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七隋髙祖文皇帝 |
3  | 姓楊氏,名堅。𢎞農,華隂人,漢太尉震之後。父忠仕魏及周,以功封隋國公,母吕氏周天和中,襲爵隋公。及靜帝立,以太后父秉政,自進為王,遂移周祚,滅梁,并陳而一天下。 |
4  | 開皇九年春正月,總管賀若弼、韓擒虎進軍滅陳,獲其主叔寳。 |
5  | 正月朔,陳主會朝,大霧四塞。是日,賀若弼自廣陵引兵濟江,陳人不覺,韓擒虎將五百人自橫江宵濟采石,守者皆醉,遂克之,采石戍主馳啟告變,乃內外戒嚴,以蕭摩訶、樊毅、魯廣達並為都督,施文慶為大監軍,遣樊猛帥舟師入白下已而賀若弼㧞京口,以敕書分道宣諭,所至風靡,韓擒虎進攻姑孰,半日㧞之,于是弼自北道擒虎,自南道並進,緣江諸戍望風盡走,弼進據鍾山。晉王廣使總管杜彥與韓擒虎合軍,屯于新林,陳人大駭,降者相繼,時建康甲士尚餘十萬人,陳主唯晝夜啼泣,臺內處分,一以委施文慶,蕭摩訶以弼懸軍深入,壘塹未堅,請出兵掩襲,不許。任忠自吳興入援,言宜固守臺城,縁淮立柵,勿與交戰,請給精兵一萬,徑掩六合,揚聲欲往徐州,斷彼歸路,則諸軍不擊自去,陳主又不能從,明日,歘然曰:「兵久不決,令人腹煩,可呼蕭郎一出擊之」。任忠叩頭苦請勿戰,孔範奏曰:「請作一决,當為官勒石燕然」。陳主從之,使魯廣達陳於白土岡,任忠、樊毅、孔範、蕭摩訶諸軍以次而北,亙二十里,首尾進退不相知,賀若弼登山,望之馳下,勒陳以待,蕭摩訶初無戰意,魯廣達以其徒力戰,與弼相當,弼更引兵趣孔範,範兵暫交即走,諸軍亂潰不可復止,擒蕭摩訶,釋而禮之,任忠馳見陳主,言敗狀,曰:「官好住,臣無所用力矣!」陳主令出募人更戰,㑹韓擒虎自新林進軍至石子岡,忠遂迎降,引擒虎自南掖門入,陳文武百官皆散走,唯僕射袁憲在殿中,陳主遑遽將避匿,憲正色曰:「大事如此,去欲安之!不若正衣冠,御正殿,依梁武帝見侯景故事」。陳主不從,曰:「吾自有計」。乃從宫人十餘出景陽殿,自投於井。既而軍人窺井欲下石,乃聞呌聲,以繩引之,驚其太重,及出,乃與張貴妃、孔貴嬪同束而上,賀若弼乗勝至樂遊苑,魯廣達猶督餘兵苦戰不息,會日暮,乃觧甲,面臺再拜慟哭,遂就擒。弼夜燒北掖門入,聞擒虎已得,叔寳恥功在擒虎後,與之相訽,挺刃而出,欲令叔寳作降箋歸,已不果。越二日,晉王廣入建康,以施文慶、沈客卿及陽惠朗、徐哲暨慧景五人皆為民害,斬之以謝三吳,使髙熲與記室裴矩収圖籍封府庫資財,一無所取,聞者賢之。廣以賀若弼違令先期収以屬吏,帝驛召之,且詔廣曰:「平定江表,弼與擒虎之力也」。賜物萬段,別詔褒美, |
6  | 以許善心為散騎常侍。先是,陳使許善心入聘,帝留之,遂伐陳。至是,帝使以陳亡告善心,善心衰服號哭于西階之下,藉草東向,坐三日,敕書唁焉。明日,就館拜散騎常侍,善心哭盡哀,改服垂泣,再拜受詔,又明日,乃朝,伏泣于殿下,悲不能興,上顧左右曰:「我平陳國,惟獲此人,既能懐其舊君,即我之誠臣也」。 |
7  | 陳水軍都督周羅㬋降。 |
8  | 初,羅㬋守江夏,秦王俊不得進,相持逾月,陳南康內史呂忠肅據巫峽,鑿巖綴鐵鎖,橫截上流以遏隋船,竭其私財以充軍用。楊素擊之,四十餘戰,忠肅守險力爭,隋兵死者五千餘人。既而隋師屢捷,忠肅棄柵而遁,復據荊門之延州,素大破之。于是巴陵以東無復城守者。及建康平,諸城皆觧甲,羅㬋乃與諸將大臨三日,放兵散,然後詣俊降。上江皆平王世積,在蘄口,移書告諭江州,豫章諸郡皆降, |
9  | 二月,置鄉正里長。 |
10  | 蘇威奏請五百家置鄉正,使治民間辭訟。李徳林以為本廢鄉官判事,為其里閭親識,剖斷不平,今令鄉正治民,為害最甚。上竟用威議,乃以百家為里,置里長一人。 |
11  | 陳湘州刺史陳叔慎起兵長沙,敗死。楊素之下荊門也,遣別將龎暉略地,南至湘州,城中將士刻日請降。刺史岳陽王叔慎,年十八,置酒會僚吏,酒酣,歎曰:「君臣之義,盡于此乎!」長史謝基伏而流涕,助防遂興侯正理起曰:「主辱臣死,諸君獨非陳國之臣乎!今天下有難,實致命之秋也。縱其無成,猶見臣節。青門之外,有死不能。今日之機,不可猶豫,後應者斬!」衆咸許諾。乃刑牲結盟,遣人詐奉降書于龎暉,暉入,叔慎伏甲執之以徇,并其衆皆斬之。叔慎坐於射堂,招合士衆,數日之中,得五千人。衡陽太守樊通武州,刺史鄔居業皆舉兵助之。隋刺史薛胄將兵適至,撃之。叔慎遣陳正理、樊通拒戰,兵敗,胄乗勝入城,擒叔慎,居業送秦王俊,斬之。 |
12  | 陳馮魂以嶺南降陳,地悉平嶺南,未有所附,數郡共奉髙涼郡太夫人洗氏為主。詔遣柱國韋洸等安撫嶺外。陳豫章太守徐璒據南康拒之,洸等不得進。晉王廣遣陳叔寳遺夫人書,諭以國亡,使之歸。隋夫人集首領數千人,盡日慟哭,遣其孫馮魂帥衆迎洸,洸擊斬徐璒,嶺南皆定。表魂為儀同三司,冊洗氏為宋康郡。夫人衡州司馬任瓌勸都督王勇據嶺南,求陳氏子孫,立以為帝。勇不能用,以所部來降,瓌棄官去,于是陳國皆平。 |
13  | 夏四月,晉王廣班師,俘陳叔寳至京師,獻于太廟,論功行賞有差。 |
14  | 帝坐廣陽門觀,引陳叔寳于前,使納言宣詔勞之,內史令宣詔,責以羣臣不能相輔,乃至滅亡,叔寳及其羣臣並愧懼伏地,屏息不能對,既而宥之。進楊素爵為越公。賀若弼、宋公弼與韓擒虎爭功于帝前,弼曰:「臣在蔣山死戰,破其鋭卒,擒其驍將,震揚威武,遂平陳國擒」。虎曰:「臣以輕騎五百直取金陵,執陳叔寳,弼夕方至,臣啟關納之,安得與臣比!」帝曰:「二卿俱為上勲」。于是進擒虎上柱國,髙熲爵齊公,從容命熲與弼論平陳事,熲曰:「弼苦戰破賊,臣文吏耳,焉敢與之論功!」帝大笑,嘉其有讓。 |
15  | 投陳孔範等于邉裔。 |
16  | 先是,晉王廣戮陳五佞未知孔範、王瑳、王儀、沈瓘之罪,故免。至是,始暴其惡,投之邉裔,以謝吳越。 |
17  | 以陳江總、袁憲等為開府儀同三司,以江總、袁憲、蕭摩訶、任忠為開府儀同三司。帝嘉袁憲雅操,下詔,以為江表稱首。 |
18  | 詔除毀兵仗。 |
19  | 詔曰:「今率土大同,含生遂性,禁衛之餘,鎮守之外,戎旅軍器,皆宜停罷。武力之子,俱可學經。民間甲仗,悉皆除毁」。 |
20  | 秋七月,羣臣請封禪,不許。八月,以左衛大將軍廣平王雄為司空。 |
21  | 雄貴寵特盛,與髙熲、盧慶則、蘇威稱為四貴雄,寛容下士,朝野傾屬,帝隂忌之,以為司空,實奪之權,雄乃杜門不通賔客。 |
22  | 冬十二月,詔定雅樂。 |
23  | 帝踐阼之初,柱國鄭譯請修正雅樂,詔太常卿牛𢎞、國子祭酒辛彥之、博士何妥等議之,積年不決,譯言:「古樂十二律,旋相為宮,各用七聲,世莫能通。譯因龜兹人蘇祗婆善琵琶,始得其法,推演為十二均,八十四調,以校太樂所奏,例皆乖越,又于七音之外,更立一聲,謂之應聲,與邳公世子、蘇䕫議累黍定律。時人以音律乆無通者,非譯、夔一朝可定。帝素不說學,而牛𢎞不通音律,何妥自恥不逮,常欲沮壊其事,乃立議非之。或欲令各造樂而擇其善者,妥又恐樂成善惡易見,乃請張樂試之,先白帝云:黃鐘象人君之徳。及奏黃鐘之調,帝曰:「滔滔和雅,與我心會」。妥因奏止用黃鐘一宫,不假餘律,上悅。及平陳獲宋齊樂器,工人上廷奏之,歎曰:「此華夏正聲也」。乃調五音為五夏二舞登歌房內,等十四調賔,祭用之,太常置清商署以掌之。至是,牛𢎞又奏:中國舊音盡在江左,今得梁、陳舊樂,請加條緝,以備雅樂。其後魏、後周之樂,雜有邉裔之聲,請悉停之。乃詔𢎞與許善心、姚察及虞世基參定。 |
24  | 以辛公義為岷州,刺史岷,俗畏疫,一人病,闔家避之,病者多死,公義命皆輿置㕔事,暑月㕔廊皆滿,公義設榻,晝夜處其間,以秩祿具醫藥,身自省問,病者既愈,乃召其親戚諭之曰:「死生有命,豈能相染!若相染者,吾死乆矣!」皆慙謝而去。其後人有病者,爭就使君,其家親戚固留養之,始相慈愛,風俗遂變。 |
25  | ,十年春二月,以李徳林為湖州刺史。徳林恃才好勝,同列疾之,由是以佐命元功,十年不徙,級數與蘇威異議,髙熲常助威,上多從威議,虞慶則等奉使關東,還奏鄉正專理詞訟,黨與愛憎,公行貨賂,帝令廢之,徳林曰:「兹事臣本以為不可,然始置即停,朝成暮毀,非帝王設法之義。自今羣臣于律令輙欲改張,願陛下即以軍法從事,不然,紛紜不已」。帝怒,大詬曰:「爾欲以我為王莽邪!」面數其罪,出為湖州刺史。 |
26  | 殺楚州,參軍李君才于殿內。帝性猜忌,不說學,既任智以獲大位,因以文法自矜,明察臨下,恒令左右覘視內外,有過失則加以重罪。又患令史贓汙,使私人以錢帛遺之,得犯立斬。每殿廷捶人,揮楚不甚,即命斬之。髙熲、栁彧等諫,不納。熲等乃盡詣朝堂請罪,帝不懌,乃令殿內去杖。後李君才言帝寵髙熲過甚,帝怒,命杖之,而殿內無杖,遂以馬鞭捶殺之,因復置杖。未幾,怒甚,又于殿廷殺人,兵部侍郎馮基固諌不從,尋悔宣慰基,而怒羣臣之不諫者。 |
27  | 夏五月,詔軍人悉屬州縣,詔曰:「魏末䘮亂,軍人權置坊府,南征北伐,居處無定。今可悉屬州縣,其墾田籍帳,一與民同。軍府統領,宜依舊式,仍罷緣邉新置軍府」。六月制,民年五十免役収庸」。冬十一月,江南亂,以楊素為行軍總管,討平之。江表自東晉以來,刑法疏緩,平陳之後,盡反其政。蘇威復作五教,使民誦之,士民嗟怨,民復訛言隋欲徙之入關,逺近驚駭。于是越州髙智慧蘇州沈元懀皆舉兵,反自稱天子,攻䧟州縣陳之故境,大抵皆反,執縣令殺之,曰:「更能使儂誦五教邪!」詔遣楊素討之,素率舟師自揚子津入擊賊,元懀敗走,追擒之。智慧據浙江東岸為營,周亘百餘里,船艦被江子總管來䕶兒,以輕舸數百直登江岸,襲破其營,因縱火,烟焰漲天,素縱兵奮擊,大破之。智慧逃入海,走保閩、越,素追智慧泛海,奄至泉州,賊衆皆散。素分兵追捕賊黨,執送智慧,斬之,江南遂定。 |
28  | 番禺夷反,遣給事郎裴矩討平之。以馮盎為髙州刺史,洗氏為醮國夫人。番禺夷王仲宣反,嶺南首領多應之,引兵圍廣州,韋洸中流矢死,詔以其副慕容三藏檢校軍事。又詔裴矩巡撫嶺南。矩至南康,得兵數千人,擊斬仲宣,別將進至南海,髙涼洗夫人遣其孫盎會三藏等合擊仲宣,仲宣衆潰,洗氏親被甲,乗介馬,張錦繖,引彀騎衛,從裴矩巡撫二十餘州,蒼梧首領陳坦等皆來謁見,矩承制署為刺史、縣令,使還統其部落,嶺表定,上以矩為民部侍郎,拜盎髙州刺史。贈馮寳醮國公,册洗氏為譙國。夫人開幕府,置官屬,給印章聴,便宜行事。十一年春二月,以劉曠為莒州刺史。 |
29  | 平鄉令劉曠有異政,以義理曉諭,訟者皆引咎而去。獄中草滿庭可張,羅髙熲薦之,故有是命。辛巳晦,日食。 |
30  | 秋八月,殺滕王瓚。初,帝微時,與瓚不協。帝為周相,瓚恐為家禍,隂欲圖帝。其妃,周髙祖妹順陽公主也,亦與獨孤后不平,帝命出之,瓚不可。至是,從幸栗園,遇鴆暴死。 |
31  | 十二年秋七月,蘓威以開府就第。尚書盧愷除名。 |
32  | 何妥與蘇威爭議事,積不相能,威子䕫與妥議樂復不同,議者以威故,同䕫者什八九,妥恚曰:「吾席間函丈四十餘年,反為昨暮兒,所屈邪!」遂奏威與盧愷、薛道衡、王𢎞、李同和等共為朋黨。帝大怒,威免官爵,以開府就第。盧愷除名,知名之士得罪者百餘人, |
33  | 壬申晦,日食。 |
34  | 八月,制諸州死刑,悉移大理奏裁。帝以天下用律者多蹖駁,罪同論異,故有是命。冬十二月,以楊素為僕射,與髙熲等掌朝政,領軍大將軍賀若弼除名。 |
35  | 楊素性踈辨,髙下在心,唯頗推髙熲,敬牛𢎞,厚接薛道衡,視蘇威以下蔑如也。其才藝風調優于熲,至于推誠體國,處物平當,則不如熲逺矣。賀若弼自謂功名出朝臣之右,當為宰相,及素為僕射,不平形于言色,由是免官,怨望愈甚,久之,上下弼獄,謂之曰:「我以髙熲、楊素為宰相,汝每昌言毀之,何也?弼曰:「熲是臣之故人,素臣之舅子,臣知其為人,誠有此語」。公卿奏弼罪當死,上曰:「臣下守法不移,公可自求活理」。弼曰:「臣將八千兵擒陳叔寳,竊以此望活」。上曰:「此已格外重賞」。弼曰:「臣今還格外望,活上低回者數日,特令除名嵗餘,復其爵位」。 |
36  | 詔免河北、河東功,調減田租。 |
37  | 有司言府藏皆滿,無所容,積于廊廡。于是更辟左藏院以受之。上乃詔曰:「寧積于人,無藏府庫。河北、河東今年田租三分減一,兵減半,功調全免」。 |
38  | 遣使均田。 |
39  | 時天下戶口嵗增,京輔及三河,地少而人衆,衣食不給。帝乃發使四出,均天下之田,其狹鄉每丁纔至二十畝,老少又少焉。 |
40  | ,十三年春二月,作仁夀宮,詔楊素營仁夀宮于岐州之北。素奏宇文愷封徳彜為土木監,于是夷山堙谷以立宮殿,崇臺累榭,宛轉相屬,役使嚴急,丁夫多死,推填坑谷,覆以土石,因而築為平地,死者以萬數。 |
41  | 禁藏䜟緯。 |
42  | 秋七月戊辰晦,日食。 |
43  | 詔議明堂制度。 |
44  | 帝命禮部尚書牛𢎞等議明堂制度,宇文愷獻木様,帝命有司度地立之,諸儒議乆不決,乃罷突厥突利可汗請婚,許之。 |
45  | 帝之滅陳也,以陳叔寳屛風賜突厥大義公主,公主以其宗國之覆,心常不平,書屏風為詩,敘陳亡以自寄。帝聞而惡之,禮賜漸薄。公主遂煽惑都藍可汗,頗為邉患。帝遣將軍長孫晟使突厥,因發公主私事廢之。內史侍郎裴矩請說都藍使殺公主。時處羅侯之子染干,號突利可汗,居北方,遣使求婚。帝使矩謂之曰:「能殺大義公主,乃許婚」。突利遂譖公主於都藍都藍,因發怒殺公主,更表求婚。朝議將許之,長孫晟曰:「雍虞閭反覆無信,直以與玷厥,有隙,故欲依倚國家,雖與為婚,終當叛去。今若尚主承藉威靈,玷厥、染干必受其徴發,彊而更反,後恐難圖。且染干者,處羅侯之子,素有誠欵,前嘗乞婚,不如許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以撫馴,使敵雍虞閭以為邉扞」。上曰:「善!」復遣晟慰諭染干,許尚公主。 |
46  | ,十四年夏四月,行新樂協律郎祖孝孫從陳陽山,太守毛爽受京房律法,牛𢎞使孝孫參定雅樂,布管飛灰,順月皆驗。又每律生五音,十二律為六十音,因而六之,為三百六十音,分直一嵗之日,以配七音,而旋相為宮之法,由是著明,𢎞等乃奏請復用旋宮法,帝猶記何妥之言,于是𢎞等復附帝意,銷毀前代金石,以息異議,又作武舞以象功徳,至是樂成,詔行之,乃禁民間所造繁聲,六月,始給公卿以下職田。 |
47  | 先是,臺省府寺及諸州皆置公廨錢,收息取給。工部尚書蘇孝慈以為官司出舉興生,,煩擾百姓,敗損風俗,請皆禁止,給地以營農」。于是始詔公卿以下皆給職田,毋得治生,與民爭利。 |
48  | 關中旱、饑。秋八月,帝如洛陽。 |
49  | 上遣左右視民食,得豆屑雜糠以獻,上流涕以示羣臣,深自咎責,為之不御酒食,殆將一月八月,帥民就食于洛陽,敕斥候不得驅廹,男女參厠于仗衛之間,遇扶老,擕幼者輙引馬避之,至艱險處,見負擔者,命左右扶助。 |
50  | 冬閏十月,詔髙仁英蕭琮、陳叔寳,修其宗祀,官給器物。 |
51  | 詔以齊、梁、陳宗祀廢絶命,髙仁英、蕭琮、陳叔寳以時修祭,所須器物,有司給之。 |
52  | 齊州刺史盧賁有罪,除名。 |
53  | 賁坐民饑,閉糶除名,皇太子為言:「賁有佐命,功不可棄」。帝曰:「微劉昉、鄭譯、盧賁、栁裘、皇甫績等,則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當周宣帝時,以無頼得幸,及帝大漸,此輩行詐,頋命于我,我將為政,又欲亂之,自為難信,非我棄之。衆人見此,謂我薄于功臣,斯不然矣」。賁遂廢死于家。 |
54  | 。十五年春正月,帝東巡,祀天于泰山,以嵗旱,謝愆咎也,禮如南郊。夏,六鑿底柱。 |
55  | 焚相州所貢綾文,布于朝堂。秋七月,納言蘇威免,尋復其位。威坐從祠,不敬,免。俄而復位。帝謂羣臣曰:「世人言蘇威詐清,家累金玉,此妄言也。然其性狠戾,不切世要,求名太甚,從已則說,違之必怒,此其大病耳」。 |
56  | 冬十月,以韋世康為荊州總管。 |
57  | 世康和靜謙恕,為吏部尚書十餘年,時稱亷平常有止足之志,謂子弟曰:「祿豈須多,防滿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因懇乞骸骨,不許,使鎮荊州。時天下惟有四總管并揚、益,荆以晉、秦、蜀三王及世康為之。十六年夏六月,初制工商不得仕進。 |
58  | 秋八月,詔死罪三奏,然後行刑。 |
59  | ,十七年春二月,遣太平公史萬嵗討南寧蠻,平之。 |
60  | 初,梁睿平王謙,夷、獠皆附,唯南寧州酋帥爨震不服,睿上疏乞因平蜀之衆畧定之,帝未之許。至是,乃以史萬歳為行軍總管,帥衆擊之,入自蜻蛉川過諸葛亮紀功碑洱河入渠濫州,行千餘里,破其三十餘部,虜獲男女二萬餘口。諸夷大懼,遣使請降,獻明珠徑寸,于是勒石頌隋徳萬嵗,請將其酋長爨翫入朝翫,賂萬嵗萬嵗,捨之 |
61  | 桂州亂,遣軍討平之。以令狐熙為總管。 |
62  | 桂州俚帥李光仕作亂,遣周法尚討斬之。上以夷、越數反,以令狐熙為桂州總管,許以便宜從事,承制補授。熙至部,大𢎞恩信,其溪洞渠帥更相謂曰:「前時總管皆以兵威相脇,今者乃以手教相諭,我輩其可違乎!」于是相率歸附。先是,州縣生梗,長吏多寄治于總管府,熙悉遣之,為建城邑,開學校,華夷感化焉。三月,詔諸司論屬官罪,聽律外決杖。 |
63  | 帝以所在屬官不敬,憚其上,事難克舉,故有是詔。于是上下相驅,迭行捶楚,以殘暴為幹,能守法為懦弱。又以盜賊繁多,命盜一錢以上皆棄市,或三人共盜一𤓰,事發即死,于是行旅皆宴起,早宿天下,懔、懔有數人刼執事而謂之曰:吾豈求財者邪?但為枉人來耳。而為我奏至尊,自古立法,未有盜一錢而死也,而不以聞,吾更来而屬無類矣」。帝聞,乃為停之。 |
64  | 夏四月,頒新歴。 |
65  | 初,張賔歴既行,劉孝孫及劉焯並言其失。賔方有寵,劉暉附之,斥罷孝孫等。後賔卒,孝孫復上其事,詔直太史,累年不調,乃抱其書,使弟子輿櫬詣闕下伏哭,執法拘而奏之。帝以問何妥,妥言其善,使與張胄元校賔厯,久之不定,上令參問日食事,楊素等奏:「太史奏日食二十有五,皆無驗,而胄元所刻妙中,孝孫驗之過半。于是上引孝孫、胄元等親勞之。孝孫請先斬劉暉乃可定,歴帝不懌,又罷之。已而楊素、牛𢎞等復薦胄元歴術,帝令素與術數人立議六十一事,皆舊法乆難通者,令劉暉與胄元辨析之。暉一無所答,胄元通者五十四,拜太史令,令參定新術。至是,歴成頒之,暉等除名。 |
66  | 并州總管秦王俊有罪,免。 |
67  | 俊幼仁恕,喜佛教。及為并州總管,奢侈好內,其如進毒。得疾,徴還,免官,廢妃賜死。楊素諫曰:「秦王之過不至此,願陛下詳之」。帝曰:「若如公意,何不別制天子兒律!周公尚誅管、蔡,況我不及周公,安敢虧法!」卒不許。 |
68  | 冬十二月,殺魯公虞慶則。 |
69  | 先是,桂州人李世賢反,帝遣虞慶則討之。慶則以婦弟趙什住為長史,什住通于慶則愛妾,恐事洩,乃宣言慶則不欲行。帝聞之,禮賜甚薄。及慶則平桂州,還至臨桂嶺曰:「此誠險固,加以足糧,若得其人,攻不可㧞」。什住入奏事,因告慶則謀反,按驗坐死,拜什住為柱國。 |
70  | 吐谷渾弑其可汗世伏。 |
71  | 先是,吐谷渾夷呂可汗死,子世伏立,遣獻方物,帝以光化公主妻之。至是,國內大亂,國人殺世伏,立其弟伏允為主,遣使陳謝,且請依俗,尚主從之,自是朝貢嵗至。 |
72  | 十八年春二月,髙麗寇遼西,遣漢王諒將兵討之。 |
73  | 先是,髙麗王湯卒,子元嗣,帝使拜為遼東王。至是,元帥靺鞨萬餘人寇遼西營州,總管韋冲擊走之,帝聞而大怒,以水陸三十萬伐髙麗,以髙熲為諒長史, |
74  | 夏五月,禁畜猫鬼蠱毒厭魅野道者。獨孤后之弟延州刺史陁有婢事,猫鬼能,使之殺人。會后與楊素妻鄭氏俱有疾,醫皆曰:「猫鬼疾也!」上意陁所為,令髙熲等雜治之,具得其實。詔陁夫婦皆賜死。后為之請曰:「陁若蠱政害民者,妾不敢言。今為妾身,敢請其命」。陁弟整亦詣闕求哀,于是免陁死。詔自今有犯者投四裔。 |
75  | 十九年春二月,遣楊素等分道代突厥都藍可汗。未至,都藍擊突利可汗,敗之。夏四月,突利來奔,諸軍遂破都藍及達頭部。 |
76  | 先是,突厥都藍可汗聞突利可汗尚主,賜賚優厚,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乎!」于是朝貢遂絶,亟掠邉鄙,突利伺知,輒遣奏聞。至是,突利奏都藍欲攻大同城,詔以漢王諒為元帥,髙熲出朔州道,楊素出靈州道,燕榮出幽州道以擊都藍,皆取諒節度,然諒竟不行。都藍聞之,與達頭可汗結盟,合兵掩襲突利,大敗之。突利部落散亡,夜,與長孫以五騎南走,比旦,収得數百騎,與其下謀奔玷厥,晟知之,密遣使者入伏逺鎮,令速舉烽,突利大懼,投城。晟留其達官執室領其衆,自將突利馳驛入朝。四月,至長安,帝大喜,厚待之,以晟為左勲,衛驃騎將軍,持節䕶突厥髙。熲使柱國趙仲卿將兵三千為前鋒,與突厥戰,大破之。突厥復大舉而至,仲卿為方陳四面拒戰,凡五日,會髙熲大兵至,合擊之,突厥敗走,追奔七百餘里而還。楊素軍與達頭遇。先是,諸將與突厥戰,慮其騎兵奔突,皆以戎車步騎相參,設鹿角為方陳,騎在其內。素曰:「此自固之道,未足以取勝也」。于是更為騎陳達頭喜曰:「天賜我也!」下馬仰天而拜,帥騎兵十萬直前。周羅㬋曰:「賊陳未整,請擊之」。先帥精騎逆戰,素以大兵繼之,突厥大敗,殺傷不可勝計。秋八月,除左僕射髙熲名。 |
77  | 獨孤后性妒忌,後宮莫敢進御。尉遲迥女孫沒宮中,得幸,后隂殺之。帝大怒,單騎入山谷間二十餘里。髙熲、楊素等追及,扣馬苦諫。帝告之故。熲曰:「陛下豈以一婦人而輕天下!」帝意解還宮,后流涕拜謝,熲、素等和觧之,因置酒極歡。先是,后以熲父客,甚親禮之。至是,聞熲謂己為一婦人,遂銜之。時太子勇失愛帝,潛有廢立之志,從容謂熲曰:「有神告晉王妃,言王必有天下,若之何?」熲曰:「長幼有序,其可廢乎!」后知熲不可奪,隂欲去之。及王世積誅,推覈之際,有宮禁中事,云于熲得之。有司奏:「熲與世積交通賀若弼、宇文㢸、薛胄、斛律孝卿、栁述等明熲無罪」。上愈怒,皆以屬吏。自是朝臣莫敢言,熲遂坐免,以齊公就第。頃之,熲國令言熲子表仁謂熲曰:「司馬仲達託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焉知非福!」于是帝大怒,囚熲鞠之。有司請斬之,帝曰:「去年殺虞慶則,今兹斬王世積,如更誅熲,天下其謂我何!」于是除名為民。 |
78  | 九月,以牛𢎞為吏部尚書。 |
79  | 𢎞選舉,先徳行而後文才,務在審慎,雖致停緩,而所進用多稱職。侍郎髙孝基,鑑賞機悟,清慎絶倫,然爽俊有餘,迹似輕薄,時宰多以此疑之,𢎞獨推心任委。隋之選舉得人,于斯為最。 |
80  | 冬十月,以突厥突利為啓民可汗妻,以義成公主,處之朔州。 |
81  | 突厥歸啓民者男女萬餘,帝命長孫晟于朔州築大利城以處之,時安義公主已卒,復以宗女義成公主妻之,晟奏請徙五原,以河為固于夏勝之間,東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為橫塹,令處其內,使得畜牧,帝從之。又令趙仲卿屯兵二萬,為啓民防達頭, |
82  | 二十年春三月,賀若弼坐事下獄,赦出之。弼復坐事下獄,帝數之曰:「公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是非人心太猛,無上心太猛」。既而釋之。 |
83  | 冬十月,廢太子勇為庶人。 |
84  | 初,帝使太子勇參決政事,時有損益,帝皆納之。勇性寛厚,率意無矯飾。帝素節儉,而勇服用侈靡,嘗飾蜀鎧,帝見而不悅,戒之曰:自古帝王,未有好奢侈而能乆長者,汝當以儉約為先,乃能奉承宗廟。後遇冬至,百官皆詣勇勇,張樂受賀,帝不悅,下詔停之,自是恩寵始衰。勇好內寵,昭訓雲氏,尤幸其妃元氏無寵,遇疾而薨,獨孤,后意其有他,深以責勇,然昭訓自是遂專內政,生長寧王儼及平原王裕、安成王筠,諸姬子又數人,后彌不平,遣人伺求勇過,晉王廣知之,彌自矯飾由是帝與后愛廣特異,諸子廣自揚州入朝,將還入宮,辭后,伏地流涕曰:臣性識愚下,不知何罪失愛東宫,恒畜盛怒,欲加鴆毒!后忿然曰:睍地伐漸不可耐,我為之娶元氏女,竟不以夫婦之禮待之,專寵阿雲,使有如許豚犬,前新婦遇毒而夭,我亦不能窮治,何故又于汝發如此意!我在尚爾,我死後當魚肉汝乎?每思東宮竟無正嫡,至尊千秋萬嵗之後,遣汝等兄弟向阿雲兒前再拜問訊,此是幾許苦痛耶?廣又拜,嗚咽不能止,后亦悲不自勝,自是后决意欲廢勇立廣矣。廣問計于安州總管宇文述,述曰:「廢立大事,未易謀也,能移主上意者,唯楊素耳。素所與謀者,唯其弟約。述雅知約,請朝京師,與約圖之,廣大悅,多齎金寳,資述入闗,約時為大理少卿,述請約與飲,博陽不勝,以所齎金寳盡輸之,因說之曰:此晉王之賜,令述與公為歡樂耳。約驚問故,述因道廣意,約遂白素,素聞之,大喜。後數日,入侍宴,微稱晉王孝悌恭儉,有類至尊。后泣曰:公言是也。阿𡡉大孝愛睍地伐,常欲潛殺之,素因盛言太子不才,后遂遺素金,使贊帝廢立。帝使素觀勇所為,素至東宮還,言勇怨望,恐有他變,帝益疑之。后又遣人伺覘東宮,纎芥事皆奏聞,因加誣飾以成其罪。廣又令段達私賂東宮幸臣姬威,令伺太子動靜,密告楊素。于是外內諠謗,過失日聞,段達因脇威告之。九月,詔執左庶子唐令則等數人,付所司訊鞫,命楊素陳東宮事狀以告近臣,左衛大將軍元旻諌曰:「廢立大事,詔㫖若行,後悔無及,䜛言罔極,惟陛下察之。帝不應,命姬威悉陳太子罪惡,威對曰:「嘗令師姥卜吉凶語,臣云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促矣。帝泫然曰:誰非父母生,乃至于此!于是禁勇及諸子黨與楊素鍛鍊以成其獄。居數日,有司奏元是嘗曲事勇在仁夀宮,勇以書與之,題云勿令人見,帝乃執旻。十月,帝戎服陳兵,御武徳殿,集百官諸親,引勇及諸子列于殿庭,宣詔廢勇及其男女並為庶人,勇再拜泣下,舞蹈而去,左右莫不閔黙,遂詔元旻、唐令則、鄒文騰等誅戮有差,移勇于內史省,賞楊素物三千段。 |
85  | 殺太平公史萬嵗。 |
86  | 萬嵗使突厥還,楊素忌之,奏寢其功。會廢太子萬嵗,方與將士在朝堂稱寃,帝問:「萬嵗何在?」素曰:「謁東宮矣」。帝以為然,召之。既見帝,言將士有功,為朝廷所抑,詞氣憤厲。帝大怒,令左右㩧,殺之。既而追之不及,天下共寃,惜之。 |
87  | 十一月,立晉王廣為皇太子。是日,天下地震,廣請降章服,宫官不稱臣,許之,以宇文述為左衛率,郭衍為左監門率,亦豫奪宗之謀也。帝囚故太子勇于東宮,付廣掌之勇,頻請見上申寃,廣遏之不得聞。 |
88  | 禁毀佛天尊及神像。 |
89  | 帝晩年深信佛道鬼神,故有是詔,徴同州刺史蔡王智積入朝。智積性修謹,門無私謁,自奉簡素,帝甚憐之。智積有五男,止教讀論語、孝經,不令交通賔客或問其故,智積曰:「卿非知我者,其意恐諸子有才能以致禍也。以王伽為雍,令 |
90  | 齊州行參軍王伽送流囚李參等七十餘人詣京師,行至滎陽,謂曰:「卿輩自犯國刑,身嬰縲紲,固其職也。重勞援卒,豈不愧心!」參等辭謝。伽乃悉脫其枷鎖,停援卒與約曰:「某日當至京師,如致前卻,吾當為汝受死」。遂捨之而去。流人感悅,如期而至,一無離叛。帝聞而驚異,召見,與語,稱善久之,于是悉召流人,宴而赦之,因下詔曰:「使官盡王伽,民皆李參刑厝,其何逺哉!」乃擢伽為雍令。 |
91  | 仁夀元年春正月,改元。 |
92  | 先是,太史令袁充表稱:「隋興以後,晝日漸長,葢日去極近則景短而日長,去極逺則景長而日短,行內道則去極近,行外道則去極逺。開皇元年冬至之景,長一丈二尺七寸二分,自爾漸短,至十七年短于舊三寸七分。謹案京房別對曰:太平日行上道,升平行次道,霸代行下道。伏惟大隋啟運,景短日長,振古希有。上臨朝謂百官曰:「日長之慶,天之祐也。今當改元,宜取此意以為號」。仍命百工作役,並加程課,丁匠苦之。 |
93  | 二月乙夘朔,日食。 |
94  | 夏六月,遣十六使巡省風俗,廢太學及州縣學,改國子為太學。詔以學校生徒,多而不精,唯簡留國子學生七十人,太學、四門及州縣學並廢。劉炫上表切諫,不聼,尋改國子為太學。 |
95  | 冬十一月,祀南郊。 |
96  | 初,帝受周禪,恐民心未服,故多稱符瑞以耀之,其偽造而獻者,不可勝計。至是,郊祀板文,備述以報謝云。 |
97  | 以馮盎為漢陽,太守。 |
98  | 潮成,等五州獠反,髙州酋長馮盎馳詣京師請封之。帝敕楊素與盎論賊形勢,素歎曰:「不意蠻夷中有如是人!」即遣盎發江、嶺兵擊之。事平,除盎漢陽太守。 |
99  | 二年春三月,突厥入寇,楊素擊破走之。突厥思力俟斤等南渡河大掠,啟民人畜而去,行軍元帥楊素帥諸軍追撃,轉戰六十餘里,大破之,悉得人畜以歸啟民自是突厥逺遁,磧南無復冦抄。 |
100  | 秋八月,皇后獨孤氏崩。 |
101  | 后崩,太子對帝及宫人哀慟絶氣,若不勝喪者,其處私室,飲食言笑如平常,又毎朝令進二溢米,而私取肥肉脯鮓,置竹筩中,以蠟封口,衣襆裹而納之。冬閏十月,詔修定五禮。 |
102  | 詔楊素、蘇威與牛𢎞等修之,葬獻皇后。 |
103  | 帝令上儀同三司蕭吉為皇后擇葬,地得吉處,云「卜年三千,卜世二百」。帝曰:「吉凶由人,不在于地」。然竟從吉言。 |
104  | 十二月,廢蜀王秀為庶人,除治書侍御史,栁彧名,配懐逺鎮。 |
105  | 先是,詔徴益州總管蜀王秀還京師,及是秀至,帝不與語,使使切讓之。秀謝罪,帝曰:「頃者秦王糜費財物,我以父道訓之,今秀蠧害生民,當以君道繩之」。于是付執法者開府慶整諫曰:「庶人勇既廢,秦王已薨,陛下見子無多,何至如是!蜀王性甚耿介,今被重責,恐不自全」。帝大怒,欲斷其舌,因謂羣臣曰:「當斬秀于市以謝百姓」。乃命楊素等推治之,乃廢秀為庶人,幽之內侍省。秀嘗從治書侍御史栁彧求李文博所撰《治道集,彧與之秀遺彧奴婢十口。及秀得罪,楊素以夙憾,奏彧以內臣交通諸侯,除名為民,配戍懐逺鎮。 |
106  | 詔楊素三五日一入省論大事。 |
107  | 楊素既廢太子及蜀王,威權愈盛,違忤者誅夷,附會者進擢,朝廷靡然,莫不畏附。大理卿梁毗上封事曰:「臣聞臣無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今楊素幸遇,愈重權勢日隆,所私皆非忠讜,所進咸是親戚,子弟布列,兼州連縣,天下無事,容息異圖,四海有虞,必為禍始。陛下若以素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伊尹也。伏願揆鑒古今,量為處置,俾鴻基永固,率土幸甚」。書奏,帝大怒,収毗繫獄,親詰之。毗極言:「素擅寵弄權,殺戮無道,又太子及蜀王罪廢之日,百僚無不震悚,惟素揚眉奮肘,喜見容色,利國家有事以為身幸」。帝乃釋之。其後帝亦寢疏忌素,乃下敕曰:「僕射國之宰輔,不可躬親細務,三五日一向省,評論大事,外示優崇,實奪之權也」。素由是不復通判省事,出楊約為伊州,刺史于是吏部尚書栁述遂益用事,參掌機密,素深惡之。 |
108  | 三年秋,龍門王通獻䇿不報,通詣闕獻太平十二䇿,帝不能用,罷歸,通遂教授于河、汾之間,弟子自逺至者甚衆,累徴不起,楊素甚重之,勸之仕,通曰:「通有先人之敝,廬足以庇風雨,薄田足以供𩜾粥,讀書談道足以自樂,願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時和年豐,通也。受賜多矣,不願仕也」。或譖通于素曰:「彼實慢公,公何敬焉?」素以問通,通曰:「使公可慢,則僕得矣,不可慢,則僕失矣。得失在僕,公何預焉!」素待之如初。弟子賈瓊問息謗,通曰:無辨問止怨,曰:「不爭。通嘗稱:「無赦之國,其刑必平,重斂之國,其財必削。又曰:「聞謗而怒者讒之囮,。見譽而喜者,佞之媒也。絶囮去媒,讒佞逺矣」。大業末,卒于家,門人諡曰文中子。 |
109  | 突厥啟民可汗歸國。 |
110  | 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大亂,鐵勒僕骨等十餘部皆叛降于啓民步迦,西奔吐谷渾。長孫晟送啟民置磧口,啟民于是盡有步迦之衆。 |
111  | 四年春正月,帝如仁夀宮。 |
112  | 秋七月,太子廣弑帝于大寳殿而自立,遂殺故太子勇流尚書栁述、侍郎元巖于嶺南。 |
113  | 四月,帝不豫。七月,疾甚,僕射楊素、兵部尚書栁述、黃門侍郎元巖皆入閤侍疾,召太子入居殿中,太子慮帝有不諱,須預防擬,手自為書,封出問素。素條録事狀以報宮人,悞送帝所,帝覽而大恚。帝所寵宣華陳夫人旦出更衣,為太子所逼,拒之,得免。上怪其神色有異,問故夫人泫然曰:「太子無禮!」上恚,抵牀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獨孤誤我!」乃呼栁述元巖曰:「召我兒!」述等將呼太子,上曰:「勇也」。述、巖出閤為敕書,素聞以白太子,矯詔執述、巖繋獄,追東宫兵帖,上臺宿衛,門禁出入,並取宇文述、郭衍節度。令右庶子張衡入殿侍疾,盡遣後宮出就別室。俄而上崩,明日,發䘮即位,會楊約自伊州來朝,太子遣約入長安,矯稱髙祖之詔,賜故太子,勇死,縊殺之。然後陳兵集衆,發凶問,追封勇為房陵王,不為置嗣,除述巖名,徙之嶺南。 |
114  | 貶許善心為給事中。 |
115  | 袁充奏皇帝即位,與堯受命年合,諷百官表賀。禮部侍郎許善心以為國哀甫爾,不宜稱賀。宇文述素惡善心,諷御史劾之,左遷,降品二等。 |
116  | 并州總管漢王諒起兵晉陽,遣楊素撃虜以歸,殺之。諒有寵于髙祖,為并州總管,自以所居天下精兵處,見太子勇,蜀王秀得罪,常不自安,乃言于髙祖,以突厥方彊,宜修武備,于是繕治器械,招集私人,殆將數萬。諮議參軍王頍者,僧辯之子,倜儻好竒畧,與蕭摩訶俱不得志,欝欝思亂,皆為諒所親善。及髙祖崩,帝即位,以髙祖璽書徴之。先是,髙祖與諒密約,若璽書召汝敕字旁別加一㸃,又與玉麟符,合則就徴。及發書無驗,諒知有變,遂發兵晉陽,唱言楊素反,將誅之,遣諸將分道四出,署兵曹裴文安為柱國,與紇單貴、王𣆀等直指京師,諒簡精鋭數百騎,戴羃離,稱宫人,還長安,徑入蒲州,城中豪傑頗有應之者。文安等未至蒲津百餘里,諒忽改圖,令紇單貴斷河橋,守蒲州,而召文安還。帝以楊素為并州道行軍總管、河北安撫大使,帥衆討諒。諒遣其將趙子開擁衆十萬,屯據髙壁,布陳五十里,素令諸將以兵臨之,自引竒兵潛入霍山,緣崖谷而進,馳出北軍之北,直指其營,鳴鼓縱火,北軍不知所為,自相蹂踐,殺傷數萬。諒聞之,大懼,自將兵十萬拒素㑹,大雨,欲引還。王頍諌曰:「楊素懸軍深入,士馬疲斃,王以鋭卒自將擊之,其勢必克。今乃望敵而退,是阻戰士之心而益西軍之氣也,願王勿還!」諒不從。頍謂其子曰:「氣候不佳,兵必敗矣」。楊素進撃諒,大破之,擒蕭摩訶。諒退保晉陽,素進兵圍之,諒窮蹙,請降,頍自殺。羣臣奏諒當死,帝不許,除名為民,竟以幽死,所部吏民坐死徙者二十餘萬家。 |
117  | 冬十月,葬泰陵。 |
118  | |
119  | 十一月,帝如洛陽。 |
120  | 章仇太翼言于帝曰:「陛下木命,雍州為破木之衝,不可乆居,又䜟云:「修治洛陽還晉家」。帝以為然,遂幸洛陽,留晉王昭守長安,塹龍門,達上洛,以置闗防。 |
121  | 發丁男數十萬掘塹,自龍門東接長安、汲郡抵臨清闗,度河至浚儀,襄城達于上洛,以置關防陳叔寳卒。 |
122  | 以洛陽為東京煬帝 |
123  | 大業元年春正月,立皇后蕭氏,廢諸州總管府。 |
124  | 立晉王昭為皇太子。 |
125  | 二月,以楊素為尚書令。 |
126  | 敕有司大陳金寳、器物、錦彩、車馬,引楊素及諸將討并州有功者于前使竒章公牛𢎞宣,詔賜賚有差,以素為尚書令。 |
127  | 詔天下公除,惟帝服淺色黃衫、鐵裝帶。三月,命楊素營東京宮室。詔楊素營東京役丁二百萬人,徙洛州郭內居民及諸州富商大賈數萬戶以實之。敕將作大匠宇文愷與內史舍人封徳彛等營顯仁宮,發江、嶺之間,竒材異石,輸之洛陽。又求海內嘉木異草,珍禽竒獸,以實苑囿。 |
128  | 開通濟渠引汴水,開邗溝,置離宮,造龍舟。 |
129  | 詔曰:「古者聽採輿頌,謀及庶民,故能審刑政之得失。今將廵厯淮海,觀省風俗」。遂命尚書右丞皇甫議發丁百萬開通濟渠,自西苑引榖洛水達于河,復自板渚引河入汴,引汴入泗,以達于淮。又發民十萬開邗溝,入江溝,廣四十步,傍築御道樹以栁,自長安至江都,置離宮四十餘所。遣黃門侍郎王𢎞等往江南造龍舟及雜船數萬艘,官吏督役嚴急,役丁死者什四五。 |
130  | 夏四月,劉方大破林邑,還,卒于師。先是,羣臣有言林邑多珍寳者,乃令劉方為驩州,道行軍總管,經畧林邑,至是方出海口,林邑王梵志遣兵守險,方撃走之。師度闍黎江,林邑兵乗巨象,四面而至,方戰不利,乃多掘小坑,草覆其上,與戰,偽北林邑逐之。象多顛躓,以弩射之,象卻走,蹂其陳,因以鋭師繼之,林邑大敗。引兵追之,過馬援銅柱,南八日,至其國都。梵志走入海,方入城,獲其廟主十八,皆鑄金為之,刻石紀功而還。士卒腫足,死者十四五。方亦得疾,卒于道。 |
131  | 五月,築西苑。苑周二百里。其內為海,周十餘里為方丈。蓬萊、瀛洲諸山,髙百餘尺。臺觀宮殿,羅絡山上。海北有渠,縈注海內。緣渠作十六院,門皆臨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窮極華麗,宮樹凋落,剪綵為花葉綴之。沼內亦剪綵為荷芰菱芡色,渝則易以新者。十六院競以殽羞精麗相髙,求市恩寵。上好以月夜從宮女數千騎遊西苑,作清夜遊曲》,于馬上奏之。 |
132  | 秋七月,廢滕王綸衛王集徙之邉郡,綸、集俱于開皇中嗣爵。綸以父瓚故,每不自安。及帝即王與集,時呼術者問吉凶及章醮求福,或告其怨望呪詛,除名徙邉。 |
133  | 八月,帝如江都。 |
134  | 上幸江都,龍舟四重,髙四十五尺,長二百尺,上重有正殿、內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房,皆飾以金玉,下重內侍處之,皇后乗翔螭舟,制度差小,別有浮景九艘,三重皆水殿也,餘數千艘,後宮、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乘之,共用挽士八萬餘人,皆以錦綵為袍,衛兵所乗,又數千艘,舳艫相接二百餘里,騎兵翊岸而行,所過州縣,五百里內,皆令獻食,多者一州至百轝,極水陸珍竒,後宮厭飫,將發,棄埋之。 |
135  | 契丹寇營州,遣謁者。韋雲起,以突厥兵討平之。 |
136  | 契丹寇營州,詔通事謁者韋雲起䕶突厥兵討之,啟民可汗發騎二萬授其處分,雲起分為二十營,四道俱引,營相去一里,不得交雜,聞鼓聲而行,聞角聲而止,自非公使,勿得走馬,三令五申擊鼓而發,有紇干犯約,斬以狥,于是突厥將帥入謁,皆膝行股栗,莫敢仰視。契丹本事突厥不相猜忌,雲起既入其境,使突厥詐云向栁城與髙麗交易,敢漏洩事實者斬,契丹不為備,去其營五十里,馳進襲之,虜獲甚衆,以女子及産畜之半賜突厥,餘皆収之以歸,帝大喜,擢為治書侍御史。 |
137  | 鐵勒叛,西突厥自立為莫何可汗。初,西突厥阿波可汗為莫何汗處羅侯所虜,,國人立鞅素特勒之子,是為泥利可汗。泥利卒,子達漫立,號處羅可汗。處羅多居烏孫故地,撫御失道,國人多叛,復為鐵勒所困。是嵗,處羅引兵擊鐵勒諸部,厚稅其物,又忌薛延陀,集其酋長數百人,盡殺之。于是鐵勒皆叛,立俟利發俟斤契苾歌楞為莫何可汗,又立薛延陀俟斤字也咥為小可汗,與處羅戰,屢敗之。莫何勇毅絶倫,甚得衆心,為鄰國所憚,伊吾、髙昌、焉耆皆附之。 |
138  | 二年春二月,新作輿服儀衛,詔牛𢎞等議定輿服儀衛制度,以何稠為太府少卿,使之營造送江都,稠參會古今,多所損益,衮冕晝日月、星辰皮弁,以漆紗為之,大抵務為華盛,以稱上意,課州縣送羽毛,民求捕之,殆無遺類,烏程有髙樹踰百尺,上有鶴巢,民欲取之,不可,乃伐其樹,鶴恐殺其子,自㧞氅毛投于地,時人或稱以為瑞。夏四月,還東京。 |
139  | 二月,上發江都,四月,自伊闕,陳法駕,備千乗萬騎入東京御端門,大赦,制五品以上文官乗車在朝并服佩玉,武官馬加珂,戴幘,服袴褶,文物之盛,近世莫及也。 |
140  | 秋七月,制百官不得計考增級制,百官不得計考增級,必有徳行功能灼然顯著者進擢之。帝頗惜名位,羣臣當進職者,多令兼假而已。時牛𢎞為吏部尚書,不得專行其事。蘇威、宇文述、張瑾、虞世基、裴藴、裴矩參掌選事,而與奪之筆,世基獨專之,受納賄賂,黜陟任意。 |
141  | 太子昭卒。 |
142  | 太子昭自長安來朝,數月將還,欲乞少留,不許。拜請無數,昭體素肥,因致疾薨。帝哭之,數聲而止。尋奏聲伎,無異平日也。 |
143  | 楚公楊素死。 |
144  | 越公楊素雖有大功,特為帝所猜忌,外示殊禮,內情甚薄。太史言隋分野有大䘮,乃徙素為楚公意。楚與隋同分,欲以厭之。素寢疾,不肯餌藥,謂弟約曰:「我豈須更活耶?」 |
145  | 八月,封孫倓為燕王,侗為越王,侑為代王:皆元徳太子昭之子也。 |
146  | 冬十月,置洛口回洛倉。 |
147  | 置洛口倉于鞏東南原上城,周二十餘里,穿三千窖,置回洛倉于洛陽北七里。城周十里,穿三百窖,窖皆容八千石。 |
148  | 徴天下散樂 |
149  | 初,齊髙緯之世,有魚龍山車等戲,謂之散樂。周宣帝時,鄭譯奏徴之。及髙祖受禪,牛𢎞定樂,悉放遣之,帝以啟民可汗將入朝,欲以富樂誇之,太常少卿裴藴希㫖,奏括天下前世樂家子弟,皆為樂戸,其六品以下至庶人,有善音樂者,皆直太常,帝從之。于是四方散樂,大集東京,課京兆、河南,制其衣錦綵為空。帝多製艷篇,令樂正白明達造新聲,播之,音極哀怨,始建進士科。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