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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十九·征榷考六

《卷十九·征榷考六》[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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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徵斂山澤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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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官》:委人掌斂野之賦,斂薪芻,凡疏材木材,凡畜聚之物野,遠郊以。外所斂野之賦,謂野之園圃、山澤之賦也。凡疏材,草木有實者也。凡畜聚之物,瓜瓠、葵芋禦冬之具也。載師漆林之徵,二十而五疏:漆林特重者,自然所生,非人力所作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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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高祖時,山川、園池、市肆租稅之入,自天子至於封君湯沐邑,各自為奉養,不領於天下之經費言各收其所賦稅以自供,不入國朝之倉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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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後六年,弛山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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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氏曰:「漢之山澤、園池之稅,本以給供養而少府掌之。其後,仿古虞衡之意而置水衡,乃取少府之所謂山林、苑池之稅,而付水衡以平之。然他日猶有江海陂池屬少府者,而海丞主海稅、果丞主果實。二者皆少府屬官猶掌之於少府之下,則亦不盡屬之也。惟文帝時趙弛其賦,而後世猶有增益其稅而故為六之令,其增損行廢固有時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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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元狩四年,初算緡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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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言:「郡國頗被災害,貧民無產業者,募徙廣饒之地。陛下損膳省用,出禁錢以振元元,而民不齊出南畝,商賈滋眾。貧者畜積無有,皆仰縣官。異時算軺車、賈人之緡錢皆有差,請算如故。諸賈人末作貫貸賣買,居邑貯積諸物及商以取利者,雖無市籍,各以其物自占占,隱度也,各隱度其財物多少,而為名簿送之於官也,率緡錢二十而算一。諸作有租及鑄以手力所作而賣之者,率緡錢四十算一。非吏比者、三老、北邊騎士軺車一算比,例也。身非為吏之例,非為三老,非為北邊騎士,而有軺車,皆令出一算,商賈人軺車二算商賈人有軺車,使多出一算,重其賦,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邊一歲,沒入緡錢。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賈人有市籍,及家屬,皆無得名田,以便農。敢犯令,沒入田貨。」是時,豪富皆爭匿財,唯卜式數求入財以助縣官。天子乃超拜式中郎,賜爵左庶長,田十頃,布告天下,以風百姓,而百姓終莫分財佐縣官,於是告緡錢縱矣縱,放也,放令告言。楊可告緡遍天下如淳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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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緡令楊可所告言也。」師古曰:「此說非也。楊可據令而發動之,故天下皆被告。」,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杜周治之,獄少反者。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監分曹往,往即治郡國緡錢,得民財以億計,奴婢以千萬數,田大縣數百頃,小縣百餘頃,宅亦如之。於是商賈中家以上大抵破,民俞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業,而縣官以鹽鐵緡錢之故,用少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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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萊呂氏曰:「卜式為小忠而不知大體者也,其願輸家業半助邊,丞相弘以為此非人情,不軌之臣。然罷報之後,此助縣官之心終不衰,則非矯飾也。惜其未嘗講學,故區區以輸財為忠。是時,富豪皆爭匿財,惟式獨欲助費,事勢相激,故武帝寵式者日厚,嫉富豪者日深。中家以上大率破,雖假手於桑弘羊輩,茍無式以形之,未必如是之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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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鼎四年,令民得畜邊縣得畜牧於邊縣,官假馬母,三歲而歸,及息十一,以除告緡,用充入新秦中邊有官馬,令民能畜官母馬者,滿三歲,十母馬還一駒,以給用度,得充實秦中人,故除告緡之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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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公曰:「按:古緡之令,至是行之五年矣。武帝之聚斂,正為征伐計也,得馬息遂不告緡,此漢之所以猶愈於秦也。嘗觀文帝時,才令民實粟塞下,便可以減田租;武帝時,才令邊民畜馬取息,便可除告緡,蓋一事輒有一事之益。後世厲民之政,一行則與國俱弊,無可哀救,雖復縣官百方措置,徒為煩擾,而於民閒無分毫之益,可歎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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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五鳳中,大司農中丞耿壽昌白增海租三倍,天子從其計。御史大夫蕭望之言:「故御史屬徐宮家在東萊,言往年加海租,魚不出。長老皆言武帝時縣官嘗自漁,海魚不出,後復與民,魚乃出。夫陰陽之感,物類相應,萬事盡然。壽昌習於商功分銖之事,其深計遠慮未足任,宜如故。」上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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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元鳳元年,令郡國無斂今年馬口錢往時有馬口出斂錢,今省。武帝時,租及六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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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初,設六之令,諸採取名山澤眾物者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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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末,邊兵二十萬人仰縣官衣食,用度不給,數橫賦斂。又一切稅吏民,貲二十而取一。又令公卿以下至郡縣黃綬吏皆保養軍馬師古曰:「保者,不許其死傷。」,吏盡復以予民轉令百姓養。民搖手觸禁,不得耕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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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和帝永元五年,自京師離宮果園上林廣成圃悉以假貧民,恣得採捕,不收其稅。九月,官有陂池令得采取,勿收假稅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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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詔:「山林饒利,陂池魚採,以贍元元,勿取假稅。」□十二年、十五年俱有此令,不復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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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帝時,長吏、二千石聽百姓謫罰者輸贖,號為「義錢」,為貧人儲,而守令因以聚斂。尚書僕射虞詡上疏:「元年以來,貧百姓章言長吏取受百萬以上者,匈匈不絕,謫罰吏人至數千萬,而三公、刺史少所舉奏。尋永平、章和中,州郡以走卒錢給貸貧人走卒,五百之類,行鞭杖者。此言錢者,令其出資錢,不役身也,司空劾按,州及郡縣皆坐免黜。令宜遵前典,蠲除權制。」於是詔書下詡章,切責州郡,謫罰輸贖自此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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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帝令刺史、二千石及茂材、孝廉遷除,皆責助軍脩宮錢,大郡至二三千萬,餘各有差。當之官者,皆先至西園諧價,然後得去。其守清者乞不之官,皆迫遣之。又令郡國貢獻先輸中府,名為「道行費」蓋正貢外別有所獻也。詳見《國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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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自渡江以來,至于梁、陳,凡貨賣奴婢、馬牛、田宅,有文券,率錢一萬輸估四百入官詳見《商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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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魏師南侵,軍旅大起,用度不充。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各獻金帛等物,以助國用,下及富室小人,亦有獻私財數千萬者。揚、南徐、兗、江四州富有之家貲滿五十萬,僧尼滿二十萬者,並四分借一,過此率計,事息即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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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孝武帝大明初,揚州刺史西陽王子尚上言:「山湖之禁,雖有舊科,人俗相因,替而不奉,氣許氣反山封水,保為家利。自頃以來,頹弛日甚,富強者兼領而占,貧弱者薪樵無托,至漁採之地,亦又如茲。斯實害理之深弊。請損益舊條,更申常制。」有司檢壬辰詔書:「擅占山澤,強盜律論,贓一丈以上,皆棄市。」左丞羊希以「壬辰之制,其禁嚴刻,事既難遵,理與時弛。而占山封水,漸染復滋,更相因仍,便成先業,一朝頓去,易致怨嗟。今更刊革,立制五條。凡是山澤,先恆氣爐力居反種竹木、雜果為林仍,及陂湖江海魚梁鰍場七由反。即移反,常加工修作者,並不追舊。各以官品占山見《官品》、《占田門》,若先已占山,不得更占;先占闕少,依限占足。若非前條舊業,一不得禁。有犯者,水上一尺以上,並計贓,依常盜論。除晉壬辰之科。」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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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武帝即位,詔免逋城錢,自今以後,申明舊制。初,晉、宋舊制,受官二十日,輒送脩城錢二千。宋太始初,軍役大興,受官者萬計,兵戎機急,事有未遑,自是,令僕以下並不輸送。二十年中,大限不可勝計,文符督切,所在擾亂,至是除蕩,百姓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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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武帝時,王敬則為東揚州刺史今會稽郡,以會稽邊帶湖海,人無士庶,皆保塘陂,敬則以功力有餘,悉詳斂為錢,以送臺庫,帝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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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陵王子良上表曰:「臣忝會稽,粗閑物俗,塘丁所上,本不入官。良由陂湖宜壅,橋路須通,均夫計直,人自為用。若甲分毀壞,則年一修改;乙限堅牢,則終歲無役。今乃通課此直,悉以還臺,租賦之外,更生一調。致令塘路崩蕪,湖源洩散,害人損政,實此為劇。建元初,軍用殷廣,浙東五郡,丁稅一千,乃質賣妻子,以充此限。所逋尚多,尋蒙蠲原。而此等租課,三分逋一,明知徒足擾人,實自弊國。愚謂課塘丁一條,宜還復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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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宗龍朔三年,減百官一月俸,賦雍、同等十五州民錢作蓬萊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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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肅宗即位時,兩京陷沒,民物耗弊,乃遣御史鄭叔清等籍江淮富商右族貲畜,什收其二,謂之率貸。諸道亦稅商賈以贍軍,錢一千者有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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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宗時,朱滔、王武俊、田悅背叛,國用不給,陳京請借富商錢。度支杜佑以為軍費才支數月,幸得商錢五百萬緡,可支半歲。乃以戶部侍郎趙贊判度支,代佑行借錢令,約罷兵乃償之。搜督甚峻,民有自經者,家若被盜。然總京師豪人田宅奴婢之估,才得八十萬緡。又取僦匱納質錢及粟麥糶於市者,四取其一,長安為罷市,遮邀宰相哭訴。乃以錢不及百緡,粟米不及五十斛者免,而所獲才二百萬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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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軍用不給,乃稅閒架、算除陌。其法:屋二架為閒,上閒錢二千,中閒一千,下閒五百。吏執筆握算,入人家計其數,或有宅屋多而無他資者,出錢動數百緡。敢匿一閒,杖六十,告者賞錢五萬。除陌法者,公私給與及買賣,每緡官留五十錢舊算三十,今加為五十;給他物及相貿易者,約錢為率算之。市牙各給印紙,人有買賣,隨日署記,翌日合算之。有自貿易不用市牙者,給其私簿,無簿者投狀自集。其有隱錢百者沒入,二千杖六十,告者賞十千,出犯人家。法既行,而主人、市牙得專其柄,率多隱盜,公家所入不能半,而怨ゥ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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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制,諸道軍出境,則仰給度支。時討賊兵在外者眾,上優恤士卒,每出境,加給酒肉,本道糧仍給其家,一人兼三人之給。故將士利之,各出軍纔逾境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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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費錢百三十餘萬緡,常賦不能給,趙贊乃奏行二法,愁怨之聲,盈於遠近。及涇原兵反,大呼長安市中曰:「不奪爾商戶僦質,不稅爾閒架、除陌矣。」於是閒架、除陌、竹、木、茶、漆、鐵之稅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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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堂胡氏曰:「當是時,天下稅戶三百八萬五千餘,戶稅穀二百一十五萬七千餘斛,而籍兵七十六萬七千餘人,是稅戶四、穀斛三而養一兵,他用不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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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甲荷戈者既不常飽,量入以為出,國非其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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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按:德宗之橫斂,諉曰軍興乏用也。然瓊林、大盈之積,特不過假軍興之名,而厚賦以實私藏。是以餉賜稍不如意,反使涇原驕橫之卒,得藉口以為作亂之階。然則平時刻剝生民而姑息軍卒,竟何益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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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貞觀初,京司及州縣皆有公廨田,供公私之費。其後以用度不足,京官有俸賜而已。諸司置公廨本錢,以番官貿易取息,計員多少為月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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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罷諸司公廨本錢,以天下上戶七千人為胥士,視防閣制而收其課,計官多少而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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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復置公廨本錢,以諸司令史主之,號「捉錢令史」。每司九人,補於吏部,所主纔五萬錢以下,市肆販易,月納息錢四千,歲滿受官。諫議大夫褚遂良上疏言:「京七十餘司,更一二載,捉錢令史六百餘人受職。太學高第,諸州進士,拔十取五,猶有犯禁罹法者,況廛肆之人,茍得無恥,不可使其居職。」太宗乃罷捉錢令史,復給京官職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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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十八年,御史大夫李朝隱奏請藉百姓一年稅錢充本,依舊令高戶及典正等捉,隨月收利,將供官人料錢,並取情願自捉,不得令州縣牽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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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元年,敕長安、萬年兩縣各備錢一萬貫,每月收利,以充和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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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祠祭及蕃夷賜宴、別設,皆長安、萬年人吏主辦,二縣置本錢,配納質積戶收息以供費。諸使捉錢者,給牒免徭役,有罪,府縣不敢劾治。民閒有不取本錢,立虛契,子孫相承為之。嘗有毆人破首,詣閑廄使納利錢,受牒貨罪。御史中丞柳公綽奏諸司捉錢戶,府縣得捕役,給牒者毀之。自是,不得錢者不納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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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應元年敕:「諸色本錢,比來將放與人,或府縣自取,及貧人將捉,非唯積利不納,亦且兼本破除。今請一切不得與官人及窮百姓并貧典吏,揀擇當處殷富了者三五人,均使翻轉回易,仍放其諸色差遣,庶得永存官物,又冀免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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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元元年敕:「自今後應徵息利本錢,除主保逃亡轉徵鄰近者放免,餘並準舊徵收。其所欠錢,仍任各取當司闕官職田,量事糶貨,充填本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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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二年,宰臣上言:「聖政惟新,事必歸本,疏理五坊戶色役,令府縣收,萬人欣喜,恩出望外。臣等輒革舊弊,率先有司,其兩省納課陪廚戶及捉錢人,總一百二十四人,望令歸府縣色役。」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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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十一年,御史中丞崔從奏:「捉錢人等比緣皆以私錢添雜官本,所防耗折,裨補官利。吏近日訪聞商販富人投身要司,依官本,廣求私利,可徵索者自充家業,成逋欠者證是官錢,非理逼迫,為弊非一。今請許捉錢戶添放私本,不得過官本錢,勘責有剩,並請沒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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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御史中丞蕭俯奏:「諸司、諸軍、諸使公廨諸色本利錢等,伏緣臣當司及秘書省等三十二司利錢,準赦文,至十倍者,本利並放,展轉攤保;至五倍者,本利並放。緣前件諸司、諸使、諸軍利錢,節文並不該及,其中有納利百姓,見臣稱訴納利已至十倍者,未蒙一例處分,求臣上達天聽。伏以南北諸司事體無異,納利百姓皆陛下赤子,若恩澤均及,則雨露無偏,乞特賜準赦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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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昌元年正月赦節文:「每有過客衣冠,皆求應接行李,茍不供給,必致怨尤。刺史、縣令但取虛名,不惜百姓,夫畜皆配民戶,酒食科率所由。蠹政害人,莫斯為甚。宜為本道觀察使條流,量縣大小及道路要僻,各置本錢,逐月收利。或前觀察使前任臺省官不乘館驛者,許量事供給,其錢便以留州留使錢充,每至季終申觀察使。如妄破官錢,依前科配,並同入己贓論,仍委出使御史糾察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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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捉錢之事,惟唐有之。蓋以供諸司公用之費。雖曰官出本錢,令其營運納息,非鑿空之橫斂,及其久也,民利非假官之勢,則不請本錢,白納利息;官利於取民之財,則所徵利息數倍本錢,而其為無藝甚矣。故述其事,附之雜徵斂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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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祖皇帝建隆元年,詔除滄、德、棣、淄、齊、鄆乾渡三十九處所算錢,或水漲,聽民置渡,勿收其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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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時,有津渡之算,水或枯涸,改置橋梁,有司猶責主者備償,至是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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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諸州有類是者,多因恩宥蠲除。陳州私置蔡河瑣,民船勝百斛者取百錢,有所載,倍其征,太平興國中詔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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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隆二年,詔:「自今宰相、樞密使、帶平章事、兼侍中、中書令、節度使,依故事納禮錢,宰相、樞密使三百千,藩鎮五百千,充中書門下公用,仍於中書刻石記授。上年月已經納者,後雖轉官,不再更納。舊相復入者,納如其數。」時中書門下言「唐制,凡視事於中書者,納禮錢三千緡,近頗隳廢,乞舉行之」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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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朝廷視官制祿,所以養賢。官莫崇於相,則祿賜宜優於百僚,今於上日反徵其錢,以充公用,可乎?今考《五代會要》,後唐天成元年,門下、中書兩省狀:「準舊例,檢校官合納光省禮錢。近降敕命,除翊衛勛庸、藩垣將佐外,其餘不帶平章事節度使,及防禦、團練、刺史、諸道副使、郎中以下,並三司職掌鹽院官、縣令、錄事參軍、判司等,凡關此例,並可徵收。伏緣省司舊例,別無錢物,祗徵禮錢,以充公廨破使。遭值離亂,致失規繩,乞依元行依例徵理,自防禦、團練、刺史至諸道將校、押衙,各納錢有差。」則為例已久,且不止於使相而已。又考是年十二月中書奏:「準故事,應諸道藩鎮帶平章事處,各納禮錢五百千,充中書修建公署及添置都堂內鋪陳什物。」敕從之。則納此錢者,似是唐末以來,方鎮據土地,脩貢獻,求為使相之人,恐非盛唐之制。然觀建隆之詔,則在廟堂為相者皆納矣。又考梁開平五年敕:「食人之食者憂人之事,況丞相位尊,參決大政,而堂封未給,且無餐錢,朕甚愧之。宜令日食萬錢之半。」則當時為相者,俸廩尚無之,況修公署置什物乎!此所以反有無藝之橫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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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按:所謂修公署、備什物之類,唐時有諸司捉錢戶,捉官本錢,營運納息,以供此費。至五代之時,則不復有之,而令居職者履任之初,自出此錢。國初承五代之法,遂亦有之,故並附於捉錢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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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淳化元年,詔:「諸處魚池,舊皆省司管系,與民爭利,非朕素懷。自今應池塘河湖魚鴨之類,任民採取,如經市貨賣,乃收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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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時,淮南、江、浙、荊湖、廣南、福建,當僭偽之時,應江湖及池潭陂塘聚魚之處,皆納官錢,或令人戶占賣輸課,或官遣吏主持。帝聞其弊,詔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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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橘園、水、社酒、蓮藕、鵝鴨、螺蚌、柴薪、地鋪、枯牛骨、溉田水利等名,皆因偽國舊制而未除,前後累詔廢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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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寶三年,令買撲坊務者收抵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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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齋陳氏曰:「買撲始見此,至淳化中而買撲酬獎之法次第舉矣。買撲之利歸於大戶,酬獎之利歸於役人,州縣坐取其贏以佐經費,以其剩數上供,此其大略也。自熙寧悉罷買撲酬獎之法,官自召買,實封投狀,著價最高者得之,而舊章舉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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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元豐二年,導洛通汴司言:「綱船為商人附載,有留阻之弊。今洛水入汴無湍駛,請置堆垛場於泗州,賈物至者,先入官場,官以船運至京,稍輸船算。」從之。□三年,詔近京以通津水門外順成倉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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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二年,三司言:「人戶買撲官監,及非新酬衙前場務所增收錢,並合入三司帳。而司農寺以謂官監、務外,皆是新法拘收錢,不當入三司。乞留以助募役;兼歲入百萬緡,於市易務封椿,若失此錢,恐不能繼。」爭辯久之,乃從司農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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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府界、諸路坊場錢歲收六百九十八萬六千緡,穀、帛九十七萬六千六百石、疋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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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法既鬻坊場、河渡,司農又并祠廟鬻之,募人承買,收取凈利。官既得錢,聽民為賈區廟中,判應天府張方平言:「管下五十餘祠,百姓盡已承買。閼伯主祀大火,火為國家盛德所承;微子開國於宋,亦本朝受命建號所因。又有雙廟,乃唐張巡、許遠。今既許承買,小人以利為事,必於其閒營為招聚,紛雜褻。歲收甚微,實損大體。欲乞不賣此三廟,以稱國家嚴恭之意。」上震怒,批出曰:「慢神辱國,無甚於斯!」於是天下祠廟皆得不鬻。明年二月,中丞鄧潤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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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利之臣議前代帝王陵寢皆合請射耕墾,而司農可之。緣此,唐之諸陵悉見芟刈,聞昭陵已翦伐無遺。乞下所屬依舊禁止。」詔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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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元祐元年,侍御史劉摯言:「坊場舊法,買戶相承,皆有定額,毋得增價。新法乃使實封八狀,唯利價高,有舊纔百緡而益及千緡者,其後類多敗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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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罷實封之法,令諸路轉運、提舉司會新舊之數,酌取其中,立為永額,召人承買。」其後,詳定役法所度之事,請下之諸州,若累界有增,以次高一界為額;增虧不常,以酌中為額。或前次所負及五分,縣以聞州,州與漕司次第保上之,仍立界滿承買抵當之制,餘皆如舊法。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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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戶部郎中高言:「場務敗闕者請止損凈息,其省額如故。」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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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詔:「無人承買者許自陳,損其錢數,明諭以召人,願增價者聽。若不售,則更減之,減及八分而不售者,提刑司審核,權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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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自崇寧來,言利之言殆析秋毫。其最甚,若沿汴州縣創增鎖柵,以牟稅利;官賣石炭,增賣二十餘場,而天下市易務炭皆官自賣。名品瑣碎,則有四腳、鋪床、榨磨等錢,水磨錢、侵街房廊錢、廟圖錢、淘沙金錢,不得而盡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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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三年,臣僚言:「比歲諸郡求以坊場增給公帑,不啻二十餘萬緡,且慮朝廷封樁,浸為廚傳之費。請考元豐舊制,詳議行之。」詔令戶部以所用封樁及坊場錢數申尚書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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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坊場即墟市也,商稅、酒稅皆出焉。今考其明言酒務者入《榷酤門》,明言貨稅者八《征商門》,而泛言坊場者,則以附雜征榷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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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契 稅契始於東晉,歷代相承,史文簡略,不能盡考。宋太祖開寶二年,始收民印契錢,令民典賣田宅輸錢印契,稅契限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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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齋陳氏曰:「元降指揮,應典賣物會問鄰至,有不願,即書之於帳,聽即兩月批印,違者依漏稅法。所以防姦偽,省獄訟,非私之也。慶歷四年十一月,始有每貫收稅錢四十文省之條,至政和無所增。宣和四年,發運使、經制兩浙江東路陳亨伯奏,乞淮、浙、江、湖、福建七路,每貫增收二十文,充經制移用通舊收錢不得過一百省。紹興五年三月敕:「每貫勘得產人合同錢一十文,入總制名起發。」乾道七年,戶部尚書曾懷奏:「人戶交易一十貫內正錢一貫,除六百九十五文充經、總制錢外,有三百二十五文,欲存留一半,餘入總制錢帳,另項起發。」
73
至是,牙契今為州縣利源矣。
74
神宗元豐時,令民有交易則官為之據,因收其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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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崇寧三年敕:「諸縣典賣牛畜契書,並稅租鈔旁等印賣田宅契書,並從官司印賣。除紙筆墨工費外,量收息錢,助瞻學用,其收息不得過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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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二年,以出賣鈔旁息錢事涉苛細,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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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中,應奉事起,乃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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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五年,詔:「諸路所收鈔旁定帖錢,除兩浙路隸應奉外,餘路並逐州委通判拘收,與發運司充糴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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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建炎元年赦:「應今日以前典賣田宅、馬牛之類,違限印契合納倍稅者,限百日,許自陳蠲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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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初復鈔旁定帖錢靖康時嘗罷之,命諸路提刑司掌之,無得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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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二年,右朝奉郎姚水允言:「諸路曾被兵火去失契書業人,許詣所屬陳理,本縣下鄰保證實,給戶帖。」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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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詔諸路勘合錢每貫收十文足即鈔旁定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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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令諸州通判印賣田宅契紙,自今民閒競產而執出白契者,毋得行用。從兩浙運副吳革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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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言:「在法,田宅契書縣以厚契印造,遇人戶有典賣,納紙墨本錢買契書填。緣縣典自掌印板,往往多印私賣,致有論訴。今欲委逐州通判立千字文號印造,每月給付諸縣,遇民買契,當官給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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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詔:「諸路州縣出賣戶帖,令民閒自行開其所管地宅田畝閒架之數而輸其直,仍立式行下。」時諸路大軍多移屯江北,朝廷以調度不繼,故有是詔。既而中書言恐騷擾稽緩,乃立定價錢,應坊郭鄉村出等戶皆三十千,鄉村五等、坊郭九等戶皆一千,凡六等,惟閩、廣下戶差減,期一等足計綱赴行在,即旱傷及四分以上,權住聽旨。又用殿中侍御史王縉言,詔州縣止以簿籍見在數目出給戶帖,務要簡便不擾,如容縱乞取,重于法,令刑獄使者察之。時州縣追呼頗擾,乃命通判職官遍詣諸邑,面付人戶,其兩浙下戶展限二月。內諸路簿籍不存者,計先納價錢,俟造簿畢日給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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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年,戶部言:「印契違日限者,罪之而沒其產,太重難行,徒長告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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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並依紹興法舊限六十日投稅,再限六十日齎錢請契。」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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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詔:「人戶買賣耕牛,並免投納契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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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乾道七年,戶部言:「每交易一十貫,納正稅錢一貫,除六百七十五文充經、總制錢外,三百二十五文存留,一半充州用,餘一半入總制錢帳,如敢隱漏,依上供錢法。人戶違限不納,或於契內減落價貫,規免稅錢,許牙人併出產戶陳首,將物業半給賞,半沒官。每正稅錢一百文帶納頭子錢二十一文二分,州縣過數拘收、公人邀阻作弊,並重置典憲。」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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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僚言:「乞詔有司,應民閒交易並令先次過割,而後稅契。凡進產之家,限十日繳連小契自陳,令本縣取索兩家砧基赤契,並以三色官簿夏稅簿、秋苗簿、物力簿令主簿點對批鑿。如不先經過割,不許投稅。」詔:「赦令所參照見行指揮,修立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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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詔:「今後遇赦,刪去稅契違限許免倍自首一節。監司、州郡無得自擅免倍稅契,違者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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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者謂今之置產者,未嘗以稅契為意,蓋起於赦恩許其免納而自首,況監司、州郡不候朝旨,免倍稅契,所收錢不復分隸窠名,一切以資妄用,故有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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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六年,敕令所進呈《重修淳熙法》,上親筆圈記人戶內驢、駝、馬、船契書收稅,諭輔臣曰:「凡有此條,並令刪去,恐後世有算及舟車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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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臣僚言:「民閒典賣田產,必使之請官契,輸稅錢,其意不徒利也,慮高貲之家兼并日增,下戶日益削,是亦抑之之微意。今州縣以人戶物力科配,空給印紙,名為預借契錢,殊失法意。」詔禁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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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宗嘉定十三年,臣僚言:「州縣交易,印契所以省詞訟,清稅賦,而投報輸直,亦有助於財計。今但立草契,請印紙粘接其後,不經官投報者,不知其幾也。印契具文,過割可廢,閒有交易已畢,遷徙他郡,二稅茫無所歸,州縣徒費追擾,至於改換等色、減退畝步者,不知其幾也。乞申嚴成法。」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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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總制錢 宣和末,陳亨伯以發運兼經制使,因以為名,廢於靖康,建炎復之。紹興初,孟庾提領措置財用,又因經制之額,增析而為總制錢。蓋南渡以來,養兵耗財為夥,不敢一旦暴斂於民,而展轉取積於細微之閒,以助軍費,初非強民而加賦也。建炎二年冬,上在維揚,四方貢賦不以期至,於是戶部尚書呂頤浩、翰林學士葉夢得等言:「亨伯以東南用兵,嘗設經制司,取量添酒錢及增收一分稅錢、頭子、賣契等錢,斂之於細而積之甚眾,求之於所欲而非強其所不欲。如增收印契錢出於兼并之家,無傷於下戶;增收賣酒錢合於人情,而無害於民;官吏俸給除頭子錢百分取一。靖康初相繼遽罷。欲望博延群議,更加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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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亨伯為河北轉運使,又行於京東西、河北路,昨來河北、京東西一歲得錢近二百萬緡,所補不細,今若行於兩浙、江東西、荊湖南北、福建、二廣,歲入無慮數百萬計。況邊事未寧,茍不知出此,緩急必致暴斂,與其暴斂於倉卒,曷若取積於細微。」於是除不便於民者如納免行錢、減罷曹官役人錢、鈔旁定帖錢、院虞候充獄子重祿錢、牛畜等契息錢、契白紙錢,以權添酒錢、添賣糟錢、人戶典賣田宅增添牙稅錢、官員等請給頭子錢,並樓店務增添三分房錢五項,令東西八路州軍兩浙、江東西、荊湖南北、福建、二廣收充經制錢,命各路憲臣領之,州委通判拘收,季終起發。紹興五年閏二月,參政孟庾提領措置財用,乞以總制司為名,而總制錢自此始矣。四月,臣僚言:「賦入之利,莫大於雜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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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鹽出納之閒,每貫增頭子錢五文,歲入不少。」而財用司言:「茶鹽已復鈔價,其頭子錢難以增添,而諸路州縣出納係省錢所收頭子錢,依節次指揮,每貫共收錢二十三文省,內一十文省作經制起發上供,餘一十三文並充本路州縣并漕司支用。今欲令諸路州縣,雜稅出納錢於每貫見收頭子錢上,量行增添,共作二十三文足,除漕司并州舊來合得一十三文省外,餘盡併入經制窠名帳內起發,補助軍需。」尚書省又言:「耆、戶長雇錢並抵當庫椿四分息錢、轉運移用錢、勘合朱墨錢、出賣係官田舍錢,及赦限內典賣牛畜等印契稅錢、進獻納貼錢、常平司七分錢、茶鹽司袋息錢,並令諸路州縣樁管,應辦軍期。」而總制司又言:「人戶稅賦畸零,如析居異財,絹綿零至一寸一錢者,亦收一尺、一兩,米零至一勺、一抄者,亦收一升之類,並與折納。至於二廣、福建、江東西路免役一分寬剩錢,若無災傷減閣,並令發付行在,及兩浙西路役人雇錢,除歲用外,應副外大軍支用。」八月,江西提舉司言:「常平錢物,舊例每貫收頭子錢五文足,今合依諸錢例增作二十三文足,除五文依舊法支費外,餘增到錢與經制司別作一項窠名起發。」十一月,尚書省言:「經總制錢,監司州郡或以軍期應辦為名,輒行借兌拘截取撥者。乞依諸路州軍通判已得指揮施行州縣輒將經制錢擅行應副兌借拘截取撥,輒有侵支互用者,內所委官所當職及取撥官,並先降兩官放罷,人吏徒二年,各不以去官赦降原減。」紹興十六年,戶部侍郎李朝正言:「諸路每歲所取經、總制錢,委本路提刑并檢法、辦官點磨拘催,歲終欲通行殿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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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及一分以上,減三季磨勘;二分、四分以上,議賞。有差虧一分以上,展三年磨勘;二分、四分以上,議罰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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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年,禮部侍郎賀允中言:「比年經、總制錢以二十六年以前最高者十九年之數立額,其當職官既誘以厚賞,又驅以嚴責,額一不登,每至橫斂,民受其弊。望詔有司立歲額。」既而倉部郎中黃祖舜乞自十九年之外,有稍高年分,或少損其數,詔從之。三十一年,詔諸路州軍未起二十六年、二十七年經、總制錢特與除放,其二十八年以後欠數,令提刑司督責補發。孝宗乾道元年,詔諸路州縣出納,每貫添收錢一十三文省,充經、總制錢,仍將所增錢別項發納左藏西庫,補助經費。自是,公家出納經、總制錢,每千共收五十六文。光宗登極,從吏部尚書顏師魯奏,減江東西、福建、淮東、浙西路經總制錢共十七萬一千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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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泰初,除四川外,東南諸州額理經制錢七百八十餘萬四川九十萬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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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椿錢 始於紹興二年也。時韓世忠駐軍建康,宰相呂頤浩、朱勝非共議,令江東漕臣月樁發大軍錢十萬緡,以朝廷上供經制及漕司移用等錢應辦。當時漕司不量州軍之力,一例均拋,既有偏重之弊,又於本司移用錢不肯取撥,止取於朝廷窠名,曾不能給十之二三上供、經制無額、添酒錢,並凈利錢、贍軍酒息錢、常平錢,及諸司封椿不封椿、系省不系省錢,皆是朝廷窠名也。於是州縣橫斂,銖積絲累,僅能充數,一月未畢,而後月之期已逼,江東、西之害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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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戶部員外郎霍蠡言:「願詔諸路守臣條具所樁實有窠名幾何,臨時措畫者若為而辦。」八年,侍郎士畏及參政李光皆言月樁之害,上感動,每諭宰臣:「若得休兵,凡取於民者悉除之。」九年正月復河南州軍赦,務與民休息,令轉運司具逐州見認月樁錢數申朝廷,據實科撥。二月,詔以州縣大小所入財賦,欲斟量適當,易於椿辦。其日後殿進呈,各有窠名,但多為漕司占留,遂不免敷及百姓。上曰:「若所撥科名錢不足,從朝廷給降應副,不得一毫及民。」紹興十七年,減江東、西月椿錢一十二萬七千緡有奇。光宗登極,用吏部尚書顏師魯奏,減江、浙諸郡月椿錢一十六萬五千緡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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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轉運趙汝愚上言:「臣伏自到任以來,不住詢訪民閒利害,及今來巡歷所至,有可以寬裕民利者。本司已隨事斟酌輕重,次第罷行,獨有諸縣措置月椿錢物,其閒名色類多違法,最為一方細民之害。臣試舉其大者,則有曰麴引錢、曰納醋錢、賣紙錢、戶長甲帖錢、保正牌限錢、折納牛皮筋角錢,兩訟不勝,則有罰錢,既勝,則令納歡喜錢,殊名異目,在處非一。臣嘗詢究,蓋已累經朝廷指揮及前後監司約束往罷矣。大抵類能力制於一時,而不能保無於後日,其弊正如鼠穴,左固則右逸矣。至詰其所從出入,則首以月椿無科名,循例措置為辭。甚者姦贓之吏,又並緣掊克,以濟其私,預於簿書之閒,陰為抵讕之計。有司熟視,不可稽考,其閒設有能自植立,整齊紀綱者,則往往窘於調度,拘率牽制,困不得逞。其豪宗大姓,因得持是數者,挾持官吏,以漁獵細民。流弊萬端,不可殫述,其原則始於月椿太重而已。臣不勝憤懣,因盡考諸縣月椿出納之數,及其初科降之目,與夫先後因革之制觀之。其始緣江、淮用兵,供億數萬,朝廷深恐一時乏事,遂令本路計月椿辦大軍錢物,而月椿之名始立。然其時降到旁通式內,猶許先取無額經制錢;不足,方取上供錢;又不足,則取諸司封椿錢。其後又增置贍軍七分酒息錢,其餘不以有無拘礙錢物,皆許移用,甚至急闕,則朝廷亦時支降茶引、度牒之類以濟之。是時兵火之初,所在皆有餘積,公私未告病也。今諸司封椿固不得用,而無額經制錢州縣皆有定額,不盡分隸月椿,此外所存名目,惟上供錢及七分酒息錢二種而已,其餘蓋盡以取足於州縣也。況夫比年以來,州縣用度日廣,財賦日蹙,所以予之者歲益加少謂如州縣科撥二稅與州縣贍用之類,而取之者歲益加多謂如增收頭子錢、勘合錢、閏月坊場錢之類,非作法以取諸民,則何以哉!臣嘗略計本路月椿之數,每歲為緡錢七十萬,而格外所入者半之,雖其閒亦有傅致文法者,大抵法外之斂,什嘗三四也。今朝廷縱未能大有蠲除,以盡掃宿弊,臣謂宜令有司擇其閒最重者稍賑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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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帳錢 亦軍興後所創。嘉定十六年正月五日,兩浙運判耿秉言:「二浙近在日邊,疾苦易於上聞,固宜州縣之閒,雍容為政。今百里之寄,銓曹見缺,至無人願就,是安可不思所以救之。蓋今縣邑之所苦者,不過板帳錢額太重耳!額重而收趁不及,計無所出,則非法妄取。以納斛斗則增收耗剩,交錢帛則多收糜費。幸富人之犯法而重其罰,恣胥吏之受贓而課其入。索到盜賊,不還失主;檢校財產,不及其卑幼。亡僧、絕戶,不候實而拘籍入官;逃產、廢田,不與銷豁而逼勒填納。遠債之難索者,豪民獻於官,則追催甚於正稅;私納之為罰者,仇家訟於縣,則監納過於贓錢。賒酒不至於公吏,而抑配及保正、戶長。檢稅不止於商旅,而苛細及於盤合,奩具。今年之稅賦已足,而預借於明年;田產之交易未成,而探契以寄納其他。如罰酒、科醋、賣紙、稅醬、下拳錢之類,殆不可以遍舉,亦不能遍知,無非違法。州郡利其能辦財賦,佯若不聞,一且告發,則邑宰坐罪而去,後人繼之未免循復前例。蓋其太重之額既不減,則亦別無他策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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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是法創立,經隔已數十年,物價有低昂,戶口有息耗,安可不隨時而加損?乞令臣與諸郡從長斟酌,將合減之數開具聞奏,去其太甚而立為中制,庶幾仰副聖天子惠養斯民之意。」從之。於是鎮江府丹陽、金壇兩縣一歲通減錢二千八百四十四貫有奇,平江府常熟縣每年與減一萬貫,昆山、吳江縣每年合與減發三千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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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諸路有陳情,亦優減不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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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適應詔條奏曰:「何謂一曰經總制錢之患?昔李憲經始熙河,始有所謂經制財用者,其後童貫繼之,亦曰經制,蓋其所措畫,以足一方之用而已,非今之所謂經制也。方臘既平,東西殘破,郡縣事須興復,陳亨伯以大漕兼經制使,移用諸路財計,其時所在艱窘,無以救急,故減役錢,除頭子,賣糖酵,以相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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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召募勤王兵,翁彥國以知江寧兼總制,括民財以數百萬計,已散者視若泥沙,未用者棄之溝壑。維揚駐蹕,國用益困,呂頤浩、葉夢得實總財事,四顧無策,於是議用陳亨伯所收經制錢者。其說以為征商雖重,未有能強之而使販,賣酒雖貴,未有能強之而使飲。若頭子之類,特取於州縣之餘,而可供猝迫之用。夢得號為士人,而其言如此,蓋辦目前者不暇及遠,亦無怪也。然其所取,止於一二百萬而已。其後內則為戶部,外則為轉運使,不計前後,動添窠名。黃子游、柳約之徒,或以造運船,或以供軍興,遞添酒稅,隨刻頭子,趙鼎、張浚相繼督師,悉用取給。而孟庾以職事之重,當總制之名,耆戶長、壯丁雇錢始行起發,役法由此大壞。二制並出,色額以數十計。州縣之所趁辦者,本不過數條,瓜剖棋布,皆以分隸,一州則通判掌之,一路則提點刑獄督之,胥吏疲於磨算,屬官倦於催發。酒有柳運副、王祠部、都督府二分本柄,虧折官本;茶有秤頭、息、油單、壓面;商稅有增添七分,免役有一分寬剩;得產有勘合,典賣有牙契。至於後也,僧道有免丁,截撥有糜費。故酒之為勝也,幾至於二百;頭子之去貫也,至於五十六。而其所收之多也,以貫計者至於千七百萬。凡今截取以畀總領所之外,戶部經常之用,十八出於經、總制。士方其入仕,執筆茫然,莫知所謂,老胥猾吏,從旁而嗤之。上之取財,其多名若是,於是州縣之所以誅求者,江、湖為月椿,兩浙、福建為印板帳,其名尤繁,其籍尤雜。上下焦然役役以度日月者,五十年於此。向之學士大夫,尤有知其不善,歎息而不能拯;今之新進後出者,有智者驚,有勇者奮,視兩稅為何物,而況遠及先王貢賦之法乎!臣嘗計之,自王安石始正言財利,其時青苗、免役之所入,公上無所用,坊場、河渡、免行、茶湯、水磨、堆垛之額,止以給吏祿而已。前有薛向,後有吳居厚,可謂刻薄矣。蔡京繼之,行鈔法,改鈔幣,誘賺商旅,以盜賊之道利其財,可謂甚矣。然未有收拾零細,解落貫陌,飲人以不貲之酒,其患如經、總制之甚者。蓋王安石之法,桑弘羊、劉晏之所不道;蔡京之法,又王安石之所不道;而經、總制之為錢也,雖吳居厚、蔡京亦羞為之。至其急迫皇駭,無所措其手足,則雖紹興以來號為名相如趙、張者皆安焉,又以遺後人。而秦檜權忮劫脅一世而出其上,及其取於棄餘瑣屑之閒以為國用者,是何其無恥之至是也哉!故總制錢不除,一則人才日衰,二則生民日困,三則國用日乏。陛下誠有意加惠天下,以圖興復,以報仇怨,拔才養民,以振國用,在一出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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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何謂人才日衰?本朝人才所以衰弱不逮古人者,直以文法繁密,每事必守程度,按故例,一出意則為妄作矣。當其風俗之成,名節之厲,猶知利之不當言,財之不當取,蓋處而學與出而仕者雖不能合,而猶未甚離也。今也不然,其平居道先古,語仁義、性與天道者,特雅好耳,特美觀耳,特科舉之餘習耳。一日為吏,簿書期會迫之於前,而操切無義之術用矣,曰『彼學也,此政也』,學與政判然為二。縣則以板帳、月椿無失乎郡之經常為無罪,郡則以經、總制無失乎戶部之經費為有能而已矣。夫置守、令、監司以寄之人民社稷,其所任必有大於此者,而今也推是術以往,風流日散,名節日壞,求還祖宗盛時,豈復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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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則人才日衰者,經、總制錢使之也。何謂生民日困?俗吏小人之說,必曰『經、總制錢者,朝廷所以取州縣之棄餘,而板帳、月椿,各自以力趁辦,其於民固未嘗明加之賦斂也,贏縮多少,惟人而已』,臣請以事驗之,知州去民尚遠,而知縣去民最近者也。月椿、板帳,多者至萬緡,少者猶不下數千緡。昔之所謂窠名者,強加之名而已,今已失之,所以通融收簇者,用十數爪牙吏,百計罔民,日月消削。蓋昔之號為壯縣富州者,今所在皆不復可舉手,今之所謂富人者,皆其智足以兼並,與縣官抗衡,及衣冠勢力之家在耳。若夫齊民中產,衣食僅足,昔可以耕織自營者,今皆轉徙為盜賊餓死矣。若經、總制不除,州縣破壞,生民之困未有已也。何謂國用日乏?今歲得緡錢千五百萬,昔三代及漢、唐不能進焉,所以裕國也,而何乏之敢言?陛下知夫博者乎?其驟為孤注,與不博而丐其贏之一二者,皆其本先竭者也。為國有大計,自始至末,必有品節條章,豈有左右望而羅其細碎不收之物?且均之為朝廷出納也,又從而刻削其頭子,賣酒取數倍之息,若此者猶可以為國乎?使國不貧,宜不至此,既至此矣,何以能富?故經、總制錢不除,則取之雖多,斂之雖急,而國用之乏終不可救也。今欲變而通之,莫若先削今額之半,正其窠名之不當取者罷去。然後令州縣無敢為板帳、月椿以困民,黜其舊吏刻削之不可訓誨者,而拔用惻怛愛民之人,使稍修牧養之政。其次罷和買,其次罷折帛,最後議茶鹽而寬減之。若此,則人財不衰,生民不困矣。夫財用之所以至此者,兵多使之也。財與兵相為變通,則兵數少而兵政舉,若此則國用不乏矣。陛下豈有愛於多財多兵哉,直未得其所以去之之道耳!一舉而天下定,王業之所由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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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經總制、月椿、板帳等錢所取,最為無名。雖曰責辦州縣,不及百姓,然朱文公嘗論其事,以為「自戶部四折而至於縣,如轉圜於千仞之阪,至其址而其勢窮矣。縣何所取之,不過巧為科目,以取之於民耳,而議者必且以為朝廷督責官吏補發,非有與於民也,此又與掩耳盜鐘之見無異,蓋其心非有所蔽而不知,特藉此說以詿誤朝聽耳。」此至當之論。昔太史公論桑弘羊之善理財,以為民不加賦而上用足,而司馬溫公謂其不過設法陰奪民利。然弘羊所謂理財,若鹽鐵,則取之山澤也;若酒酤,均輸、舟車之算,則取之商賈逐利者也。蓋山海天地之藏,而商賈坐籠不貲之利,稍奪之以助縣官經費,而不致盡倚辦於農田之租賦,亦崇本抑末之意。然則弘羊所為,亦理財之良法,未可深訾也。至後世則若茶鹽,若酒酤,若坑冶,若商稅,官既各有名額以取之,未嘗有遺利在民閒矣,而復別立窠名,以為取辦州縣,所斂不及民,將以誰欺?此水心所以言非惟桑弘羊、劉晏所不道,雖蔡京、吳居厚之徒亦羞為之者是也。蓋宋承唐之法,天下財賦除其供輦送京師之外,餘者並留之州郡。至於坊場、坑冶、酒稅、商稅,則興廢增虧不常,是以未嘗立為定額。其留州郡者,軍資庫、公使庫、係省錢物,長吏得以擅收支之柄。景德以來,雖屢有拘轄此算之令,然祖宗法度寬大,未嘗究竟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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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豐以後,驅磨方密,然又有青苗、助役、市易、免行等項錢物,則州郡所入,亦復不少。過江以來,軍屯日盛,國用大困,遂立經、總制等窠名以取之,雖曰增征商之羨餘,減出納之貫陌,而亦所以收州縣之遺利也,然倥人之際,不暇審訂,故不量州軍之力,一例均拋,而額之重者不可復輕,督迫之餘,州縣遂至別立苛橫之法,取之於民。紹興講和以後,至乾、淳之時,諸賢論之屢矣,如趙丞相所奏,及水心應詔所言,最為詳明。然言其弊而不思所以革弊之方,則亦未免書生之論。蓋經、總制等窠名皆起於建炎、紹興閒,而彼何如時也?強敵壓境,歲有薦食吞噬之謀;翠華南巡,未知稅駕息肩之所。兵屯日盛,將帥擅命,而敵之功無歲無之,固非計財惜費之時,則何暇為寬征薄斂之事?隆興再講和好之後,國勢稍張,敵患亦息。雖曰詰戎兵、討軍實,不當廢弛,然文物禮樂既已粲然承平之舊矣,則無名之徵、權宜之法,豈不可講求而蠲削之?議者必曰錢穀數目浩大,而科取各有去著,未易盡捐。然酒價、牙契之利可以增羨,則當於坊場要鬧之地、人物殷實之處而明增之,不當例立此法,而使州縣之凋弊無措者,不免別賦於民以取足也。官員請俸之給可以剋除,則當視其員之太者、俸之太優者而明減之,不當留頭錢而使士大夫之受俸於官者,不免有曰惠而實不至之譏也。州郡椿留之財賦可以收取,則當擇其郡計之優厚者,於留州錢內明增上供,而凋弊之郡則不復責取。如此攷明白之後,則正其名色曰某郡酒坊、牙契錢增羨幾何,某郡增解戶部上供錢幾何,諸州減除官俸錢幾何,按期申解而盡削經總制、月椿、板帳之名,則是三者之名已去,而三者之利未盡捐也。其未盡捐者,明以增課、減俸等項之所得起解。而其名既去,則州縣不得借鑿空取辦、挨那不敷之說,而違法取財以困民,上下之閒,豈不兩利?蓋天下之財皆朝廷之財,遮藏諱避而暗取之,固不若攷核名實而明取之。且使牙契、酒坊增羨等項既明屬版曹,則異日或有趁辦不行之處,亦未嘗不可明致蠲減之請。今朝廷之所以取之州縣者,曰經總制、月椿、板帳錢也,而州縣之所藉以辦此錢者,曰酒坊、牙契、頭子錢也。或所取不能及額,則違法擾民以足之,曰輸納斛面、富戶詞訟、役人承替、違限科罰之類是也。上下之閒,名目各不吻合。州縣以酒坊、牙契不辦訴之版曹,則朝廷曰「吾所取者經、總制錢而已,未嘗及此」,則不知其實取此以辦彼也。百姓以斛面、罰錢等事訴之朝廷,則州縣曰「吾以辦經、總制錢而已,未嘗入已」,而不知上取其一而下取其十也。互相遮覆,文不與而實與,百姓如之何而不困?固不若大行核實,擇其可取者正其名,而使不失經常之賦;其不應取者,削其名而可絕並緣之奸,豈非經久之計!壽皇英主,乾、淳閒賢俊滿朝,而計不及此,惜哉!
URN: ctp:ws54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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