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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类》[View] [Edit] [History]

今剧之始》

1
六朝以还,歌舞日盛,然与今剧为不类。自唐有梨园之设,开元朝分太常、俗乐,以左右教坊典之,乃为今剧之鼻祖。伶人祀先,明皇是称,固其宜也。惟唐人以绝句入歌,朝有佳作,夕被管弦,昌龄画壁旗亭,「黄河远上」一曲,遂成千古。其事简易,去今调远甚。盖院本始于金、元,唱者在内,演者在外,与日本之演旧戏者相仿。今开幕之跳加官,即其遗意。金、元以后,曲调大兴,按谱填词,引声合节,乃为昆曲之所自出。今剧由昆曲而变,则即谓始自金、元可也。
2
戏之劣处,无情无理,其最可笑者,如痛必倒仰,怒必吹须,富必撑胷,穷必散发,杀人必午时三刻,入梦必三更三点,不马而鞭,类御风之列子;无门故掩,直画地之秦人。举动若狂,情词并拙,此犹可云示意于人也。至于手不执圭,障袖若琵琶之遮面;人孰我问,登台如小鸟之呼名。王曰孤王,寡人绝对;父曰为父,王季多逢。而且汉相秦丞,有匈奴大人之号;下有必称上官为大人。齐兵魏卒,得满洲壮士之称。凡扮胡人,必红顶花翎,称其卒伍曰巴固鲁。包孝肃以文正为名,贾半闲以平章作字。将军衷甲,必右袒以搴旗;袍带戏往往曳一袖于背,庙堂坛坫恐万无此式。美女捧心,却当门以掩袖。且两袖恒交掩于腹下。种种乖谬,思之哑然。大抵今剧之兴,本由乡鄙,山歌樵唱,偶借事以传讴;妇解孺知,本无心于考古。故剧词自为一类,过雅转觉不伦;本事全出稗官,正史绝无所采。或用平话之称谓,或遵昆曲之排场,积久相沿,遂成定例矣。

戏剧之变迁》

1
国初最尚昆剧,嘉庆时犹然。后乃盛行弋腔,即俗呼高腔一曰高调者。其于昆曲,仍其词句,变其音节耳。京师内城尤尚之,谓之得胜歌。相传国初出征凯旋,军士于马上歌之以代凯歌,故于请清兵等剧,尤喜演之。道光末,忽盛行皮黄腔,其声较之弋腔为高而急,词语鄙俚,无复昆弋之雅。初唱者,名正宫调,声尚高亢。同治时,又变为二六板,则繁音促节矣。光绪初,忽尚秦腔,其声至急而繁,有如悲泣,闻者生哀,然有戏癖者皆好之,竟难以口舌争也。昆弋诸腔,已无演者,即偶演,亦听者寥寥矣。

欧人研究我国戏剧》

1
晚近以来,欧人于我国之戏剧,颇为研究,英人博士瓦儿特,德人哥沙尔、那洼撒皆是也。
2
瓦儿特著一书,曰《中国戏曲》,分四期,曰唐,曰宋,曰金元,曰明,并就《琵琶记》及其他戏剧之长短略评之。
3
哥沙尔著一书,曰《中国戏曲及演剧》,分八章,一中国国民精神与其戏曲,二中国之舞台徘优及作剧家,三中国之剧诗,四戏剧之种类,五人情剧及悲剧,六宗教剧,七性格喜剧与脚色喜剧,八中国之近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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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洼撒著一书,曰《中国及中国人》,虽非戏剧专门之作,惟其中一章,有就我国戏剧各种方面加以评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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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尚有《中国戏剧》二册,一为法人巴散著,一为法人格兰著。

昆曲戏》

1
昆曲戏创始于昆山魏良辅,以前仅有弋阳、海盐二腔。魏出,始能以喉转声,别成一调,遂变弋阳、海盐故调为昆山腔,盖以地名。梁伯龙填《浣纱记》付之,即王元美诗所谓「吴阊白面冶游儿,争唱梁郎雪艳词」者是也。
2
或曰,创自明季之苏昆生,盖以人名。意者曲调相沿已久,昆生曾出新意润色之,声律乃益完密,好事者即以其名名之欤?
3
康熙朝,京师内聚班之演《长生殿》,乾隆时,淮商夏某家之演《桃花扇》,与明季南都《燕子笺》之盛,可相颉颃。淮商家豢名流,专门制曲,如将苕生辈,均尝涉足于此,故其时为昆曲最盛时代。而昆山之市井鄙夫及乡曲细民,虽一字不识者,亦能拍板高唱一二折也。
4
嘉、道之际,海内宴安,士绅宴会,非音不樽。而郡邑城乡,岁时祭赛,亦无不有剧。用日以多,故调日以下,伶人苟图射利,但求窃似,已足充场,故从无新声新曲出乎其间,《缀白裘》之集,犹乾隆时本也。
5
道光朝,京都剧场犹以昆剧、乱弹相互奏演,然唱昆曲时,观者辄出外小遗,故当时有以车前子讥昆剧者。浙江嘉、湖各属,时值春秋二季,尚有卖戏于闹市者,盖浙人犹有嗜之者也。
6
咸、同之季,粤寇乱起,苏、昆沦陷,苏人至京者无多。京师最重苏斑,一时技师名伶,以南人占大多数。自南北隔绝,旧者老死,后至无人,北人度曲究难合拍,昆剧于是不绝如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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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时,沪上戏园仅有天仙、咏霓、留春诸家,皆京剧也,惟大雅为纯粹之昆剧。依常理论,昆剧应受苏人欢迎,顾乃不然。虽竭力振作,卖座终不能起色。维持数载,卒以顾曲者鲜,宣告辍业。社员大半皆苏产,相率归去,或习他业,或为曲师,贫不能自存,几至全体星散。越数载,始有人鸠集旧部,组织聚福园,开演于苏垣之府城隍庙前,虽不能发达,然尚可勉支也。及阊门辟马路,大观、丽华诸园接踵而起,冶游子弟趋之若骛,聚福遂无人顾问,不得已遂又歇业。然诸伶既聚则不可复散,乃易其名曰全福,而出外卖戏。频年落拓,转徙江湖,旧时伶工,凋亡殆尽,继起者又寥寥无几,宣统时閴如矣。

高调戏》

1
绍兴之高调戏,一名高腔,疑即古之所谓曼绰也。伶工曼声长歌,后场之人从而和之,祝允明所谓「趁逐悠扬」者是也。其卖技江湖,大抵不出宁波、绍兴二郡。

乱弹戏》

1
自乱弹兴而昆剧渐废。乱弹者,乾隆时始盛行之,聚八人或十人,鸣金伐鼓,演唱乱弹戏文,其调则合昆腔、京腔、弋阳腔、皮黄腔、秦腔、罗罗腔而兼有之。昆腔为其时梨园所称之雅部,京腔、弋阳腔、皮黄腔、秦腔、罗罗腔为其时梨园所称之花部也。若徽腔,则在京腔之中。
2
或曰,乱弹即马上戏,盖军乐之遗也。乾隆末叶,江宁有之,伧者载以舟而娱客,穹篷巨舰,踞坐其间,直如鸡鹜一群,哑哑乱噪,了不悉其意旨,然十月之赀,亦需给一二千钱。

昆曲戏与乱弹戏之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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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剧缜密,迥非乱弹可比,非特音节、台步不能以己意损益,服饰亦纤屑不能苟。《剪发卖发》一出,扮赵五娘者,例不得御珍饰。吴郡正旦某,一夕演此剧,偶未袒其常佩之金约指,台下私议戚戚,某即颦蹙向台下曰:「家贫如此,妾何人斯,敢怀宝以陷于不孝。」言次,袒约指掷诸台下曰:「此铜质耳。苟真金者,何敢背古人发肤之训,翦而责之乎?」私议乃息。

弋腔戏为昆曲皮黄之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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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阳梆子秧腔戏,俗称扬州梆子者是也。昆曲盛时,此调仅演杂剧,论者比之逸诗变雅,犹新剧中之趣剧也。其调平板易学,首尾一律,无南北合套之别,无转折曼衍之繁,一笛横吹,皆一二日,便可上口。虽其调亦有多种,如《打樱桃》之类,是其正宗。此外则如《探亲相骂》,如《寡妇上坟》,亦皆其调之变,大抵以笛和者皆是,与以弦和之四平腔如二黄中《坐楼》及徽梆子,如《得意缘》中之调,即就二黄之胡琴以唱秦腔,似是而非,故祇可谓之徽梆子均不类。昆曲微后,伶人以此调易学易制,且多属男女风情之剧,故广制而盛传之,为昆曲与徽调之过渡,故今剧中昆曲已绝,而此调则所在多有也。

皮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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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传奇杂剧,而骈枝竞出,有南北之辨,昆弋之分,宋以来绵延弗断,此所谓雅声也。然弋腔近俚,其局甚简,有纤靡委璅之奏,无悲壮雄倬之神。至皮黄出,而较之昆曲,尤有雅俗之判。皮黄者,导源于黄陂、黄冈二县,谓之汉调,亦曰二黄,不知者乃于黄上加竹为簧者误。又以其一出于黄陂,又曰西皮。初甚简单。昆之唱系于曲牌,此则辨于诸板,板之类甚稀,第变化得神,错落有节,自能层出而不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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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黄以二黄为正宗,西皮若或为之辅。盖二黄为汉正调,西皮则行于黄陂一县而已。其后融合为一,亦不可复分。徽人至京者,以多艺名,出鄂人上,且名变换音节之处,故以徽调称。实则徽固无调,犹北方不产茶而善于薰制,故京茶转有名也。初时能者皆真徽人,其后都人学之而善,徽人遂至绝迹,故南人转谓之京调,犹外人改造土货称为洋货者是也。皮黄盛于京师,故京师之调为尤至,贩夫竖子,短衣束发,每入园聆剧,一腔一板,均能判别其是非,善则喝彩以报之,不善则扬声以辱之,满座千人,不约而同。或偶有显者登楼,阿其所好,座客群焉指目,必致哗然。故优人在京,不以贵官巨商之延誉为荣,反以短衣座客之舆论为辱,极意矜慎,求不越矩,苟不颠踬于此,斯谓之能。故京师为伶人之市朝,亦梨园之评议会也。虽光绪庚子以后,风已稍替,而老成矩矱,知者犹多。若外埠之立异呈奇,固多有不待终场而去者矣。能使人不去者,谓之挂座。能于末出登场而人皆耐而相待者,谓之压胄子。胄子者,武剧也。武剧能恋人,而欲以唱工加胜武剧,以徵观者之去留,非有真技足以动人者,不敢尔也。

文宗提倡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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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在位,每喜于政暇审音,尝谓西昆音多缓惰,柔逾于刚,独黄冈、黄陂居全国之中,高而不折,扬而不漫。乃召二黄诸子弟为供奉,按其节奏,自为校定,摘疵索瑕,伶人畏服。咸丰庚申之乱,京师板荡,诸伶散失。穆宗嗣位,乃更复内廷供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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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京师诸伶多徽人,常以徽音与天津调混合,遂为京调。然津徽诸调,亦均奉二黄音节为圭臬,脚本亦强半相同,故汉津徽调皆可通。文宗后益有取于汉黄,而诸人固能合众长为一者也。

昆曲戏与皮黄之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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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剧之为物,含有文学、美术如《浣纱记》所演西子之舞。两种性质,自非庸夫俗子所能解。前之所以尚能流行者,以无他种之戏剧起而代之耳。自徽调入而稍稍衰微,至京剧盛而遂无立足地矣。此非昆剧之罪也,大抵常人之情,喜动而恶静,昆剧以笛为主,而皮黄则大锣大鼓,五音杂奏,昆剧多雍容揖让之气,而皮黄则多《四杰村》、《蜡庙》等跌打之作也。

徽调戏》

1
徽调源于汉调,初流行于皖、鄂间,其后桐城、休宁间人变通而仿为之,谓之徽调。当承平时,桐城人官京师者,济济有众,乡音流入,殆亦有年,必不始于咸、同之世,然初仅一二杂剧,自立分支,后以昆曲式微,弋调不足以独立,是调聆音易解,高朗悦人,都人嗜者日多。皖、鄂又不梗于戎马,入都者众,而程长庚亦挟技入都,于是始有徽调。其初行时,谨守绳墨,不能恣意豪放。继而改用胡索,二黄之声大振,奏琴好手亦应时而出,而昆曲转黯淡无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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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同之际,京师专重徽班,而其人亦皆兼善昆曲,故徽班中专门名词亦往往杂以吴语,如呼减短速唱曰马前,呼纨袴学唱曰洋盘之类,至今剧界犹沿其称。而北地无此名词,故不能通其义,益杂糅于苏斑之旧称,遂成为专门之谜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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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徽斑有四,四喜、三庆、和春、春台是也。评骘者于四喜曰曲子,以其春容大雅,不为淫哇之声也。于三庆曰轴子,以其所演皆新排近事,连日接演也。于和春曰把子,每日亭午必演《三国》、《水浒》诸剧,工技击者,各出其技,以悦人也。于春台曰孩子,以其诸郎皆夭夭少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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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谓四喜、三庆、春台、嵩祝为四大徽班者。三庆得名最早,乾隆庚戌,高宗八旬万寿,入都祝厘,时称三庆徽,是为徽班鼻祖。后乃省去徽字,称三庆班。四喜在嘉庆时亦有声,《都门竹枝词》云:「新排一出《桃花扇》,到处哄传四喜班。」嘉庆庚辰,春台无故散去,七月,仁宗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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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祝班声价之隆,亦不亚于三庆、四喜、春台,当时堂会必演四大斑,足徵嵩祝之驰名一时矣。其后以不能自存,部中人始稍稍散去。好事者乃复召集后进子弟,别为一队,曰小嵩祝部,中皆乳燕莺雏,呢喃学语,当筵顾曲,聊资笑噱而已。

秦腔戏》

1
戏曲自元人院本后,演为曼绰、弦索二种。弦索流于北部,安徽人歌之为枞阳腔,湖广人歌之为襄阳腔,陕西人歌之为秦腔。秦腔自创始以来,音皆如此,后复间以弦索,实与昆曲同体,惟多商声,故当用竹木以节乐,俗称梆子,与昆曲之仅用绰板定眼者略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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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北派之秦腔起自甘肃,今所谓梆子者则指此,一名西秦腔,即琴腔。盖所用乐器,以胡琴为主,月琴为副,工尺咿唔如语。乾隆末,四川金堂魏长生挟以入都,其后徽伶悉习之。然长生所歌为山陕梆子,非甘肃本腔,故或又称山陕调为秦腔,称甘肃为西腔。其后稍加变通,遂有山陕梆子、直隶梆子之别。直隶梆子又分别之曰京梆子,曰天津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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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秦腔于明季已有,以李自成之事证之,则其兴固在徽调以前也。京师昔与徽调分枝,绝不相杂。同、光之际,以义顺和、宝盛和两部为最有名。此调有山陕调、直隶调、山东调、河南调之分,以山陕为最纯正,故京师重山西班。义、宝两部,皆号称山陕者也。直东人善唱者,亦必以山陕新到标题,其实化合燕音,苟图悦耳,赵缶秦瑟,杂奏一堂,已非关西大汉之旧响矣。光绪时,张文达公之万雅好此音,故春时团拜,同乡、同年聚宴,谓之团拜。义、宝两部亦得充场,与徽班并驾。虽在曩昔,仅有专园演唱,为下流所趋,士大夫鲜或入顾,自玉成班入京,遂为徽秦杂奏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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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中叶,秦腔大昌于京师,孙渊如、洪稚存皆酷嗜之。毕秋帆抚陕时,长安多妙伶,其人悉工秦腔。孙、洪尝谓吾国所有歌曲,高者仅中商声。间有一二语阑入宫调,而全体则愧未能,惟秦中梆子,则无问生旦净末,开口即黄钟、大吕之中声,无一字溷入商徵,盖出于天然,非人力所能强为。因推论国运与乐曲盛衰相系之故,谓昆曲盛于明末,清恻宛转,闻之辄为泪下,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者,正指此言。及乾隆中叶,为国朝气运鼎盛之时,人心乐恺,形诸乐律,秦腔适应运而起,雍容圆厚,所谓治世之音者是也。此语与近贤所论,直如南北两极之反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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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皆能声,有二派,渭河以南尤著名者三,曰渭南,曰盩厔,曰醴泉;渭河以北尤著名者,曰大荔。大荔腔又名同州腔。同州腔有平侧二调,工侧调者,往往不能高,其弊也,将流为小唱,唱平调者,又不能下,其弊也,将流为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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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乐部著名者凡三十六,最先者曰保符班,后有江东班,又有双赛班,较晚出。称双赛者,谓所长出保符、江东之上也。后以祥麟色子至,又称双才班也。

昆曲、秦腔之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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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与昆曲为同体,其用四声相同,其调二十有八亦相同,声中有音,如喉、腭、舌、齿、唇。调中有头,如高下缓急、平侧艳曼、停腔过板。板中有起腰底之分,眼中有正侧之判,声平缓,则三眼一板;惟高腔则七眼一板。声急促,则一眼一板,又无所不同。其微异之点,则昆曲心佐以竹,秦声必间以丝,今之唱秦声者,以丝为主,而间以竹,或但有丝而去其竹。昆曲仅有绰板,秦腔兼用竹木。俗称梆子。竹用篔簹,木用枣。其所以改用者,以秦多肉声,竹不如肉,故去笙笛。又秦多商声,最驶烈,绰板声嫌沉细,仅堪用以定眼也。
2
至于九调之说,昆曲仅七调,无四合。七调中乙调最高,惟十番用之,上字调亦不常用,其实仅有五调。若正宫,则音属黄钟,为曲之主,相传惟苏昆生发口即是,一生所歌,皆正宫调。其后娄江顾子惠、施某二人,差堪继声。今则歌昆曲者甫入正宫,即犯他调矣。秦人顾曲,人人皆音中黄钟,调入正宫。然所谓正宫者,非大声疾呼满堂满室之谓也,当直起直落而复婉转环生,即犯入别调,仍能为宫音,如歌商调则入商之宫,歌羽调则入羽之宫。乐经旋相为宫之义,自可以此证明之。盖弦索胜笙笛,兼用四合,变宫变徵无不具,以故叩律传音,上如抗,下如坠,曲如折,止如槁木,句中钩,累累乎如贯珠,斯则秦声之所有而昆曲之所无也。

汴梁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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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派有汴梁腔戏,乃从甘肃梆子腔而加以变通,以土腔出之,非昔之汴梁旧腔也。至杂以皮黄腔者,则以河南接壤湖北故耳。

土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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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梆戏者,汴人相沿之戏曲也。其节目大率为公子遭难、小姐招亲及征战赛宝之事,道白唱词,悉为汴语,而略加以靡靡之尾音。其人初皆游手好闲之徒,略习其声,即可搭班演唱,以供乡间迎神赛会之传演。三日之期,不过钱十馀千文,如供茶饭,且浃旬累月而不去矣。

全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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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戏专讲情节,不贵唱工,惟能手亦必有以见长。就其新排者言之,如《雁门关》,如《五彩舆》,皆累日而不能尽,最为女界所欢迎,在剧中亦必不可少。然以论皮黄,则究非题中正义也。

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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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头,谓出人头地也。粤人于简短之戏,谓之出头,殆以戏虽简短,而为精华所聚,且以出而讹为尺欤?

应时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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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最重应时戏,如逢端午,必演《雄黄阵》,逢七夕,必演《鹊桥会》,此亦荆楚岁时之意,犹有古风。自光绪庚子以来,专尚新异,辍不演矣。

武剧、趣剧、秽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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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黄舍生、旦、净、小生四角外,惟外多唱。至近时外即以生充之,故无专充外角者,可毋论也。五者之外皆不重唱,如副与武生多武剧,贴与丑多趣剧、秽剧。秽剧即顽笑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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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剧中向以「八大拿」见称于世,盖专指《施公案》黄天霸戏而言。如招贤镇拿费德公,河间府拿一撮毛侯七,东昌府拿郝文僧,惟安府拿蔡田化,茂州庙拿谢虎,落马湖拿铁臂猿李佩,霸王庄拿黄隆吉,恶虎村拿濮天鹏是也。此外如《狮子楼》,如《三打店》,皆人数无多,情文并至,亦武剧中暇逸之品,而技术仍不埋没。观武剧者,以上各出,可叹观止。而如《趴蜡庙》、《四杰村》等,一味乱战,殊乏味矣。总之,武剧中之人物,有大将,有莽夫,有剧盗,有神怪,其类至不齐,而演之者须性格各具,并能完全体贴为上,盖不若文剧之从容,得有临时商搉之馀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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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剧以有武生为主,以有情节者为贵。如《恶虎村》《落马湖》《盗御马》,皆以说白胜,不专专于互相厮打也。其最难者,以《挑华车》《长坂坡》二剧为最吃力,场面太繁,身段太多,说白牌唱,干戈挥舞,一人精力有限,往往一出未终,汗下如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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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生之腰胫,必自幼练成,及长,仍日有定程,时时演习,乃能转折合度。或凌空如落飞燕,或平地如翻车轮,或为倒悬之行,或作旋风之舞。以王梦生所见于京师者言之,其人上下绳柱如猿猱,翻转身躯如败叶,一胸能胜五人之架叠,一跃可及数丈之高楼,此种柔术,殊不多觏。要之,剧场所必不能无者,则两两挥拳,双双舞剑,虽非技击本法,然风云呼吸之顷,此来彼往,无隙可乘,至极迫时,但见剑光,人身若失,为技至此,自不能不使人顾而乐之。他如掷棍、抛枪、拈鞭、转鐧,人多弥静,势急愈舒,金鼓和鸣,百无一失。而且刀剑在手,诸式并备,全有节奏,百忙千乱之际,仍不失大将规模,非如近今武角,仅以多翻善跃为能,气粗以横,不可向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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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剧以丑为主,以活口为贵。见景生情,随机应变,谓之活口。往时著者,如《连升三级》,最为丑角难题。每遇科举之年,各班必演此剧,场后题出,以用趣语解释三题,联为一气,最为悦听。其强为穿插处,真有匪夷所思者,不得谓梨园中无隽才也,他如《拾金捉夫》等,亦皆丑角专剧。与贴配者,则秽剧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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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剧以贴为主,以不伤淫为贵。内分四种,一专尚情致,一专尚淫凶,一以口白见长,一以身段取胜。甲种如《闺房乐》、《得意缘》,尚不涉于淫秽。其次则《卖胭脂》、《拾玉镯》,斯近荡矣。乙种如《杀皮》、《十二红》、《双钉计》、《南通州》,皆淫凶不可向迩,在所宜禁。丙种如《坐楼》、《翠屏山》、《闯山》、《查关》等剧,皆以说白取胜,此种品格略高,稍加改良,固可人意者也。丁种如《马上缘》、《小上坟》,皆看身段步法,在顽笑戏中别为一类,此亦无伤大雅者。惟《马上缘》之脸儿相偎,《小上坟》之其欲逐逐,则宜略留分寸耳。

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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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戏至光绪时盛行,实即周、秦时代优人之所为,专取说白传情,绝无歌调身段,以动合理趣为贵,以事完首止为佳。不嗜歌者视之,如真家庭,如真社会,通塞其境,悲喜其情,出奇新生,足动怀抱。是以自东瀛贩归后,所在流行,感动人心,日渐发达,是亦辅助教育之一种,有其举而莫敢废者也。我国开发最早,自六朝以后,歌舞怡情,故每言戏,必偏重音乐,美术一途,无专以说白扮演胜者。而蜀中春时好演《捉刘记》一剧,即《目莲救母》陆殿滑油之全本也。其剧至刘青提初生演起,家人琐事,色色毕俱,未几刘氏扶母矣,未几刘氏及笄矣,未几议媒议嫁矣,自初演至此,已逾十日。嫁之日,一贴扮刘,冠帔与人家嫁新娘等,乘舆鼓吹,遍游城村。若者为新郎,噎者为亲族,披红著锦,乘舆跨马以从,过处任人揭观,沿途仪仗导前,多人随后,凡风俗宜忌及礼节威仪,无不与真者相似。尽历所宜路线,乃复登台,交拜同牢,亦事事从俗。其后相夫生子,烹饪针黹,全如闺人所为。再后茹素诵经,亦为川妇迷信恒态。迨后子死开斋,死而受刑地下,例以一鬼牵挽,遍历嫁昤路迳。诸鬼执钢叉逐之,前掷后抛,其人以苫束身,任并穿入,以中苫而不伤肤为度。唱必匝月,乃为剧终。川人恃此以祓不祥。与京师黄寺喇嘛每年打鬼者同意。此剧虽亦有唱有做,而大半以肖真为主,若与台下人往还酬酢,嫁时有宴,生子有宴,既死有吊,看戏与作戏人合而为一,不知孰作孰看。衣装亦与时无别,此与新戏略同,惟迷信之旨不类耳。可见俗本尚此,事皆从俗,装又随时,故入人益深,感人益切,视平词鼓唱,但记言而不记动者,又进一层,具老妪能解之功,有现身说法之妙也。

串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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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谓演剧曰串戏,其言始于明。明彭天锡串戏妙天下,多扮丑净,千古之奸雄佞幸,经天锡而心肝愈狠,面目愈刁,口角愈险是也。

反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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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串为戏之最无味者,如旦改唱生,生改扮贴,拿腔作势,直反常为妖,然社会好奇,往往以此为乐。
2
咸丰中叶,京伶于三胜每遇新角对演,必反串以难之。尝因某伶演《法门寺》,某伶未至,台下观者急不能待,斑主乃乞三胜饰赵琏。然三胜,武生也,忽扮须生,众哗然。三胜出台,乃长歌一曲,听者亦皆击节焉。
3
谭鑫培去须作丑,扮《盗魂铃》之八戒,田际云挂须为生,唱《让城都》之刘璋,以示贤者之无所不能,偶一游戏,未为不可。鑫培唱秦腔,能学元元红,老元元红,光绪中叶已殁,秦腔中之圣手也。际云唱西皮,能学汪桂芬,固亦煞是能事也。

说戏》

1
说戏云者,以此伶所能,告之彼伶之谓也。盖戏中忽缺一脚,欲某伶充数,或贵官特欲令演,而适非所习,故就能者乞教,告以唱词台步,俾临时强记,率尔登场,佳伶当之,虽不成熟,亦能得占优胜。盖词皆俗语,又皆不出其类,场面台步,各有定名定式,如武剧中花样繁多,然每式均有名,如三出枪、五出枪之类,观者目眩不觉,实皆联各式而成一场,无无名无式者,故一说可能也。习戏既久,举类可通,故一说登台,如所夙习。以谭鑫培唱《探亲》之村婆,其为临时猝说可知,词句繁多,又为剧中正角,且唱调变腔,此难之难者,非彼不能,亦非宫廷之威,不能令其发此一汗,竭力从事也。

海派》

1
京伶呼外省之剧曰海派。海者,泛滥无范围之谓,非专指上海也。京师轿车之不按站口者,谓之跑海。海派以唱做力投时好,节外生枝,度越规矩,为京派所非笑。京派即以善于剪裁、乾净老当自命,此诚京派之优点,然往往勘破太过,流弊亦多。

规矩》

1
昆曲规矩最严,皮黄渐替。昔时副末开场,生旦送客,晚近已废。津、沪剧园,终场时尚有乌帽凤冠者二人,出而将事,然大抵如童稚游戏,冠而不裳,草草一恭,不复成礼矣。
2
京师戏园未开场以前,例设绣旗八面,分插三隅,台累两案为台,上悬朱幕,中设印符各事,若为将军戎幄者然。前台鼓乐,三奏三擂,乃开首剧。若唱堂会,尚有跳加官等事。客至点戏,有贴执笏至坐客前为礼,谓之抱牙笏。演剧时,贴持朝笏及戏名册呈请选择,择意所欲者一二出令演之,曰点戏,馀由伶人任意自演。此与《教坊记》所载者异。记云:「凡欲出戏,所司先进曲名上,以墨点者即演,不点者即否,谓之进点。」曲终有犒,亦贴著朱衣,当台顿首以谢,谓之红人。此种规章,后已渐归淘汰。他如伶在前台,犯规有罚。后台坐次,各有定箱,列箱四壁,有大衣箱、二衣箱、盔头箱等称,惟丑可乱坐,馀则生可坐大衣箱,且仅能坐靴箱,规律甚严。其人遇有事,同赴精忠庙申诉,听会首处分,赏罚重轻,仍取决于公议。
3
伶界公例,以登台最后为最佳,以名角自命者,非压胄子不肯出。戏在末者,俗称为后三出,与此者皆上选。其前为中胄子,日中时例应有小武剧,故谓之中胄子。中胄前后皆中选。再前为头三出,开台未久,客均不至,以下驷充场,藉延晷刻,不特上选断不与此,即中角亦无为之者。

格律》

1
旧剧格律至严,昆曲尚矣。即以皮黄论,声音、腔调、板眼、锣鼓、胡琴、台步姿势、武艺架子,在在均有定名定式,某戏应如何,某种角色应如何,固丝毫不可假借也。

情节》

1
徽戏情节,凡所注重者在历史,而惜非真历史也。其原本全出于《列国演义》、《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封神演义》诸书,加以明季仕宦阉璫之遗闻,《玉堂春》、《四进士》、《雪杯缘》、《审刺》、《打嵩》、《法门寺》等。国初京师四方之巨狱,《马四远》、《送盒子》、《杀皮》、《十二红》、《南通州》等。再以《缀白裘》中之昆戏,稍事变通,亦成今剧,意在以往事动人兴感。而事苦不真,且编戏者又非通人,故唱工虽佳,而能入情者绝少,转不如秦腔各剧,注意家庭,猥琐之中,却有令观者入神之妙盖皮黄偏重忠孝二义,秦腔则推而广之,如《芦花计》以教人之为继母者,《打柴训弟》以教人之为兄者,《杀庙》以教人之为仆者,《对影悲》以教人之为嫡妻者,《双冠诰》以教人之为妾者,《算粮登殿》以教人之为妇翁者,《三疑计》以教人之为师者,他如《八义图》则重在友,《六月雪》即《斩窦娥》则重在姑,《狮子楼》则重在邻,较《水浒传》增出邻人吊丧伴宿一层,事近不情,然颇足长人敦里睦邻之念。《小磨房》即《十八扯》,本梆子戏。则重在小姑叔,凡伦常交际之地,有可戒可风者,皆编入戏文,以资观感。初仅行于太行以西,为乡人谣唱,故其俗视关东稍近敦厚,亦未始非先辈提倡兴感之功。若与徽戏沟而通之,亦未尝无益于薄俗也。

做工》

1
做工之能事,无穷尽,如唱《盗宗卷》必忠直,但饰为痴,则谬矣。唱《空城计》必闲雅,若露为诈,则远矣。为《天雷报》之老父者,必如乡愚,方为合格。为《白虎帐》之元帅者,必力持镇定,乃近人情。非然者,不厌则疏,过犹不及。曩时名伶,必经数十年之揣摩阅历,始能现身示人,惟妙惟肖。观于《壮悔集》中之马伶,欲扮严嵩,必鬻身于权奸之门,窥探三年而后得。《阅微草堂笔记》中之某伶,欲充妇人,必先自忘为男子,贞淫喜怒,先拟境于心,然后登场自合,其难其慎,概可知矣。

台步台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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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做派、白口之外,更进而求其次者,曰台步,曰台容台步之考究,以昆班为最,京班则不甚注意,然恒为演剧之补助品,不可漠然忽之也。台步之施设,亦因戏而异,袍带戏宜端重庄严,文巾戏宜从容闲雅,而靠把戏若《九更天》、《阳平关》等,更宜于匆促之中,求其稳重,务必丝丝入扣,不可躁急失检,以致紊乱。至于台容,演剧者类多淡漠置之,譬之演剧者为二十岁,则无论其挂黑须,挂白须,戏中人为五十岁,为八九十岁,自观剧者视之,但见其为二十岁人,此不知化装之故也。日本人演剧,以一人于一剧中扮数人,而各异其貌,即谛视之,亦不能辨。且多喜涂脂施粉,即七八十岁人,亦颜色娇嫩,殊不可解,是非研究化装,不足去其病。近见评剧者,每谓天生一副老旦面目。夫老旦面旦,天生固足以豪矣,而其他诸角色,固不能专恃天生,必以化装之美恶为台容之美恶也。

戏必有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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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之难,非仅做工,尤必有技而后能胜其任。武技俗谓之把子。无论,即以文戏言之,其能事在衣装一方面者,则如《黄鹤楼》之冠,皇叔应以首上冠掷丈许,落于拉场人手。《李陵碑》之甲,不能见解脱痕,且须合板。《琼林宴》之履,生一出台,便须以足掷履,以首承之,不得用手扶助,自然安置顶上方合。《乌龙院》之靴。宋江应于旦膝上左右旋其靴尖,与指相和,必相左以速而善变其方位为能。其能事在用物一方面者,则如《九更天》之刀,时刻促而准。《战蒲关》之剑,旦炷第三香时,生立旦后,剑自落手。《杨妃醉酒》之爵,衔而折腰。《采花赶府》之花,招手而出,近戏法。《虹霓关》丫鬟之盘,以两指旋转之,飞走而衔其杯,走定盘正置杯甚速,皆须应节,甚难。《打连箱》稚妓之鞭与扇,式甚多,皆非久练不能。其技皆应弦按节,炫异惊奇,非夙能者,苟易人为之,断不能灵敏新奇也。

扮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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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人扮戏时之苦,不可言喻。湿帕幕首,由眉际上矗为鬓,挟眉俱起,故成掉梢,凛然有豪杰气。初试紧束,如孙悟空之经紧箍咒,颇不能堪,久乃由勉即安,不至岑岑如戴山矣。花旦上装,两颊匀脂甚厚,以视北地胭脂,不止倍蓗。若觌面相看,色如深醉,颇不适目。惟登场之后,远近皆宜,卓文君颊际芙蓉,望而可见。戏衣缎绣,皆极粗糙,而彩色特艳,与面色相配,均与常人不同。若衣之以行通衢,虽在剧场以为美观,亦将骇而却走。盖宜于灯光远视,非真颜色动人也,此亦光学审美学之别科也。

打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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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筋斗,颠覆旋转其身以为戏也。筋斗亦作金斗、筋斗、跟头,盖以头委地而翻斗跳过,且四面旋转如球也。

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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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排场,亦曰过场,穿插停匀,指示显露,如报名唱引,暗上虚下,绕场上下,《寄子》中之乱兵。走场缓唱,《黄金台》之头一场。又如马僮备马,《伐子都》。摆对相迎,《黄鹤楼》。以及雷雨绕场,《天雷报》。兵卒绕场,《收关胜》。云水绕场,《大赐福》、《金山寺》、《泗州城》等。与一切大小起霸,《长坂坡》之四将递出,为大起霸;《四杰村》之英雄改扮,为小起霸。长短吹牌饮酒时唱《举杯庆东风》之类。等。皆人人所知,习成定式者也。

切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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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末,点缀景物之谓也。《桃花扇》之十六万金,为最耗财力。昆曲尚切末,徽班规模甚狭,取足应用而已。曩时天津有班曰太庆恒,最以切末著称,如《金山寺》中之水法,以泰西机力转动之水晶管,置玻璃巨箧中,设于法海座下,流湍奔驭,环往不休,水族鳞鳞,此出彼入,颇极一时之盛。又演《大香山》一剧,诸天罗汉,貌皆饰金,面具衣装,人殊队异。而戏中三皇姑之千手千眼,各嵌以灯,金童玉女之膜坐莲台,悉能自转,新奇诡丽,至足悦观。惟班中唱做无人,未久即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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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切末,大率不外龙虎羊犬、奎星土地、鬼面佛面及桥亭云树数事而止,其他则《长生殿》有鹊,《战宛城》有兔,惜亦不尽有。惟内廷演剧此类孔多,出鬼入神备六殿诸天之胜。
3
上海自新剧既兴,以西法布景,绘形于幕,自视旧制为优。然画背景者,必用油画法,此派传自西方,故所绘景物,亦多为西洋式。厅堂桌椅无论矣,乃至古树矮屋,小桥曲径,其形色姿态,亦异中土,而戏中人乃峨冠博带作汉人古装,岂非大不相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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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以声歌代语言,以姿势表动作,故精神上之能究极缜密,而物质上之布置转多忽略不备。扬鞭则为骑,累桌则为山,出宅入户,但举足作逾限之势,开门掩扉,但凭手为挽环之状,纱帽裹门旗,则为人头,饰以伪须,则为马首,委衣于地,是为尸身,俯首翻入,是为坠井。乃至数丈之地,举足则为宅内外,绕行一周,即是若干里。凡此,皆神到意会,无须责其形似者。自有舞台,乃多用布景,器具必真,于是捍格附会,反鲱支离。如上牀安寝,何以未卸裙履?未入房户,何以能见联屏?乘车者既有真车矣,骑马者何以无真马?交战时,巾背景一幅山林,而相打者乃转来转去,追逐半日,不离寻丈之地,此皆不可通者也。

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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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具谓之行头,分衣、盔、杂、把四箱。衣箱、盔箱均有文扮、武扮、女扮之分,杂箱中皆用物,把箱中则銮仪兵器,此为江湖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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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时排一新本,必以多金特制之。如淮商排《桃花扇》一剧,费至十六万金之多,可谓侈矣。自入本朝,人尽髡头,衣皆袍褂,剧演古事,略存汉官威仪,二百馀年以来,大端未易,而踵事增华之处,则无时无之,以较古代衣冠,当亦有不觚之叹。洎光绪初年,虽尚华丽,然斟酌于其人其事,相沿有定,某戏应著某式,某角应服某色,某场应易某制,固皆井井有条,不稍紊乱。及癸巳玉成班由沪入京,袍笏冠带,无不穷极奢丽,都人睹之而善,后遂互相效仿,不复讲旧时规制。庚子以后,益亡等矣。其最触目者,女伶贴界,彩绣分披,终场屡易,且姑毋论,即如黄天霸之罗巾,珠缨遍耀,武二郎之板带,金绣齐辉,黄官副戎,武为戍犯,其必不相称,属想可知。然武剧皆少年英雄,尚可不必呆讲,至若白须丞相,粉鼻朝官,袍皆数寸之缘,边皆绯红之饰,神游目想,在古必无。而且戏场化装,贵在神肖,故昔时《拾玉镯》之旦必荆布,《小上坟》之贴必缟衣,今则任意增妍,有被罗绮而披彩色者矣。甚且冠帔不悦目,则悉易衫裙,巾幅不动人,则乱攒珠玉,尚文太过。至新戏出,而又全从时式,一切以质矫之,虽演《红楼梦》之尤三姐,书中明标红袄绿裤,亦改从时尚雅素一流。过与不及,其失也均,固咸失戏之本意矣,必求似其人,斯为无负。十六万金之装饰,若非专就其人特制,亦安用是多金为哉!

化装之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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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装之颜色,总名彩色。老生以胭脂粉和两颊曰上彩,花脸开脸曰钩脸,花旦装跷曰踹跷。剧中去冠时露出之竖发曰水发,妖怪或神将及头陀披发之发曰蓬头,发之绕成一结,如《褚彪》,《蜡庙》等戏,脱帽时露出者曰发纠。须之总名曰口面。老生之三绺长须,黑者曰黑三,白者曰白三,花者曰彩三。花面之长须,白者曰白,满黑者曰黑满。须之左右较长,中间略短,演剧时可左右抓开者,红曰红抓,黑曰黑抓,耳上之毛曰鬓毛。须上虬结成团者曰虬髯四喜。小丑短须向上者曰一簇,小丑之三绺短须曰丑三,须之下颌用鬃丝吊挂短髭者曰吊达。短髭之作一字形者,黑者曰黑一字,白者曰白一字,花者曰彩一字。

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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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戏台拉前场,非易事也。场面节奏,须全熟于胸,方无临事周章之失。将跪则需垫,将坐则移椅,稍不应节,殴詈偕来,故非斵轮老手,不易称职。所尤难者,为放焰火。焰火者,以纸煤引火,夹于指间,手撮松香屑盈握,冲火而出,俾到地仍燃,其焰之浓淡长短急徐,须与戏相配。如火烧《木哥寨》一出,用焰火最多,此起彼颠,前仆后继,或绕场连炽,或当胸忽燃,或迅如流星之光,或断如磷火之焰,最难在收场之际,其人俯躬以入,火即从其僻处倒掷而出,光如匹鍊,作抛物线,到地熊熊,并发火焰而止。能此者,阖座之人无不鼓掌称善。

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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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鼓员等曰后场,亦曰场面。场面之位次,以鼓为首,一面者曰单皮鼓,两面者曰荸荠鼓,名其技曰鼓板,都中谓之鼓老,犹尊之之意也。若李四之鼓板,梅大锁之胡琴,皆名手也。伶人负重名,则自置场面。同业宴会,必邀其鼓老或琴师与俱,尊以首座,其他云锣、锁呐、大铙等不与焉。
2
昔时鼓板之座在上,鬼门椅前,有小搭脚、小凳椅,后屏上系鼓架。鼓架高二尺二寸七分,四脚各方一寸二分,上雕净瓶头高三寸五分,上层穿小枋四八根,下层八根,上层雕花板,下层下縧环柱子,横扩尺寸同单皮鼓例,在椅后下枋,荸荠与板例在椅屏间。大鼓箭二,小鼓箭一,在椅垫下。昆腔犹此制,京班微有异同,而奏技时位次首列则一也。自改舞台,悉驱后场于台侧厢楼之上,鼓员面台前,列而坐,目注演者,迎合其步武手口以为疾徐高下之节,然不良于施展,恒以为苦。北伶南下,狃于故习,犹坐其自置场面于台口一隅,然实不雅观,有时亦足妨碍一部份座客之视线,即其坐席,亦复凌杂无次矣。

胡琴、鼓板与唱戏之关系》

1
唱戏之事,宜先研求板眼腔调,尖团吞吐,唇喉齿舌,平上去入,得此十六字诀,方可言戏。然无真嗓子,或中气不充足,则又徒然,天工、人力二者固不可缺一也。至艺成以后,尤有种种困难,配搭不得人,不可;胡琴、鼓板不得人,尤不可。胡琴、鼓板不得人,则唱者自唱,拉者自拉,南辕北辙,背道而驰矣。故欲拉与唱能黏合在一处,不使有丝毫捍格之虞,必平素常在一处讨论,知其行腔使调用何种方法,因其势而利导之,调门之忽高忽下,嗓音之在家与不在家,全恃胡琴衬托得宜。即或唱者偶有微疵,不经意而脱略,拉者能随机应变,补苴罅漏,如天衣无缝,不著痕迹,斯为妙手也。
2
鼓板为胡琴之前导,导之东,则不能西也。故鼓板打错,则胡琴不得不拉错,虽明知其错,亦不能不随以俱错。惟可临时向之纠正,然必在未打之先,若既经打错,即无可如何矣。
3
板眼分二种,有一板三眼者,有一板一眼者,西皮、二黄皆然。三眼者,慢板二黄、慢板西皮、慢板反二黄、二黄快三眼、西皮快三眼、反二黄快三眼是也。一眼者,原板二黄、原板西皮、原板反二黄、西皮二六板、四平调是也。无眼连击者,快板是也。不受板之拘束者,为倒板、摇板。西皮、二黄皆然。至西皮、二黄拍板之各异者;一,三眼之板,二黄起迄皆在板上,间有落中眼者,西皮则每句分三节,首节起迄在中眼,次节起于板,迄于末眼,末句起迄皆在板上,亦间有落中眼者。二,一眼之板,二黄起迄皆在板上,西皮则分三节,首节起于眼,迄于眼,次节起于板,迄于眼,末节起于板而迄于眼或板,二六板起于眼而迄于板。三,无眼连击之板,即所谓快板,须字字皆在板上而后可。
4
西皮、二黄原板、正板等鼓板之点,皆有一定,即出台与动作之鼓板,亦有一定之名称,若所谓长锤、双长锤、凤点头、急紧风、节节高、四系头、扭丝等是也。与管弦杂奏者,又有落马令、泣颜回、将军令等调。此数事者,皆以鼓凡言鼓皆小鼓,其鼕鼕者,以大鼓二字别之。为领袖。寻常腔调,鼓师皆所素习,自无错误。若有新腔,则非熟手不办,否则每至转折处,彼辄心慌手颤,疑为走板,而刻意为之补救,愈弄愈差,带水拖泥,几无是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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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琴亦然。寻常腔调,犹可无甚差谬,若有新声,而行腔过于巧险者,必须预为练习。故胡琴之妙,不以过门之花点为能,而以随腔为难也。盖过门之花点,是胡琴自身之妙,与唱工初无关系,若不能随腔,则无取乎有花点也。
6
所谓随腔者,即其工尺与唱者之腔调,委婉曲折处,一一脗合,无稍参差,而弦音高低,与喉音亦须一致。凡唱曲者,其声调之高低虽有一定,然每至拔高处,不能无勉强之弊,而沉下处又每觉其幽閟,此等处,皆须有胡琴妙手为之补苴衬托。所谓补苴衬托者,每至将拔高之前一二句,先将弦音略为放低,则唱者虽用高腔,亦不觉其吃力,若遇将沉下之时,又将弦音预为拔高,使唱者腔虽沉下,而音调却不觉其幽閟。凡能此者,始得目为胡琴中之妙手也。
7
拉胡琴,须两手皆有工夫,左手指音须活泼不滞,右腕拉弓须灵敏而有力。指音不佳者,则字眼不能明晰,右腕无力,则弦音不能清越。是故同一胡琴也,或能响,或不能响,或字眼绝清,或仅模糊影响,则视乎其左指右腕之工夫如何耳。是故名伶之琴师,每能洞悉其歌曲中之症结所在,而设法为之掩饰,抑扬高下,无不一一为之衬托,遂使音节格外隽妙。一旦易以生手,便不能圆转如意矣。
8
乾、嘉时,某昆部中,有鼓师朱念一者,将登场,鼓箭为人窃去,将以困之也。念一曰:「何不并窃我手。」易以他箭,奏技如常时。又满人有鼓双、鼓寿者,亦以善鼓著称,其擂能急能徐,能轻能重,能于缓处忽焉加多,紧处忽焉减少,《琵琶行》中所谓如急雨如私语者,彷佛近之。花色生新,专奏已足适听,若与诸金并奏,更能出色当行。诸金中如大锣、小锣,均以备阴阳二声者为上,阳声散放,阴声手抚,相间互奏,一器而得数音,虽戏场不用《十番》《灯月圆》诸杂牌,皆金鼓专调之名,如《玉莲环》《大富贵》等,皆昔时元宵佳奏也。而群手能合能分,起止应节,固亦足为戏剧增美。否则一节稍凌,一声稍误,全场顿足,阖座叫嚣,鼓师浃背汗流,虽佳剧亦减色矣。

弦管》

1
剧中弦管常用者,丝惟胡琴、月琴、三弦即俗称咸子者,是盖阮家制也。三种,竹惟笛、海笛、锁呐三种。锁呐、海笛,非吹牌不用,笛非唱昆、弋腔不用,恒用者惟丝。然丝中惟胡琴必不可离,若月琴、三弦,则非旦唱不甚用,旦唱亦于反调、慢板用时较多,馀亦不轻作响。胡琴以过门包腔即和唱也。为贵,然各种牌调,亦委婉动人,如《骂曹》中之《夜深沈》,起落急徐,与大鼓相应,颇堪适耳。又如《战宛城》中之《柳青娘》,即贴看兔时胡琴之调。以能揉弦者为佳,幽咽铿锵,极荡冶孤凄之致。此亦非高手不办,寻常琴手仅足给事,无专能令人喝彩者。梅大锁、陈某以外,都中惟有张某,尚能奏花调,知钩勒,然手音亦不能异众,其馀更等诸自郐矣。
2
北曲宜弦索,南曲宜萧管。丝之调弄,随手操纵,均可自如,竹则以口运气,转换之间,不能如手腕敏活,故其音节,北曲浑脱浏亮,南曲婉转清扬,皆缘所操不同,而其词亦随之而变,有不能强者。就弦索言之,雅乐以琴瑟为主,燕乐以琵琶为主。自元以降,则用三弦。近百年来,二弦即胡琴。独张,此弦索之变迁也。

后台》

1
后台管理,难在派戏,某与某配,某先某后,某某性情是否相合,某某声调是否相合,预为支配,必公必平;不惬众情,动起责难,稍用压力,必致失场,故充此选者甚难。下此则看衣箱一流,预知某戏某装,未事料量,临事裹束,过事摺叠,千忙百遽亦必料理井井而后可也。

禁演圣贤之事》

1
优人演剧,每多亵渎圣贤。康熙初,圣祖颁诏,禁止装孔子及诸贤。至雍正丁未,世宗则并禁演关羽,从宣化总兵李如柏请也。

禁内城演戏》

1
光绪辛巳闰七月初七日,丁鹤年请禁内城茶园演戏。李蒓客云,十刹海演剧,恭王之子贝勒载澄为之,以媚其外妇者。大丧甫过百日,即设之,男女杂坐。内城效之者五六处,皆设女座,采饰爨演,一无顾忌。澄与所眷日微服往观,敦邸欲掩执之,故恭邸谕指鹤年疏上,即日毁之。外城甫开茶园,一日亦罢。

内廷演剧》

1
内廷演剧,遇剧中须拜跪时,必面皇上而跪,若转场,亦不得以背向皇上。
2
乾隆初,高宗以海内升平,命张文敏公照制诸院本进呈,以备乐部演习,各节皆相时奏演。如屈子竞渡、子安题阁诸事,无不谱入,谓之《月令承应》;内廷诸喜庆事,奏演祥瑞者,谓之《法宫雅奏》;万寿令节前后,奏演群仙神道添筹锡禧,以及黄童白叟含哺鼓腹者,谓之《九九大庆》;又演目犍连尊者救母事,折为十本,谓之《劝善金科》,于岁暮奏之,鬼魅杂出,实有古人傩祓之意也;演唐玄奘西域取经事,谓之《升平宝筏》,于上元前后日奏之。曲文皆文敏亲制,词藻富丽,引用内典经卷。后又命庄恪亲王谱蜀汉《三国志》典故,谓之《鼎峙春秋》;又谱宋政和间梁山诸盗,及宋、金交兵,徽、钦北狩诸事,谓之《忠义璇图》。其词皆出月华游客之手,钞袭元、明《水浒义侠》、《西川图》诸院本,远不逮文敏矣。嘉庆癸酉,仁宗以教匪事,特命罢演诸连台,至上元日,亦惟以《月令承应》代之。

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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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廷掌戏曲者曰升平署,其后令年幼太监习之,谓之南府。南府之名,始自康熙时。道光初元,将南府人役一概遣散,光绪朝复之。

颐和园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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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和园之戏台,穷极奢侈,袍笏甲胄,皆世所未有。俞润仙初次排演《混元盒》,其一切装具多借之内府。所演戏,率为《西游记》、《封神传》等小说中神仙鬼怪之属,取其荒幻不经,无所触忌,且可凭空点缀,排引多人,离奇变诡,诚大观也。戏台广九筵,凡三层,所演妖魅,有自上而下者,有自下突如其来者,甚至二厢楼亦作化人居,而跨驼舞马,则庭中亦满焉。有时鬼神毕集,面具千百,无一相肖。神仙将出,先有十二三岁之道童作队出场,继有十五六岁、十七八岁者,队各十人,长短一律,绝无参差,举此则其他可知也。又按六十甲子,饰为寿星六十人,旋增至一百二十人。又有《八仙庆贺》一剧,所扮道童,不计其数,至唐玄奘雷音寺取经之日,如来上殿,迦叶、罗汉、辟支、声闻,高下计分九层,列座几千人,而台仍绰有馀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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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某年,颐和园演剧,某伶献《让城都》一戏,孝钦后聆其词句,谓左右曰:「我前年出京时,大有此光景也。」言时不胜欷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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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廷或颐和园之演剧,名优均须进内当差,若辈因自称曰供奉。传差一次,赏银二十两,若谭鑫培、罗百岁等,岁且食俸米二十石。惟内廷门禁至严,须有腰牌,乃可出入。又如于午前见太监,必道老爷吉祥,午后则道老爷辛苦,亦惯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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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诸伶入内时,孝钦后恒谕以暇时即宜读书。某岁七夕,传戏后,孝钦制一谜语,面书四《多》字,底为两时令名,命内监出示诸伶以试猜之。某伶灵慧,独猜中,乃除夕七夕也。书呈,颇得厚赏。又尝出「三春三月三」五字命诸伶对,某伶对「半夏半年半」,亦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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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辛丑,孝钦后自西安回銮,谭鑫培曾传差三日。一日,命演《镇潭州》,小生杨再兴,则李莲英也。又大内乐部,凡大小太监,无不极口规摹谭调。

堂会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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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人演段者,始于伊耆时罗氏鹿女,其后尤盛于东周,至汉代元会为百戏之一,明人因谓之为戏,京师公私会集,恒有戏,谓之堂会。其优人有名者,士大夫无见不见,辄能举其名。刘韫斋侍郎昆言湘中歌者,有京师之声,且以王壬秋将出京,不及待其堂戏再集为憾。

京师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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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戏园,惟太平园、四宜园最久,名亦佳,查家楼、月明楼其次也。雍正时,以方壶斋、蓬莱轩、升平轩为最著。查家楼者,人简称之曰查楼,在肉市,为明巨室查氏所建,戏楼巷口有小木坊,书「查楼」二字。乾隆庚子,毁于火,仅存木坊。后重建,改名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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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时,京师戏园擅名者,分四部,曰春台,曰三庆,曰四喜,曰和春,各擅胜场。大抵午后开场,至酉而散。若庆贺雅集,假其园以召宾客为堂会戏者,辰开亦酉散,无夜剧。其为地,度中建台,台前平地曰池。对台为厅,三面皆环以楼。堂会以尊客坐池前近台,茶园则池中以人计算,楼上以席计算。故平时坐池中者,多市井儇侩,楼上人谑之曰下井。若衣冠之士,无不登楼,楼近剧场右边者名上场门,近左者名下场门,皆呼为官座,而下场门尤贵重,大抵为佻达少年所豫定。堂会则右楼为女座,前垂竹帘。楼上所赏者,率为目挑心招、钻穴逾墙诸剧,女座尤甚。池内所赏,则争夺战鬬、攻伐劫杀之事。故常日所排诸剧,必使文武疏密相间,其所演故事,率依《水浒传》、《金瓶梅》两书,《西游记》亦间有之。若《金瓶梅》,则同治以来已辍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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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庚子以前,戏园定价,每座售钱百三十文。自经拳匪之变后,蠲除旧例,各自为谋,各园戏价始参差不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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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以前,京城之戏园戏班,分而为二,戏园如逆旅,戏班如过客。凡戏班于各戏园演戏,四日为一周,周而复始,生意之盈亏,视班底之硬挣与否,而戏园不蒙其影响。盖当时各戏园有团结力,互相调剂,不至偏枯,法至良,意至美也。其后复稍稍一变,班与园合而为一,亦如沪上仅有园名,而无戏班之名称也。

奉天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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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为边陲开府之首区,戏园之多固不为异,乃至一县一镇一村落,亦皆有之,而每园必男女杂糅,写声写色,外县为尤甚。其戏台之构造,与天津相等,为京师所弗及,女伶亦美。

开封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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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地处中原,财丰物阜。同、光之际,歌咏升平,以论戏剧,本处优等地位。盖当时名优以京师为中心点,初被挤,则至山东之济南,再被挤,则至河南之开封,故就当时之统计,开封戏剧之盛,位置实为第三。花旦天凤名满天下,凡过开封者,无论士商,咸以不见天凤为恨。其时开封有两天,一天景园,肴馔最佳,一即天凤。天凤具绝色,尝有某名媛愿委身事之,天凤辞以有室,媛请为媵,不许,遂致寝疾。天凤怜而迎之,归未久,天凤病夭,媛绝粒以殉。时戏剧古风未泯,昆黄并重,凡籍隶梨园者,亦必兼通昆曲,此盖开封戏剧之极盛时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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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后流风相沿,至光绪甲辰、乙巳间,某抚莅汴,雅好京剧,以汴中戏园之简陋,出廉俸付入,建巨场一所,赁与菊部。于时名伶有所谓牡丹红、八千红、樱桃红、粉桃红、林小芬、万盏灯辈应运而出。斯时有人为之比较,而知京师、济南、上海之剧日进化,开封犹在幼稚时代。时津、汉剧界亦在幼稚时代。然当时昆曲,已如黄锺、大吕,不数数觏,此盖开封昆剧衰落,二黄犹盛之时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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洎宣统末,徽班昆黄剧,开封谓之徽班之势日落千丈,向者为四五,至此仅馀一班。掌之者时有顶替,时而名为春仙,时而名为富贵春,班中既毫无秩序,而观者亦绝无仅有。尝有座客仅集十数人而开演者,菊部末运,于斯为极,此盖为昆黄衰落之时代也。

郭某始创戏园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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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戏园,明末尚无,而酬神宴客,侑以优人,辄于虎邱山塘河演之,其船名卷梢。观者别雇沙飞、牛舌等小舟,环伺其旁。小如瓜皮,往来渡客者,则曰荡河船,把桨者非垂髻少女,即半老徐娘。风雨甚至,或所演不洽人意,岸上观者辄抛掷瓦砾,剧每中止。船上观客过多,恐遭覆溺,则又中止。一曲笙歌,周章殊甚。雍正时,有郭姓者,始架屋为之,人皆称便,生涯甚盛。自此踵而为之者,至三十馀家,卷梢船遂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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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丁亥,江苏布政使胡文伯禁戏园,商贾乃假会馆以演剧。至光绪时之戏园,则皆在阊门外矣。

上海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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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戏园,向仅公共租界有之,其戏台客座,一仍京、津之旧式,光绪初年已盛,如丹桂、金桂、攀桂、同桂,皆以桂名,称为巨擘,他若三雅园、三仙园、满庭芳、咏霓、留春亦著。客之招妓同观者,入夜尤多,红笺纷出,翠袖姗来,么弦脆管中,杂以鬓影衣香,左顾右盼,真觉会心不远。戏馆之应客者曰案目,将日夜所演之剧,分别开列,刊印红笺,先期挨送,谓之戏单。妓女请客观戏,必排连两几,增设西洋玻璃高脚盘,名花美果,交映生辉。惟专尚京班,徽腔次之,而西昆雅调,真如引商刻羽,曲高和寡矣。庚子以后,间有改良新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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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桂为刘维忠所设,尝语人曰:「世无百年不朽之业,吾之丹桂,他日或为人有,亦无所憾,惟必仍此二字耳。」故后虽易主,而商标如故。以宣统辛亥言之,上列各园之名称,皆已消灭,而丹桂则岿然独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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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昔有山陕班所设之戏园,商标曰义锦,在广东路之宝善街,久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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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戊申秋,有商办新舞台崛起于南市之外马路,剧场全部构造,悉仿欧制,戏台为半月形,可旋转,并有一切布景,每出必易,加之以电光,建筑告成,即以丹桂全部实之,兼演新旧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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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舞台之剧资,较旧式之所谓茶园者为昂,而皆以银币计之,分别座位之远近,日夜且又不同。日戏为大餐间一圆,二层楼特别包厢六角,头等正厅四角,三层楼包厢三角,二等正厅二角,三等座一角,夜戏为大餐间一圆五角,二层楼等别包厢一圆,头等正厅、三层楼包厢均八角,二等正厅四角,三等座二角。至孩童之减半,佣仆之五分,则日夜皆然。点心及茶,另计资,而不强人。其著名之剧,为《李陵碑》、《阴阳河》、《完璧归赵》、《探寒窰》、《三娘教子》及改良各新剧,座客日夜填咽,车马盈门,营业之盛,得未曾有。于是大舞台继起于汉口路,新剧场再起于法租界,其剧场建筑,一以新舞台为圭臬,而旧式之茶园,则仅一二髦儿戏班,如群仙、丹桂者,若鲁灵光之巍然独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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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各戏园之至腊月也,四方过客皆纷纷言归,家居者料量度岁,方日不暇给,戏园之生涯自必锐减,至是而案目商于园主,有请客之举。请客者,以戏券售之于向识之看客,恒较常日为昂,俗谚谓之打野鸡,即打秋风也。看客念其终岁伺应之勤劳,辄许之;园主以其时之方虑折阅也,故亦不拒案目之请焉。

广州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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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素无剧场,道光时,江南史某始创庆春园,其门联云:「东山丝竹,南海衣冠。」未几,怡园、锦园、庆丰、听春诸园,相继而起。番禺许霞桥孝廉裀光尝招倪鸿劬辈赋观剧词,得数百首,刻之。汪芙生《观剧诗序》有云:「偶来顾曲,多惨绿之少年;有客吹箫,唤小红为弟子。人生行乐,半在哀丝豪竹之场;我辈多情,无忘对酒当歌之日者,足以见一时文酒风流之盛。比年以来,闾阎物力,顿不如前,游客渐稀,诸园皆废。自客岁羊城兵燹之馀,畴昔歌场,鞠为蔓草矣。」盖指咸丰朝英兵入粤及红巾扰乱言之。光绪初,惟繁盛街市之神庙,或有戏台,遇神诞建醮,始演戏,如渡头北帝庙、油栏直街某神庙之属是也。及刘学询于其所建之刘园,演戏射利,又于刘园附近建广庆戏园,是为西关有戏园之始。自是而南关、东关、河南亦各有戏园,然广庆不久即废,馀亦往往辍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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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戏班有外江、本地之别,外江班所演关目,与外省同,本地班则以三昼四夜为度。开台之第一夜,必首唱《六国封相》,昼则演正本,夜则先演三出头,再演成套,演至天明,又演一尾戏,曰鼓尾。及省河之南与东关、西关诸园继起,每园缴捐至巨万,商业因以兴盛。更有将戏本改良,如优天影之扮演戒烟,及关于家庭教育各戏者,无不穷形尽相,乃大为都人士所欢迎矣。

十公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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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宸章,明兵部尚书在晋之曾孙也。善歌曲,美丰姿。晚居岳市。顺治乙酉,大吏迫其易服,宸章集里中贵介公子十人,弃儒为伶,人谓之十公班,盖以十公子而成一伶班之义也。李谔臣有诗云:「十公班内诸公子,故国衣冠拜冕旒。」

老枣树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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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康间,掖县张大司寇北海忻夫人,大学文安公母也。张以胡中丞为姻家,胡故有优伶一部,一日,两夫人宴会,张谓胡曰:「闻尊府梨园最佳。」胡古朴,不晓文语,辄应曰:「如何称得梨园,不过老枣树几株耳。」左右皆匿笑。人因号胡氏班为老枣树班。

西安三十六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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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时,西安乐部著名者凡三十六,最先者曰保符班。保符班有太平儿,姓宋,名子文,色艺素佳。严长明至关内时,以年长不复登场,故未及见。小惠、锁儿、宝儿、喜儿皆隶江东班。双赛班故晚出,称双赛者,谓所长出保符、江东上也。后以祥麟、色子至,又称双子班。南如、三寿字。友泉银花字。义兄弟来最后,亦同在此部。及色子赴浙,众又戏呼南如为赛色子矣,惟色艺难兼,性行各异。严初至时,有四两者,临潼人,色差逊于琐儿。后又有豌豆花者,三原人,声差逊于小惠。其艺,均可步祥麟后尘。二子留会城,不久皆去。金队子者,姓刘,醴泉人。双儿,姓白,咸阳人,隶锦绣班,小有色艺,然固泾阳曲部也。以严赏之,遂留西安,不复归。又拴儿居富平某部署中,贾拜三上舍常称之。后庄虚庵权令时,挈以至西安。之数子者,固皆一时之选也。

六燕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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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喜度曲,不差累黍,有周公瑾风焉。蓄歌童十数辈,自教之,中六人艺最胜,称六燕班,盖六人皆以燕名也。尝微服游江淮间,与六燕俱。贾人某亦嗜声伎,值家宴演剧,吴投刺谒之,贾延入,纳之上座。未几,乐作,脱板乖腔,百无一当。主人与客极口褒奖,吴但默坐,瞑目摇首而已。主人愤而言曰:「若村老,亦谙此耶?」吴曰:「不敢,然嗜此已数十年矣。」主人愈不悦。客有黠者,请吴奏技,否则将有以折辱之。吴欲自炫,不复辞谢,欣然为演《惠明寄柬》一折,声容台步,动中肯要,座客皆相顾愕眙。少焉乐阕,下场一笑,连称献丑而去。

礼邸有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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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舒位,字铁云,礼闱报罢,留滞京华。太仓毕子筠华珍方客礼亲王邸,二人皆精音律,尝取古人逸事,撰为杂剧,如杨笠湖吟风阁例。王好宾客,亦知音。王邸旧有吴中菊部,每一折成,辄付伶工按谱,数日娴习,即邀二人顾曲,盛筵一席,辄侑以润笔十金。

猫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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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演剧,俗呼为猫儿戏,又名髦儿戏。相传扬州有某女子名猫儿者,擅此艺,开门授女徒,大率韶年稚齿,婴伊可怜。光绪时,上海北里有工此者,每当妆束登场,锣鼓初响,莺喉变徵,蝉鬓如冠,扑朔迷离,雌雄莫辨,淋漓酣畅,合座倾倒,缠头之费,所得不赀,亦销金之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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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奇中曰:「俗以妇女所演之剧曰髦儿戏者,盖以髦发至眉,儿生三月,翦发为鬌,男角女羁,否则男左女右,长大犹为饰以存之,曰髦,所以顺父母幼小之心也。又俊也,毛中之长毫曰髦,因以为才俊之称。《诗》:『烝我髦士。』士中之俊,犹毛中之髦也。又选也,《诗》:『誉髦斯士。』誉,古通与,语助辞也,选斯士也。谓之髦儿戏者,意谓伶之年龄皆幼,技艺皆娴,且皆由选拔而得,无一滥竽者也。」此奇中之所解释者也。王梦生则曰:「昔以妇人拖长髻而饰男子冠服,至可一笑,故有此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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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宣间,猫儿戏渐见发展,其优异之处,亦有胜于男伶者。以此类推,女子之资性能力,无事不可学,而文学、美术固尤所优为者也。

京师有猫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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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时,京师有猫儿戏一班,然惟堂会演之,声势寥落,非观剧者所注意也。

秦淮有猫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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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亭之设宴也,向惟小童歌唱,佐以弦索笙箫。乾隆末叶,凡十岁以上、十五以下声容并美者,派以生旦,各擅所长,妆束登场,神移四座,缠头之费,且十倍于男伶。

沪有猫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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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光间,沪上之工猫儿戏者有数家,清桂、双绣为尤著。每演,少者以四出为率,缠头费仅四饼金。至光绪中叶,则有群仙戏馆,日夕演唱,颇有声于时。

档子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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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伶之外,有所谓档子班者,一名小班,始于嘉、道间。所歌之曲,书于扇,且仅演剧而不侑酒,亦即猫儿戏也。杭州陆应有诗云:「一片氍毹贴地红,双鬟妆束内家工。不须曲记相思豆,但看坤灵扇子中。此豸分明禁脔看,当筵未许侑杯盘。任教诵遍摩登咒,戒体依然著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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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光绪时,天津所在有之,居侯家后,一堂辄有雏姬数人,玉貌绮年,所唱曰档调。而江西亦有档子班,以广信府之人为多,且远至广州,达官豪商每招之侑酒,然皆以度曲为事而不演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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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中叶,上海亦有档子班,其人率来自江右,居之安李氏,其最著者也。居之安,为公共租界福州路中市之里名,未几而室为主者改筑,因徙会芳里,恐问津者之或迷途也,仍颜其门楣曰居之安。其家有小戏台,凡就宴者,可命其登台歌舞,亦可出外演剧,且侑酒也。

瑶之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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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九嶷山一带,瑶民聚处,衣服饮食,犹有古风。有随大吏往谒舜陵者,礼成设宴,瑶民献女乐八人,草履红裳,胫以下皆露肤,工跳舞,歌词一阕,清脆可听。词云:「山高高,水遥遥,盘皇子孙在山好。」词仅三句,辄循环歌之。

演八仙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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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府有属县八,惟靖江介在江北。顺、康间,某亲贵出守常州,声势烜赫,僚属备极严惮。一日,以寿演剧,七邑令皆来称祝,靖江令独后至,惧甚,属阍者为画策,遂重赂伶人,时方演《八仙上寿》剧,七人者先出,李铁拐独后,七人问曰:「来何暮也?」铁拐曰:「大江风阻,故尔来迟。」阍人即于是时,以靖江令手版进,太守大喜,遂延入,至尽欢而罢。

演长生殿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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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唐太学生洪昉思升著《长生殿》传奇,初成,授聚和班演之,圣祖览之称善,赐优人白金二十两。于是诸亲王及阁部大臣,凡有宴会,必演此剧,而缠头之费,较之御赏且数倍。聚和班优人乃请开筵为洪寿,即演是剧以侑觞。某日,宴于宣武门外孙公园,名流之在都下者,悉为罗致,而不及给谏黄六鸿。黄奏谓皇太后忌辰,设宴乐为大不敬,请按律治罪。上览其奏,命下刑部狱。益都赵秋谷对簿自承,经部议革职,一时凡士大夫及诸生除名者,几五十人,秋谷及海宁查夏重其最著者。后查改名慎行,登第。赵年仅廿八,竟废置终其身。洪放归,旋堕苕、霅间而死。当时编修徐嘉炎,亦与宴对歌,赂聚和班优人,诡称未与,得免。都人有口号云:「国服虽除未满丧,何如便入戏文场?自家原有三分错,莫把弹章怨老黄。秋谷才华迥绝俦,少年科第尽风流。可怜一出《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周王庙祝本轻浮,也向长生殿里游。抖擞香金求脱网,聚和班里制行头。」徐丰颐修髯,有周道士之称,后官学士。或曰,黄由知县行取入京,以土物、诗稿遍赠诸名士,至秋谷,答以柬云:「土物拜登,大稿璧谢。」黄衔之刺骨,故有是劾也。

演目连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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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癸亥,圣祖以海宇荡平,宜与臣民共为宴乐,特发帑金一千两,在后载门架高台,命梨园子弟演《目连传奇》,用活虎、活象、活马。

演临川梦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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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心馀太史士铨性峭直,不苟随时,以刚介为和珅所抑,留京师八年,无所遇,以母老乞归。其才其遇,无一不与明汤玉茗相类,因为《临川梦》传奇以自况焉。其自序略云:「先生以生为梦,以死为醒,予则以生为死,以醒为梦。于是引先生既醒之身,复入于既死之梦,且令四梦中人,与先生周旋于梦外之身,不亦荒唐可乐乎!」

演花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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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味庄兵备宴客嘉荫堂,歌者孔福方演杂剧中之花魁娘子,瞥有罗浮大蝶飞至,绕伶身三匝而去。陆祁生孝廉因作《仙蝶谣》,而改七芗为之图。词云:「东海桃花红雨靥,南海仙人放蝴蝶。水精帘下读道书,屋里衣香花不如。花非花兮花解语,细漏丁冬碧纱雨。定子当筵车子喉,消息剧于十五女。相逢不是青陵台,且占百花头上开。花开花落凝丝竹,丝竹分明不如肉。海水汨汨山冥冥,有人读破《南华经》。造得酒楼邀李白,传来丝笔付秦青。牵云曳雪斑骓送,杀粉调铅写春梦。不知凤子为谁来,还问翠钗钗上凤。」

演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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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阳谷县西北有墓,俗呼西门冢,西门庆之葬所也。其地有大族潘、吴二氏,自言是西门嫡室吴氏、妾潘氏之族。一日,社人登台演剧,吴之族使演《水浒记》,潘族谓辱其姑,聚族大哄,互控于县。县令大笑,各扑一二人,令荷枷通衢,朱批曰:「无耻犯人某示罪。」然二氏终不悟也。

演探亲相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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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亲相骂》一剧,原为昆曲中之梆腔杂剧,虽京戏亦演之,然悉仍其旧。盖道、咸之际,乐风渐变,趋重京剧,自后内廷传唱,常例皆京昆并奏,故率将昆曲阑入,各地伶人遂亦相沿成习,意谓亦在京戏范围。实则此剧纯用吹腔,固犹是昆曲之面目也。惟服装做工,则因时会而迁移,间有不相沿袭者,而唱白腔调,悉与《缀白裘》同,调门悉用《银绞丝》曲。中有不合者,殆为沿讹。惟依昆曲原本,尚少末后与男亲家相遇、重延解劝、两亲母和好如初之一段,大率为演京剧者所删矣。至其剧情,则为乡间亲家母胡妈妈背布袋骑驴入城,探其名野花者之女也。先是,女见母诉苦,旋与亲家母相见,则一村一俏,无不相形见绌,且谈吐之时,每被奚落。旋以语及野花之傻,一则苛求,一则回护,遂至争执相骂,不欢而别。

演新安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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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驿》戏,一名《女强盗》,盖侯俊山登台逞奇,自行编演者也。剧中情节,脱胎于《文武香球》,然事实人名,均与小说不尽符合,盖拉杂编凑,亦一时遣兴之作。略按其事,则张桂英曾与龙官宝订婚,及官宝下山,久不得耗,桂英甚念之,遂乔扮男子,下山访寻。路过新安驿,宿一逆旅,黑店也。主人为媪女二人,女常乔装为男盗,以杀人越货为事。是日,媪见桂英装重金多,遂先以蒙汗酒醉之使倒,令其女持刀入房行劫。女见桂英之俊美,欲以身委之,遂解除男装,露出庐山真面,以清水喷桂英,使醒,召媪述其意。桂英姑允之。彼此又略较武艺,女见桂英技不精,意益满。及合卺后,女为代解罗襦,则一缠足之女子,大惊,急询其故,桂英详述之,始知亦巾帼也。此剧离奇变幻,本无寓意,惟忽而笄,忽而弁,忽而浓须撩鬓,忽而搔首弄姿,为足增观者兴趣耳。沪上名伶之演此者,以七盏灯为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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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新安驿》一戏羌无故实,实为俊山而设。初,俊山至京,主者患无以揄扬之,某太史为制此剧,故始则红须装束严急,令人但闻其声,已而去须,已而改为艳装,已而又改为便服,装束雅淡,顷刻之间,变换数四,无不绝妙。于是一二日间,名即大噪。后竟因以致富,乃于张家口及其旁近之地,广设商店矣。

串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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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俗尚傀儡之戏,名曰串客,见《温州府志》。后则不然,凡非优伶而演戏者,即以串客称之,即以串客称之,亦谓之曰清客串,曰顽儿票,曰票班,曰票友,日本之所谓素人者是也。然其戏剧之知识,恒突过于伶工,即其技艺,亦在寻常伶工之上。伶工妒之而无如何,遂斥之为外行,实则外行之能力,固非科班所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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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称票友改而业唱者,曰某处某处,实则「处」乃讹字,应作「出」,盖有斯人一出目无馀子之意,重之之称也。孙菊仙在京师称孙出。出字,惟孙当之无愧色,馀则出与不出等,改出为处,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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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乾间,士夫相戒演剧,且禁蓄声伎,至于今日,则绝无仅有矣。

李笠翁曲部誓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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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笠翁家蓄伶人,尝撰曲部誓词,文云:「窃闻诸子皆属寓言,稗官好为曲喻,《齐谐》志怪有其事,岂必尽有其人;博望凿空诡其名,焉得不诡其实。矧不肖砚田糊口,原非发愤而著书;笔蕊生心,匪托微言以讽世。不过借三寸枯管,为圣天子粉饰太平,揭一片婆心,效老道人木铎里巷。既有悲欢离合,难辞谑浪诙谐。加生旦以美名,既非市恩于有托;抹净丑以花脸,亦属调笑于无心。凡此点缀剧场,使不岑寂而已。但虑七情以内,无境不生,六合之中,何所不有,幻设一事,即有一事之假同;乔命一名,即有一名之巧合,焉知不以无基之楼阁,认为有样之胡卢。是用沥血鸣神,剖心告世,稍有一辜所指,甘为三世之喑,即漏显诛,难逋阴罚,作者自干于有赫,观者幸谅其无他。」

陈半山喜串风月之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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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时,京师有称陈半山者,佚其名,浙人也。年可七十馀,佗背而上下其肩,歪颈面斜,眉目高低。喜串风月之剧,脂粉满面,衣极浓艳。每登场,辄栩栩自得,观者无不掩口,而半山恬不为怪。然性好侠,尚义气,颇饶于资,客京师时,座中食客常数十人。而又慕道不娶,鍊形服气,且善祈晴雨,盖方术之士也。惟以爱串戏,人皆诋其无耻耳。

抚藩登场演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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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季年,山东巡抚国泰年甫逾冠,玉貌锦衣,在东日,酷嗜演剧。适藩司于某亦雅擅登场,尝同演《长生殿》院本,国去玉环,于去三郎。演至定情、窥浴等出,于自念堂属也,过媟亵或非宜,弄月嘲花,略存形式而已。讵舞馀歌阕,国庄容责之曰:「曩谓君达士,今而知乃迂儒也。在官言官,在戏言戏,一关目,一科诨,戏之精神寓焉。苟非应有尽有,则戏之精神不出,即扮演者之职务未尽。君非头脑冬烘者,若为有馀不敢尽,何也?」于唯唯承指。继此再演,则形容尽致,唐突西施矣。国意殊惬,谓循规赴节,当如是也。

陆辛何率妻妾串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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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陆辛何者,家小康,素朴俭,布衣敝屣,徵逐市廛。性好渔色,广纳姬妾,假设锦屏绣幕,多所配置。每日自市归,登楼,即与其妻妾串戏。陆有时扮显官,或公子,或文人学士,变化万端,妻妾即随之而贵贱,时为夫人太太,时为娼妓优伶。戏罢卸妆,下楼扃锁,其妾尝语人云:「贵贱无常,终日忙碌,世间事大可作如是观也。」

魏耀庭串花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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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庚寅、辛卯间,户部有小吏曰魏耀庭者,能演剧,尝串花旦,人戏呼为魏要命。其人年近不惑,及掠削登场,演《鸿鸾禧》等剧,则嫣然十四五闺娃也,惜齿微涅,不瓠犀耳。南皮张文达公之万极赏之。文达书画至不易求,有人见其赠魏精箑,一面蝇头小楷,一面青绿山水,并工致绝伦。

王贝子串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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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末,宫中盛行客串,太监宫女,冠履杂沓,王、贝子亦扮演出场。

王君宜唱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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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票友,实繁有徒,有学部主事王君宜者,名益保,实为个中翘楚。其唱以谭鑫培为归,喉音本极相近,又与陈彦衡为友,得鑫培行腔读字之法,每一引吭,人几疑为鑫培在座也。一日,酒楼宴唱,适鑫培过其下,闻而善之。由是君宜之名,益日以起,都中识与不识,介人以盛筵相约者,趾恒相错。君宜亦不自吝秘,酒酣必为一奏,以是贵游子弟,就之者多。顾其人温雅循谨,舍酒食外,无所取于人,特非上流社会,不与周旋,亦不轻向市廛串票,故人尤重之。鑫培继响,伶界推刘鸿声,然以野战得之,不若君宜之温润醇厚,尺度娴稳也。

学生为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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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时,留学日本人士曾创春阳社,习演新剧。王熙普者,自号钟声,亦其一也。既回沪,以改良戏曲游说于沈敦和,设春阳社,募生徒习之。已而挈其徒至杭,欲招中学毕业生为优,教育会尼之,又以他事见逐于浙抚,复至沪,入春桂戏园演唱。木铎者,鄂人刘霖也,尝留学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未卒业而回国,在杭州之求是书院为教员。转徙至京津,为大学堂通译员。其在京时,好冶游,善唱二黄,与优人狎。寻与钟声合,而以改良戏曲递呈民政部,是为吾国学生演新剧之鼻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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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春阳社既解散,而满洲任天知入日本籍,改名藤堂调梅。所组之进化团出。未几,率其徒西走,如镇江、江宁、芜湖、安庆诸处,无不择地串演。继而又南渡海以至甬、瓯,西溯江以抵湘、鄂,东南诸行省,遂皆有其足迹矣。

观剧有南北两派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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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剧者有两大派,一北派,二南派。北派之誉优也,必曰唱工佳,咬字真,而于貌之美恶,初未介意,故鸡皮鹤发之陈德琳,独为北方社会所推重。南派誉优,则曰身段好,容颜美也,而艺之优劣,乃未齿及。一言以蔽之,北人重艺,南人重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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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之音刚以杀,酷喜梆子。南方之音柔以佻,惟中州与汉上之音洪爽,故黄调最合南北之嗜。而道白必推中州,以其清越谐和,庄栗有节也。北人于戏曰听,南人则曰看,一审其高下纯驳,一视其光怪陆离。论其程度,南实不如北。宣统末,沪人雅能听曲,然喜高嗓而不辨神韵,喜激昂而不乐镇静,至于能拍板眼,明音率,求做工,审情节者,实不数觏。而北方则纨袴、贩夫,皆能得此中三昧也。

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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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伶一出场,即喝采,都人谓之迎帘好,以好之多寡,即知角色之高下,不待唱也。故有老手已不能唱,而每出仍举座欢呼,谓之字号好,盖以其著名已久耳。

徐野君好观俳优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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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野君性洒落不与人事,独好观俳优戏以为骚人逸士,兴会所至非此类不足称知己也。

商苍雨观剧于水西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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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苍雨编修盘,号宝意,精音律,杨升庵之琵琶,康对山之腰鼓,兼其风致。乾隆乙卯秋,入都,道经天津查氏之水西庄,查莲坡出歌者演剧,苍雨留诗曰:「记得东华甲夜长,九枝绛蜡腻欢场。谁知碎雨零烟后,又听朝来翠袖凉。重帘消息隔倾城,相见翻疑面目生。不用掩羞裁月魄,当年著眼已分明。」又「锦屏银烛夜阑时,细细风怀脉脉知。结习犹烦大迦叶,丽情都付小杨枝。司空相见何曾惯,学士休言不合宜。禅榻茶烟惆怅在,顿教双髩忽成丝。」又「妙高台上好风光,值得东坡醉一场。解唱几时明月有,元郎本是旧袁郎。水西秋景未凋残,送客留情坐夜阑。恼乱好花红著眼,不教攀折只教看。」后二首指元郎也。是日,元郎度曲,毛郎叠奏,宝意则自吹紫箫以和之。

沈遵生不观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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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学善,字遵生,钱塘人。尝馆平湖县署,适演剧,主人固请出观,遵生固却。薄暮独立墙阴,人询之,对曰:「静听蟋蟀秋吟,差胜笙歌盈耳也。」

观剧焚毙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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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酬神演剧,妇女杂遝,列棚以观,曰看台,又曰子台。市廛无赖,混迹其间,斜睨窃探,恣意品评,以为笑乐,甚有攫取钗钏者。道光乙巳四月二十日,城中九曜坊演剧,设台于学政署前,席棚鳞次。一子台中人以吸水烟遗火,遂尔燎原,致焚毙男女一千四百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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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也,西关有王姓者,家小康,翁媪夙忠厚,仅一子,已授室矣。忽告翁媪,欲入城观剧,嘱其妇某氏为之栉发,妇于辫顶分四缕辫焉。甫出门,遇友约往佛山镇置货,初犹以他故辞,不欲往,强之,乃偕行。比灾作,则是子已在佛山镇,而翁媪不知也,闻戏场火发,亟率妇往视,则烈焰烬馀,有尸似其子者,哭而殓之,招灵设魂于家。其妇自往视,至毕葬,竟不哭。翁媪皆恶,呵之,谓其无夫妻情。妇第顺受,不与辨。未几,其子与友自佛山归,翁媪愕然,称其妇智,因诘其何以确知非夫也。妇言当日系四缕辫发,谛审灰烬,发痕乃三缕,故不敢哭。然究不知夫之所往,疑虑莫释,晨夕泪痕浸渍枕席间,亦不敢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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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夕之火,起于看台,而被焚之惨,则由于摊馆。盖署前多奸蠹,包庇聚赌,吏莫能诘。时适有南海县文武约会查拿,事机不密,为若辈所觉,预将东辕门扃之。火发时,众皆由西辕门走避,拥挤践踏而毙者,可二三百人。居中被焚之尸,有挺立不仆者,有似油炸虾者,有为灰烬堆垛不成人形者,约千馀。其逃出之人,有烧去半头半臂者,有烧去一手一足者,近或至家,远仅至中途,又约毙百馀人。使当时东辕门不闭,则南出书坊街,东出九曜坊,所全活者当不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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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男女闯入学政仪门,由考舍越墙逃避者,尚千馀人。更奇者,番禺长塘街有寡妇某氏,夫死无子,抚六岁幼女,守志甚苦。是日,此女随其婶母观剧,其婶母已烧毙,某氏度其女亦及于难也,二十一日晨,备小匣,往收其尸。屡寻不见,忽闻其女呻吟声,出自数重尸下,大骇,倩人将尸逐一移去,则其女尚有一息,仅烧去半边丫髻。负而归,诘之,则言当时不知火发,仅似睡熟梦魇者然,而动不由己,弗能转身,故醒而号呼耳。

李长寿观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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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寿,粤寇之投诚者也,雄于资。尝游沪,至丹桂戏园观剧,至则据厅事而独坐,诫案目,禁他人入座,惟召妓侍观,环侍左右,顾盼自豪。

恭王嗜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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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溥伟喜观昆剧,能自唱,其左右亦能和之。每遇小饮微醺,辄歌舞间作,偶倦,即令左右赓续以为乐,曲罢,恒赐以酒。又尝召伶演武剧,忽顾左右曰:「若曹亦可与之厮打。」众不谙武艺,莫敢应,则力促之,谓当赏白金。时孙菊仙在侧,起而言曰:「君等宜努力,王爷固有人各一锞之赏,或且可得膏药一张也。」王顿悟,令止之。

杨文敬好观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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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敬公士骧勤于为政,偶亦观剧,闻谭鑫培至津,一日,与某盐商言,欲得谭入署演剧。往请之,不可曰:「吾来津,以游故,安暇屑屑为此!」固哀之,犹不可,某乃求与谭友善者更往,譬说万端,并许以千金,乃允,然仅一出而止。杨大悦,赏数百金。是日谭所得有一千数百金之多。

京师妇女观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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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时,京师戏园演剧,妇女皆可往观,惟须在楼上耳。某御史巡视中城,谓有伤风化,疏请严禁,旋奉严旨禁止。而世族豪门,仍不敛迹,园门虽揭文告,仍熟视无睹也。某愤甚,思有以创之。一日,赴园,坐楼梯旁,遣役登楼宣言,谓奉旨明禁妇女观剧,宅眷自谙禁令,来此者必为妓女,今召尔等下楼,候点名。宅眷不听,某又使人传谕曰:「果为宅眷者,则弁髦圣旨之罪,当更加等,速言夫家、母家姓名、官职听参。」诸人大惧,图窜,乃勒令各具不再观剧甘结,事乃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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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戏园向无女座,妇女欲听戏者,必探得堂会时,另搭女桌,始可一往,然在洁身自好者,尚裹足不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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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庚子,两宫西巡后,京帅南城各处,歌舞太平如故也。辛丑和议成,巨室眷属悉乘未回銮前,相率观剧,粉白黛绿,座为之满。迨薄暮车归,辄为洋兵所嬲,受辱者不可以数计。有一妇道出某处,为守门德国兵所止,驱之下车。妇既下,忽一德兵遽牵其腕而调之,妇大怒,以手举车凳击德兵,德兵受伤却退,妇乃乘间登车,急扬鞭驰去。然自光绪季年以至宣统,妇女之入园观剧,已相习成风矣。

河南妇女观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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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时,张观准夙以道学自名,尝官河南知府,甫下车,即禁止妇女入庙观剧.虽畏法暂戢,而皆移之城外四廓之祠庙,每演剧,妇女辄空巷往观.一日,西廓某庙又演剧,张微服往,擕胡牀,坐庙门外,命役守后门,男子悉驱出,乃令役宣言曰:「官谓若辈游庙,必爱僧徒,将命一僧背负一妇出.」于是众乃相持而泣.郡绅闻之,急诣张,为之缓颊,自是穷乡小市,妇女且不敢入庙矣.

京师杂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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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戏剧之外,有托偶、读作吼。影戏、八角歌、什不闲、子弟书、杂耍把式、像声、大鼓、评书之类。托偶,即傀儡子,又名大台宫戏。影戏借灯取影,哀怨异常,老妪听之,率能下泪。八角歌有青衣数辈,或弄弦索,或歌唱打诨,颇足解颐。什不闲有旦有丑而无生,所唱歌词,别有腔调,低徊宛转,冶荡不堪,咸、同以前颇重之。

秧歌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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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歌,南北皆有之,一名鹦哥戏,词甚鄙俚,备极淫亵,一唱百和,无丝竹金鼓之节。孝钦后自光绪辛丑西巡返跸,衰老倦勤,惟求旦夕之安,宠监李莲英探孝钦意,思所以娱之,于观剧外,辄传一切杂剧进内搬演。慈意果大悦,尤喜秧歌,缠头之赏,辄费千金。遂至一时风靡,近畿游民,辄习秧歌,争奇鬬异,冀以传播禁中,得备传召,出入大内,藉势招摇,而梯荣罔利者坐是比比矣。

太平鼓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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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有太平鼓之戏,铁条为廓,蒙以皮,有长柄,柄末缀铁环十数,且击且摇,环声与鼓声相应。其小者,如碗如镜,为孩提玩物,更有大如十石瓮者。群不逞聚而击诸市,所至鼓声、环声、喧笑声、哄闹声,耳为之震。道光时,有结为太平鼓会者,聚百数十人,著大羊皮袍,遇粲者,则群以袍围之,裹而奔。妇女号,别众鼓齐鸣,市人无闻者,远近失妇女无数。抵暮,则挟至城根无人处,迭淫焉,往往至死。其幸生还者,又畏羞不敢告人。御史某知其害,奏禁之,复拘为首者数人,斩以徇,而太平鼓之风遂息。

打花鼓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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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花鼓,本昆戏中之杂出,以时考之,当出于雍、乾之际。盖泗州既沈,治水者全力注重高家堰,而淮患悉在上流,凤、颍水灾,于兹为烈。是剧以市井猥亵之谈,状家室流离之苦,殆犹有风人之旨焉。歌中有曰:「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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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道间,江、浙始有花鼓戏,传未三十年,而变迁者屡,始以男,继以女;始以日,继以夜;始于乡野,继于镇市;始盛于村俗农氓,继沿于纨袴子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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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光间,上海城中西园之隙地,有花皷戏,演者集三四人,男击锣,妇打两头鼓,和以胡琴、篴板,所唱皆秽词亵谈,宾白亦用土语,取其易晓。观剧啜茗之馀,日斜人稀之候,结伴往听者时有之。

陈桐香演花鼓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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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桐香,字璧月,行三,浙之馀姚人。含睇宜笑,双趺至纤,工演花鼓戏。浙东濒海各县,厥风甚盛。时值棉花已采,以戏进者日集。桐香往来吴越间,所识多豪门右族,贵戚公子。或买舟向村落居人,敛钱演剧,士女如云,负贩骈集,陆博蹋球之徒,以及游手无常业者,且往往藉之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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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香少倾心于梁溪某公子,有终焉之志。将之邗江,公子填词赠别云:「阿娘知道嫁东风,挈儿也作飘零絮。」尝与唐小怜至苏州。小怜名爱,腰支瘦削,眉黛间蕴可怜之色,时称为两璧人,相邀者益无虚日。一日,在吴某家献技,灯树百枝,氍毹六尺,双花掩映,纸醉金迷,及宾散,漏下已四鼓矣。

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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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伶之来华演戏也,道光朝已有之,当时呼为洋戏,钱塘陈芰裳编修元鼎尝于观后而为《洋戏行》焉。诗曰:「铿鍧鞺鞳张乐庭,兜离俶诡观海经。广场大开郊之坰,覆以毡幄通以扃。霞标高欲凌苍冥,星火错落光青荧。三层围坐俨列屏,凹睛凸鼻皆殊形。东边拍鼓西坎铃,繁响奚止鸣玲玎。骊黄骝骆何駉駉,捷于激电流于星。有美人兮来亭亭,桃花马上螺鬟青。一队两队行竛竮,千态万态同娉婷。纤手乱散天花零,逆鼻似有优昙馨。含睇宜笑谁尹邢,绝艺直可骄吴伶。一童宛宛犹髫龄,倒投跟挂惟所令。如猱升木鸟插翎,注视不觉心憁惺。葡萄美酒催荐醽,方言蛮舌争珑玲。彼都士女笑且聆,我辈但能以目听。赤熛一怒声震霆,绿烟朱爓纷扬灵。鱼龙曼衍浮沧溟,隐隐犹带波涛腥。龟兹法部陈唐廷,华鬘菩萨娥媌娙。方今干羽舞未停,是岂向化来观型。玉楼十二春梦醒,昆仑歌舞空甲丁。记得「丁歌甲舞,曾醉昆仑」,京师某戏园中之楹语也。云愁海思迷晦冥,西方试与歌榛苓。」

上海有外国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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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有外国戏园,华人亦有往观者。而西人演戏,于唱歌跳舞甚为注意,且男演男戏,女演女戏,如公共租界圆明园路之兰佃姆,南京路之谋得利是也。礼查路之礼查客寓亦有戏场,惟不常演耳。当演戏时,观者不得吸烟食物,必俟休息时入一别室,始可为之。

顽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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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卖技之人,如弄猴、舞刀及搬演一切者,谓之曰顽把戏,本元时语也。演时,恒以锣一、大鼓一,更迭或同时奏之。

文武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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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戏法,多京、津人为之。家有堂会,即喜寿庆贺等事。可招之来演试,其技有巧耍花罐、头顶大缸、飞盆飞碗、灯下火彩、幼童技艺、化学奇术等。光、宣间,上海亦有之,而技手仍京、津人。

瓦纳演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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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甲戌四月初一夜,上海圆明园路西人戏园演戏法,盖英术师瓦纳所奏之技也。演术八次,出神入化。继有影戏。是夕八时半,门启,园圆如伞,位置独别,燃火于楼岑,使光倒映,凡一百七十点,如莲房然。戏台障以绛帘。九时乐作,拽帘台现。台上陈设精雅,中悬一架如八卦图,黏纸牌长阔二寸许。术人出,与客为礼,以指弹之,如飞絮落花,随风飘堕。手牌盈掬,奉客抽取六具,摺置手枪中,扳动枪机,振地一声,而纸牌仍贴于架,不倚不偏。座客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抚掌笑声,振聋人耳。一套既终,台上设花梨桌二具,出瓶一杯一,倾酒饮客,随各置桌中,覆以皮筒,中空无物。术人喃喃有词,揭筒,则杯瓶已易位,覆筒逾刻,还原矣。又出一鸟笼,中蓄白燕三,先悬台上,易置玻璃盒中,玻璃四面澄澈,中空可鉴,巾裹其盒,扳枪一响,而白燕数翼,依然饮啄笼中,其来无方。所演各技,均不借助于寸巾尺袱以为遮掩,惟此则以巾裹玻璃盒与鸟笼,外亦用巾幅略一遮盖耳。又借客之手巾约指,以炫其奇。约指则倩客闭置于盒,琅琅有声,手巾则红白二幅,各翦一孔,如眼睛然。略一指挥,则红白互补,形如满月,又如较射之鹄,顷刻还原,略无补缀痕。约指既置盒中,摇之作响,托置台上,振地一响,而约指悬于台上之花树中。约指由客缚以碎绫以为记认,其变幻不可思议,其出没尤不可以楮墨形容。有盒一,内扁而外方,盒内表形,倩客锁闭,台供一器,形不类表,而钟数宛然,使针旋转,如台上之针一点,则盒内亦然,屡演不差累黍。最后,取客一高冠,中空无有,手纳冠中,出皮一、衣一、巾一、袴一、小洋伞两擎,又皮盒长五寸,横阔约三寸,层出不穷,至十二具,堆置于桌。使复纳入,则一盒几不能容。又向冠中取纸裹糖馈客,由十数枚至二十枚,每冠一转,则糖随手出,后至百数十枚,源源不绝,馈客几遍。将冠反置台中,人坐于傍,忽声自冠出,如枪响然,冠为之穿。术人踏火使熄,冠扁,术人作愧赧状,摺冠置一铅管中,管圆而长,形如犀角。忽又一声,枪发管中,而原冠挂于梁。梁高不可攀,再响一枪,而冠落地,固完好也,因举以还客。每演一术,座客皆兴高采烈,拍掌不已。至是演止,台复障以绛帘。逾刻乐作,灯光尽熄,则演影戏矣。

汤姆演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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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某岁,上海圆明园路之西洋戏园,有西人汤姆演幻术。华人有往观者,则见其呼七八岁之童子上场,使立其旁,己则左手持一黑帽,帽藏鸡卵十馀枚,则覆以黑绒布,以右手取一蛋,置童唇边,然后令童以手接之,如是者十馀次乃已。十馀枚鸡卵既皆置童手中,乃令其仆以物来,盛之以去,遂遣童子下。观者则见西人由童口中,取出鸡卵,乃知必有机器使人不之见。未几,见观剧者后,有一机器,似照影戏者,有绿色光,自小孔中射出,殆即以是光遮人之眼欤?

桶戏之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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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时,有作桶戏于山东淄川之市者。桶可容升,无底而中空,术人以二席置于街,持一升入桶,旋出,即有白米满升,倾注席上。又取,又倾,顷刻两席皆满,然后一一量入,毕而举之,犹空桶也。

偷桃之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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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川蒲留仙尝于童时赴郡,值立春,旧例先一日,各行商贾以彩楼鼓吹赴藩司,曰演春,留仙往观之。是日,观者如堵,堂上四官皆赤衣,东西相向坐。留仙时方稚,不解其何官,但闻人语哜嘈,鼓吹聒耳。忽有一人率披发童荷担而上,似有所白,万声汹动,亦不闻为何语,但闻堂上作笑声,即有青衣人大声命作剧。其人应命方兴,问作何剧。堂上相顾数语,吏下,宣问所长,答言能颠倒生物,吏以白官。少顷,复下,命取桃子。术人诺,解衣覆笥,故作怨状,曰:「官长殊不了了,坚冰未解,安所得桃?不取,又恐为南面者所怒,奈何?」其子曰:「父已诺之,又焉辞?」术人惆怅良久,乃云:「我筹之烂熟,春初雪积,人间何处可觅,惟王母园中,四时常不凋谢,或有之,必窃之天上乃可。」子曰:「嘻,天可阶而升乎?」曰:「有术在。」乃启笥,出绳一团,约数十丈,理其端,望空中掷去,绳悬坠空际,若有物以挂之者。未逾时,绳愈高,渺入云中,手中绳亦尽,乃呼子曰:「儿来,余老惫,体重拙,不能行,得汝一往。」遂以绳授子,曰:「持此可登。」子受绳,有难色,怨曰:「阿翁亦大愦愦,如此一线之绳,欲我附之以登万仞之高天,倘中道断绝,骸骨何存矣!」父又强喝迫之曰:「我已失口,悔无及,烦儿一行。儿勿苦,倘窃之以来,必有百金赏,当为儿娶美妇。」子乃持索盘旋而上,手移足随,如蛛趁丝,渐入云霄,不可复见。久之,坠一桃,如碗大。术人喜,持献公堂。堂上传视良久,亦不知其真伪。忽而绳落地上,术人惊曰:「殆矣!上有人断吾绳,儿将焉托?」移时,一物堕,视之,其子首也,捧而泣曰:「是必偷桃为监者所觉,吾儿休矣。」又移时,一足落。无何,肢体纷堕,无复存者。术人大悲,一一拾置笥中而阖之,曰:「老夫止此一儿,日从我南北游,今承严命,不意罹此奇惨,当负去瘗之。」乃升堂而跪,曰:「为桃故,杀吾子矣。如怜小人而助之葬,当结草以图报耳。」坐客骇诧,各有赐金。术人受而缠诸腰,乃扣笥而呼曰:「八八儿,不出谢赏,将何待?」忽一蓬头僮,首抵笥盖而出,望北稽首,则其子也。

斩人之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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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术之奇者,能以人斩为数块,合而复生。有一人携一幼童,立于中央,手持一刀,令童伸二臂,皆斩之,既复斩其二足二腿及头,流血如注,一一置之坛中,封其口。须臾破坛,则童已复活,手足仍完备,从容而出。

庖人善撮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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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葛存恕尝馆沪上沈某家,有庖人善撮仙法之技。当暑夜乘凉时,小主人令其奏技,即于桌铺红毡,口中喃喃,俄见毡下有水三四碗在焉,并可撮盆果碗菜,食之无异。惟先须与钱数十文,然后可取,否则一撮不灵矣。葛初不信,其人曰:「今有盐一盆,请置先生房中,仆在此,先生从观之可也。」葛扣门而出,及入门,盐宛然在焉,亦不解其何自来也。

老人幼女试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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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沈又村家,中秋日,忽有老人来,携幼女一,布囊一,自云琼州人,携眷返里,遇海风覆舟,妻子俱殁,仅与幼女免,今飘泊难归,乞少助川资,俾老弱得归故里。阍者斥之,老人不服,遂争辩,喧声达内室。又村出而问故,老人前自陈白,且云善种种新奇戏术。又村乃命于厅事试演之,且曰:「果佳,当重犒也。」老人乃张布囊,出红巾二,石块二,又出小锄,掘地深尺许,将石块分埋其中,取一红巾覆其上,旋以清水灌溉之,俄见土起,石芽生焉。老人灌溉愈勤,芽亦猛长,渐分枝节,穿巾而出。已而益高,枝叶并茂,庭中竟生双玉树矣。所覆红巾,自发芽时已裂为碎锦,絓石枝而上,变为红花。俄花落,片片皆红玉,老人拾之,徧送沈之家人。家人各给以钱,老人称谢。视树上,已结实矣,碧圆莹滑,非李非柰,不知何果。老人乃于囊中取竹筐一,命女猱升其上,摘果盛其中,赠众人,众又各给以钱。老人遂以竹筐击树三,树忽暴缩,渐入土中,了无痕迹。出花果视之,还成布屑石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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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至是而言曰:「尚有薄技,敢尽献之。」乃出一朱漆盘,上书「聚宝盆」三字,令家人投物其中,云一可得百。又村夫人戏以金簪投之,老人持向西,三摇之,果然金簪满矣。送至夫人前,视之,皆与真者无少异,竟不辨何者为己物,乃尽藏之,给钱五千。老人叩谢,荷囊而去。逾时,夫人出簪视之,悉芦梗,而真者亦乌有矣。使人追之,已不知所往。

番僧奇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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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时,释体空在青州,见二番僧,其貌奇古,耳缀双环,被黄布,须发鬈如,自言从西域来,闻太守重佛,谒之。太守遣二隶送诣丛林,和尚灵辔不甚礼之。执事者见其状异,私款之,止宿焉。或问:「西域多异人,罗汉得无有奇术否?」其一冁然笑,出手于袖,掌中托小塔,高裁盈尺,玲珑可爱。壁上最高处,有小龛,僧掷塔其中,矗然端立,无少偏倚。视塔上,有舍利放光,照耀一室。少间,以手招之,仍落掌中。其一僧乃袒臂,伸左肱,长可六七尺,而右肱缩无有矣。转伸右肱,亦如左状。

以食器试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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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富家子招一术士至家,术士置杯酒于案,举掌拍之,杯陷入案中,口与案平,扪案下,不见杯底。少选取出,案如故。又举鱼脍一巨碗,掷之空中不见。令取回,则曰:「不能。在书室画厨夹屉中,自取可耳。」时以宾从杂遝,书室多古器,已严扃,且夹屉高仅二寸,碗高三四寸许,断不可入,疑其妄。姑呼钥启视,则碗置于案,所贮为佛手五,原贮佛手之盘乃易为鱼脍,藏夹屉中矣。

以刀试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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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程某家,一日忽来衣服褴褛者三人,各手一刀,至院,乃以刀柄纳入土中,刀尖向上。一人袒腹向下一跃,插刀尖上,又一人立其背上,竭力蹬之,刀遂由背穿出,血流如注。忽立起,拔刀,则腹间已无丝毫之伤,而血迹亦随之不见。又一人以小刀纳口中,未几,穿头顶而出,既出,而头亦宛然毫无伤痕,口喃喃作乞怜语。家人逐之,不去。已而一老仆王某至,乃向三人以手作势曰:「尔等岂不识此耶?」三人色变,默然去。盖以刀插腹等术,为障眼法,老仆知其暗号,故作是势,以使之去也。

奋身穿圆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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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涟,字石塘,嘉、道间之钱塘诸生也。某岁孟春,登吴山,见有以竹筐试幻术者。竹筐八棱,每棱向内置利刃,中有圆隙仅尺许,置案上,以两人扶立之,一人袒裼奋身穿圆隙而过者三,观者危栗,而其人游行自若也。

口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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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技为百戏之一种,或谓之曰口戏,能同时为各种音响或数人声口,及鸟兽叫唤,以悦座客。俗谓之隔壁戏,又曰肖声,曰相声,曰象声,曰像声。盖以八仙桌横摆,围以布幔,一人藏于中,惟有扇子一把,木板一块,闻者初不料为一人所作也。

京师有象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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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时,京师有为象声之戏者,其人以尺木来,隔屏听之,一音乍发,众响渐臻。时方开市,则廛主启门,估人评物,街巷谈议,牙侩喧呶,至墟散而息。或为行围,则军帅号召,校卒传呼,弓鸣马嘶,鸟啼兽啸,至猎罢而止。自一声两声以及千百声,喧豗杂沓,四座神摇。忽闻尺木拍案,空堂寂如,展屏视之,一人一几而已。

郭猫儿善口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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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有郭猫儿者,善口技。尝于席右设围屏,不置灯烛,郭坐屏后。主客静听,久之无声。俄闻二人途中相遇,揖叙寒喧,其声一老一少,老者拉少者至家饮酒,投琼藏钩,备极款洽。少者以醉辞,老者复力劝数瓯,遂踉跄出门,彼此谢别,主人闭门。少者履声蹒跚,约可二里许,醉仆于途。忽有一人过而蹴之,扶起,乃其相识者也,遂掖之至家。而街栅已闭,呼司栅者。一犬迎吠,顷之,数犬皆吠,又顷益多,犬之老者、小者、远者、近者、哮者同声而吠,一一可辨。司栅者出启栅。无何,至醉者之家,则又误叩江西人之门,惊起,知其误也,则作江西乡音以詈之,群犬又数吠.比至,则其妻应声出,送者郑重而别。妻扶之登牀,醉者索茶,妻烹茶至,则已大鼾,鼻息如雷矣。妻詈其夫,唧唧不休。顷之,妻亦熟寝,两人鼾声如出一口。忽闻夜半牛鸣矣。夫起大吐,呼妻索茶作呓语,夫复睡,妻起便旋纳履,则夫已吐秽其中,妻怒骂久之,遂易履而起。此时群鸡乱鸣,其声之种种各别,亦如犬吠也。少选,其父来,呼其子曰:「天将明,可以宰猪矣。」始知其为屠门也。其子起,至猪圈饲猪,则闻群猪争食声,嚃食声,其父烧汤声,进火倾水声。其子遂缚一猪,猪被缚声,磨刀声,杀猪声,猪被杀声,出血声,燖剥声,历历不爽也。父谓子曰:「天已明,可卖矣。」少选,闻肉上案声,即闻有买卖数钱声,有买猪首者,有买腹赃者,有买肉者。正在纷纷争闹间,砉然一声,四座俱寂。

口技演夫妇度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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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习口技者,携一扇一尺,入空屋中,始为夫妇谈度岁事,喃喃细语。继而夫持钱如市,与店夥论价低昂,较斤两。归而叩门,唤妇烹饪,一一作交代。若洗灶,若汲水,若燃火,若盛物,若摆桌祭祀。俄而有索债人来,先甘言乞缓期,而索店账者,收会资者,借当物者,或男或女,喧挤一室。初则辩论,渐至口角,终且鬬殴。其中有击桌声,碎碗声,狗吠声,小儿啼哭声,邻人劝解声,门外爆竹声,声声各肖,不可端倪。众方倾耳凝听,而尺木一声,万响俱寂。

卖口技者要客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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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卖口技者,佚其姓氏,衣败絮,履脱底,尝手持抚夬往来于松江。松江某绅宴会无所乐,客请以口技进,绅欣然,则默默无对,木立于旁。绅仰首笑曰:「客能乎?」曰:「能也。」曰:「客何能?」曰:「无能也。」绅一笑置之,命尽奏其所能。卖技者乃揖众客曰:「吾技虽贱,然不凝神肃听,则请毋奏之为愈也。」一座诺之。卖技者趋入帏,抚夬一下,阖室寂然。忽闻巨狮出谷声,哀啼病呼声,村下群犬惊惶声,狮默然喘息声,犬奔走乱吠声,狮惊吼声,逃循声,犬奋追声,村人旁观鸣掌呼笑声。至此又抚一夬,则诸声寂然,卖技者启帏出矣。

周德新善口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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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新为长洲褚人获之师,善口技。尝于屏后演兵操,自抚军初下教场放礮,至比试武艺,杀倭献俘,放礮起身,各人声音无不酷肖。

陆瑞白能口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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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瑞白能口戏,善作钉碗声及群猪夺食声,又善作僧道水陆道场钹声,且有大铙、小铙,杂以锣鼓,无不合节。

陈金方善口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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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燕、赵、吴、越、楚、粤各地之语言,善口技者皆能之。宣统辛亥上巳,金奇中侨沪,曾招一口操江阴语曰陈金方者,至寓庐演之。演时,俄而为马嘶,俄而为牛鸣,俄而为羊叫,俄而为犬吠,俄而为豕啼,而禽鸟昆虫之声,时亦杂出于其间,且人类之喜怒哀乐,毕集于是。及撤帏,则其人出矣。金方言在沪业此者,有十六人,知其姓名者,为天津魏老二、周福保,济南斗金标,兖州陈老二、陈老三,扬州吴小弟、徐老凤,杭州方寿山。

画眉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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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有杨姓善作口技者,能为百鸟音,其效画眉也,尤酷似,人皆以画眉杨呼之。礼亲王尝闻其作鹦鹉呼茶声,宛如娇女窥窗,又闻其作鸾凤翱翔,戛戛和鸣,如闻在天际者。至于午夜寒鸡,孤枭蟋蟀,亦无不酷似。一日作黄鸟声,如睍睆于绿树浓阴中,韩孝廉崧触其思乡之感,因之泣下。

百鸟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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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庚寅五月,嘉善夏晓岩寓京师,招集同人至十刹海,作文酒之会。其地多树,为百鸟所翔集,座客方闻鸟声而乐之。酒半,有善口戏者前席,言愿奏薄技,许之。则立于窗外,效鸟鸣,雌雄大小之声无不肖,与树间之鸟相应答。及毕,询其姓名,则曰:「姓张,人以我能作百鸟之声,皆呼曰百鸟张。」

山右客善烟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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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戏,以吸旱烟之烟为之也。乾、嘉间,吴林塘广文在京,其同年为设五旬寿宴。吴居太平会馆,贺客盈门,至暮,设筵,几三百座。时纪孝廉汝佶年最稚,而兴最豪。有阿其尊人文达公善谐谑者,且以难孝廉。孝廉谈笑风生,一座捧腹。由是满浮大白,请同座各献所能,以为林塘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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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山右客某擅烟戏之术,本售技于燕、赵间,特挺身自荐,命其仆以烟筒进。其筒长径尺,而口特宏大,能容四两有馀,爇火吸之,且吸且嘘,若不见其烟之出入者。少顷,索苦茗一盏,饮讫,即张口出烟一团,倏化为二鹤,盘旋空际,约数十往返。俄闻喉间有声,惟水云一庭而已。细视云鳞中,皆寸许小鹤,渐舞渐大,渐离渐合,又渐聚为二鹤。未几,客手一招,鹤入其口而灭。众复请之,客张口出朵云,中有层楼峭阁,大如指尖,然朱阑碧槛,隐约可见。末复于云山缥缈间,现出「海屋添筹」四字,稍稍化去。众意犹未惬,尚有后请,客订以明日。至明日,则室迩人远矣。或问客为何如人,吴懵然,疑贺友所邀者,殆亦云游中之奇人也。

臞叟善烟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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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恭公生辰,有巨公荐一术者,云善烟戏,呼至,一臞叟也。出烟管尺许,烟斗大逾盎盂,盛烟令满,吸一时许,徐起,登高几,吐之,水波浩淼,云雾弥漫。俄而楼阁重重,森立水面,乘鸾跨鹿者纷集,一鹤衔筹,翔舞空际,为海屋添筹之戏。吐毕下几,烟凝结半日始散。

僧善烟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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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季年,嘉兴市上至一僧,向烟肆募烟,出其烟具,略同于术人所吸者。吸毕,徐徐吐出,盘旋空际,历时乃散。旁有一漕艘旗丁,方吸烟,俟其毕,笑语僧曰:「吾少亦习此。」即吐圈无数,连吸连吐,个个皆圆,徐出浓烟一缕,直穿圈中,累累相属,如青蚨之在贯也。

手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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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技之种类不一,有能拄物于鼻者,每入市,随手举物,如桌椅,则仰承其足,如刀斧,则竖置以柄。尤奇者,取一秤,系锤于颠,而植其末于鼻。又取稻草,摘取其末尺许,揉之极熟,而又捋之使直,缚二十钱于杪,而以其末竖置鼻尖,皆横出于外,不失坠也。

坛子王弄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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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庚子春正月,京师杂耍馆有王某献技,运酒坛如气球,其名为坛子王。家居麻线胡同,身伟露顶,衣短衣。以一大绍兴酒坛厚寸许者,置台上,刮磨光润,画以金龙五色云,以铁器扣其四周,声琅琅然,盖恐人疑其非陶器也。手提而弄之,中铮铮作响,盖置铜铁等丝于内也。始则两手互掷互承,如辘轳转于两臂两肩及背,继则或作骑马势,而掷坛出跨上,摩背跃过顶,承以额,硜然有声,人咸虑其脑裂,而彼恬然也。坛立于额,不以手扶,屡点其首,则坛盘旋转于额,或正立,或倒立,或竖转,或横转,坛中铜铁丝声与坛额相击撞声,铮铮硜硜,应弦合节。俄以首努力一点,则坛上击屋梁,听其下坠于地,地为震动,而坛不少损,则又取弄如前。复上出,仍承之以额,而或承坛口之边,或承坛底之边,如刀下斫其首,而不知痛。手叉腰,坛欹附于额,绕场行数十周,且揖且跽,且稽首,且起立,且下卧,且转辗反侧,而坛如有所系,虽作摇摇欲坠状,而仍不坠也。复努之上及屋,或承以一指,或衔以口,如是者数四往复,则坐而少休,气不喘,色不变也。乃复运之以一臂,绕臂转如风轮,见坛不见臂也。继复运以两臂,左右齐转,则如有两坛分绕两臂者,而不击撞,亦仍一坛也。次运以指,亦如之,次则且运且劈之,闻空中作裂瓦破甑声,视坛,忽若左右分作两半者,忽若上下分作两截者,忽张手揸坛腹而擎之,若坛有柄者,忽握坛口而起,若坛有胶者,诚不可测也。又径以坛置于顶,而袖其两手,如束缚。始以头努坛起,承以肩,左右努之,则左右跳掷。次承以腰,以尻,左右努之,则左右跳掷。次承以膝,亦如之。次承以足背,左右踢之。次承以大指,亦左右踢之。复上出之,而次第下之。继乃上下飞腾,四面盘辟,不辨其是肩,是背,是腰,是尻,是膝,是足,第见满身皆坛,满台皆坛。始则犹见一人袖手转侧于坛阵中,继则观者满眼皆坛,不复见人,观者靡不咄咄称奇。方迷乱间,其人忽歘然仆地,仰卧,坛自屋梁下,击其鼻。群大惊,而坛且兀立鼻尖。复努立而起,忽倒竖,以两足捧坛直立,以两手履地,绕场而行,两足复分,顶其左右坛,承掷如手弄。良久,忽作虎跳,横转如车轮,而坛随之。忽翻筋斗,起落如蚱蜢跃,而坛亦随之。复两足踢坛上击屋空中,坛与人俱如败叶转,坛忽著地,而兀立其上,向众揖云:「坛子王献丑。」

高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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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跷,双木续足之戏也。此戏之起颇古,《列子》云「宋有兰子,以技干宋元君,以双枝长倍其身,属其胫,并趋并驰」者是也。后或谓之长趫,或谓之长蹻,或谓之高撬,或谓之踏跷,今称高跷,盖以足系木竿上,跳舞作八仙状也。

蹴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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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踘,游戏之事。踘,亦作鞠,毛丸也,相传起于黄帝之时,分左右曹以踢之。陈迦陵检讨其年有《咏美人蹴踘》词,调寄《抛球乐》,词云:「闻道凝妆多暇,蝉髩娇嫭,匀面才了,緪额初竟,纤纤眉妩,蘸画毂翠羽低飞,垒香阔红襟新乳,正好作剧寻欢,小叠鱼笺,遍约嬉春女。向暖日红楼,商量细数,氤氲粉泽,喧阗笑语。算白打秋千和格五,总然无意绪。且水晶帘畔,斜穿鞠域,相邀同去。此际绰约轻盈,娇花百朵,琼枝一树。宝钗松,罗袜小,争漾绛绡穷袴。玉醉花欹,吹乱红巾几缕。一泓香雪,临风慢舞,仿髴似滚琼闺絮。更香球将坠,最怜小玉多能,旁衬凌波微步。渐蹴罢春憨扶髩影,娇喘浑无语,小换轻容,满身红雨。」

戏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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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番人以藤丝编制为球,大如瓜,轻如绵,画以五彩,每风日清朗,会社众为蹋踘之戏。先以手送于空中,众番各执长竿,以尖托之,落而复起,如弄丸戏弹,以失坠者为负,罚以酒。

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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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与蹴鞠相类,盖效西法也,宣统时盛行之。其质料为印度橡皮或涂橡皮胶之帆布,鼓气令满,外裹以皮囊,圆径约八九寸。游戏时,人分两组,偕入长三百三十尺阔百六十尺之广场。场之两端,各立长十八尺阔六尺之木架为门,以球能踢入对面之门者为胜。

黄仲则观虎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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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虎为戏,乾隆时已有之,不仅西人有此技也。黄仲则尝观之而作诗曰《圈虎行》,诗曰:「都门岁首陈百技,鱼龙怪兽罕不备。何物市上游手儿,役使山君作儿戏。初舁虎圈来广场,倾城观者如堵墙。四围立栅牵虎出,毛拳耳戢气不扬。先撩亮须虎犹帖,以棓卓地虎人立。人呼虎吼声如雷,牙爪丛中奋身入。虎口呀开大如斗,人转从容探以手。更脱头颅抵入口,以头饲虎虎不受。虎舌舐人如舐(左孛右殳),忽按虎脊叱使行,虎便逡巡绕阑走,翻身踞地蹴冻尘。浑身抖开花锦茵,盘回舞势学胡旋。似张虎威实媚人,少焉仰卧若佯死。投之以肉霍然起,观者一笑争醵钱。人既得钱虎摇尾,仍驱入圈负以趋。此间乐亦忘山居,依人虎任人颐使。伴虎人皆虎唾馀,我观此状气消沮。嗟尔斑奴亦何苦,不能决蹯尔不智,不能破槛尔不武,此曹一生衣食汝。彼岂有力如中贲,复似梁鸯能喜怒。汝得残餐究奚补,伥鬼羞颜亦更主。旧山同伴倘相逢,笑尔行藏不如鼠。」

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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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戏,古百戏名,马舞之属。《盐铁论》云:「马戏鬬虎。」《三国志.甄皇后传》注:「后年八岁,外有立骑马戏者,家人皆上阁视之,后独不行。」《梦华录》云:「驾登宝津楼,诸军呈百戏,盖先一人空手出马,谓之引马。次一人磨旗出马,谓之开道旗。又一执旗挺立鞍上,谓之立马。或以身下马,以手攀鞍而后上,谓之騗马。騗俗借为诓骗字,古曰戏马,《汉书》注称为截马之术,《西河诗话》谓之卖解。或手握定镫袴,以身从后秋往来,谓之跳马。忽以身离鞍,屈右脚挂马鬃,左脚在镫,右手把鬃,谓之献鞍。」又曰:「弃鬃背坐,或以两手握镫袴,以肩著鞍桥,双脚直上,谓之倒立。忽掷脚著地,倒拖顺马而走,复跳上马,谓之拖马。或留左脚著镫,右脚出镫离鞍,横身在鞍一边,左手捉鞍,右手把鬃,存身直一脚顺马而走,谓之飞仙膊马。又存身拳曲在鞍一边,谓之镫里存身,或右臂挟鞍,足著地顺马而走,谓之赶马。」凡此,皆与西洋之马戏绝相似也。

陆古渔观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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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邑道中观内人走马歌》,钱塘陆古渔广文梦熊作也,歌云:「春来仆仆江北道,落花低拂裙腰草。美人如玉娇春风,绝技人夸身手好。真源城外长堤边,绿杨大道沙如绵。红妆骑马试马走,金鞿玉勒珊瑚鞭。杏子衫轻宫袖小,双分绣袴纤趺绕。乌绫裹额斜插花,结束腰围柳枝袅。初来调辔驰康庄,花骢蹀躞游龙强。周流已觉四蹄熟,一声拨叱看腾骧。匹练光中人不见,观者如山色都变。欹身附马伏马腹,翩若惊鸿低掣电。翻身上马立鞍桥,婕妤当熊马更骄。仙乎仙乎欲飞去,万人助喝雷动摇。花翻尘滚流光激,盘尽围场渐收靮。徐整云鬟再束腰,一朵芙蓉红欲滴。别有美人马上旋,横陈玉体如小怜。已惊跟絓忽倒立,摩空两瓣淩波莲。殊姿异态难悉数,二美环旋才接式。姗姗仙骨汉宫初,飞燕何曾掌中舞。从容下马整华裙,绳戏竽缘技有馀。试问隐娘、红线辈,双丸剑术将何如?」

文宗观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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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时,每至上元日,文宗辄于未申之交,驾至西厂,先陈八旗騗马诸戏,有一足立鞍镫而驰者,有两足立马背而驰者,有扳马鞍步行而并马驰者,有两人对面驰来各在马上腾身互换者,有甲腾出乙在马上戴甲于首而驰者,曲尽马上之奇。日既夕,则楼前舞灯者三千人列队焉,口唱《太平歌》,各执彩灯循环进止,各依其缀兆,一转旋,则三千人排成一「太」字,再转成「平」字,以次作「万岁」字,又以次合成「太平万岁」字,所谓太平万岁字当中也。舞罢,则烟火大发,其声如雷霆,火光烛半空,但见千万红鱼,奋迅跳跃于云海之内也。

西人演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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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人之至沪为马戏者不常有,演时,大抵张广幕为场,场形圆,中央为奏技处,观者环坐四周。场有奏乐处,铃动乐作,演技者联翩而出,骑术极精。初用常法骑马,循场而走,继则立于马背,旋以两膝跪于马背,且走且跳索,或令马走方步。其始马首尚有缰,未几,即尽去之。或一人立于场中,举鞭为号,马即如法作种种游戏。又能驯伏狮虎及象等兽,驱使之,无异于驱马。且能倒立,以手代足而步行。或跨一轮,上十数层之阶级,或上悬空之梯,或步行于铁丝之上,或以种种方法踏脚踏车。最妙者为翻棍,其身手之快,直无异于飞鸟也。

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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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韩七能弄猴。凡弄猴者,仅畜一二。七所畜多至十馀,凡猨狙玃父之属,大小毕具,且不施羁勒。每演剧,生旦净丑,鸣钲者,击鼓者,奔走往来者,皆猴也,无一不备,而无一逃者。他弄猴者多异之,叩其术,不得。久之,乃知韩故瘾君子也,每得猴,辄锁致榻前,陈芙蓉膏一盎,灯一具,高卧吸之。猴既不能脱,躁跃久之,则亦登榻弄烟具。韩即喷以烟,猴初惊却,久而安之,则亦戏效人偃卧,就灯嘘之,韩即教以烧吸之法。不匝月,瘾成,则解其锁键,猝举棒击之,猴负痛奔逃。顷之,瘾发,则又自屋角下窥。更诱之下,予以烟,虽更挞之,终不走矣,乃率以教演,帖如也。

犬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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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时,台州人某蓄一犬,能读书。初教以人语,渐能了解,乃授以书。始亦甚艰苦,阅十馀年,诲之弗倦,自琅琅上口矣。于是携之四方,令献技为活。犬居于笼,至演技时则出,犬乃拜手者再,如拱鼠然。已而启箧,取《礼记》一册,读《檀弓》篇,能不爽一字。既又取《周易》出,读《系辞传》,亦甚熟。读毕,仍入笼,某乃饲以面包,食已即睡。有人尝亲见之,谓此犬为黑色,为状殊不异常犬,其读书声极嘹亮,惟发音时稍强硬,不能如人语之便捷。然《檀弓》与《系辞传》皆赘牙佶屈,不易上口,而此犬竟能成诵也。

鼠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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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时,王子巽在京师,曾见一人于长安市上卖鼠戏,背负一囊,中蓄小鼠十馀头,每于稠人中,出小木架,置于肩,俨如戏楼状,乃拍鼓板,唱古杂剧。歌声甫动,则有鼠自囊中出,蒙假面,被小装服,自背登楼,人立而舞,男女悲欢,悉合剧中关目。

躐嘴鸟演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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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己卯秋,江宁市上有豢蜡嘴鸟以鬻技者。鸟有六,其四自能开箱,衔面具,登小台演剧。其一能识字,取载明《百家姓》字之小纸牌,各书一字,散布席上,任意呼取某字,自能觅之,百不失一。其一能鬬天九牌,可与三人合局作胜负。

金鱼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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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畜金鱼者,分红白二种,贮于一缸,以红白二旗引之。先摇红旗,则红者随旗往来游溯,疾转疾随,缓转缓随。旗收,则鱼皆潜伏。白亦如之。再以二旗并竖,则红白错综旋转,前后间杂,有如走阵者然。久之,以二旗分为二处,则红者随红旗而仍为红队,白者随白旗而仍归白队,是曰金鱼排队。

蛙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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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巽在都,曾见一人作剧于市,携木盒,作格,凡十有二孔,每孔伏蛙,以细杖敲其首,辄哇然而鸣。或与以金钱,则其人乱击蛙顶,如拊云锣,宫商词曲,悉了了可辨。
2
又有畜蛙为戏者,携一木匣,中有一大蛙,及数小蛙。开匣,则大者先出,小者随之,大者居中外向,小者旁列。大者鸣一声,小者亦鸣一声,大者鸣两三声,小者亦鸣两三声。其后,大者迭鸣不已,小者亦然。及毕,则仍如出时次序,自入匣中,谓之蛙教书。
3
袁子才幼时居杭州之葵巷,尝见有售技者,身佩一布袋、两竹筒,袋贮虾蟆九,至市肆柜上,演其法毕,索钱三文,即去,一名虾蟆教书。其法,设一小木椅,大者自袋跃出,坐其上,八小者亦跃出,环伺之,寂无声。其人喝曰:「教书。」大者应声曰:「阁阁。」群皆应曰:「阁阁。」自此连曰「阁阁」,几聒人耳。其人曰:「止。」即绝声。
4
同治时,有人于市上出一小木匣,启其盖,出横木一条,广半尺馀,高寸许,下有四足,横列于柜。向匣中喌喌而声,倏有一虾蟆跃出,以前两足按横木上,面南而跃,即有小蛙十馀,一一跃出,依次以两足据横木,北面踞坐。既定,其人取小拍板击一下,于是虾蟆发声一鸣,诸小蛙辄以次齐鸣。既而虾蟆阁阁乱鸣,则小蛙亦阁阁鸣不已,久之,其人复击拍板一下,则虾蟆止不复鸣,诸小蛙亦截然而止矣。其人复喌喌呼之,虾蟆仍跃入匣中,诸小蛙亦相随而入。

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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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才尝于少时在杭见蚁阵之戏,其法,张红白二旗,各长尺许,乞人倾其筒,则有红白蚁千许乱走柜上。乞人扇以红旗,曰:「归队。」红蚁排作一行。扇以白旗,曰:「归队。」白蚁排作一行。又以两旗互扇,喝曰:「穿阵走。」红白蚁遂穿杂而行,左旋右转,行不乱步。行数匝,以筒接之,仍蠕蠕然入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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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售技于吴市者,曰蚁战,截竹为二管,畜蚁二种,一红一白。将戏,则取红白小纸旗二面,东西插于几,取管,去其塞,分置两旁,各向管口弹指数下,蚁随出,其行自成行列,分趋,止于旗下,排列如阵。其人复出一小黄旗,作指挥状,群蚁即纷纷齐进。两阵既接,举足相扑,两两互角,盘旋进退,悉中节度。久之,即有一群返走扰乱,若奔溃者,其一群争进,行如飞,居然战胜追奔也。其人复举黄旗麾之,胜者即返,以次入管,其一群亦络绎奔至,争相入,不成列矣。

傀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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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木偶戏也,本作窟礧子,亦云魁礨子,作偶人以戏嬉舞歌,本丧家乐也。汉末始用之于嘉会,而尤为齐后主高纬所好。高丽亦有之。今有大小二种,木偶大者长三四尺,小者长尺馀,被以文绣,口目能翕张,手足能舞蹈。盖其身有机棙,演时木偶出台,人隐于幕中而牵之使动也。唱曲道白,皆人为之,佐之以乐器。

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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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戏,与西人发明之影戏异,俗称之曰羊皮戏者是也。盖以彩色缋画羊皮为人,中有机捩,人执而牵之,则能动,进止动作,与生人无异。演时夜设帐,张灯烛,隔帐望之。其唱曲道白,则皆人为之也,而亦有乐器佐之。

电光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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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影戏,为电光之作用,故曰电光影戏,亦称活动写真,为近年美人爱迭孙所发明。其法于人物动作时,用照相镜顺序摄影,印于半透明之胶片中,片片相衔接,成为长条,用特制器械,以一定之速度移易之,由幻灯中现出,令其影像前后联续,视之栩栩如生,画片愈多,举动之层次愈明。爱迭孙又以留声装置其中,使声音与动作相应,其精巧为益进。光、宣间,我国人亦能仿为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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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末,特简大员赴欧美考察政治,端忠愍公方自西洋调查归,携有活动电影器一具,闻将以进呈内廷者。先试演于私第,因光焰配合失当,轰然炸裂,毙多人,忠愍以送客得免,进呈之议遂息。
URN: ctp:ws6885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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