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曝書亭集卷四十七 |
3  | 翰林院檢討朱彞尊撰。 |
4  | 跋 |
5  | 書●,嶁山銘後。 |
6  | 古今雜體書勢,韋續述之,凡五十六種。祗云夏禹作鐘鼎書,不言有《●嶁銘》,然見于《呉越春秋》、《南嶽記》、《湘中記》、《南岳緫勝集》。劉夢得《寄呂衡州詩》,有云:「嘗聞祝融峰,上有神禹銘。古石琅玕姿,祕文螭虎形。昌黎韓子謁,南嶽廟兼賦。《●嶁山》詩上言●嶁山尖神禹碑字,青石赤形模奇科,斗拳身薤倒披鸞,飄鳳泊拏虎螭下。言事嚴蹤跡,鬼莫窺,道人。獨上偶見之,千搜萬索何所有,森森緑樹猨猱悲」,是韓子僅得之道人之口,而銘文仍未之見也。地志稱宋嘉定中有何賢良,致于祝融峰下樵子導之至碑所,手摸其文,以歸奉曹轉運。彦約時人未信致,遂刊之嶽麓書院。鄱陽張世南作記事或有之。是銘考古家,率以為偽,祗因箋釋者太支離,故疑信相半,蒙著于録,下配壇山之石,不亦可乎? |
7  | 石鼓文跋 |
8  | 石鼓籀文雖與大篆小異,然離鐘鼎款識未逺,其為三代之物信矣,而諸家或疑之,馬子卿至謂宇文周所刻誠傖父之言也。十鼓向闕其一,皇祐間始得之,歐陽永叔見之最早,文存四百六十五字爾。薛尚功則云歲月深逺,缺蝕殆盡。今款識所載乃得之,前人刻石者方之。永叔僅多二字。胡世將《資古紹志録》云:所見者先世藏本,在集古之前僅益九字。至潘愜山作音訓時,止存三百八十有六字而已。楊用修謂從李賔之所得唐人拓本多至七百有二字,又言及見東坡之本,人多惑焉。愚攷第三鼔潘氏音訓有「●衆旣簡句,古文苑脫「●」字有衆字,用修不取,易以六師二字。第四鼔潘本有四馬,其寫六轡驁,句驁上脫一字,古文苑本驁作重文,用修亦不取,更以六轡沃若第五鼓,霝雨上古文苑有●●」二字,薛氏施氏本則有天字,用修亦不取,増「我來自東」四字。夫車攻狩于東,故云駕言徂東,東有甫草,若岐陽在鎬京之西,豈得云我來自東乎?至于第六鼓,因民間窪以為臼,其上漫漶,以諸鼓驗之,每行多者七字,少者六字,此鼔行僅四字,上皆缺二三字,用修每行増一字强之成文。又如第七鼓用修増益,徒御嘽嘽,會同有繹,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咸與小雅同文,不知鼓文,每行字有定數,難以増益,尤有異者,鼔有□文,郭氏云,恐是㚖字,古老反大白澤也,用修遂以惡獸白澤入正文中,其亦欺人甚矣。攷賔之石鼓歌中云:家藏舊本出棃棗,楮墨輕虛不盈,握拾殘補,缺能幾何?以一㳙埃禆海嶽。夫以歐陽、薛胡諸家,所見止四百餘字,若賔之本有七百餘字,拾殘補闕,亦已多矣,賔之不應為是言也,子瞻之詩曰:韓公好古生,已遲,我今況又百年後强尋,偏旁推㸃畫,時得一二遺八九糢糊半已似瘢胝,詰曲猶能辨跟肘,子由和之有云:形骸偃蹇任苔蘚,文字皴剥因風雨,字形漫汗隨石缺,蒼蛇生角龍折股。夫用修之本,旣得自賔之傳,自子瞻是子瞻,克見其全,子由亦得縱觀。子瞻、子由又不應為是言也。杜子美詩有曰:陳倉石鼓久已訛,韋蘇州詩有曰:風雨缺譌苔蘚●。而韓吏部歌曰:公從何處得紙本?毫髮盡備無差訛。又曰:年深豈免有缺畫,則石鼓在唐時已無全文,故吏部見張生之紙,本以為難得也。呉立夫詩亦云:岐右石鼔天下觀,駱駝載歸石盡爛」。夫以唐、宋、元人未見其全者,用修獨得見之,此陸文裕亦不敢信。由石鼓而推之,用修他所攷證,吾亦不能已于,疑無惑乎?陳晦伯有正楊一編矣。 |
9  | 跋漢五鳳二年甎字。 |
10  | 右漢五鳳二年甎,一凷嵌曲阜孔子廟庭前殿東壁書,以篆文一行,志塼埴之,歲月從有金髙德裔題跋。西京陶旊之式存于今者惟此爾。東京則有建武二十八年北宮衛令邯君千秋之宅甎,亦作篆書。其餘載于洪氏所紀者,有永平八年甎一,建初三年汝伯寧甎一,七年曹叔文甎。一,元和三年謝君墓甎一,永初元年景師甎一,其文皆隸書也。或云萬歲舍大利善,或云千萬歲署舍,子孫貴昌,未央大吉。或云大吉陽宜侯王,蓋東京人尚讖緯,民間造宅墓,爭作吉祥之語,與西京不侔矣。會稽山禹廟窆石題字跋。 |
11  | 黄岡張編修。視學兩浙按部於越拓會稽山禹穴窆石,題字見寄,請予審定。其文。「予考窆石」之制,不載于聶崇義《三禮圖》,惟《周官》「冢人之職及竁共喪之窆器,及窆,執斧以涖鄭康成,以為下棺豐碑之屬圖。經禹葬于會稽,取石為窆,石本無字。迨漢永建元年五月,始有題字刻于石,此王厚之《復齋碑録》定以為漢刻殆不誣矣。石崇五尺,在今禹廟東南小阜,覆之以亭,相傳千夫不能撼。及歲在乙酉,有力士拔之石中斷,部下健兒迭相助,乃拔陷地,纔扶寸爾,土人塗之以漆,仍立故處,載考古之●者。下棺用窆,蓋在用碑之前,碑有銘而窆無銘。驗其文乃東漢遺字。趙氏《金石録目》曰,窆石銘,誤也。噫!榖林之陽,蒼梧之野,已無陳迹可求。而岣嶁有碑,啓母廟有闕,會稽有窆石,益以徵神禹明德之逺也。夫康熙己卯夏日書。 |
12  | 《漢開母廟石闕銘跋》。 |
13  | 右《開母廟石闕銘》,存書三十二,行漢避景帝諱,改「啓」為「開」。《史記:啓禹子,其母塗山氏之女也。尚書娶于塗山,屈原天問焉,得彼塗山女而通之于台桑。吕覽禹見塗山氏女,未之遇而廵省南土,女乃歌曰:「候人兮,猗實始作為南。音」列女傳》,美其彊于教誨,然則母也賢矣。若夫禹化為熊,塗山氏化為石,石破生啓,荒誕不經,本于墨翟之徒,隨巢子至漢流,傳斯嵩山母廟南有石闕存焉也。闕立于安帝延光二年地志云:「是潁川守朱寵造其制,累石而成,兩觀雙植,中不為門,亦有石,方數尺,上琢樓屋,覆蓋如佛寺,經幢然。武綏宗為兄造闕,用錢十五萬,比立碑,費十倍之。洪氏《隸續》具圖闕狀,顧啓母廟暨少室神道未之及者,洪氏主于釋隸,而二闕銘皆篆文故爾。予友葉井叔宰,登封拓以見遺,因疏本末于冊尾漢戚伯著碑跋。 |
14  | 右漢戚伯著碑,宋嘉祐中,宿州浚汴獲之泥沙中,是本紙墨皆古色,為退谷孫侍郎收藏,殆即初獲碑時所拓也。鄱陽洪氏謂其「字畫古怪,偏旁増減,有不可辨者,審視之良然同觀者曲。周王顯祚、湛求、永年、申涵、光和、孟嘉興、譚吉●舟石。 |
15  | 漢魯相乙瑛請置孔廟百石卒史碑,跋魯相乙瑛以孔子廟在闕里,裦成侯四時來祠,事已即去。廟有禮器,無常人掌領,請置百石卒史一人,典主守廟。元嘉三年,司徒吳雄、司空趙戒聞于朝,詔如瑛言,選年四十以上經通一藝者,乃舉文學掾孔龢任之。按《漢書儒林傳》,郡國置《五經》百石卒。史臣瓉以為卒史秩百石者。劉昭注《續漢書百官志》引應劭《漢官儀》,河南尹百石卒史二百五十人。《黄霸傳》:補左馮翊二百石卒史,蓋秩有不同,故舉石之多寡别之。今本杜佑《通典》,乃譌百石卒史為百戸吏卒,我聞在昔有釋《戰國策》音義者,更雞口作雞尸,貽笑藝苑,以百石為百戸,是雞尸之類也。漢武梁祠碑跋。 |
16  | 右漢從事武梁祠堂畫象傳》,是唐人拓本舊藏。武進唐氏前有提督江河淮海兵馬章後,有襄文公順之曁,其子鶴徵私印,漢自趙岐營夀藏圖晏平仲羊舌叔譽,東里子産延州來,季子《四象紀》之史册。此外如朱浮、魯恭、李剛、魯峻、董蒲、范皮諸祠墓畫象,刻石者匪一,惟梁祠人物最多,洪适《隸續》具摹其形古、帝王、忠臣、義士、孝子賢婦凡一百六十有二人,今是冊存者僅帝王十人,孝子四人而已。由黄帝至舜圖皆服冕,禹手操掘地之器,冠頂銳而下卑,殆《士冠禮》、《郊特牲》所云母追者是覩此,可悟聶崇義《三禮圖》之非桀以人為車,故象坐二人肩背隸續所摹,失其真矣。每幅上下四旁有小字,分書題識姓名,或間作韻語。趙明誠稱其字畫遒勁,史繩祖謂其筆法精穩,可為楷式。觀者但覺墨光可鑑,元氣渾淪,謂為唐本當不虛也。 |
17  | 漢桐柏廟碑跋》。 |
18  | 右《漢桐柏廟碑》購之江都市上。《水經》:淮水出南陽平氏縣胎簪山,東北過桐柏山。酈道元謂山南有淮源廟,廟前有碑,是南陽郭苞立。又二碑並是漢延熹中守令所造,斯蓋其一矣。考歐陽氏《集古録》所載碑文,「中山盧奴君奴下闕一字,斯碑云盧奴張君特」,未詳其名爾。其曰《春秋宗禜碑》作宗奉,災異告變作告愬」,而靈祇下碑闕報祐二字。中云:從郭君以來,廿餘年不復身。至《集古録》闕其文,郭君殆即苞也。獨怪歐陽氏謂其文字斷續,而是碑甚完好。疑為後人重摹,然流傳于世罕矣。 |
19  | 漢婁夀碑跋 |
20  | 右漢南陽處士婁夀碑、歐陽氏、趙氏、洪氏,均著于録。其曰:●儒先生者,國人之私諡也。易名之典,禮官主之,太常博士議之,廷臣得以駮正之。其後但請于朝,不考德行,惟爵得諡,失制諡之本矣。至于私諡,多出鄉人門弟子之私,極辭肆意,末有限量,然稽之于古,若展禽之諡惠,黔婁之諡,康降,而東漢見諸碑闕者,故友易名不盡,加以上諡,●儒先生其一也。是冊為中呉齊女門顧氏所藏,雖非足本,而古意淋漓于楮墨之表。予先後見漢碑約三十種,老年復覩此,幸矣! |
21  | 衡方碑跋 |
22  | 右漢步兵校尉《衡方碑》在今汶上縣文述其先伊尹在殷,號稱阿衡,因而氏焉。按趙氏《金石録》載浚儀令衡立碑,亦云出自伊尹合之。應劭《風俗通》無異。或云魯公子衡子孫因以為氏,則各有所本也。碑以椎拓者少,故文從字順可讀。康熙乙巳秋九月,檇李曹溶潔躬太原傅山青,主長水朱彞尊錫鬯同觀。 |
23  | 漢淳于長夏承碑跋。 |
24  | 右漢淳于長夏承仲兖碑,在今廣平府。宋元祐間,因治河隄,得于土壤中。崇禎癸未,予年十五,隨第六叔父子蕃觀同里卜氏所藏,猶是宋時拓本。今為土人重摹,失其真矣。 |
25  | 漢博陵太守孔彪碑跋 |
26  | 右漢博陵太守孔彪碑曲阜石闕,多置孔子廟廷,獨此碑在林中。《歐陽子集古録》第云:孔君碑惜其名字皆亡。趙明誠以為碑雖殘闕,名字可識,諱「彪」字元,上證以韓勅》、《史晨》二碑,率錢人姓名。是本曩見之于宛平孫侍郎宅文,愈斷爛諱及字形模尚存,乃●治中修闕。里志》改彪為震都少卿,穆遂謂撰志者遺之,不知震即彪字之誤也。孫氏所藏漢隸約三十餘種,尚有張表、衡方、夏承、王純、侯成、戚伯著諸碑,皆宋時拓本,今盡散佚覩此。如覿故人又絶類郃陽令曹全筆法。此正永叔所云碑石不完者,則其字尤佳㫖哉言也。 |
27  | 漢析里橋《郙閣頌跋》 |
28  | 右漢武都太守李翕析《里橋郙閣頌碑》,立于建寧五年。同時有《黽池五瑞碑》。五瑞者,黄龍、白鹿連理木、嘉禾、甘露及承露人,各圖其象,摹厓刻之,今無存矣。洪氏《隸釋》稱從史字漢德作「頌」,故吏字子長書之,書法太醜,疑為後人改刋。 |
29  | 漢冀州從事張君碑跋 |
30  | 右漢冀州從事張表碑石今不存,予所見者宛平孫氏家藏,宋搨本也。嘗怪六朝文士為人作碑表、志狀,每于官閥之下輒為對偶聲律,引他人事比擬,令讀者莫曉其生平,而斯碑序述全用韻語,不意自漢已有作俑者。然其書法特在今丗所存諸漢碑上。 |
31  | 跋蔡中郎鴻都石經殘字 |
32  | 中郎石經》初非三體書法,而楊衒之、劉芳、竇蒙、蘇望、方匋、歐陽棐、董逌等皆誤讀《范史儒林傳》。惟張縯謂以三體參校其文,而書丹于碑則定為隸其說獨得之。今觀宛平孫氏所藏《尚書》、《論語》殘字平生積疑,為之頓釋。《論語》書云:「孝乎惟孝」。包咸注云:孝乎惟孝美大孝之辭。今石本乎乃作于。然則孝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句,法正相同也。 |
33  | 跋漢《華山碑》 |
34  | 漢隸凡三種:一種方整《鴻都石經》、尹宙、魯峻、武榮》、鄭固衡《方》、劉熊、白石、神君諸碑,是已一種流麗。《韓勅》、《曹全、史晨、乙瑛、張表、張遷、孔彪、孔伷諸碑是已一種奇古,夏承、戚伯著諸碑是已。惟延熹《華山碑》正變乖合,靡所不有。兼三者之長,當為漢隸第一品。予生平僅見一本,漫漶已甚。今覩西陂先生所藏,文特完好,并額具存,披覽再三,不自禁其驚心動魄也。郭香察書字義諸家,論說紛紛。關中趙孝廉子函以郭香察書配杜遷市石,其說近是載。考司馬彪《續漢書律歴志》,靈帝熹平四年,有太史治歴郎中郭香姓名,殆即察書之人與? |
35  | 溧陽長潘校官碑跋 |
36  | 紹興十三年,溧水尉喻仲逺得漢碑于固城湖中,驗之,則靈帝光和四年,溧陽丞尉吏掾為其長潘校官,乾元卓立,其出也晩,故猶未漫漶,辭稱惠我、犂、蒸、犂黎,通「蒸犂」字,乃顛倒用之。其曰「尚旦在,昔我君存」。今蓋以周公太公喻乾擬人,非其倫矣。 |
37  | 《漢白石神君碑跋》 |
38  | 右漢《白石神君碑》在無極縣立石者,常山相南陽馮廵元氏,令京兆王翊,與歐陽氏《集古録》所載無極山神廟碑略同,文稱神君能致雲雨法,施于民則祀之,宜也。然所云蓋髙者,合之無極廟碑,特常山一妄男子爾。先是,光和四年,廵詣三公神山,請雨神,使髙傳言,即與封龍、無極共興雲雨,賽以白羊髙等,遂詣太常索法食,越二年,具載神君始末,上尚書,求依無極山為比,即見聽許,蓋斯時巫風方熾,為民牧者,宜潜禁于將萌,乃廵翊,輕信巫言,輒代為之請,何與非所,云國將亡而聽之神者,與碑陰有務城神君、李女神甎石神、君壁神君名號,殆因白石而充類名之者,碑建于光和六年,是歲妖人張角起矣。 |
39  | 漢郃陽令曹全碑跋 |
40  | 萬歴中,郃陽縣民掘地得漢曹全碑,以其最後出字畫完好,漢碑之存于今者,莫或過焉。按碑文全為隃麋侯相鳳之孫。鳳嘗上書言燒當事,得拜金城西部都尉,屯龍耆,而全以戊部司馬討疏勒,又定郭家之亂,信不媿其祖矣。時人語曰:「重親致歡曹景完」。蓋其孝友之性,尤人所難能也。嗚呼!今之為吏者,雖遭父母之喪,必問其親生與否,投牒再三,始聽其去,而全以同産弟憂,得棄官歸。以此見漢代風俗之厚,其敦孝友若是,宜士君子顧惜清議,而自好者不乏也。全以禁網隱家巷者七年,可以補後漢史》黨錮諸人之闕。史載疏勒王臣磐為季父和得所射殺,而碑云「和德弑父簒位」,德與得文亦不同。史稱討疏勒有「戊巳司馬曹寛而不曰全,又云「其後疏勒王連相殺害,朝廷亦不能禁。而碑云「和德面縛,歸死司寇」。蓋范蔚宗去漢二百餘年,傳聞失真,要當以碑為正也。 |
41  | 續題曹全碑後。 |
42  | 右予庚戌冬跋尾越二年再至京師,從慈仁寺市上買此碑石。已中斷完好者,且漶漫矣。更歴數十年,必又歎此碑為難得。 |
43  | 《漢北海相景君碑》并陰跋。濟寧州儒學孔子廟門,列漢碑五,其制各殊。北海相景君碑》其一也,地志不載何年所立。以予考之,元天歴間,幽州梁有字九思,曽奉勅歴河南北,録金石刻三萬餘通上進類。其副本為二百卷,曰文海英瀾于濟得漢刻九于泗水中葛邏禄迺賢寄以詩云:泗水中流尋漢刻,泰山絶頂得秦碑,閱歐陽趙氏著録。斯碑本在任城,其移置于學者,必天歴間矣。碑辭漫漶。其陰旁右壁工以不能椎拓辭予,留南池三宿强令拓之。題名有督郵督盜賊議,史書佐騎吏吏行義修行,午小史豎其云午者,不載于《續漢書百官志》即趙氏,亦不知也。《廣韻詮》「丘」字稱漢複姓,凡四十有四,引何承天《姓苑》,漢有司隸校尉水丘岑,而斯碑有修行水丘郃營陵人又有修行都昌台丘暹故午都昌台丘遷則在四十四姓之外,亦足資異聞也已。 |
44  | 漢蕩陰令張遷碑跋 |
45  | 右漢《蕩陰令張遷碑》,不著于歐陽氏、趙氏、洪氏之録,殆後時而出者,碑額字體在篆、隸之間,極其飛動銘書,蔽芾棠樹為●沛。按堯母祝睦、魏元丕三碑,其書蔽字略同,而芾作沛,則此碑所獨也。碑陰率錢從事二人,守令三人,督郵一人,故吏三十二人。昔賢謂東、漢、鮮二名者是碑。范巨、范成、韋宣而外自韋叔珍,下皆二名,或書其字。然邪南濠都氏、金薤琳、琅少碑陰,不若此本之完好。漢酸棗令劉熊碑跋。 |
46  | 右漢酸棗令廣陵劉熊《孟陽碑》上元鄭簠汝器所藏,碑文全泐,存字不及百名,筆法奇古汝器以為絶品。碑在唐時,王建已云風雨消磨絶妙,辭至于今,宜其不可辨識矣。碑後摭謡言,作《詩》三章,其二曰有父子然後有君臣理財正辭束帛戔戔。以三言五言繼以四言,足以見文律之古,乃洪氏《隸釋》誚,其難以謂之絶妙辭,斯亦拘方之見矣。 |
47  | 漢泰山都尉孔宙碑跋》 |
48  | 漢泰山都尉孔宙碑》在曲阜縣孔子廟庭,大中大夫融之父也。裴松之注,《魏志》引司馬彪《續漢書》亦作「宙」。又《韓勅》碑陰出私錢數,列郎中「魯孔宙季將千」,當以碑為據,而《後漢書融列傳》作「伷」考。宙卒于靈帝熹平四年,而伷于獻帝初平元年拜豫州刺史。籍本陳留字公緒,别是一人。竊疑范史不應紕謬。若是,或發雕時,為妄人所更,後學遂信而不疑也。 |
49  | 書韓勅孔廟前後二碑,并陰足本闕里孔子廟庭、漢魯相韓勅叔節建碑二,前碑紀造禮器,後碑以志修廟、謁墓、碑陰兩側,均有題名金陵鄭簠汝器,相其陷文深淺,手搨以歸勝,工人椎拓者百倍汝器,以予於金石之文,有同好也,逺遺書寄予,乃取題名之參錯不齊者,齊之裝,界成冊思。夫孔子旣沒褒崇之典,歴代有之,世本王侯大夫,莫不有宗譜族牒,聖人之後,獨無聞焉。厥後仙源宗子珍扈宋南渡,金源立别子為祖,嘉熙雖仍錫文,逺以爵,而授之田里,俾居三衢,宋之亡也忽焉,元人思復立大宗,而宗子辭不受,能以禮讓,是人之所難也,以予所見,明嘉靖中,孔門僉載一書:先聖六十一代孫承德郎、魯府審理正●幹所撰有世表、有宗系圖,其於三衢一支,棄而不録,奠繫世辨昭穆者,宜如是乎?可為長太息也矣。勅前後碑,隂載孔氏苖裔有褒成侯損建夀御史翊,元世東海郎中,訢定伯,豫州從事,方廣平故從事,樹君德朝升髙守廟百石卒,史恢聖文文學百石芝德英、故督郵承伯序、賴元夏進幼達相史誧仲助術子佑、贊元賔曜仲雅遵公孫旭連夀番安世太尉掾、凱仲悌處士徵子舉廵百男憲仲,則汎漢光凡二十三人,而後碑稱碑係孔從事所立,殆方也。伏念聖人之後,有賢子孫改修闕里志,孔門僉載,則宗子支子之流派,及書名、史冊、碑碣者具書之,惟非其族必去,非聖人之言必削之,庶乎其可已。 |
50  | 郎中鄭固碑跋 |
51  | 己酉之春,泊舟任城南池之南,步入州學,見儀門旁列漢碑五,左二右三,郎中鄭君固碑其一也。碑文全漫漶,不可辨識。舍之去明年冬,同崑山顧寧人、嘉定陸翼、王觀北平孫侍郎藏本文,有逡遁字,寧人謂是逡巡之異文,退而引三禮注以證之。且博稽晏子春秋》作巡遁」,《漢書》作逡循」,《莊子》作「蹲循,《靈樞經》《亢倉子》作「遵循」,又謂逡遁之異,文筆之《金石文字記》以予考之,《集韻》「逡遁」、「□」三字,牽連書之,均七倫切」音義。則一《說文》釋「辵」字云「乍行乍止也」。「遁」字雖音,徒困切」而配之以「辵」當讀「如足縮縮,如有循之循,以為假借則可,不得謂之異文矣。寧人作音論,惜《集韻》不存,未知是書尚存天地間,故于諸書疑義未盡晰爾。 |
52  | 書王純碑後。 |
53  | 冀州刺史王純碑,婁彦發漢隸字源,謂在鄆州中都縣,立于延熹四年冬十二月,而酈善長以純為紛,以延熹為中平,蓋未嘗親至其所,而傳聞之誤也。歲在丁未,同譚七舍人兄舟石觀于北平孫侍郎硯山書屋,宋拓本也。碑陰門生百九十三人,姓字不具者六數,略如之。按漢人書名,必具名字,此碑自馮定伯而下,悉字而不名,與太尉楊震、髙陽令楊著●、儒先生婁夀三碑相同,亦門生之變例也。 |
54  | 跋竹邑侯相張夀殘碑。 |
55  | 竹邑侯相張夀,殘碑》在兖州城武縣,立于漢建寧元年五月,土人截作後人碑,趺所存約二百字。竹邑侯者,彭城靖王恭之子。阿奴,明帝永初六年封。見熊方《後漢書》《同姓諸王年表》。 |
56  | 《金鄉守長侯君碑跋》 |
57  | 金鄉守長侯君諱成,字伯盛,山陽防東人。文稱侯公之後,以平國君更安國君。又則鄉哀侯霸,其子昱徙封阿陵,而謂霸封於陵。歐陽氏趙氏已正其譌矣。碑末書夫人以延熹七年疾終,蓋祔葬者,竊思東京碑版之文,莫多于蔡邕。今集中碑銘、頌、贊、誄、辭、靈表、神誥、男女,各異其篇目。疑東京之俗,夫婦同穴者寡,故廣漢屬國侯李翊曁夫人臧其墓並在渠州,各自井椁樹碑,可以槩其餘矣。終漢之世,侯君而外夫婦合葬,僅有郎中馬江并書夫人冤句,曹氏祔焉。此潘昂霄《金石例》、王行《墓銘》舉例未發其凡者也。 |
58  | 漢丹水丞陳宣碑跋 |
59  | 明成化中,內鄉縣髙岸崩,土人得古碑一,乃漢丹水丞陳宣紀功碑文,稱宣字彦成,汝南新陽人,丞相曲逆侯裔,宙去戸牖遷淮、漢間,傳歐陽尚書仕郡,歴主簿督郵,除項都卿,補臨縣。永夀三年七月,洪水盛多,田●荒蕪,民失水利,卿單騎經營,復修古跡,旬月而成,長流投注,漑田二十餘頃,於是疁民、胡訪等欲報靡,由登山伐石,建立全碑,甄記鴻惠後附銘二章,建于建寧四年五月,是碑儲藏家鮮有著録者,惟邑人李蓘曽載于《丹浦款》言:康熙庚戌冬,觀于宛平,孫氏蓋耳。伯先生曽知祥符縣事得之。 |
60  | 跋漢司隸校尉魯君碑》 |
61  | 右《魯君碑》,熹平二年四月,立隸書額,穿其中文一十七行,本在金鄉山墓側。趙德甫撰《金石録》,時已輦置任城,縣學至今存焉。相傳是蔡中郎書,惜其文不入集中,石久崩剥,僅識其百一而已。 |
62  | 《執金吾丞武君碑跋》 |
63  | 《武君榮碑》在濟寧州學儀門。漢制,執金吾一人、丞一人,月三繞行宫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秩六百石,緹騎二百人,輿服導從,光滿道路。光武嘗歎曰:「仕宦當作執金吾」,而樂府古歌辭稱「陛下三萬歲,臣至執金吾」。蓋中興以後,官不常置。榮之本末,惜碑文已漫滅,年月無考,僅存其廓落焉爾。 |
64  | 《書尹宙碑》後 |
65  | 尹宙碑》土中晩出,文字尚完,結體遒勁,猶存篆籀之遺。是本烟楮悉舊對之,如百年前物,尤為盡善。太原傅山青主藏檇李曹溶,潔躬審定朱彞尊《●鬯書》,康熙乙巳秋八月。 |
66  | 滕縣秦君碑跋》 |
67  | 兖州滕縣東四十里馬山古城址有滕君碑,出自土中,無歲月可考。滕君亦無名字,銘辭。四言音韻參雜。其云系出睪睪,與嶧通知為滕人」,云「為政崇博,三年有成,蓋出而仕者。末云「丹書刻石,垂示後昆」。以此知刊石書丹,實始于漢,其來古矣。 |
68  | 曝書亭集巻四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