無由取正矣。 |
34  | 韓䢴竒著《苑洛志樂》,其論律宗蔡元定之說。邦竒謂:律雖非生于累黍,然古樂既亡,律管非累,黍亦何由定?予謂亦須自九十黍累為九寸,然後依蔡氏之說,多截竹管,或長一分,或半分或十分分之一,以至于九,或短一分或半分或十分分之一,以至于九,中間必有適之者。自隋唐以來,律皆造作,用金刀剖削而成,非本然之管,恐傷元氣,且律呂絲忽所爭,若非良工,剖削之際,安能適中?予謂多取竹管,其從長未免用刀,㫁之必求徑三分四釐六毫,周廣十分三釐六毫者,而後用之,庻得聲氣之元矣。大抵八音之數,惟絲為自然,其七音皆倚此而起數宮、商角徴羽,借此五字為母五字,即五聲也。又謂㽔賔隔八,若益一分,上生大呂,與損一分,下生大呂,倍其數,長短不差絲毫,然不如下生為自然,于十二律之序為順。審思乃見著《苑洛志樂二十卷,首律呂直解律,吕直觧黄鐘第一。 解曰:「此黄鐘之體數也,十分為寸、分、釐、毫、絲並同斷用之九以為十,何以十自然之數也。 長九寸空圍九分,積八百一十分。 解曰:從長九寸,寸者十分,黄鍾之長,通有九寸也,空圍九分,分者,十分寸之一。黄鐘之管,滿於圍中,容九方分也。積實八十一分。黄鐘之管,從長九寸寸十分,黄鐘九十分,空圍中九分,毎長一分,圍必九分,以九十因之,則八百一十分也。 |
35  | 員田術:三分益一,得十二分。 解曰:三分為一分,三分九分也,又益一分,共四分十二分也。以九方分平置,又三分益一分,共十二方分。 |
36  | 以開方法除之。 解曰:「以上一分分割為四片,毎片二釐五毫貼於九方分四面。又毎片除一毫九絲二忽為角,毎片止得二釐三毫八忽」。 |
37  | 得三分四釐六毫,强為實徑之數。 解曰:中九方分,四面各得三分外,四面各二釐三毫八忽,東與西四釐六毫一絲六忽,南與北亦然。是其縱横,又得三分四釐六毫一絲六忽,為實徑之數。 不盡三毫八絲四忽。 解曰:「此補四角之數也,本以一分割作四片,毎片二釐五毫兩面該、五釐合九方分該三分五釐、徑,今毎片取一毫二絲九忽,補角兩面該三毫八絲四忽,徑止得三分四釐六毫一絲六忽,猶餘三毫八。 |
38  | 今求員積之數。 解曰謂圍員之數并內積之數也,以徑三分四釐六毫自相乗。 解曰:不用一絲、六忽,毎一分得三分四釐六毫,毎一釐得三釐四毫六絲,毎一毫得三毫四絲六忽,得十一分九釐七毫一絲六忽。 解曰:「若用一絲六忽時正十二方分,惟不用一絲六忽,故止得如此以上所乗計之分之所得者十分三釐八毫釐之,所得者一分三厘八毫,四絲毫之所得者二釐六絲十六忽,總計所得十一方分零九釐七毫一絲六忽。 加以開方不盡之數,二毫八絲四忽。 解曰:「此不盡之數與上不同。上不盡之數,乃是以三分四釐六毫一絲六忽為徑,此不盡三毫八絲四忽除,去補四角成十二方,分此不盡之數,乃是以三分四釐六毫為徑於十二方分中,餘得此數。 得一十二分。 解曰以十一分九釐七毫一絲六忽合二毫八絲四忽,共得十二方分如前開方之數,以管長九,以管長九寸,十分乗之,得一千八十分,為方積之數。 解曰:毎管一分,該十二分,積九十分而計之,共一千八十分,為方積之數,徑三分四釐六毫一絲六忽,周方共十三分八釐四毫六絲四忽。 四分取三為員積之數,得八百一十分以解曰,以一千八十分作四分,則一分該二百七十分四分,中取三分為員積之數。該八百一十分,以九方分積中計之,徑三分四釐六毫一絲六忽,周員十分八釐三毫四絲八小忽八秒。 彭氏曰:「黄鐘律管有從長,有面羃,有空圍,有周有徑,有積實。 解曰從長者,只以黃鐘管上下言之,不以積論也。二管二九寸三九十分四九百釐五九千毫六九萬絲面羃者,止論黃鐘管面上中郛之數也。空圍者,論圍員中所容之數,合面羃積實之數也。以方分計之,一分整四分有餘,四分不足,以有餘補不足,毎長一分當有九方分充,滿於黃鐘之管周廣者,九方分之郛,黃鐘管周員之數也,當有十分八釐三毫四絲零八小忽八秒徑者,論黃鐘管直徑之數也。以管三分得一,當有三分四厘六毫一絲六忽。內積者,論黃鐘管上下空圍中之數也。七九為絲法,八九十為毫法,九九百為厘法,十九千為分法,十一九萬為寸法,十二八十一萬,為黃鐘之實通。計黃鐘之實一管九寸九十分,乘空圍九分八百一十分,八十一萬釐八萬萬一千萬毫八千萬一百萬萬絲積黍。 解曰:「一為一分」。黃鐘之管長九十,分立九十黍,毎一分空圍中,可容十三黍,又三分黍之一,以九十因之,可容千二百黍矣。夫黃鐘之管一黍為一分,黃鐘之實止八百一十方分,何以能容千二百黍哉?葢方與員不同,方無空員有空,以員頂對員頂,則一為一分,若縱橫補塞,其空充滿黃鐘之管,可容千二百黍九十分之,則毎分該十三黍又三分黍之一矣。用羊頭山黍,以篩子篩之,去其大者、小者而用中者,若管既定,則隨大小之宜而實其數,尤為至當黃鐘之寔第二。 解曰:「此黃鐘之用數也,九分為寸,分、釐、毫、絲並同約體之十以為九,何以九因三分損益而立也?若以十則三分不盡,其數必有餘剰之數,且難推算約之為九,既不失其十之長,又無餘剰之數易于推算矣。又置一而三,三徃而九間之,亦理之自然也」。 又著起調則例及全半倍正子則例。又言:冬至祀天神,降神之樂,宜用黃鐘九變,葢冬至陽生,十一月子黃鐘冬至,應候之管為子,十一月之律天為陽之尊,黃鐘九寸九乃陽之極,故祀天用黃鐘圜丘圍三,用全三,三九也。黃鐘一調九變,黃鐘用五聲五聲,用黃鐘一大調備也。樂用曰:黄鐘為宮,無射之商,夷則之角,仲呂之徴,夾鐘之羽,靁鼓靁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大韶之舞,冬至日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九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夏至祭地之樂,宜用㽔賔六變,葢夏至隂生,五月午㽔,賔應候之,管五月之律,地為隂之尊,㽔賔乃隂之極,祭地用㽔賔,方澤圍,四用半三,二六也。㽔賔一調,六變㽔,賔用五聲,五聲用㽔賔,一大調備矣。樂用曰:㽔賔為宮,姑洗之商,太蔟之角,應鐘之徴,南呂之羽,靈鼔靈鼗孫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大韶之舞,夏至日于地中之方澤奏之,則地皆出,可得而禮矣。四時享人鬼降神之樂,宜用太蔟八變,葢人生于寅太蔟,寅月之律,故享人鬼,用太蔟寅月之中,上去子陽,六十日下去午隂一百二十日,太蔟上戴乎天。六十日陽,一也。一六,十也,下履乎地。一百二十日,隂二也。二,六十也。太蔟位乎中,有人象焉于天缺,其一,于地多其二,故太蔟一調八變。太蔟用五聲五聲用太蔟,一大調備矣。樂用曰:「太蔟為宮,黃鐘之商,無射之角,林鐘之徴,仲呂之羽,路鼓路鼗。隂竹之管,龍門之琴瑟,《大韶之舞,于宗廟之中奏之。若樂八變,則人鬼皆格,可得而禮矣。 |
39  | 其門人楊繼盛序之曰:先生有志樂之作曰:志云者,先生自謙之辭也,非徒志而已也。是故律生聲鐘生律,馬遷著之矣。而律經聲緯之遞變,體十用九之明示,則未之及也。圍九分,積八百一十分,班固著之矣,而管圓分方,旋宮環轉、乘除規圓之圖,則未之及也。六十調、八十四聲,蔡子著之矣。而起調則例及正變全半,子倍之交用調,均首末長短相生之互見,則未之及也。六變、八變、九變之用,周禮載之矣,而以黃鐘祀天神,以㽔賔祭地,以太蔟享人鬼,一造化之自然,以黄鐘一均之備,布之于朝廷宫闈,實古今之絶唱,則又有出乎《周禮》之外者也。 |
40  | 《明書樂律志》曰:韓邦竒作志樂時,保定楊繼盛夙究律呂,學為兵曹郎,見其書得其所為數,則曰樂體于理而用于聲,有器而後有聲,有聲而後理可從,寄也有理而無器,如聲何乃搆桐竹絲漆手製管吹之而和,製琴瑟、簫、笙塤簴奏之而又和合,奏之若一。邦竒見之喜,繼盛曰:技有進于是乎?」邦竒曰:吾欲製十二律之管管,各備五音七聲而成調也,君有意乎?」繼盛退,凝思廢食寢者三日夜,夢大舜坐堂上,以金鐘使考之,曰:「此黃鐘也」。醒而汗流浹背,恍然有悟,起篝燈,趨制管,迨明而成者六,已皆成。邦竒見之欣然曰:「得之矣」。未幾,邦竒去國繼盛,為嚴嵩譛殺,遂失其傳。 |
41  | 《定聲録》曰:宋蔡元定《律呂新書》,作《六十律圖》,兼註變半倍半于其間。明尚書韓邦竒舖張其法,欲遞用之。圜丘、方澤、太廟、社稷諸祀,與《咸池雲門諸樂一奏,再奏一變,再變左旋右旋,東轉西轉,徧註黄鐘鐘、黄鐘磬、黄鐘工尺,以為極備。而當時世宗迂濶,好復古禮樂,然日陳其說,無一可通,乃自行所著名為《律吕新書》直觧,世鮮顧者。 |
42  | 欽定續文獻通考卷一百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