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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六》[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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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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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七十六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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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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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甲嘉祐元年春正月,帝有疾,文彥博等宿衛禁中。二月,帝疾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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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朔,帝御大慶殿受朝,暴感風昡,趣行禮而罷。翌日,文彥博召內侍都知史志聰問狀,對曰:「禁密不敢漏言」。彥愽叱曰:「爾曹出入禁闥,不令宰相知天子起居,欲何為邪?自今疾勢增減,必以告,不爾,當行軍法」。又與劉沆、富弼謀啟醮于大慶殿,因留宿殿廬。志聰白無故事,彥博曰:「此豈論故事邪?」因赦死罪以下,令輔臣禱天地、宗廟、社稷。北京留守賈昌朝素惡富弼,陰結內侍武繼隆,令司天官二人言國家不當穿河于北方,致上體不安。後數日,二人又上言請皇后同聴治赤,繼隆所教也。志聰以其狀白執政,彥博視而懷之,徐召二人詰之曰:「天文變異,汝職所當言也,何得輒預國家大事?汝罪當族」。二人懼變色,彥博曰:「觀汝直狂愚耳,未忍治汝罪,自今無得復然」。二人退,乃出狀示同列,同列皆憤怒曰:「奴敢爾僭言,何不斬之?」彥博曰:「斬之,則事彰灼,于中宮不安」。衆皆曰:「善」。既而議遣司天官定六塔,方位復使二人往,繼隆白請留之,彥博曰:「彼本不敢妄言,有教之者耳」。繼隆黙不敢對。二人至六塔,恐治前罪,更言六塔在東北,非正北也。二月,帝疾愈,御延和殿,文彥博等還私第。當是時,京師業業,賴彥博、弼持重,衆心乃安先是,彥博等在禁中,有言禁卒告都虞侯欲為亂,劉沆欲捕治,彥博召都指揮許懐徳,問都虞侯何如人,懷徳稱其愿可保。彥博曰:「然則卒有怨誣之耳,當亟誅之以靖衆」。乃請沆判狀尾斬,卒于軍門。及帝疾愈,沆白帝曰:「陛下違豫時,彥博擅斬告反者」。彥博以沆判呈,帝乃解。 許懷徳,字師古,祥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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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三月,以王堯臣參知政事,程戡為樞密副使。戡以文彥博親故,改授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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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唐介知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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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吳中復請召還唐介文,彥博因言于帝曰:「介頃言臣事多中臣病,其間雖有風聞之誤,然當時責之太深,請如中復奏」。乃召介知諫院,時稱彥博長者。夏五月,罷知諫院范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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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性寛仁,言事者競為激訐,鎮獨務引大體,非關朝廷安危,生民利疚則未嘗言。及帝暴疾,文彥博因請帝建儲,帝許之,㑹疾瘳而止。至是,鎮奮然曰:「天下事尚有大于此者乎?」即上疏曰:「方陛下不豫,海內皇皇莫知所為,陛下獨以祖宗後裔為念,是為宗廟社稷之慮至深且明也。昔太祖舎其子而立太宗,天下之大公也。真宗以周王薨,王名祐,真宗次子,生九年薨,追封周王後,追册悼獻太子。養宗子于宮中,天下之大慮也。願以太祖之心行真宗故事,拔近屬賢者,優其禮秩而試以政事,俟有聖嗣,復遣還邸」。章累上,不報。執政諭之曰:「今間言已入,為之甚難。鎮曰:事當論其是非,不當問其難易。諸公謂今日難于前日,安知異日不難于今日乎!凡見帝面陳者三,因泣下,帝亦泣曰:朕知卿忠,當更俟二三年」。鎮前後章凡十九上,待命百餘日,鬚髪皆白,朝廷知不可奪,乃罷知諫院,改糾察在京刑獄。時并州通判司馬光亦言建儲事,且勸鎮以死爭之。翰林學士歐陽修、殿中侍御史包拯呂景初沖之,開封人趙抃,知制誥吳奎、劉敞等,皆上疏力請,于是文彥博、富弼、王堯臣等相繼勸帝早定大計,皆不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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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大水,社稷壇壞,詔求直言。京師自四月大雨,水注安上門,門關折,壞官私廬舎數萬區。諸路言江河決溢,河北尤甚。至是,雨壞太社、太稷壇。詔羣臣實封言闕失,而分遣使賑恤被傷者。秋七月,彗出紫微垣,至八月始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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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庚戌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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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狄青判陳州,以韓琦為樞密使。青在樞府,每出入,士卒輒指目以相矜誇,至擁馬足不得行。又其家數有光怪,㑹大水青,避于相國寺,行止殿上,人情頗疑。翰林學士歐陽修言青掌國機密而得軍情,非國家之利。知制誥劉敞出知揚州,陛辭,亦言:「陛下幸愛青,不如出之以全其終」。帝然之,乃以使相判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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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王徳用罷,以賈昌朝為樞密使。徳用將家子,習知軍中情偽,善以恩撫下,故多得士心,雖屢臨邊境,未嘗親矢石督戰,而名聞四夷,閭閻婦女小兒,亦呼為「黑王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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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劉沆免,以曾公亮參知政事。沆初以附張貴妃得進,數為御史論列,沆深疾之,因上言:「自慶厯後,臺諫官用事,朝廷命令之出,事無當否,悉論之,必勝而後己,專務抉人陰私莫辨之事,以中傷士大夫,執政畏其言,進擢尤速,請行御史遷次之格,滿二嵗者與知州」。帝從之。㑹御史范師道貫之,仲淹之姪。趙抃嵗滿求補郡,沆引格出之,中丞張昪曰:「天子耳目之官,而宰相挾私斥之,可乎」上疏極言,沆遂出知應天。沆長于吏事,然任數善刺,探權近過失,陰持之以軒輊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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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包拯知開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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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立朝剛毅貴戚,宦官為之斂手,聞者皆憚之,以其笑比黃河清童穉,婦女亦知其名,呼曰「包待制」。京師為之語曰:「關節不到,有閻羅包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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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二年春二月,祁公杜衍卒。諡正獻。衍臨終作遺疏,畧曰:「無以久安而忽邊防,無以既富而輕財用,宜早建儲,以安人心」。語不及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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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翰林學士歐陽修知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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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切于求士,進士、諸科一舉而獲選者至千三百餘人。士子習尚險怪竒澀之文,號「太學體」。張方平嘗言:「文章之變與政通,邇來文格日失其舊,各出新意,相勝為奇,驅扇浮薄,重虧雅俗,非取賢斂才備治具之意。雖下詔掲示,而士習不改。翰林學士歐陽修知貢舉,痛抑新體,凡為時所推譽者皆被黜。榜出澆薄之士,俟修晨朝聚譟于馬前,街司邏卒不能禁止,然自是塲屋之習,遂為之變。是科程顥、張載、朱光庭、蘇軾、蘇轍、曾鞏皆及第。 程顥,字伯淳,西洛人。張載,字子厚,長安人。朱光庭,字公掞,河南偃師人。蘇軾,字子瞻,眉山人。蘇轍,字子由,軾之弟。曾鞏,字子固,南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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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䕶國節度使、同平章事狄青卒。諡武襄。青為人慎密寡言,其計事必審中機㑹而後發。行師先正部伍,明賞罰,與士卒同饑寒勞苦,雖敵猝犯之,無一士敢後先者,故數有功,嘗有持狄梁公畫像及告身詣青獻之,以為青之逺祖,青謝之曰:「一時遭際,安敢自附!」梁公厚贈其人而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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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幽州地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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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城郭,覆壓死者數萬人。秋八月,詔諸州置廣恵倉。初,天下沒入戶絶田,官自粥之。至是,韓琦請留勿粥,募人耕而收其租,別為倉貯之,以給州縣之老幼貧疾不能自存者,謂之廣恵倉,以提刑領其事。嵗終具出納之數上三司,每干戶留田租百石,以是為差。戸寡而田有餘,則粥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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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契丹來聘,遣翰林學士胡宿報之。初,契丹興宗遣使來求御容,會卒,乃已。至是,洪基復遣使來求,欲成先志。帝遣張昪報聘,且諭之曰:「昔文成興宗尊號「中」字弟也,弟先面兄,于禮為順。況今南朝為伯父之尊,當先致恭」于是復使其臣蕭扈以洪基像來,宿乃奉御容如契丹。契丹主具儀仗迎謁。及瞻視,驚肅再拜,謂左右曰「我若生中國,不過與之執鞭持蓋一都虞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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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詔間嵗一舉士,置明經科進士、諸科待試京師者恒六七千人,一不幸,有故不應詔,往往沈淪十數年,以此多毀行干進者。王洙侍邇英閣講周禮,至三年大比,帝曰:「古者選士如此,今率四五嵗一下詔,故士有抑而不得進者,孰若裁其數而屢舉也?」下有司議,咸請易以間嵗之法,詔從之,于是進士、諸科悉解舊額之半,增設明經試法。凡明兩經或三經、五經,各問大義十條,兩經通八,三經通六、五經通五為合格,兼以論語、孝經策時務三條,出身與進士等。未㡬以登第者驟致顯擢,復下詔定其遷次之格以裁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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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三年夏六月,文彥博、賈昌朝罷。彥博以老求罷,以使相判河南,封潞國公。知諫院陳旭字暘叔,建陽人,後避神宗嫌名,改升之。等恐昌朝遂代為相,乃率僚屬上言昌朝交通女謁,建大第,別剏客位以待宦者。宦官有矯制者,樞宻院釋不治,昌朝竟出判許州。昌朝在侍從中多得名譽,及執政始不為正人所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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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韓琦同平章事,宋庠、田況為樞宻使,張昪為副使。時羣臣皆以建儲為言,帝依違不決。琦既相,乘閒進曰「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繫,自昔禍亂之起,皆由不早定,陛下何不擇宗室之賢,以為宗廟社稷計」帝曰「後宮將有就館者,姑待之」已而又生女,琦懷漢書孔光傳》以進曰:「成帝無嗣,立弟之子。彼中材之主,猶能如是,況陛下乎。願以太祖之心為心,則無不可者」。帝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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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包拯為御史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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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言:「東宮虛位日久,天下以為憂。夫萬物皆有根本而太子者,天下之根本也。根本不立,禍孰大焉!」帝曰:「卿欲誰立?」拯曰:「臣非才備位,所以乞豫建太子者,為宗廟萬世計爾。陛下問臣欲誰立,是疑臣也。臣年七十,且無子,非邀後福者」。帝喜曰:「徐當議之」。拯之知問封也,以威嚴御下,名震都邑。及是,歐陽修以龍圖閣學士權知府事,簡易循理,不求赫赫之譽。冇以包政勵之者,修曰:「凡人才性不一,用其所長,事無不舉,彊其所短,勢必不逮,吾亦任吾所長耳」。開封亦大治。秋八月己亥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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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四年春正月丙申朔,日食,用牲于社。二月,更𣙜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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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茶為官𣙜民私蓄盜販,皆有禁臘茶建州片茶也。宋制茶有二類,曰片、曰散片茶,惟建劒最為精潔之禁尤嚴,園戶困于征取,官司,並縁侵擾,因陷罪戾,至破産逃匿者,嵗比有之。著作佐郎何鬲、三班奉職王嘉麟,皆上書請罷給茶本錢,縱園戶貿易,而官收租錢,與所在征算,歸𣙜貸務,以償邊糴之費,可以疏利源、寛民力,富弼、韓琦、曾公亮然其策,請于帝行之,下三司議,三司言:「茶課給本收利,所獲甚微,而煩擾為患,園戸輸納,侵害日甚,小民趨利,犯法益繁,宜約嵗入息錢之數,均賦于民,恣其買賣,所在收算而不給本錢」。遂詔弛舊禁,俾通商利,凡嵗輸緡錢三十三萬八千有奇,謂之租錢,與諸路本錢,悉儲,以待邊糴,自是惟臘茶禁如舊,餘茶肆行天下矣。論者又謂茶戸困于輸錢,良民賦不時入,刑亦及之,商賈利薄,販鬻者少,必至嵗額不登,經費日蹙。翰林學士歐陽修、知制誥劉敞皆請除前令,帝不聴。夏四月,封周世宗後柴詠為崇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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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田十頃,以奉周祀。從著作佐郎何鬲請也。五月,除猜防大臣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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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制不許至執政私第,執政所薦士不得充臺官」。詔並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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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放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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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月食㡬,盡修陰教以應天變,前後出宮女㡬五百人,時後宮得幸者十人,謂之「十閤」,而劉氏、黃氏在十閤中,尤驕恣,通請謁,御史中丞韓絳宻以聞,帝曰:「非卿言,朕不知也,當審驗之」。遂并出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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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況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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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寛厚明敏,有文武材,好論天下事,言甚明切。以疾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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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大袷於太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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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將親袷,下禮官集議東向之位。同判宗正寺趙良規元甫,洛陽人,請正太祖東向之位。而知太常禮院韓維持國,億第五子,請如故事,虛東向之位。便時禮官不敢決,乃與待制以上及臺諫官同議:「太祖為受命之君,然僖祖以降,四廟在上,故大袷止列昭穆而虛東向。魏、晉以來,已用此禮」。詔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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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汝南王允讓卒,追封濮王。諡安懿。允讓天資渾厚,內寛外莊,知大宗正寺二十年,宗子有好學者,勉進之以善,若不率教,則勸戒之,至不變,始正其罪,故皆畏服。及薨,以其子宗實育宮中,故䘏典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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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河南處士邵雍堯夫,河南人。不至。雍少時自雄其才,慷慨欲樹功名,于書無所不讀,始為學,即堅苦刻勵,寒不爐,暑不扇,夜不就枕者數年。既而踰河、汾,涉淮、漢,周流齊、魯、宋、鄭久之,幡然來歸,曰:「道在是矣」。遂不復出。初,北海李之才受易于河南,穆修修受于种放,而放受之于陳搏,源流最逺,之才攝共城令,雍時居母憂于蘇門山,躬爨以養父,之才叩門來謁,勞苦之,曰:「好學篤志果,何似?」雍曰:「簡䇿迹外未有適也。之才曰:「君非迹簡策者,其如物理之學何?他日,則又曰:「物理之學學矣,不有性命之學乎!」雍再拜,願受業之才,遂授以河圖、洛書、伏羲八卦六十四卦圖象雍。由是探賾索隠,妙悟神契,玩心高明,深造曲暢,遂衍伏羲先天之旨,著書十餘萬言。 李之才,字挺之,青社人。共城注見前蘇門山在衛輝府輝縣西北。寰宇記俗名五巖山。富弼、司馬光、呂公著晦叔,夷簡子。諸賢居洛中,雅敬雍,恒相從游,為市園宅,雍徳器粹然,人無貴賤少長,一接以誠,故賢者悅,共徳不賢者服其化。一時洛中人才特甚,而忠厚之風聞天下。留守王拱辰薦雍遺逸,授將作主簿,後復舉逸士,補潁州團練推官,皆固辭,乃受命,竟稱疾不之官。庚子。五年夏四月,程戡免,以孫抃為樞宻副使。戡與宋庠不合,數爭議于帝前,臺諫以為言,帝不悅。殿中侍御史呂誨獻可,端之孫。復論戡結貴倖以致位,乃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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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寛恤民力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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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置于三司,遣官分路訪寛恤民力事。五月,召王安石介甫,臨川人。為三司度支判官。安石好讀書,善屬文,曾鞏攜其所撰以示歐陽修,修為之延譽。擢進士上第,授淮南判官。故事,秩滿,許獻文求試館職,安石獨否,調知鄞縣。本漢鄮縣,五代,吳越更名,今為浙江寧波府治。通判舒州。文彥博為相,薦其恬退,乞不次進用,以激奔競之風。歐陽修薦為諫官,安石皆以祖母年高辭。修以其須祿養復言于朝,召為羣牧判官,改度支判官。安石議論高奇能以辨博濟其說,果于自用,慨然有矯世變俗之志。于是上萬言書,其大要以為:「今天下之財力日以困窮,風俗日以衰壞,患在不知法度,不法先王之政故也。法先王之政者,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則無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傾駭天下之耳目,囂天下之口而固以合先王之政矣。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財,取天下之財以供天下之費,自古治世,未嘗以財不足為患也,患在治財無其道耳。先是,館閣之命屢下,安石輒辭不起,士大夫謂其無意于世,恨不識其面,朝廷每欲畀以美官,惟患其不就也。及赴是職,聞者莫不喜悅。呂祖謙曰:安石變法之藴亦畧見于此,特其學不用于嘉祐,而盡用于熙寧世道升降之機,識者于此三致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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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契丹新置國子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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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主自即位,求直言者再,復詔設學養士,頒《五經傳疏,置博士、助教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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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歐陽修等上新唐書。先是,帝以劉昫等所撰唐史卑弱淺陋,命翰林學士歐陽修、端明殿學士宋祁刋修之。曾公亮提舉其事,十有七年而成,凡二百二十五卷,事增于前,文省于舊。修譔紀志表祁譔傳,故事,每書首止列官尊者一人,修以祁為先進。且于唐書功多,故各著其名以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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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二股河。商胡,決河之別派也。以其自決河岐出,故名二股 ,續綱目于是年正月書鑿二股河。考宋史河渠志,是年河決二股,七月,韓䞇疏請修浚,非正月也。今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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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仲昌治商胡,決河塞而復決,事見前。至是河流派別于魏之第六埽在今大名府南樂縣界,曰二股河行魏、恩、徳、博之境,亦曰四界首河。自決河至四界,首行百三十里。河北都轉運使韓䞇字獻之,齊州人。言四界首古大河即王莽河,水經注謂之大河,故瀆注見前所經,今宜浚二股于此分流入赤金河,五季周顯徳初,李榖治楊劉決河,其不復故道者,離而為赤河,及游、金二河故道在東平、平原間,今湮沒不可考。為利可必商胡決河北自乾寧入海是為北流二股河,東至徳、滄入海,是為東流。分而為二,則上流不壅,可無決溢之患」。詔如其䇿,浚二股入赤金。役三千人,㡬月而畢。考宋史河渠志:是年,韓䞇請浚二股,至英宗治平元年,始命都水監浚治,并浚五股河。與韓琦傳所載不同,續網目從䞇傳,今依之。又河渠志:神宗熙寧元年,河決恩、冀,二年,從都水監丞宋昌言、內侍程昉議,開二股以導東流,才及六分而北流閉。既而河自其南四十里東決氾濫、大名、恩、徳、滄、永靜五州軍境。三年,令河北轉運使開修二股上流。至五年四月,河始成。續綱目、宋元通鑑但載恩、冀之決,而東北流開閉俱不載,今并注于此。 宋昌言,字仲謨,綬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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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宋庠免,以曾公亮為樞宻使,張昪、孫抃㕘知政事,歐陽修、陳旭、趙概為樞宻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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庠前後所至,以慎靜為治,然愛信幼子,縦其與小人遊。殿中侍御史呂誨論庠昏惰,乃罷判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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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六年春三月,起復富弼同平章事,弼固辭,許之。弼以母喪去位,詔為罷春宴。故事,執政遭喪,皆起復。帝虛位五起之弼,固請終制,且曰:「起復金革之變,禮不可施于平世」。帝乃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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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陳旭罷,以包拯為樞宻副使。知諫院。唐介、趙抃,御史范師道、呂誨上疏論旭陰結宦者,故得大用帝曰「朕選用執政,豈容內臣預議邪」乃兩罷之。旭知定州,介等亦外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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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壬子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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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言當食六分之半,食四分而雨。羣臣欲援,至和例稱賀,同判尚書禮部司馬光言:「日之所照,周徧華夷,雲之所蔽,至為近狹,雖京師不見,四方必有見者。天意若曰,人君為陰邪所蔽,災慝甚明,天下皆知其憂危,而朝廷獨不知也。食不滿分者,乃厯官術數不精,當治其罪,亦非所以為賀也」。帝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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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司馬光知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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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以三劄子上,其一論君徳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以為仁者非嫗,煦姑息之,謂興教化、修政治,養百姓,利萬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煩苛伺察之,謂知道誼,誐安危,別賢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彊亢暴戾之謂,惟道所在,㫁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陛下天性慈恵,子育元元,雖古聖王無以過,然踐阼垂四十年,而朝廷紀綱猶有虧缺,閭里窮民猶有怨歎,意者羣臣不能宣揚聖化,將陛下之于三徳萬分,一亦有所未盡歟?臣伏見陛下推心御物,羣臣有所敷奏,陛下不復詢訪利害,一皆可之,誠使臣皆忠正則善矣,或有一姦邪在焉,豈可不為寒心哉?其二論致治之道有三:曰任官,曰信賞,曰必罰。以為國家御羣臣之道,累日月以進秩,循資塗而授任,苟日月積久,則不問共人之賢愚而寘高位,資塗相值,則不問其人之能否而居重職,非特如是而已,國家采名,不采實誅,文不誅意,夫以名行賞,則天下飾名以求功,以文行罰則天下巧文以逃罪。願陛下慎選在位之士而用之,有功則増秩加賞而勿徙其官,無功則降黜廢棄而更求能者,有罪則流竄刑誅而勿加寛貸。其三言養兵之術,務精不務多,帝以其一留中,其二下中書,其三下樞宻院,光又進五規曰:「保業惜時逺謀,謹微務實。又言:故事,凡臣僚上殿奏事,悉屏左右內臣,今內臣不過去御坐數步,君臣對問之言,皆可聴聞,恐漏泄機事,非便,帝皆嘉納,詔自今止令御藥侍臣及扶侍四人立殿角,以備宣喚,餘悉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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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安石知制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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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自度支判官改同修起居注,辭之累日,閤門吏賫勅就付之,拒不受,吏隨而拜之,則避于厠,吏置勅于案而去,又遣還之,上章至八九乃受,及徑除知制誥,遂不復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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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以曾公亮同平章事,張昪為樞宻使,胡宿為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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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為人清慎忠實,臨事不妄發,既發亦不可囘,其當重任,尤能顧惜大體,羣臣多務更張革弊,宿曰:「變法古人所難,不務守祖宗成法而徒紛更,無益于治也」。閏月,策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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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字仲父,衢州人。蘇軾、蘇轍皆在舉中,轍對切直,胡宿力請黜之,帝不許,曰:「以直言召人,奈何以直棄之?」乃收入第四等。王安石意轍右宰相,專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譔詞,韓琦曰:「此人謂宰相不足用,欲得婁師徳、郝處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改命沈遘文通,錢塘人。為之詞,時有詔舎人院,無得申請改除文字,安石爭之曰:「審如是,則舎人不得復行其職,而一聴大臣所為。今大臣之弱者不敢為陛下守法,而彊者則挾上旨以造令,諫官、御史無敢逆其意者,臣實懼焉」。語皆侵執政,執政者不悅。會以母喪,遂去職。
61
以歐陽修㕘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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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韓琦為首相,法令典故,問曾公亮文學之事,問修三人,同心輔政,百官奉法循理,朝廷稱治。修以兵民、官吏、財利之要,中書所當知者,集為總目,遇事取視之,不復求諸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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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起復宗實知宗正寺,固辭不拜。羣臣以儲位未建為憂,言者雖切,而帝未之允。司馬光上疏曰:「向者臣進豫建太子之說,意謂即行,今寂無所聞,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何遽為此不祥之事,小人無逺慮,特欲倉卒之際,援立其所厚善者耳,定策國老門生天子之禍,可勝言哉!」帝大感動曰:「送中書」。光見韓琦等曰:「諸公不及今定議,異日禁中夜出半寸紙,以某人為嗣,則天下莫敢違」。琦等拱手曰:「敢不盡力」。時知江州呂誨亦上疏言之,及琦入對,以光誨二疏進讀,帝遽曰:「朕有意久矣,誰可者?」琦皇恐對曰:「此非臣輩所能議,當出自聖擇」。帝曰:「宮中嘗養二子,小者甚純,近不慧,大者可也」。琦請其名,帝曰:宗實」。琦等遂力贊之,議乃定。宗實天性篤孝,好讀書,不為燕嬉䙝慢,服御儉素如儒者,時居濮王喪,乃起復知宗正寺,琦曰:「事若行,不可中止,陛下斷自不疑,乞內中批示」。帝意不欲宮人知,曰:「只中書行足矣」。命下,宗實固辭,乞終喪。帝復以問琦,琦對曰:「陛下既知其賢而選之,今不敢遽當,蓋器識逺大,所以為賢,願固起之」。帝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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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七年春三月,孫抃罷,以趙槩㕘知政事,呉奎為樞宻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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抃年老善忘于事無所可否,御史韓縝言之,遂罷為觀文殿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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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樞宻副使包拯卒。諡孝肅。拯性峭直耿介,與人不苟合,不一毫妄取。平居無私書,故人親黨干謁,一切絶之。然惡吏苛刻,務敦厚于人,未嘗不恕其飲食服用,喜儉樸,雖貴如布衣時。卒,贈禮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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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立宗實為皇子,賜名曙。九月,進封鉅鹿郡公。宗實既終喪,韓琦言「宗正之命初出,外人皆知必為皇子,不若遂正其名」。帝從之。琦至中書,召翰林學士王珪禹玉,華陽人。草詔,珪曰:「此大事也,非面受旨不可」。明日請對,曰:「海內望此舉久矣,果出自聖意乎?」帝曰:「朕意決矣」。珪再拜,賀始退,而草詔詔下,宗實復稱疾固辭,章十餘上。記室周孟陽請其故,宗實曰:非敢徼福以避禍也。孟陽曰:今已有此迹,設固辭不受,中人別有所奉,遂得燕安無患乎?」宗實始悟。 周孟陽,字春卿,海陵人。司馬光言于帝曰:「皇子辭不貲之富,至于旬月,其賢于人逺矣。然父召無諾,君命召不俟駕,願以臣子大義責之,宜必入」。帝從之。宗實遂受命,將入宮,戒其舎人曰:「謹守,吾舎上有適嗣,吾歸矣!」因肩輿赴召,良賤不滿三十人,行李蕭然,唯書數㕑而已,中外相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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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賜諸路錢助糴常平倉。詔:「天下常平倉多所移用,而不足以支凶年。其令內藏庫、三司共出緡錢一百萬,下諸路助糴之」。
69
癸夘八年春三月,帝崩。夏四月朔,皇子鉅鹿公曙即位。是為英宗。
70
尊皇后為皇太后,赦。
71
先是,二月,帝不豫,中書樞宻奏事于福寧殿之西閤,至是辛未夜,帝崩于福寧殿,帝恭儉仁恕,有司嘗請以王清舊址為苑,帝曰:「吾奉先帝苑囿,猶以為廣,何以是為?」燕私常服浣濯,帷帟衾裯,多用繒絁。嘗中夜飢,思燒羊,戒勿宣索,曰:「恐膳夫自此戕賊物命,以備不時之需,大辟疑者,皆令上讞,嵗活千餘人,每諭輔臣曰:「朕未嘗詈人以死,況敢濫用刑乎?」及崩,遺制皇子即皇帝位。于是皇后悉斂諸門鑰寘于前。黎明,召皇子入,以遺詔令嗣位。皇子驚,再言曰:「曙不敢為!」因反走,韓琦等共掖留之。四月朔,皇子即位,欲諒陰三年,令琦攝冢宰,宰臣不可,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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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有疾,詔請皇太后權同聴政。
73
帝得暴疾,詔請皇太后權同處分軍國事。后乃御內東門小殿垂簾,宰臣日奏事。后性慈儉,頗涉經史,多援以決事。中外章奏日數十上,一一能記綱要,有疑未決者,則曰「公輩更議之」,未嘗出已意。檢柅曹氏及左右臣僕,毫分不以假借,宮省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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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皇后高氏。
75
后,侍中瓊之曾孫,母曹氏,太后姊也,少育宮中,既長,出宮,婚于濮邸,封京兆郡君。至是册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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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以富弼為樞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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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帝疾瘳。
78
帝疾甚,舉措或改常度,遇宦者尤少恩,左右多不悅,乃共為䜛間兩宮,遂成隙,內外恟懼。知諫院呂誨上書兩宮開陳大義,詞旨深切多人所難言者,而兩宮猶未釋然。一日,韓琦、歐陽修奏事簾前,太后嗚咽流涕,具道所以,琦曰:此病故爾,疾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后意不解,修進曰:「太后事先帝數十年,仁徳著于天下,昔溫成之寵,太后處之裕如,今母子間反不能容邪?」后意稍和,修復曰:「先帝在位久,徳澤在人,故一日晏駕,天下奉戴嗣君,無敢異同者。今太后一婦人,臣等五六措大耳,非先帝遺意,天下誰肯聴從?后黙然久之,琦進曰:「臣等在外,聖躬若失調䕶,太后不得辭其責。后驚曰:「是何言?我心更切也!」同列聞者,莫不流汗。後數日,琦獨見帝,帝曰:「太后待我少恩」。琦對曰:「自古聖帝明王不為少矣,獨稱舜為大孝,豈其餘盡不孝哉?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為可稱,但恐陛下事之未至耳,父母豈有不慈者哉!」帝大感悟。帝自六月不御殿,至是初御紫宸殿見百官,琦因請乘輿禱兩,具素服以出,人情大安。帝命侍臣講讀于邇英閣,翰林侍讀學士劉敞進讀史記,至堯授舜以天下,拱而言曰:「舜至側陋,堯、襌之以位天下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孝友之徳光于上下耳」。帝悚然改容,太后聞之,亦大喜,兩宮之疑盡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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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耶律重元反,兵敗自殺。契丹主尊寵其叔重元甚至,賜以金劵,免拜不名,而重元陰懷異圖。是月,契丹主如太子山方輿紀要山在故大寧衛西南。重元子楚王尼嚕古小字伊囉,斡尼嚕古舊作「湼魯古伊羅斡」,舊作「耶律綰」,今改。與樞宻同知蕭呼敦字伊遜,孝穆之姪。呼敦,舊作胡覩,伊遜,舊作乙辛,今改。等四百人謀作亂。敦睦宮使耶律良上變,契丹主召南院樞宻使耶律仁先語之,且急召尼嚕古仁先曰:「此曹凶逆,臣固疑之,陛下宜謹為備,臣請帥衛士討之」。尼嚕古聞召知事泄,遂誘脅弩手軍犯帷殿,仁先使北院樞宻使耶律伊遜字呼圖克五院部人伊遜,舊作乙辛呼圖克,舊作胡覩衮,今改。等率宿衛士卒數千人與尼嚕古戰,賊衆多降,尼嚕古躍馬突出,近侍渤海阿蘇舊作「阿廝」,今改等射殺之,重元被傷退,其黨遂奉重元僭位,以呼敦為樞宻使,率奚人二千薄行宫,會五院部節度蕭塔喇舊作「塔剌」,今改。聞召領兵至,仁先俟賊氣阻,背營而陣,乗便奮擊,塔喇自外擾之,賊大奔,追殺二十餘里,重元走大漠自殺,黨與皆伏誅。契丹主執仁先手曰:「平亂皆卿之力也」。加尚父,進封宋王,伊遜等加賞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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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𦵏永昭陵。在河南府鞏縣西南、定陵西北。史臣曰:仁宗在位四十二年之間,吏治若媮惰而任事蔑殘刻之人,刑法似縱弛而決獄多平允之士,國未嘗無弊倖而不足以累治世之體。朝未嘗無小人而不足以勝善類之氣。君臣上下惻怛之心、忠厚之政,所以培壅國基者厚矣。子孫一矯其所為,遂馴致于亂。傳曰:為人君,止于仁帝無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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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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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治平元年夏五月,太后還政于帝,加韓琦尚書右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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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疾大瘳,琦欲太后撤簾還政,乃取十餘事稟帝,帝裁決悉當。琦即詣太后覆奏,后每事稱善,琦因白后求去。后曰:「相公不可去,我當居深宮耳」。遂起。琦即厲聲,命鑾儀司撤簾。簾既落,猶于御屏後見后衣也。帝親政,加琦右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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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增置宗室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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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制,諸王宮教授無定員,至是封皇子頊為潁王,以王陶樂道,萬年人邵亢興宗,丹陽人。等為翊善記室,因增置教授官以教皇族,年十四以下者,別置小學教授。凡二十七員。先是,司馬光言于帝曰:「王陶等雖為皇子伴讀,若不旬日得見,或見而遽退,語言不洽,志意不通,教者止于供職,學者止于備禮,而左右前後侍御僕從,或有佞邪讒巧之人雜處其間,雖皇子資性端慤難移,然親近易習,積久易遷,雖有碩儒端士為之師傅,終無益也。臣願陛下博選學行之士,使日與皇子居處燕游,講論道義,其侍御僕從邪佞讒巧之人,誘導為非者,委伴讀官糾舉,即時斥逐。若皇子自有過失,規誨不從,亦聴以聞。如此,則進徳修業,日就月將,善人益親,邪人益疎,天下之幸也」。帝嘉納之,遂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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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內侍任守忠有罪,竄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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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莊獻太后臨朝,守忠與都知江徳明等交通請謁仁宗親政,謫監英州酒稅,復累遷至宣政使、入內都知,仁宗以未有儲嗣,屬意于帝,守忠建議欲援立昏弱以邀大利,及帝即位,又乗帝疾,交構兩宮,知諫院司馬光論守忠離閒之罪,國之大賊,乞斬于都市,吕誨亦上疏論之,帝納其言。翌日,韓琦出空頭敕一道,歐陽修己簽趙槩難之,修曰:「第書之,韓公必自有說」。既而琦坐政事堂,召守忠立庭下,曰:「汝罪當死」。遂責蘄州安置,取空頭敕填與之,即日押行,琦意以為少緩則中變也,其黨史昭錫等悉竄南方,中外快之。九月,詔日開經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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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節當罷講」。呂公著、司馬光言:「先帝時,無事常開經筵,近以聖體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後盛暑盛寒,權罷數月。今陛下初政清明,宜親近儒雅,講求治術,願不惜頃刻之間,日御講筵」。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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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武舉。
90
冬十一月,刺陜西民為義勇軍,韓琦言:「唐置府兵,最為近古,今之義勇,河北㡬十五萬,河東㡬八萬,勇悍純實,若稍加簡練,亦唐之府兵,河東北、陜西三路,當西北控禦之地,事當一體,今若于陜西諸州刺手背,以為義勇,甚便」。乃命徐億等往籍陜西主戶三丁之義刺之,凡十五萬六千餘人,人賜錢二千,民情驚擾,而紀律疏畧不可用,知諫院司馬光上疏力諫,不聴,光至中書與韓琦辨,琦曰:「兵貴先聲,諒祚方桀驁,使驟聞益兵二十萬,豈不震慴?」光曰:「兵貴先聲,為其無實也,獨可欺于一日之間耳。今吾雖益兵,實不可用,不過十日,彼將知其詳,尚何懼?」琦曰:「君但見慶、厯間鄉兵刺為保捷,事見前。憂今復然,已降敕與民約,永不充軍遣戍邊矣」。光曰:「朝廷嘗失信于民,未敢以為然」。琦曰:「吾在此,君無憂」。光曰:「公長在此地可也。異日他人當位,用以運糧戍邊,反掌間耳」。琦不從,竟為陜西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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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吳奎罷,以王疇景彞,濟陽人。為樞宻副使。奎居父喪,毀瘠廬墓,固辭起復。疇厲風操,喜言事,未㡬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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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瑪爾戩宋史英宗紀作瞎沁宻藏,舊作瞎欺米征,今改。乞內附。續綱目作瑪爾戩,以河州內附,宋元、通鑑同。考宋史吐蕃傳及王韶傳,瑪爾戩叛服不常,此雖乞附,並未舉州內屬。至熙寧六年始復河州。七年,瑪爾戩來降。今依本紀于此,止書乞附,以著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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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嘉勒斯賚娶李立遵女,生轄藏舊作「瞎氊」,今改。及瑪津、嘉賚舊作「磨氊角」,今改。又娶喬氏生棟戩,舊作「董氊」,今改。李氏寵衰,斥為尼于廓州,而錮其二子。二子乃結母黨李巴全,竊母奔宗噶爾,舊作「宗哥」,今改。城嘉勒斯賚不能制,瑪津嘉賫,因撫有其衆。寶元中,瑪津嘉賚死,部人立其子轄薩䇿丹,舊作瞎撤欺丁,今改。。李氏懼孤弱不能守,乃復屬嘉勒斯賚。轄藏仍居龕谷,宋初吐蕃地後于此置砦,金為縣。元省故城在今蘭州府金縣而死。有二子,長曰瑪爾戩,居河州,少曰轄鄂特且舊作「瞎吳、叱叱」,今改。。居銀川在蘭州府河州西北。棟、戩與母別居哩正在河州西,舊作「歴精」,今改城。號令嚴明,人憚服之。冇衆六萬,日以盛彊,獨有河北之地,嘉勒斯賚所部由是遂分。至是,瑪爾戩率其衆求內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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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內侍為陜西諸路鈐轄,帝遣王昭明等四人體量軍情,治其詞訟,有賞罰則與其帥議大事以聞,各許嵗乗驛奏事,諫官呂諱言:「唐舉兵不利,未有不自監軍者,我朝因循未革,奈何又增置此員,其權與安撫使均矣!乞罷之。精選帥臣,專制閫外」。傅堯俞、字欽之,濟原人。趙瞻大觀,永城人。皆有論列,不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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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已,二年春二月,罷三司使蔡襄,帝自濮邸立為皇子,聞近臣中有異議,先是,皇太后聴政,為輔臣言先帝既立皇子、宦妾更加熒惑,而近臣知名者亦然㡬敗大事,近已焚其章矣。人疑為襄。及是,帝問襄為何如人?韓琦等為救解,帝意不囘,襄請罷,遂命出知杭州。襄精吏事,談笑剖決,史不能欺。嘗知泉州,距州二十里,萬安渡絶海而濟,襄立石為梁,長三百六十丈,又植松七百里以庇道路,閩人賴之。仁宗愛其書法,常令書碑版,而溫成后父碑則辭不書,後卒乾道中,諡忠恵襄萬安橋,一名洛陽橋,在今泉州府晉江縣東北,有 手書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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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行明天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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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司天監周琮等所造也。夏四月,詔議崇奉濮王典禮。初,知諫院司馬光以帝必將追隆所生,嘗因奏事言:「漢宣帝為孝昭後,終不追尊衛太子、史皇孫,光武上繼元帝,亦不追尊鉅鹿南頓君,此萬世法也。既而韓琦等言禮不忘本,濮安懿王徳盛位隆,所宜尊禮,請下有司議王及夫人王氏、韓氏、仙遊縣君任氏,令行典禮,用宜稱情,帝令須大祥後議之,至是,詔禮官與待制以上議,翰林學士王珪等相視,莫敢先發,司馬光獨奮筆立議,畧云:「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顧私親,若恭敬之心分于彼,則不得專于此。秦、漢以來,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統者,或推尊其父母以為帝后,皆見非當時,取譏後世,臣等不敢引以為聖朝法。況前代入繼者,多宮車晏駕之後,援立之䇿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齡未衰,深惟宗廟之重,于宗室中簡推聖明,授以大業。陛下親為先帝之子,然後繼體承祧,光有天下。濮安懿王雖于陛下有天性之親,顧復之恩,然陛下所以負扆端冕,子孫萬世相承,皆先帝德也。臣等竊以為濮王宜準先朝封贈期親尊屬故事,尊以高官大國,譙國、襄國、仙遊並封太夫人,攷之古今為宜稱」。于是珪即命吏具以光手藁為據。議上,中書奏:「珪等所議,未見詳定濮王當稱何親,名與不名?珪等議濮王于仁宗為兄,于皇帝宜稱皇伯而不名。歐陽修引喪服大記,以為:「為人後者,為其父母降服三年為期,而不沒父母之名,以見服可降而名不可沒也。若本生之親,改稱皇伯,厯攷前世,皆無典據,進封大國,則又禮無加爵之道。請下尚書集三省、御史臺議」。而太后手詔詰責執政,帝乃詔曰:「聞典禮集議不一,權宜罷之,令有司博求典故以聞」。
98
詔皇子及宗室卑屬勿授師傅官。
99
時封皇子並除檢校師傅,中丞賈黯以為子為父師,于義未安,故有是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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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富弼、張昇罷。
101
嘉祐中,韓琦與弼同相,或中書有疑事,往往與樞宻謀之,自弼使樞宻非得㫖合議,琦未嘗詢弼,弼頗不懌,及太后還政,弼大驚曰:弼備位輔佐,他事固不可預聞,此事韓公獨不能共之邪?或以咎琦,琦曰:此事當如出太后意,安可顯言于衆?弼愈不懌,及帝親政,加弼戸部尚書,弼辭曰:制詞取嘉祐中嘗議建儲推恩,此特絲髮之勞,何足加賞?仁宗、太后于陛下有天地之恩,尚末聞所以為報,可謂倒置」。再奏不聴,乃受。至是以足疾力求解政,章二十餘上,遂以使相鄭國公判揚州,未㡬,徙判汝州。昇請老,帝曰:太尉勤勞王家,詎可遽去?但命五日一至院進見,毋蹈舞。司馬光亦疏昇忠謹清直,請留于朝,而昇求去益力,乃判許州。先是,韓琦、曾公亮欲遷歐陽修為樞密使,將進擬,修覺其意,謂之曰:「今天子諒陰,母后垂簾,而二三大臣自相位置,何以示天下?」琦等服其言而止。
102
以文彥博為樞宻使,呂公弼為副使。彥博自河南入覲,帝曰:「朕之立,卿之功也」。彥博竦然對曰:「陛下入繼大統,乃先帝意,皇太后協贊之力,臣何功之有?且其時臣方在外,皆韓琦等承聖志,受顧命,臣無預焉」因避謝不敢當,帝曰:「蹔煩卿西行,即召還矣」。乃改判永興軍,遂召為樞宻使。公弼先為羣牧使時,帝居藩,得賜馬頗劣,欲易不可,至是,帝謂公弼:「卿曩嵗不與朕馬,固已知卿矣」。乃以權三司使進副樞宻。八月,京師大水,詔求直言。
103
京師大雨,平地涌水,壞官私廬舍,漂人民畜産,不可勝計。是日,帝御崇政殿,宰相而下朝參者十數人而已,詔開西華門以洩宮中積水,水奔激,東殿侍班屋皆摧沒,人多溺死,官為葬祭其無主者千五百八十人,下詔責躬求言,且命罷晏減膳,禱于山川,司馬光上疏,極論時事。畧云:陛下即位以來,災異甚衆,日有黒子,江淮之水,或溢或涸,去夏霖雨,涉秋不止,老弱流離,積尸成邱,今夏疫癘大作,彌數千里,秋收未穫,暴雨大至,都城之大道路,乗桴官府,民居覆沒殆盡,死于壓溺者不可勝計,陛下安得不側身恐懼,思其所以致此者乎?又曰:先帝擢陛下于衆人中,升為天子,惟以一后數公主託陛下,而梓宮在殯,已失大后歡心,長公主數人屏居閒宮,此陛下所以失人心之始也。又日凡百奏請不肯與奪,知人之賢不能舉,知人不肖不能去,知事之非不能改,知事之是不能從,此天下所以重失望也」。又曰:「臺諌,天下之耳目,其有所言,當以聖意察其是非,不宜一付之大臣」。帝嘉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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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吐蕃嘉勒斯賚死,以其子棟戩為保順節度使。丙午三年春正月,翰林學士范鎮罷。韓琦求去,鎮草批答,引周公不之魯為辭,帝不悅。鎮遂請外,罷知陳州。時論或謂鎮以議濮王追崇事忤歐陽修,修為帝言,鎮以周公待琦,是以孺子待陛下鎮之,出修之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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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復改國號曰遼。此後契丹復改書遼詔稱濮王,為親立園廟,謫侍御史呂誨等于州縣。濮王崇奉之議久而未定。侍御史呂誨、范純仁堯夫,仲淹子。監察御史呂大防微仲,長安人。引義固爭,以為王珪議是,乞從之。章七上而不報,遂劾韓琦專權導諛罪,又共劾「歐陽修首開邪議,以枉道說人主,以近利負先帝,陷陛下于過舉,而韓琦、曾公亮、趙槩附㑹不正,乞皆貶黜。不報。時中書亦上言,請明詔中外,以皇伯無稽,決不可稱,今所欲定者,正名號耳,至于立廟京師,干亂統紀之事,皆非朝廷本意。帝意不能不嚮中書,然未即下詔也。既而皇太后手詔中書宜尊濮王為皇,夫人為后,皇帝稱親。帝下詔謙讓,不受尊號,但稱親即園立廟,以王子宗樸為濮國公,奉祠事,仍令臣民避王諱。時論以為太后之追崇及帝之謙讓,皆中書之謀也。于是呂誨等以所論奏不見聴用,繳納御史,敕告家居待罪,帝命閤門以告還之。誨力辭臺職,且言與輔臣勢難兩立。帝以問執政,琦、修等對曰:「御史以為理難並立,若臣等有罪,當留御史」。帝猶豫久之,命出御史,乃下遷誨知蘄州,純仁通判安州,大防知休寧縣。本休陽,隋更名,今屬徽州府。時趙鼎、趙瞻、傅堯俞使遼還,以嘗與呂晦言濮王事,即上疏乞同貶,乃出鼎通判淄州,瞻通判汾州。帝眷注堯俞,獨進除侍御史,堯俞曰:「誨等已逐,臣義不當止」。帝不得已,命知和州。知制誥韓維及司馬光皆上疏乞留誨等,不報,逐請與俱貶,亦不許。侍讀呂公著言:「陛下即位以來,納諌之風末彰,而屢詘言者,何以風天下?」帝不聴公著,乞補外,乃出知蔡州。諱等既出,濮議亦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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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彗星見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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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太白長有五尺,又孛于畢如月,夏四月胡宿罷,以郭逵仲通,邢州人,同簽書樞宻院事。逵,少隸范仲淹麾下,逵嘗議取靈武非計,已而任福果戰歿,又論葛懷敏必敗,人皆服其先見。累功遷檢校太保、同簽書樞宻院事,知諫院邵亢等交章言:「祖宗朝樞府叅用武臣,如曹彬父子、馬知節、王徳用、狄青勲勞,為天下所稱則可,逵黠佞小才,豈堪大用?」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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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人㓂邊,環慶經畧使蔡挺子政,宋城人擊走之。先是,夏主諒祚遣吳宗來賀即位,宗語不遜,詔諒祚懲約,宗諒祚不奉詔,而出兵秦鳯、涇原,抄熟戶,擾邊塞,殺掠人畜以萬計,遂㓂大順城并下柔逺金湯注俱見前環慶經畧使蔡挺使蕃官趙明擊之,諒祚衷銀甲氊帽督戰,挺先遣彊弩列壕外,注矢下射,諒祚中流矢遁去,徙㓂柔逺,挺又使副總管張玉寶臣,保定人以三千人夜出擾營,賊驚潰,退屯金湯,聲言益發十萬騎圍大順,㑹朝廷發嵗賜銀幣,知延州陸詵介夫,餘杭人。曰:「朝廷積習姑息,故敵人侵擾,不稍加折誚,則國威不立。因留止不與,移牒宥州問故,諒祚遂大沮,盤桓塞下,因遣使謝罪,言邊吏擅興兵,行且誅之。初,諒祚入㓂,韓琦議停其嵗賜,絶其和市,遣使問罪,文彥博難之,舉寶元、康定時事,琦曰:「諒祚狂童,非有元昊智計,而吾邊備過昔逺甚,亟詰之,必服。㑹陸詵䇿與琦合,而諒祚果歸欵,帝顧琦曰:一如卿料也」。
109
秋九月壬子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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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宰臣舉館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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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謂中書曰:「水潦為災,言事者云咎在不能進賢,何也?」歐陽修曰:「近年進賢路狹,往時進士五人以上皆得試館職第一人及第,不十年即至輔相。今第一人兩任方得試,而第二人以下無復得試。往時大臣薦舉即召試,今止令上簿,候闕人乃試,唯有因差遣例除者,半是年勞老病之人,此所謂進賢路狹也」。帝因命韓琦等舉士得二十人,皆令召試。琦等以人多難之,帝曰:「苟賢,豈患多也」。乃先召試十人,餘須後試。時士人以登臺閣、陞禁從為顯官,而不以官之遲速為榮滯,故為之語曰:「寧登灜,不為卿。寧抱槧,不為監」。冬十月,以郭逵為陜西四路宣撫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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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呂餘慶以叅知政事知成都,其後見任執政無守藩者,至逵始以同簽書樞密院事出鎮,兼判渭州,詔禮部三嵗一貢舉。
113
十一月,帝有疾。十二月,立子頊為皇太子,大赦。時帝久疾,韓琦入問起居,因進言曰「陛下久不視朝,願早建儲,以安社稷」帝頷之。琦請帝親筆指麾,帝乃書曰「立大大王為皇太子」琦曰「必潁王也,煩聖躬更親書之」帝又批于後曰「潁王頊」琦即召學士承㫖張方平至福寧殿草制,帝憑几言言不可辨。方平復進筆,請書其名,帝力疾書之。
114
丁未四年春正月,帝崩,太子即位。是為神宗。大赦,帝崩于福寧殿。年三十六。太子即位,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
115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以韓琦為司空兼侍中。
116
二月,立皇后向氏。
117
后,太尉敏中之,曽孫,定國留後經之女,帝為潁王時納焉,至是,冊為后。
118
始命公主行見舅姑禮。
119
英宗嘗謂帝曰:「舊制,帝女出降,輒皆升行,以避舅姑之尊,義甚無謂。朕嘗思此,寤寐不平,豈可以富貴之故,屈人倫長幼之序也!可詔有司」。革之」。㑹疾不果。至是,始詔令公主行見舅姑禮,著為令。
120
三月,歐陽修罷。
121
修既以議濮王典禮,為呂誨所詆,惟蔣之竒字潁叔,常州宜興人。以修議為是。及誨等斥而修薦之,竒為御史,衆因目為姦邪,之竒患焉,思所以自解。㑹修婦弟薛良孺有憾于修,誣修以帷薄不根之謗,達于中丞彭思永字季常,廬陵人,思永以告之竒,之竒即上章劾修,修杜門請推治。帝使詰所從來,皆辭窮,乃黜思永知黃州,之竒監道州酒稅。修因力求退,乃以觀文殿學士知亳州,以吳奎叅知政事。
122
奎終制,以故職還朝,踰月,拜叅知政事,進治說三篇。又嘗言:「帝王所職,惟在判正邪,使君子常居要近,小人不得以近之,則自治矣。帝因言:堯時四凶猶在朝」。奎曰:「四凶雖在,不能惑堯之聰明。聖人以天下為度,未有顯過,固宜包容,但不可使居近要地耳」。帝然之。以司馬光為翰林學士,固辭,不許。
123
光力辭,帝曰「古之君子,或學而不文,或文而不學,惟董仲舒、揚雄兼之。卿有文學,何辭為」光對曰:「臣不能為四六」帝曰:「如兩漢制誥可也。且卿能進士取髙第,而云不能四六,何邪?」光乃就職。
124
閏月,以王安石知江寧府。終英宗之世,安石被召未嘗起。安石本楚士,未知名于中朝,以韓、呂二族為巨室,欲藉以取重,乃深與韓絳及其弟維、呂、公著交,三人更稱揚之。帝在潁邸,維為記室,每講說見稱,輒曰「此非維之說,維友王安石之說也」。維遷庶子,又薦安石自代,帝由是想見其人。及帝即位,召之,安石不至。帝謂輔臣曰「安石歴先帝朝,召不赴,頗以為不恭。今又不至,果病邪,有所要邪?」曽公亮曰:安石真輔相材,必不欺㒺」。吳奎曰:「臣嘗與安石同領羣牧,見其䕶非自用,所為迂闊,萬一用之,必紊綱紀」帝不聽,命知江寧府。衆謂安石必辭,及詔至,即起視事。
125
夏四月,以司馬光為御史中丞。中丞王陶謀欲易置大臣,自規重位,因劾韓琦不押文德殿,常朝班為跋扈,琦閉門待罪。吳奎以陶言為過,詔陶與光兩易其任。奎又言「唐德宗疑大臣信任羣小斥陸贄,而以裴延齡等為腹心,至今稱為至闇之主。今陶排抑端良不黜,無以責大臣」展、布、陶遂言奎附宰相欺天下帝以陶過毀大臣,出知陳州。陶始受知于琦,驟加奬拔,及以論琦出人,謂其反覆,帝薄其為人,更不復用。而奎亦議調外州。光言「陶論宰相不押班,未行而罷,則中丞不可復為。請俟琦押班,然後就職」復言:「吳奎名望素重于陶,今與並黜,恐大臣皆不自安,各求引去。陛下新即位,于四方觀聽,非宜」帝從之,奎乃復還中書。
126
秋八月,葬永厚陵。在鞏縣西南昭陵之西。
127
史臣曰:以英宗明哲之姿,膺繼統之命,執心固讓而卒踐帝位,及其臨政,每有裁決,皆出羣臣意表,雖以疾疢,不克大有所為,然使後世咏歎至徳,何其盛也!
128
京師地震。
129
九月,召王安石為翰林學士,罷司空。侍中韓琦琦執政,三朝或言其專,帝頗不悅。曽公亮因力薦安石,覬以閒琦。琦求去益力,帝不得已,以琦為鎮安、武勝軍節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入對,帝泣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降制矣。然卿去,誰可屬國者,王安石何如」琦對曰「安石為翰林學士則有餘,處輔弼之地則不可」帝不答。琦早有盛名,識量英偉,臨事喜慍不見于色,居相位,再決大䇿,以安社稷。當是時,朝廷多故,琦處危疑之際,知無不為。或曰「公所為誠善,萬一蹉跌,豈惟身不自保,恐家無所處矣」琦嘆曰「是何言邪?人臣當盡力事君,死生以之。至于成敗,天也,豈可豫憂其不濟,遂輟不為哉」。聞者愧服。吳奎、陳升之即陳旭注見前。罷。
130
韓琦既罷,奎出知青州。明年,卒。奎喜奬善少甚貧,既貴,買田為義莊以賙族黨。沒之日,諸子至無屋以居。
131
以呂公弼為樞密使,張方平、趙抃叅知政事,韓絳、邵亢為樞密副使。
132
抃自知成都,召知諫院。故事,近臣召自外州,將大用者,必更省府。及命下,大臣以為疑,帝曰:「吾賴其言耳,苟欲用之,無傷也」。及入謝,帝曰:「聞卿匹馬入蜀,以一琴一鶴自隨,為治簡易,亦稱是乎!」遂拜叅知政事。抃感顧知遇,朝政有未協者,必密啟聞,帝嘉其忠,恒褒答之。亢前與王陶比詆吳奎以撼韓琦,琦、奎既去,亢遂由樞密直學士進副使。
133
復以司馬光為翰林學士。冬十月,張方平罷。光論張方平不協物望,難居政府,帝不從,命徙光翰林知通進銀臺司。呂公著封還除目曰光以舉職賜罷,是為有言責者,不得盡其言也。詔以告直付閤門。公著又言「制命不由閤下,則封駁之職因臣而廢,願正臣罪,乞解銀臺司」。不報。未幾,方平以父喪亦罷。青澗守將仲諤字子正,世衡子,襲虜夏監軍威名山,遂復綏州威名山,部落在故綏州名山,弟夷山請降于知青澗城种諤,諤使人因夷山以誘名山,賂以金盂,名山小吏李文喜受之,隂許歸欵,而名山未之知也,諤即以聞,且欲因取河南地,知延州陸詵言:「以衆來降,情偽未可知」。戒諤毋妄動。諤持之力,詔詵召諤問狀,且與轉運使薛向師正,京兆長安人議撫納,乃共書三策,令幕府張穆之入奏,穆之因受向指,詭言必可成。帝意詵不協力,徙之秦鳳。諤不待命,悉起所部兵長驅而進,圍名山帳。名山不得已,舉衆從諤而南,得首領三百,戶萬三千,兵萬人,遂城其地。夏人來爭,諤擊敗之,詵劾諤擅興。
134
之罪欲捕治之,未果,而徙秦之命至西方用兵自此始。
135
十一月,夏人誘殺知保安軍楊定等。詔韓琦經略陝西,竄种諤于隨州。
136
种諤既受威名山降夏主,諒祚乃詐為㑹議,誘知保安軍楊定等殺之,邊釁復起。朝廷以諤生事,欲棄綏誅諤,㑹郭逵由鄆州徙鎮鄜延,用其屬趙卨公才卭州依政人言上疏,以為「虜既殺王官,而又棄綏不守,示弱己甚,且名山舉族來歸,當何以處?又移書執政,請存綏以張兵勢,規度大理河川,即大力川在綏徳州西北,源出榆林,下流入無望河建堡畫稼穡之地三十里,以處降者。考此疏及書,續綱目、通鑑俱作趙卨言,而宋史則載郭逵傳,盖卨為逵屬吏,謀出卨而主之者逵也。今依宋史改輯。乃命韓琦判永興軍,經畧陜西。琦初言綏不當取,及定等被殺,復言綏不可棄,樞宻以初議詰之,琦具論其故,卒存綏州。時言者交論种諤,乃下吏貶其官,安置隨州。十二月,夏主諒祚卒,子秉常立。
137
郭逵詗得殺楊定等首領姓名為李崇貴、韓道善,諒祚乃錮崇貴等以獻。既而諒祚卒于秉,常立遣其臣薛宗道等來告哀。帝問殺楊定事,宗道言殺人者已執送之矣。初,定奉使諒祚常拜稱臣,且許以歸沿邉熟戶,諒祚遺之寶劒寶鑑及金銀物。定歸,時以劒鑑上,而匿其金銀,且言諒祚可刺。帝喜,遂擢知保安軍。既而夏人失綏州,以為定賣已,故殺之。至是,崇貴等至,具言其事,帝薄責崇貴等而削定官,沒其田宅萬計,遣劉航魏人冊秉常為夏國主,遼遣使冊為夏國王。諒祚之世,當請去蕃禮,從漢儀服中國衣冠,往往以漢官命其臣,且數上表求九經。唐史、冊府元龜:正旦朝賀儀仁,宋以九經賜之。
138
神宗皇帝
139
戊申。熙寧元年春正月甲戌朔,日食,帝不受朝,詔宰相極言闕失。帝嘗謂文彥博曰:「天下敝事至多,不可不革」。彥博對曰:「譬如琴瑟不調,必更張之」。韓絳曰:「為政之事,當有大小先後之序」。帝曰:「大抵威克厥愛,乃能有濟」。又謂彥博曰:「當今理財最為急務,養兵備邊,府庫不可不豐。大臣共宜留意節財。趙槩罷。
140
槩秉心和平,與人無怨惡,在官如不能言,然隂以利物者為多,時議比之,劉寛、婁師徳以老求罷知徐州,以唐介參知政事。
141
先是,宰相省閲所進文書于待漏院,同列不得聞,介謂曽公亮曰:「身在政府而事不預知,上或有所問,何辭以對?」乃與同視,後遂為常。
142
夏四月,詔王安石越次入對,安石受命,厯七月始至京師,詔越次入對,帝問為治所先,安石對曰:「擇術為先」。帝曰:「唐太宗何如?」曰:「陛下當法堯、舜,何以太宗為哉?堯、舜之道,至簡而不煩,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難,但末世學者不能通知,以為髙不可及耳」。帝曰:「卿可謂責難于君」。一日請席,羣臣退,帝留安石坐,因言:「唐太宗必得魏徵,漢昭烈必得諸葛亮,然後可以有為,二子誠不世出之人也」。安石曰:「陛下城能為堯、舜,則必冇皋、夔、稷、契。誠能為髙宗,則必有傅說。彼二子者,何足道哉?以天下之大,常患無人可以助治者,以陛下擇術未明,推誠未至,雖有皋、夔、稷、契、傅說之賢,亦將為小人所蔽,卷懐而去耳」。帝曰:「何世無小人,雖堯、舜之時,不能無四凶」。安石曰:「惟能辨四凶而誅之,此其所以為堯、舜。若使四凶得肆其讒慝,然則皋、夔、稷、契,亦安肯苟食其祿以終身乎?」
143
秋七月,以陳升之知樞宻事。升之前與文彥博同爭楊定不可使,上不聴定,既被殺,上思其言,于是復召用之。
144
京師地震。
145
自七月至十一月,京師地震者六,河朔地亦大震。八月,復行崇天厯。
146
以月食不效,詔厯官雜候星晷重造新厯,至是上之,占騐亦差。遂復行崇天厯。削奪司天少監周琮等一官。
147
九月,初封太祖曽孫從式秦王徳芳孫為安郡王。帝謂創業垂統,實自太祖,顧無以稱。乃下詔封太祖諸孫行尊者一人,奉太祖祀,世世勿絶。同知太常禮院劉攽貢父,新喻人。言:「禮,諸侯不得祖天子。太祖傳天下于太宗,繼體之君皆太祖子孫,不當別為天子置後。若崇德昭、德芳之後,世世勿降爵,宗廟祭祀,使之在位,則所以褒揚藝祖者著矣」。帝從之,遂有是命。冬十一月,郊。
148
執政以河朔旱傷,國用不足,乞南郊勿賜金帛,詔學士議,司馬光曰:「救災節用,當自貴近始,可聴也」。王安石曰:「常袞辭堂饌,時以為衮自知不能,當辭職,不當辭祿,且國用不足,以未得善理財者故也」。光曰:「善。理財者,不過頭㑹箕斂,漢書注以人頭數出榖以箕斂之爾」。安石曰:「不然,善理財者,不加賦而國用足」。光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財貨百物不在民則在官,彼設法奪民,其害乃甚于加賦,此蓋桑𢎞羊欺武帝之言,太史公書之,以見其不明耳」。爭議不已,帝曰:「朕意與光同,然姑以不允答之」。㑹安石草制,引常衮事責兩府,兩府不敢復辭。
149
己酉,二年春二月,以富弼同平章事,王安石叅知政事。初,弼自汝川入覲,詔許肩輿至殿門,令其子掖以進,且命毋拜坐語,從容訪以治道,弼知帝果于有為,對曰:「人君好惡,不可令人窺測可測,則姦人得以傅㑹,當如天之監人善惡皆所自取,然後誅賞隨之,則功罪皆得其實矣」。又問邊事,弼對曰:「陛下臨御未久,當布徳惠,願二十年口不言兵」。帝黙然留之,力辭赴郡,至是,召拜司空、兼侍中,賜甲第,悉辭之,乃詔以左僕射同平章事。時帝以災變避殿、減膳撤樂,王安石言災異乃天數,非闗人事得失所致。弼在道聞之,嘆曰:人君所畏者天耳,若不畏天,何事不可為者?此必小人欲進邪說以搖上心,使輔弼諌諍之臣無所施其力,是治亂之機,不可以不速救。即上書數千言,力論之,及入對,又曰:君子小人之進退,繫王道之消長,願深加辨察,勿以同異為喜怒喜怒為用舍,陛下好使人伺察外事,故姦憸得志。又今中外之務漸有史張,此必小人獻讒于陛下也。大抵小人惟喜,動作生事,則其間有所希覬,若朝廷守靜,則事有常法,小人何望哉?願深燭其然,無使有悔」。帝欲用安石,唐介言安石難大任,帝曰:「文學不可任邪?經術不可任邪?吏事不可任邪?」介對曰:「安石好學而泥古,故議論迂闊,若使為政,必多所更變」。介退,謂曽公亮曰:「安石果大用,天下必困擾,諸公當自知之」。帝問侍讀孫固字和甫,管城人。曰:「安石可相否?」固對曰:「安石文行甚髙處,侍從獻納之職可矣。宰相自有度,安石狷狹少容,必欲求賢相,呂公著、司馬光、韓琦其人也。帝不以為然,竟以安石叅知政事。帝問安石曰:人皆以卿但知經術,不曉世務」。安石對曰:「經術正所以經世務」。帝曰:「然則卿設施,以何為先?」安石對曰:「變風俗,立法度,正方今之所急也」。帝深納之。
150
創制置三司條例司,議行新法,命陳升之、王安石領其事。
151
王安石言:「周置泉府之官,以𣙜制兼併,均濟貧乏,變通天下之財,後世惟桑𢎞羊、劉晏粗合此意,學者不能推明先王法意,更以為人主不當與民爭利,今欲理財,則當修泉府之法,以收利權」。帝納其說,安石猶恐帝不能決意任之,乃復言:「人才難得亦難知,今使十人理財,其中容有一二敗事,則異論乗之而起。堯與羣臣共擇一人治水,尚不能無敗事,況所擇而使非一人,豈能無失?要當計利害多少,不為異論所惑」。帝曰:「有一人敗事而遂廢所圖,此所以少成事也」。乃立制置三司條例司,掌經畫邦計,議變舊法,以通天下之利,命升之、安石領其事。初,呂惠卿吉甫,泉州晋江人。自真州宋置,今揚州府儀徵縣是。推官秩滿入都,與安石論經義意多合,遂定交,因言于帝曰:「惠卿之賢,雖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學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獨惠卿而已」。遂以惠卿及蘇轍並為檢詳。文宇事無大小,安石必與惠卿謀之,凡所建請章奏,皆惠卿筆也。又以章惇字于厚,浦城人。為三司條例司,曽布字子寅,鞏之弟。檢正中書五房,凡有奏請,朝臣以為不便者,布必上疏條析以堅帝意,使專任安石以威脇衆,俾勿敢言。由是安石信任布,亞于惠卿,而農田水利、青苗、均輸、保甲、免役、市易、保馬、方田諸役相繼並興,號為新法,頒行天下。安石與劉恕道原,筠州人。友善欲引置三司條例,恕以不習金榖為辭,且曰:「天子方屬公以大政,宜恢張堯、舜之道以佐明主,不應以利為先」。安石遂與之絶。先是,治平中,邵雍與客散步天津橋上,聞杜鵑聲,慘然不樂,客問其故,雍曰:「洛陽舊無杜鵑,今始至天下,將治地,氣自北而南,將亂,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氣至矣,禽鳥飛類,得氣之先者也。不數年,當有南士作相,多引南人專務變更,天下自此多事也」。至是,雍言果驗矣。縣天津橋在河南府洛陽 城外。
152
夏四月,旱。《續綱目》、《宋元通鑑》于是月書河決地震。考《宋史神宗紀》俱不書,惟《河渠志》載是年北流閉而復決,然在七月後,非四月也。又按地震應書在某地,《神宗紀》及《五行志》皆不載是年四月有地震之事。惟《滕元發傳》言京師地震,元發上疏言事,又河北地大震,命元發為安撫使,還知開封府。傳雖不明著某月,然本書上年七月有「京師地震」一條,下文有「罷知之開封府滕元發」一條,則二書所載「河決」二字,必河北 訛也,附辨于此。達滕元發,本名甫,字 。道,東陽人。
153
叅知政事唐介卒。諡質肅。
154
介簡伉敢言,居政府,數與王安石爭辨,而安石彊解,帝主其說,介不勝其憤,遂疽發背而卒。
155
以薛向為浙、江、荊、淮發運使。
156
初,仁宗時,范祥制置解鹽事具前,公私便之,祥卒以向繼領,向請兼以鹽易馬,王安石時領羣牧主,其說請久任向,至治平末,向坐與种諤開邊,始罷去,㑹淮南轉運使張靖言向壊鹽法,且有欺隠,帝召向與靖對錢公輔君倚,武進人。。范純仁皆言向罪,安石排羣議,扺靖于法,以向代之。已而向請置賣鹽塲于永興軍,官自鬻之,罷通商法。
157
罷知開封府滕元發。
158
元發以翰林學士知開封府,在帝前論事,如家人父子,言無文飾,洞見肝膈,帝知其誠藎,事無巨細,人無親疏,輒問之,元發隨事解答,不少嫌隠。王安石嘗與元發同考試,語言不相能,深惡元發㑹議新法,恐元發言而帝信之,因極力排元發,出知鄆州。初,元發同修起居注,帝召問治亂之道,對曰:「治亂之道如黒白、東西所以變色易位者,朋黨汨之也」。帝曰:「卿知君子、小人之黨乎?曰:君子無黨,譬之草木、綢繆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中無朋黨,雖中主可以濟,不然,雖上聖亦殆」。帝以為名言。
159
遣使察農田水利賦役于天下,從三司條例司之請,遣劉彝執中,福州人謝卿材、侯叔獻、程顥、盧秉、字仲甫,徳淸人。王汝翼、曽伉、王廣㢘大名人八人。行諸路相度農田水利,稅賦科率、徭役利害,已而頒農田水利約束,由是進計者紛然。數年間,諸路凡得廢田萬七百九十三處,三十六萬一千一百七十八頃有竒,而民給役勞擾。
160
五月,罷翰林學士鄭獬、字毅夫,安陸人。宣徽北院使王拱辰、知制誥錢公輔。
161
獬權開封府,㫁謀殺獄,不依新法,事見後。拱辰與王安石議新法不合,公輔言滕元發不宜去,薛向變法當黜。安石惡之,出獬知杭州,拱辰判應天府,公輔知江寧府。御史中丞呂誨上疏言三人者無罪被黜,甚非公議。上出奏示執政,安石曰:「此三人者,出臣但愧不能盡理論情,暴其罪狀,使小人知所忠憚,不意言者乃更如此」。
162
六月,罷御史中丞呂誨。
163
王安石既執政,士大夫多以為得人,呂誨獨不以為然,上疏言:「大姦似忠,大詐似信,安石外示朴野,中藏巧詐,驕蹇慢上,隂賊害物,誠恐陛下說其才,辨久而倚毘,亂由是生。臣究安石本無逺略,惟務改作,立異于人,文言飾非,㒺上欺下,誤天下蒼生,必斯人也」。疏奏,帝方眷注安石,還其章疏,誨遂求去,乃出誨知鄧州。先是,誨將對,學士司馬光亦將詣經筵,相遇並行,光宻問今日所言何事,誨曰:「袖中彈文,乃新參也」。光愕然曰:「衆喜得人,奈何論之?」誨曰:「君實亦為是言邪?安石雖有時名,然好執偏見輕,信姦囘,喜人佞已,聴其言則美,施于用則疎,置諸宰輔,天下必受其禍」。及誨斥,安石益橫,光由是服誨之先見,自以為不及也。
164
秋七月乙丑朔,日食。
165
行均輸法。
166
條例司言:「諸路上供,嵗有常數,年豐可以多致而不能贏餘,年歉難于供億而不敢不足,逺方有倍蓰之輸,中都有半價之鬻,徒使富商大賈乗公私之急,以擅輕重斂散之權。今浙江、荊淮發運使實總六路賦入,宜假以錢貨,貴其用度,凡上供之物,皆得徙貴就賤,因近易逺,預知在京倉庫所當辦者,得以便易蓄買,而制其有無,庶幾國用可足,民財不匱」。詔以發運使薛向領均輸平凖專行于六路,賜內藏錢五百萬緡、上供米三百萬石。時議者多言非便,劉琦公玉,宣城人錢覬字安道,無錫人蘇軾先後論列,皆坐貶,向復請設置官屬,從之。權開封推官蘇軾言:今先設官置吏,簿書廩祿,為費已厚,非良不售,非賄不行,是官買之價比民必貴,及其賣也,弊復如前。此錢一出,恐不可復。縱使其間薄有所獲,而征商之額所損必多矣。帝方惑于安石,不納其言,然均輸法亦迄不能就改。蘇軾續綱目作蘇轍,今依宋史食貨志及軾本傳。八月,罷判國子監范純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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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純仁自陜西轉運副使召還,帝問陜西城郭甲兵糧儲如何,對曰:「城郭粗全,甲兵粗修,糧儲粗備」。帝愕然曰:「卿之材朕所倚信,何為皆言粗?」對曰:「如是足矣,願陛下且無留意邊功,若邊臣觀望,將貽他日意外之患」。拜起居舍人、同知諫院,純仁奏言:「王安石變祖宗法度,棓克財利,民心不寧,《書》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願陛下圖不見之怨」。帝曰:「何謂不見之怨?」對曰:「杜牧所謂不敢言而敢怒者是也。時帝切于求治,多延見疏逖小臣,咨訪闕失,純仁言小人之言,聽之若可采,行之必有累,葢知小忘大,貪利昧逺,願加深察。及薛向行均輸法于六路,純仁言:「臣嘗親奉徳音,欲修先王補助之政,今乃使小人棓克生靈,斂怨基禍,安石以富國強兵之術,啟迪上心,欲求近功,忘其舊學,鄙老臣為因循,乗公論為流俗,異已者為不肖,合意者為賢人,在廷之臣方大半趨附,陛下又從而驅之,其將何所不至?道逺者,理當馴致,事大者不可速成,人才不可急求,積弊不可頓革,儻欲事功急就,必為憸佞所乗,宜速還言者而退」。安石留章不下,純仁求去,不許。未㡬,罷諫職,改判國于監,純仁求去愈力,安石使諭之曰:「已議除知制誥矣」。純仁曰:「是以利訹我也,言不用,萬鍾何加焉?」遂錄所上章申中書,安石大怒,乞加重貶,帝曰:「宜與一善地」。命知河中府,尋徙成都轉運使,以新法不便,戒州縣未得遽行,安石怒其沮格,以事左遷知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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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程顥權監察御史裏行。初,顥舉進士,再調晉城,唐縣,今曰鳳臺,為山西澤州府治。令民以事至縣者,必告以孝弟忠信,度鄉村逺近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難相恤,凡孤煢殘廢、行旅疾病,皆有所養,鄉必有校,暇時親至,召父老與之語,兒童所讀書,親為正句讀。鄉民為社㑹,為立科條,旌其善惡。在縣三年,民愛之如父母,用薦改著作佐郎。至是,呂公著薦為御史,帝素知其名,數召見,每退,必曰:「頻求對,欲常常見卿」。一日,從容咨訪報,正午始趨出,庭中人曰:「御史不知上未食乎?」顥前後進說甚多,大抵以正心窒欲、求言育才為言,務以誠意感悟人主,嘗勸帝防未萌之欲,及勿輕天下事,帝俯躬曰:當為卿戒之。定謀殺傷首原法。貶判刑部劉述孝叔,湖州人等六人。初,知登州許遵仲塗,泗州人上州獄,有婦謀殺夫,傷而未死婦人阿云許嫁未行,嫌壻陋,伺其寢田舍,懷刀斫之,不死,㫁一指而去及按問,遂自承法因犯殺傷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請從減論。帝命司馬光與王安石議,安石以遵言為是,光謂「因他罪致殺傷者,他罪得首原,豈可以謀與殺分為兩事而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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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為所因,得以首原乎?」帝意方嚮安石,而文彥博、富弼等多主光議,踰年不決。至是,詔從安石議,凡謀殺已傷,按問自首者,減罪二等,著為令。侍御史知雜事、兼判刑部劉述封還詔,執奏不已,安石白帝,詔開封府推官王克臣子難,遼西人劾述罪,述遂率侍御史劉琦、錢覬共上疏論安石,畧曰:安石執政以來,未踰數月,操管、商權詐之術,與陳升之合謀,侵三司利權,開局設官,分行天下,驚駭物聴。去年因許遵妄議按問自首之法,安石任偏見而立新議,陛下不察而從之,遂害天下大公。先朝所立制度,自宜世守勿失,乃事更張,廢而不用,姦詐專權之人,豈宜處之廟堂以亂國紀?願早罷退,以慰天下。曽公亮畏避安石,隂自結援,以固寵趙抃,則括囊拱手,但務依違,皆宜斥免。疏上,安石奏貶琦監處州鹽酒務,覬監衢州鹽稅。殿中侍御史孫昌齡始以附安石得進,覬將出臺,罵昌齡而去。于是昌齡亦言王克臣阿奉當權,欺蔽聰明,遂黜昌齡通判蘄州。安石欲置述于獄,司馬光、范純仁爭之,乃貶知江州。同判刑部丁諷、審刑院詳議官王師元皆以附述忤安石,諷貶通判復州,師元貶監安州税。龍圖閣學士祖無擇先與安石同知制誥,或饋安石潤筆物,辭不獲取,置院梁上。安石憂去,無擇用為公費,安石聞而惡之,及得政,乃諷監司求無擇罪。㑹御史王子韶使兩漸按知明州苗振貪狀,子韶迎安石意,遂連無擇,逮赴秀州,以巧抵無所得,誣以他事謫之。無擇言語政事,為時名卿,被誣放棄,士論惜焉。是王子韶聖美,太原人。明州,唐置,今浙江寧波府 秀州五季,吳越置,今浙江嘉興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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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條例司檢詳文字蘇轍。轍與呂惠卿論多不合,㑹遣人使于四方求遺利,轍以書抵王安石,力陳其不可。安石怒,將加之罪,陳升之止之,乃以為河南府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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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行青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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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陜西轉運使李參清臣,鄆州須城人。以部內多戍兵而糧儲不足,今民自隠度麥粟之贏,先貸以錢,俟榖熟還官,號青苗錢,經數年,廩有餘糧。至是,條例司請以諸路常平、廣惠倉錢榖,依陜西青苗錢例,民願豫借者給之,令出息二分,隨夏秋稅輸納,願輸錢者從其使,如遇災傷,許展至豐熟日納,非惟足以待凶年之患,民既受貸,則兼并之家不得乗新陳不接以邀倍息,又常平、廣惠之物,收藏積滯,必待年儉物貴然後出糶,所及者不過城市游手之人,今通一路有無,貴發賤斂,以廣蓄積、平物價,使農人有以赴時趨事,是亦先王散惠興利,以為耕斂補助之意也。欲量諸路錢榖多寡,分遣官提舉,每州選通判幕職官一員,典幹轉移出納,乃先自河北、京東、淮南三路施行,俟有緒推之諸路,詔曰「可」。乃出內庫緡錢百萬,糴河北常平粟,而常平、廣惠倉之法遂變為青苗矣。先是,王安石既與呂惠卿議定,出示蘇轍等曰:「此青苗法也,冇不便以告勿疑。轍曰:以錢貸民,本以救民,然出納之際,吏縁為姦,雖有法不能禁。錢入民手,雖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納錢,雖富民不免踰限,如此,恐鞭箠必用,州縣之事煩矣」。安石曰:「君言誠有理,當徐思之」。由是逾月不言青苗,㑹京東轉運使王廣淵言:「春農事興而民苦乏,兼并之家得以乗急要利,乞留本道錢帛五十萬,貸之貧民,嵗可獲息二十五萬」。從之。其事與青苗法合,安石始以為可用,召廣淵至京師,與之議,于是決意行焉。 王廣淵,字才叔,大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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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呂惠卿為崇政殿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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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薦惠卿為太子中允、崇政殿說書,司馬光諫曰:「惠卿憸巧非佳士,使王安石負謗于中,外者皆其所為。安石賢而愎,不閑世務,惠卿為之謀主,而安石力行之,故天下並指為姦邪。近者進擢不次,不厭衆心」。帝曰:「惠卿進對明辨,亦似美才」。光對曰:「惠卿誠文學辨捷,然用心不正,願陛下徐察之。江充、李訓若無才,何以動人主?」帝黙然。帝嘗御過英閣聴講光,讀曹參代蕭何帝曰:漢帝守蕭何之法不變,可乎?光對曰:寧獨漢也,使三代之君守禹、湯、文、武之法,雖至今存可也。漢武取髙帝約束紛更之,盜賊半天下。元帝改孝宣之政,漢業遂衰。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變也。惠卿言:先王之法,有一年一變者,正月始和,布法象魏是也。有五年一變者,巡狩考制度是也。有二十年一變者,刑罰世輕世重是也,光言非是。帝問光光,對曰:「布法象魏,布舊法也。諸侯變禮易樂者,王巡狩則誅之,不自變也。刑新國用輕典,亂國用重典,是為世輕世重,非變也。且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則修之,非大壊不更造也。公卿侍從皆在此,願陛下問之。三司使掌天下財,不才而黜之可也,不可使執政侵其事,今以制置三司條例司,何也?宰相以道徳佐人主安用例?苟用例,則胥吏矣,今為㸔詳中書條例司,何也?惠卿語塞,乃以他語扺光帝曰:「相與語是非耳,何至是!」光又言青苗之弊曰:「平民舉錢出息,尚能蠶食下戶,至飢寒流離,況縣官督責之威乎?」惠卿曰:「青苗法願則與,不願不彊也」。光曰:「愚民知取債之利,不知還債之害,非獨縣官不彊,富民亦不彊也。太宗平河東,立糴法,時斗米十錢,民樂與官為市,其後物貴而和糴不解,遂為河東世世患。臣恐異日之青苗亦猶是也」。帝曰:「陜西行之久,民不為病」。光曰:「臣陜西人也,見其病,不見其利,朝廷初不許,有司尚能以病民,況法許之乎?他日,人對帝曰:今天下洶洶者,孫叔敖所謂國之有是,衆之所惡也」。光曰:陛下當論其是非。今條例司所為,獨安石、韓絳、惠卿以為是耳,陛下豈能獨與此三人共為天下邪?」冬十月,富弼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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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用事,雖不與弼合,弼度不能爭,稱疾求退,章數十上,帝曰:「卿即去,誰可代卿者?」弼薦文彥博,帝黙然良久,曰:「王安石何如?」弼亦黙然,遂出判亳州。弼恭儉孝敬,好善嫉惡,常言君子與小人並處,其勢必不勝。君子不勝則奉身而退,樂道無悶。小人不勝,則交結構扇,千岐萬轍,必勝而後已,迨其得志,遂肆毒于良善,求天下不亂,不可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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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陳升之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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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之既相,帝問司馬光曰「近相升之外議何云」對曰「閩人狡險,楚人輕易,今二相皆閩人,二參政皆楚人,必將援引鄉黨之士充塞朝廷,風俗何以更得淳厚」帝曰「升之有才智,曉民政」光曰「但不能臨大節不可奪耳。凡有才智之士,必得忠直之人從旁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帝又曰「王安石何如」對曰「人言安石姦邪,則毀之太過,但不曉事,又執抝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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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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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夏人冦秦州,殺守將范愿死者不可勝計。既而秉常復上誓表,請納安逺、塞門二砦以乞綏州,詔將許之,鄜延宣撫郭逵上言:「此商於六百里之䇿,非先交二砦不可與綏」。朝議以為然,賜以誓詔。秉常遣剛明、鄂特舊作「㒺萌」,訛今政來言欲先得綏、逵,命趙卨等如夏交所納二砦且定地界剛明,鄂特曰:「朝廷本欲得二砦,地界非所約」。卨曰:「然則塞門安逺,二墻墟耳,安用之?二砦之北,舊有三十六堡,且以長城嶺亦曰長城門,横山之麓也。又曰:𤯝嶺在榆林府,廢夏州西南為界,西平王祥符之書固在也。剛明,鄂特語塞,卨以夏人渝盟,請城綏州,不以易二砦,從之,改名綏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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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命韓絳制置三司條例。初,陳升之欲傅㑹王安石以固其位,安石亦患正論盈廷,引升之為助,升之知其不可,而竭力為之用,安石徳之,故先使正相位,升之既相,乃時為小異,陽若不與之同者,由是二人遂判,安石乃薦絳共事,安石每奏事,絳必曰:「臣見安石所陳非一,皆至當可用,陛下宜省察」安石恃以為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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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諸路提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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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例司上言民間多願借貸青苗錢,乞遍下諸路轉運使施行。仍詔諸路各置提舉二員,管當一員,掌行青苗、免役、農田、水利諸路凡四十一人。提舉官既置,往往迎合王安石意,務以多散為功,富民不願取,貧者乃欲得之,即令隨戶等髙下品配,又令貧富相兼,十人為保首。王廣淵在京東,一等戶給十五千等而下之,至五等猶給一千,民間喧然以為不便,廣淵入奏,謂民皆歡呼感徳,諌官李常、御史程顥論廣淵抑配掊克,迎朝廷旨意以困百姓,㑹河北轉運使劉庠不散青苗錢奏適至,安石曰:「廣淵力主新法而遭劾,劉庠欲壞新法而不問,舉事如此,安得人無向背?」由是常顥之言皆不行。劉李常,字公釋,南康軍,建昌人。 庠,字希道,彭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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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置宮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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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監司、郡守有老不任職者,則與閒局,王安石亦欲以處異議者,遂增置三京留司、御史臺、國子監及諸州宮觀官使,不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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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張載為崇文院校書,尋辭歸。載少喜談兵,至欲結客取洮西之地。年二十,以書謁范仲淹,仲淹謂之曰「儒者自有名教可樂,何事于兵」因勸之讀中庸。載讀其書,猶以為未足,又訪諸釋、老,累年究極其說,知無所得,反而求之六經,與程顥、程頤正叔,顥之弟。論道學之要,渙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于是盡棄異學,淳如也。舉進士,調雲巖,後魏縣,宋熙寧後廢,故城在今延安府宜川縣。令以敦本善俗為先。帝初即位,思得才哲之士,呂公著薦載有古學,召見問治,道載對曰:「為政不法三代者,終苟道也」。帝悅,以為崇文校書,已而移疾屏居南山下。先是,明州苗振獄起,令載往按,程顥疏言:治獄可試諸能吏,非所以盡儒者之事業」。王安石曰:「淑問如皋陶猶獻囚,此何傷竟命之往。比還,乃辭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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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七十六
URN: ctp:ws472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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