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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七》[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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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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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七隋起文帝開皇元年辛丑至恭帝侗皇泰二年己夘,凡四帝三世,共三十九年。髙祖文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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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楊氏,名堅小名那羅延。𢎞農,華隂人,漢太尉震之後震九世孫元夀,為後魏武□鎮司馬,因家焉。父忠元夀之元孫仕魏及周,以功封隋國公事具前,母吕氏生帝於馮翊般若寺,有尼來自河東,將帝舍于别館,躬自撫養,母嘗抱帝,忽見頭上出角,遍體鱗起,大駭,墜帝于地,尼自外見曰:「已驚我兒,致令晚得天下」。周天和中,襲爵隋公。及靜帝立,以太后父秉政,自進為王,遂移周祚,滅梁,并陳而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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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開皇九年春正月,總管賀若弼、韓擒虎進軍滅陳,獲其主叔寳。陳自高祖至後主亡,凡五主,合三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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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朔,陳主會朝,大霧四塞。是日,賀若弼自廣陵引兵濟江,陳人不覺,韓擒虎將五百人自橫江宵濟采石,守者皆醉,遂克之,采石戍主馳啟告變,乃內外戒嚴,以蕭摩訶、樊毅、魯廣達並為都督,施文慶為大監軍,遣樊猛帥舟師入白下即白石城注見前已而賀若弼㧞京口,以敕書分道宣諭,所至風靡,韓擒虎進攻姑孰,半日㧞之,于是弼自北道擒虎,自南道並進,緣江諸戍望風盡走,弼進據鍾山即蔣山注見前。晉王廣使總管杜彥雲中人與韓擒虎合軍,屯于新林,陳人大駭,降者相繼,時建康甲士尚餘十萬人,陳主唯晝夜啼泣,臺內處分,一以委施文慶,蕭摩訶以弼懸軍深入,壘塹未堅,請出兵掩襲,不許。任忠自吳興入援,言宜固守臺城,縁淮立柵,勿與交戰,請給精兵一萬,徑掩六合,揚聲欲往徐州,斷彼歸路,則諸軍不擊自去,陳主又不能從,明日,歘然曰:「兵久不決,令人腹煩,可呼蕭郎一出擊之」。任忠叩頭苦請勿戰,孔範奏曰:「請作一决,當為官勒石燕然」。陳主從之,使魯廣達陳於白土岡在上元縣東,即鍾山南蔍,任忠、樊毅、孔範、蕭摩訶諸軍以次而北,亙二十里,首尾進退不相知,賀若弼登山,望之馳下,勒陳以待,蕭摩訶初無戰意,魯廣達以其徒力戰,與弼相當,弼更引兵趣孔範,範兵暫交即走,諸軍亂潰不可復止,擒蕭摩訶,釋而禮之,任忠馳見陳主,言敗狀,曰:「官好住,臣無所用力矣!」陳主令出募人更戰,㑹韓擒虎自新林進軍至石子岡,在江寧懸南,亦曰長陵。忠遂迎降,引擒虎自南掖門入,陳文武百官皆散走,唯僕射袁憲在殿中,陳主遑遽將避匿,憲正色曰:「大事如此,去欲安之!不若正衣冠,御正殿,依梁武帝見侯景故事」。陳主不從,曰:「吾自有計」。乃從宫人十餘出景陽殿,自投於井。即景陽井在故臺城內,一名胭脂井,又名辱井。既而軍人窺井欲下石,乃聞呌聲,以繩引之,驚其太重,及出,乃與張貴妃、孔貴嬪同束而上,沈后居處如常,太子深年十五,閉閣而坐,舍人孔伯魚侍側,軍士叩閣而入,深安坐勞之,軍士咸致敬焉。賀若弼乗勝至樂遊苑,在上元縣東北。魯廣達猶督餘兵苦戰不息,會日暮,乃觧甲,面臺再拜慟哭,遂就擒。入隋後,未幾得疾,不療而卒。弼夜燒北掖門入,聞擒虎已得,叔寳恥功在擒虎後,與之相訽,挺刃而出,欲令叔寳作降箋歸,已不果。越二日,晉王廣入建康,以施文慶、沈客卿及陽惠朗、徐哲暨慧景五人皆為民害,斬之以謝三吳,使髙熲與記室裴矩字𢎞大,聞喜人。収圖籍封府庫資財,一無所取,聞者賢之。廣以賀若弼違令先期収以屬吏,帝驛召之,且詔廣曰:「平定江表,弼與擒虎之力也」。賜物萬段,別詔褒美,廣之至建康也,髙熲先入廣,使人馳告之,命留張麗華,熲曰:「昔太公䝉面以斬妲己,此豈可留也!斬之!廣聞之,變色曰:昔人云無徳不報,吾必有以報髙公矣」。由是恨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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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善心務本,高陽北新城人。為散騎常侍。先是,陳使許善心入聘,帝留之,遂伐陳。至是,帝使以陳亡告善心,善心衰服號哭于西階之下,藉草東向,坐三日,敕書唁焉。明日,就館拜散騎常侍,善心哭盡哀,改服垂泣,再拜受詔,又明日,乃朝,伏泣于殿下,悲不能興,上顧左右曰:「我平陳國,惟獲此人,既能懐其舊君,即我之誠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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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水軍都督周羅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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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羅㬋守江夏,秦王俊不得進,相持逾月,陳南康內史呂忠肅據巫峽,鑿巖綴鐵鎖,橫截上流以遏隋船,竭其私財以充軍用。楊素擊之,四十餘戰,忠肅守險力爭,隋兵死者五千餘人。既而隋師屢捷,忠肅棄柵而遁,復據荊門之延州,素大破之。于是巴陵以東無復城守者。及建康平,諸城皆觧甲,羅㬋乃與諸將大臨三日,放兵散,然後詣俊降。上江皆平王世積,闡,熙人。在蘄口,蘄水入江之口,在蘄州西。移書告諭江州,豫章諸郡皆降,是月,將軍宇文述㧞吳州,擒刺史蕭瓛。東揚州刺史蕭巖以會稽降,皆送長安斬之。 宇文述,字伯通,盛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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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置鄉正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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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威奏請五百家置鄉正,使治民間辭訟。李徳林以為本廢鄉官判事,為其里閭親識,剖斷不平,今令鄉正治民,為害最甚。上竟用威議,乃以百家為里,置里長一人。里長之名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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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湘州刺史陳叔慎子敬,髙宗第十六子。起兵長沙,敗死。楊素之下荊門也,遣別將龎暉略地,南至湘州,城中將士刻日請降。刺史岳陽王叔慎,年十八,置酒會僚吏,酒酣,歎曰:「君臣之義,盡于此乎!」長史謝基伏而流涕,助防遂興侯正理陳宗室。起曰:「主辱臣死,諸君獨非陳國之臣乎!今天下有難,實致命之秋也。縱其無成,猶見臣節。青門之外,有死不能。今日之機,不可猶豫,後應者斬!」衆咸許諾。乃刑牲結盟,遣人詐奉降書于龎暉,暉入,叔慎伏甲執之以徇,并其衆皆斬之。叔慎坐於射堂,招合士衆,數日之中,得五千人。衡陽太守樊通武州,梁置,隋改朗州,今湖南常徳府是。刺史鄔居業鄔氏,晉鄔大夫之後,以邑為氏。皆舉兵助之。隋刺史薛胄字紹元,汾隂人。將兵適至,撃之。叔慎遣陳正理、樊通拒戰,兵敗,胄乗勝入城,擒叔慎,居業送秦王俊,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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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馮魂以嶺南降陳,地悉平嶺南,未有所附,數郡共奉髙涼郡太夫人洗氏為主。詔遣柱國韋洸世穆,夐之子。等安撫嶺外。陳豫章太守徐璒據南康拒之,洸等不得進。晉王廣遣陳叔寳遺夫人書,諭以國亡,使之歸。隋夫人集首領數千人,盡日慟哭,遣其孫馮魂帥衆迎洸,洸擊斬徐璒,嶺南皆定。表魂為儀同三司,冊洗氏為宋康郡。宋置故城,在今廣東肇慶府陽江縣。夫人衡州司馬任瓌,忠之弟子。勸都督王勇據嶺南,求陳氏子孫,立以為帝。勇不能用,以所部來降,瓌棄官去,于是陳國皆平。得州三十,郡一百,縣四百。詔夷建康城邑宮室,更以石頭城置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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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晉王廣班師,俘陳叔寳至京師,獻于太廟,論功行賞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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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坐廣陽門觀,引陳叔寳于前,使納言宣詔勞之,內史令宣詔,責以羣臣不能相輔,乃至滅亡,叔寳及其羣臣並愧懼伏地,屏息不能對,既而宥之。帝給賜叔寳甚厚,叔寳願得一官號,帝曰:「叔寳全無心肝」。既而以陳氏子弟多,恐其在京城為非,乃分置邉州,給田業,使為生,歳時賜衣服以安全之。進楊素爵為越公。賀若弼、宋公弼與韓擒虎爭功于帝前,弼曰:「臣在蔣山死戰,破其鋭卒,擒其驍將,震揚威武,遂平陳國擒」。虎曰:「臣以輕騎五百直取金陵,執陳叔寳,弼夕方至,臣啟關納之,安得與臣比!」帝曰:「二卿俱為上勲」。于是進擒虎上柱國,有司劾擒虎士卒,滛汙陳宮,坐此不加封邑。髙熲爵齊公,從容命熲與弼論平陳事,熲曰:「弼苦戰破賊,臣文吏耳,焉敢與之論功!」帝大笑,嘉其有讓。弼撰其所畫䇿上之,謂之御授平陳七䇿》。帝弗省,曰:「我不求名,公宜自載家傳」。龎、晃等短髙熲,帝怒,皆黜之,親禮逾密。因謂熲曰:「公猶鏡也,每被磨瑩,皎然益明。 龎洗,字元顯,榆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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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陳孔範等于邉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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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晉王廣戮陳五佞施文慶等未知孔範、王瑳、王儀俱琅邪人。、沈瓘武康人之罪,故免。至是,始暴其惡,投之邉裔,以謝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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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陳江總、袁憲等為開府儀同三司,以江總、袁憲、蕭摩訶、任忠為開府儀同三司。帝嘉袁憲雅操,下詔,以為江表稱首。帝謂羣臣曰:「平陳之初,我悔不殺任蠻奴,受人榮祿,兼當重寄,不能橫屍狥國,乃云無所用力。與𢎞演納肝,何相去也!」見周羅㬋慰諭之,許以富貴。羅㬋泣對曰:「臣荷陳氏厚遇,本朝淪亡,無節可紀,得免于死,陛下之賜也,何富貴之敢望!」初,陳散騎常侍韋鼎聘于周,遇帝而異之,謂曰:公當大貴,貴則天下一家嵗一周天,老夫當委質于公矣」。及歸,盡賣田宅。或問其故,鼎曰:「江東王氣,盡于此矣」。至是,召為上儀同三司。 任蠻奴。忠,小字𢎞演,納肝衛懿公為狄所殺,盡食其肉而舍其肝,𢎞演使還,自出其肝而納公之肝焉。韋鼎超盛,叡之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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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除毀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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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曰:「今率土大同,含生遂性,禁衛之餘,鎮守之外,戎旅軍器,皆宜停罷。武力之子,俱可學經。民間甲仗,悉皆除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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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羣臣請封禪,不許。八月,以左衛大將軍廣平王雄初名惠帝族子,後改封觀王。為司空。《綱目》作「以王雄為司空,今依《隋書》及《通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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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貴寵特盛,與髙熲、盧慶則、蘇威稱為四貴雄,寛容下士,朝野傾屬,帝隂忌之,以為司空,實奪之權,雄乃杜門不通賔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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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詔定雅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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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踐阼之初,柱國鄭譯請修正雅樂,詔太常卿牛𢎞、國子祭酒辛彥之、博士何妥等議之,積年不決,譯言:「古樂十二律,旋相為宮,一律之中,自備五音,皆以宮聲為首。各用七聲,宮商角徵,羽變宫變徵。世莫能通。譯因龜兹人蘇祗婆善琵琶,始得其法,推演為十二均,七音之外,又有五均,共成十二律。八十四調,毎律七音,音立一調,共成此數。以校太樂所奏,例皆乖越,又于七音之外,更立一聲,謂之應聲,編懸鏜磬,例皆有八,七音用七,更立其一,故以為應聲。與邳公世子、蘇䕫議累黍定律。一千二百黍為黃鐘之律。時人以音律乆無通者,非譯、夔一朝可定。帝素不說學,而牛𢎞不通音律,何妥自恥不逮,常欲沮壊其事,乃立議非之。或欲令各造樂而擇其善者,妥又恐樂成善惡易見,乃請張樂試之,先白帝云:黃鐘象人君之徳。及奏黃鐘之調,帝曰:「滔滔和雅,與我心會」。妥因奏止用黃鐘一宫,不假餘律,上悅。及平陳獲宋齊樂器,工人上廷奏之,歎曰:「此華夏正聲也」。乃調五音為五夏韶、夏皇、夏、諴、夏、需、夏、肆夏二舞文舞、武舞。登歌升歌堂上房內,帝自作地厚、天髙二曲。等十四調賔,祭用之,太常置清商署以掌之。至是,牛𢎞又奏:中國舊音盡在江左,今得梁、陳舊樂,請加條緝,以備雅樂。其後魏、後周之樂,雜有邉裔之聲,請悉停之。乃詔𢎞與許善心、姚察字伯審,吳興武康人。及虞世基字茂世,荔之子。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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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辛公義隴西狄道人為岷州,西魏置,今屬鞏昌府。刺史岷,俗畏疫,一人病,闔家避之,病者多死,公義命皆輿置㕔事,暑月㕔廊皆滿,公義設榻,晝夜處其間,以秩祿具醫藥,身自省問,病者既愈,乃召其親戚諭之曰:「死生有命,豈能相染!若相染者,吾死乆矣!」皆慙謝而去。其後人有病者,爭就使君,其家親戚固留養之,始相慈愛,風俗遂變。後公義遷并州刺史,下車,先至獄中,露坐驗問,十餘日間,决遣咸盡,還領新訟,事皆立决,有須禁者,公義即宿㕔,事終不還,閎或諌曰:「公事有程,何自苦?」公義曰:「刺史無徳,不能使民無訟,豈可某人在獄而安寢于家乎!」罪人聞之,咸自欵服。後有訟者,鄉閭父老遽曉之曰:「此小事,何忍勤勞使君!」訟者多兩讓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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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十年春二月,以李徳林為湖州刺史。徳林恃才好勝,同列疾之,由是以佐命元功,十年不徙,級數與蘇威異議,髙熲常助威,上多從威議,初,帝賜徳林莊店使自擇之,徳林請髙阿那肱店店人,訢本髙氏,彊奪民田所為,威因奏徳林誣罔自入,上由是惡之。徳林又稱父為太尉諮議,以取贈官,侍郎陳茂言徳林父實終于校書,上益銜之, 陳茂,河東猗氏人。虞慶則等奉使關東,還奏鄉正專理詞訟,黨與愛憎,公行貨賂,帝令廢之,徳林曰:「兹事臣本以為不可,然始置即停,朝成暮毀,非帝王設法之義。自今羣臣于律令輙欲改張,願陛下即以軍法從事,不然,紛紜不已」。帝怒,大詬曰:「爾欲以我為王莽邪!」面數其罪,出為湖州刺史。已而徳林轉懐州病死。慶懐州,隋以河內郡置,今河南懐 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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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楚州,隋以山陽郡為楚州,今江南淮安府是。參軍李君才于殿內。帝性猜忌,不說學,既任智以獲大位,因以文法自矜,明察臨下,恒令左右覘視內外,有過失則加以重罪。又患令史贓汙,使私人以錢帛遺之,得犯立斬。每殿廷捶人,揮楚不甚,即命斬之。髙熲、栁彧等諫,不納。熲等乃盡詣朝堂請罪,帝不懌,乃令殿內去杖。後李君才言帝寵髙熲過甚,帝怒,命杖之,而殿內無杖,遂以馬鞭捶殺之,因復置杖。未幾,怒甚,又于殿廷殺人,兵部侍郎馮基固諌不從,尋悔宣慰基,而怒羣臣之不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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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詔軍人悉屬州縣,詔曰:「魏末䘮亂,軍人權置坊府,元魏之末,兵制有方坊,北齊為六府。南征北伐,居處無定。今可悉屬州縣,其墾田籍帳,一與民同。軍府統領,宜依舊式,仍罷緣邉新置軍府」。六月制,民年五十免役収庸」。不役其身,取其庸,即丁法至六十,并除其庸。冬十一月,江南亂,以楊素為行軍總管,討平之。江表自東晉以來,刑法疏緩,平陳之後,盡反其政。蘇威復作五教,使民誦之,士民嗟怨,民復訛言隋欲徙之入關,逺近驚駭。于是越州隋以會稽郡置,今淅江、紹興府是。髙智慧蘇州隋以吳郡置,今為府,屬江南。沈元懀皆舉兵,反自稱天子,攻䧟州縣陳之故境,大抵皆反,執縣令殺之,曰:「更能使儂誦五教邪!」詔遣楊素討之,素將濟江,使麥鐵杖戴束藁,夜浮渡江覘賊,還而復往,為賊所擒,遣兵三十人防之。鐵杖取賊刀,亂斬防者,盡殺之而歸。素大竒之,奏授儀同三司。孟麥鐵杖,字 。才,始興人。素率舟師自揚子津今曰揚子橋,在揚州府江都縣南。入擊賊,元懀敗走,追擒之。智慧據浙江東岸為營,周亘百餘里,船艦被江子總管禆將,猶言小總管也。來䕶兒,來氏,商支孫,食采于郲,因以為氏。後去邑䕶兒,字崇善,江都人。以輕舸數百直登江岸,襲破其營,因縱火,烟焰漲天,素縱兵奮擊,大破之。智慧逃入海,走保閩、越,素遣總管史萬歳帥衆二千踰嶺越海,攻破溪洞不可勝數,前後七百餘戰,轉鬬千餘里,寂無聲問者十旬,逺近皆謂已沒,萬嵗置書竹筒中,浮之于海,得者以告。素上其事,上嗟歎,厚賜其家人史萬嵗,京兆杜陵。素追智慧泛海,奄至泉州,唐置,今為府屬福建。此云泉州者,史臣追叙之詞。賊衆皆散。素分兵追捕賊黨,執送智慧,斬之,江南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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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禺隋分南海置今縣,與南海俱為廣州府治。夷反,遣給事郎隋宮階,正八品上。裴矩討平之。以馮盎為髙州刺史,洗氏為醮國夫人。番禺夷王仲宣反,嶺南首領多應之,引兵圍廣州,韋洸中流矢死,詔以其副慕容三藏檢校軍事。又詔裴矩巡撫嶺南。矩至南康,得兵數千人,擊斬仲宣,別將進至南海,髙涼洗夫人遣其孫盎會三藏等合擊仲宣,仲宣衆潰,洗氏親被甲,乗介馬,張錦繖,引彀騎衛,從裴矩巡撫二十餘州,蒼梧首領陳坦等皆來謁見,矩承制署為刺史、縣令,使還統其部落,嶺表定,上以矩為民部侍郎,拜盎髙州刺史。贈馮寳醮國公,册洗氏為譙國。夫人開幕府,置官屬,給印章聴,便宜行事先是,夫人遣其孫馮暄將兵攻廣州,逗留不進,夫人大怒,遣使執暄繫州獄。及賊平,詔赦暄罪,拜刺史辛亥。十一年春二月,以劉曠為莒州後周置治東莞,今沂州府沂水縣是。今莒州,全大定中置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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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鄉魏置,今屬順徳府。令劉曠有異政,以義理曉諭,訟者皆引咎而去。獄中草滿庭可張,羅髙熲薦之,故有是命。辛巳晦,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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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殺滕王瓚。字恒生,帝母弟。初,帝微時,與瓚不協。帝為周相,瓚恐為家禍,隂欲圖帝。其妃,周髙祖妹順陽公主也,亦與獨孤后不平,帝命出之,瓚不可。至是,從幸栗園,在長安南。遇鴆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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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十二年秋七月,蘓威以開府就第。尚書盧愷長仁,柔之子。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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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妥與蘇威爭議事,積不相能,威子䕫與妥議樂復不同,議者以威故,同䕫者什八九,妥恚曰:「吾席間函丈四十餘年,反為昨暮兒,言䕫生之晩所屈邪!」遂奏威與盧愷、薛道衡、王𢎞、李同和等共為朋黨。帝大怒,威免官爵,以開府就第。盧愷除名,知名之士得罪者百餘人,自周以來,選無清濁,及愷攝吏部,與薛道衡等甄別士流,故涉朋黨之謗,以至得罪。未幾,上曰:「蘇威徳行者,但為人所誤耳」。命復通籍。威好立條章,每嵗責民間五品不遜,答者或云「管內無五品之家」,其不相應領類如此。乂為餘糧簿,欲使有無相贍,民部侍郎郎茂以為煩迂不急,皆奏罷之。茂嘗為衛國令,有民張元預兄弟不睦,丞尉請加嚴刑,茂曰:「元預兄弟本相憎疾,又坐得罪,彌益其忿,非化民之意也」。乃徐諭之以義,元預等各感悔,頓首請罪,遂相親睦。 郎茂,字蔚之,恒山新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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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晦,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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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制諸州死刑,悉移大理奏裁。帝以天下用律者多蹖駁,罪同論異,故有是命。冬十二月,以楊素為僕射,與髙熲等掌朝政,領軍大將軍賀若弼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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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素性踈辨,髙下在心,唯頗推髙熲,敬牛𢎞,厚接薛道衡,視蘇威以下蔑如也。其才藝風調優于熲,至于推誠體國,處物平當,則不如熲逺矣。賀若弼自謂功名出朝臣之右,當為宰相,及素為僕射,不平形于言色,由是免官,怨望愈甚,久之,上下弼獄,謂之曰:「我以髙熲、楊素為宰相,汝每昌言毀之,何也?弼曰:「熲是臣之故人,素臣之舅子,臣知其為人,誠有此語」。公卿奏弼罪當死,上曰:「臣下守法不移,公可自求活理」。弼曰:「臣將八千兵擒陳叔寳,竊以此望活」。上曰:「此已格外重賞」。弼曰:「臣今還格外望,活上低回者數日,特令除名嵗餘,復其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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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免河北、河東功,兵受田,計畝為功,以其所出修器械、備糗糧。調丁出調注見前。減田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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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司言府藏皆滿,無所容,積于廊廡。于是更辟左藏院以受之。上乃詔曰:「寧積于人,無藏府庫。河北、河東今年田租三分減一,兵減半,功調全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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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均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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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天下戶口嵗增,京輔及三河河東、河南、河北,地少而人衆,衣食不給。帝乃發使四出,均天下之田,其狹鄉每丁纔至二十畝,老少又少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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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十三年春二月,作仁夀宮故址在今鳳翔府麟遊縣西天台山上,詔楊素營仁夀宮于岐州之北。素奏宇文愷封徳彜名倫,以字行隆之之子。為土木監,于是夷山堙谷以立宮殿,崇臺累榭,宛轉相屬,役使嚴急,丁夫多死,推填坑谷,覆以土石,因而築為平地,死者以萬數。十五年三月,宮成,帝幸之,見制度壯麗,大怒曰:楊素為吾結怨,天下素聞之,恐獲譴封。徳彜曰:公勿憂,俟皇后至,必有恩詔」。明日,帝果召素入對,后勞之曰:公知吾夫婦老,無以自娛,盛飾此宮,豈非忠孝!」賜賚甚厚,素薦徳彜于帝,遂遷內史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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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藏䜟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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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戊辰晦,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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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議明堂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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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命禮部尚書牛𢎞等議明堂制度,宇文愷獻木様,重簷,複道,五房四達。帝命有司度地立之,諸儒議乆不決,乃罷突厥突利可汗莫何可汗之子。請婚,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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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之滅陳也,以陳叔寳屛風賜突厥大義公主,公主以其宗國之覆,心常不平,書屏風為詩,敘陳亡以自寄。詩有「余本皇家女,飄流入虜廷,一朝覩成敗,懐抱忽縱橫」之句。帝聞而惡之,禮賜漸薄。公主遂煽惑都藍可汗,先是,突厥莫何可汗死,兄子雍虞閣立,是為都藍可汗。頗為邉患。帝遣將軍長孫晟使突厥,因發公主私事廢之。內史侍郎裴矩請說都藍使殺公主。時處羅侯即莫何可汗之子染干,號突利可汗,居北方,遣使求婚。帝使矩謂之曰:「能殺大義公主,乃許婚」。突利遂譖公主於都藍都藍,因發怒殺公主,更表求婚。朝議將許之,長孫晟曰:「雍虞閭反覆無信,直以與玷厥,即達頭可汗。有隙,故欲依倚國家,雖與為婚,終當叛去。今若尚主承藉威靈,玷厥、染干必受其徴發,彊而更反,後恐難圖。且染干者,處羅侯之子,素有誠欵,前嘗乞婚,不如許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以撫馴,使敵雍虞閭以為邉扞」。上曰:「善!」復遣晟慰諭染干,許尚公主。十七年七月,突利來逆女,帝舍之太常,教習六禮,妻以宗女安義公主。帝欲離間都藍,故特厚其禮,令長孫晟說之,使帥衆南徙,居度斤舊鎮。居度斤,即都斤山,舊沙鉢畧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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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十四年夏四月,行新樂協律郎祖孝孫范陽人從陳陽山,梁郡,今廣東連州是太守毛爽受京房律法,牛𢎞使孝孫參定雅樂,布管飛灰,順月皆驗。又每律生五音,十二律為六十音,因而六之,為三百六十音,分直一嵗之日,以配七音,而旋相為宮之法,由是著明,𢎞等乃奏請復用旋宮法,帝猶記何妥之言,于是𢎞等復附帝意,銷毀前代金石,以息異議,又作武舞以象功徳,至是樂成,詔行之,乃禁民間所造繁聲,先是,樂工萬寳,常妙達鍾律,帝令造諸樂器,其聲雅淡,不為時人所好,竟寢不行,及是新樂成,寳常聞之,泫然泣曰:「淫厲而哀,天下不乆盡矣!」寳常竟餓死且死,悉取其書燒之,曰:「用此何為?」六月,始給公卿以下職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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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臺省府寺及諸州皆置公廨錢,收息取給。工部尚書蘇孝慈扶風人以為官司出舉興生,謂出錢舉貨,興利生息,煩擾百姓,敗損風俗,請皆禁止,給地以營農」。于是始詔公卿以下皆給職田,毋得治生,與民爭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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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旱、饑。秋八月,帝如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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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遣左右視民食,得豆屑雜糠以獻,上流涕以示羣臣,深自咎責,為之不御酒食,殆將一月八月,帥民就食于洛陽,敕斥候不得驅廹,男女參厠于仗衛之間,遇扶老,擕幼者輙引馬避之,至艱險處,見負擔者,命左右扶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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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閏十月,詔髙仁英齊武,成帝第六子。蕭琮、陳叔寳,修其宗祀,官給器物。
51
詔以齊、梁、陳宗祀廢絶命,髙仁英、蕭琮、陳叔寳以時修祭,所須器物,有司給之。叔寳常侍宴,賦詩曰:「日月光天徳,山河壯帝居」。太平無以報,願上東封書。及出,帝目之曰:「此敗豈不由酒以作詩之功,何如思安時事!」當賀若弼度京口,彼人密啟告急,叔寳飲酒,遂不之省。髙熲至日,見啟在床下,猶未開封,誠可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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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友益曰:歴叙三族而不及宇文氏,非以盡滅其族乎!綱目言外之意深矣。齊州刺史盧賁有罪,除名。
53
賁坐民饑,閉糶除名,皇太子為言:「賁有佐命,功不可棄」。帝曰:「微劉昉、鄭譯、盧賁、栁裘、皇甫績等,則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當周宣帝時,以無頼得幸,及帝大漸,此輩行詐,頋命于我,我將為政,又欲亂之,昉謀為逆,譯為巫蠱。自為難信,非我棄之。衆人見此,謂我薄于功臣,斯不然矣」。賁遂廢死于家。
54
乙夘。十五年春正月,帝東巡,祀天于泰山,以嵗旱,謝愆咎也,禮如南郊三月還宫。夏,六鑿底柱注見前
55
焚相州所貢綾文,布于朝堂。秋七月,納言蘇威免,威以十四年七月為納言。尋復其位。威坐從祠,不敬,免。俄而復位。帝謂羣臣曰:「世人言蘇威詐清,家累金玉,此妄言也。然其性狠戾,不切世要,求名太甚,從已則說,違之必怒,此其大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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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韋世康洸之兄為荊州總管。
57
世康和靜謙恕,為吏部尚書十餘年,時稱亷平常有止足之志,謂子弟曰:「祿豈須多,防滿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因懇乞骸骨,不許,使鎮荊州。時天下惟有四總管并揚、益,荆以晉、秦、蜀三王及世康為之丙辰。十六年夏六月,初制工商不得仕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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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詔死罪三奏,然後行刑。
59
丁巳,十七年春二月,遣太平公史萬嵗討南寧蠻,南寧,本漢建寧郡,晉改寧州,梁以復曰南寧,今雲南曲靖府。「是蠻」,通鑑作「羌胡」,三省曰南寧爨蠻,非羌也。今依其說改。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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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梁睿平王謙,夷、獠皆附,唯南寧州酋帥爨震爨,夷姓。東爨曰烏蠻,西爨曰白蠻。不服,睿上疏乞因平蜀之衆畧定之,帝未之許。至是,乃以史萬歳為行軍總管,帥衆擊之,入自蜻蛉川在今姚安府姚州。《南漢書地理志:越嶲郡青蛉應劭曰:有青蛉水在西東,入江即此。過諸葛亮紀功碑背有銘曰:「萬嵗之後,勝我者度西過此萬歳令仆其碑而進。洱河即葉榆水,注見前入渠濫州在大理府境,行千餘里,破其三十餘部,虜獲男女二萬餘口。諸夷大懼,遣使請降,獻明珠徑寸,于是勒石頌隋徳萬嵗,請將其酋長爨翫入朝翫,賂萬嵗萬嵗,捨之已而爨翫復反,蜀王秀奏萬嵗受賂,縱賊致生,邉患萬嵗,于是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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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州梁置,今廣西桂林府是。亂,遣軍討平之。以令狐熙長熙,整之子。為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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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州俚帥李光仕作亂,遣周法尚討斬之。上以夷、越數反,以令狐熙為桂州總管,許以便宜從事,承制補授。熙至部,大𢎞恩信,其溪洞渠帥更相謂曰:「前時總管皆以兵威相脇,今者乃以手教相諭,我輩其可違乎!」于是相率歸附。先是,州縣生梗,長吏多寄治于總管府,熙悉遣之,為建城邑,開學校,華夷感化焉。三月,詔諸司論屬官罪,聽律外決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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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所在屬官不敬,憚其上,事難克舉,故有是詔。于是上下相驅,迭行捶楚,以殘暴為幹,能守法為懦弱。又以盜賊繁多,命盜一錢以上皆棄市,或三人共盜一𤓰,事發即死,于是行旅皆宴起,早宿天下,懔、懔有數人刼執事而謂之曰:吾豈求財者邪?但為枉人來耳。而為我奏至尊,自古立法,未有盜一錢而死也,而不以聞,吾更来而屬無類矣」。帝聞,乃為停之。帝晩節,用法益峻,不復依準科律,嘗乗怒,欲以六月杖殺人,大理少卿趙綽固爭,帝曰:六月雖曰生長,此時必有雷霆,我則天而行,有何不可,遂殺之。掌固來曠告,綽濫免徒囚,推騐無實」。帝怒,命斬之,綽又固爭,帝拂衣入閣,綽託奏他事,復入,再拜曰:「臣有死罪三,不能制馭掌固,使觸天刑,一也。囚不合死,不能死爭,二也。本無他事,妄言求入,三也」。帝意解。會獨孤后在坐,命賜綽酒及二金盃,曠因免死。蕭摩訶子世畧在江南作亂,摩訶當從坐,綽固爭,上命綽退,綽曰:「臣奏獄未決,不敢退」。帝乃釋之。刑部侍郎辛亶常衣緋禈,帝以為厭蠱,斬之。綽曰:「法不當死,臣不敢奉詔」。帝怒甚,命引綽斬之,綽曰:「寧殺臣,不可殺!」亶至朝堂,解衣就刑,上復使人問之,對曰:「執法一心,不敢惜死」。帝乃釋之。帝以綽誠直前後,賞賜萬計,與大理卿薛胄俱名平恕。然胄原情,而綽守法俱為稱職。寺趙綽,字元方,河東人,掌固官名,臺省、 監皆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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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頒新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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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張賔歴既行,劉孝孫廣陵人劉焯士元,信都昌亭人。並言其失。賔方有寵,劉暉附之,斥罷孝孫等。後賔卒,孝孫復上其事,詔直太史,累年不調,乃抱其書,使弟子輿櫬詣闕下伏哭,執法拘而奏之。帝以問何妥,妥言其善,使與張胄元渤海蓚人。校賔厯,久之不定,上令參問日食事,楊素等奏:「太史奏日食二十有五,皆無驗,而胄元所刻妙中,孝孫驗之過半。于是上引孝孫、胄元等親勞之。孝孫請先斬劉暉乃可定,歴帝不懌,又罷之。孝孫尋卒。已而楊素、牛𢎞等復薦胄元歴術,帝令素與術數人立議六十一事,皆舊法乆難通者,令劉暉與胄元辨析之。暉一無所答,胄元通者五十四,拜太史令,令參定新術。至是,歴成頒之,暉等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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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總管秦王俊有罪,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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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幼仁恕,喜佛教。及為并州總管,奢侈好內,其如進毒。妃崔氏,𢎞度女,性妒,因俊好內于𤓰中進毒。得疾,徴還,免官,廢妃賜死。楊素諫曰:「秦王之過不至此,願陛下詳之」。帝曰:「若如公意,何不別制天子兒律!周公尚誅管、蔡,況我不及周公,安敢虧法!」卒不許。久之,俊疾不能起,遣使奉表陳謝。帝謂其使者曰:「我戮力創業,作訓垂範,汝為吾子而欲敗之,不知何以責汝?」俊慚怖,疾益篤,遂卒。帝哭之,數聲而已。俊子浩,崔妃所生,庶子曰湛。羣臣希㫖奏二子母皆有罪,不合承嗣。帝從之,國遂除。
68
冬十二月,殺魯公虞慶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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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桂州人李世賢反,帝遣虞慶則討之。時諸將數人請行,帝顧慶則曰:「位居宰相,爵乃上公,國家有賊,遂無行意,何也?」慶則恐懼請行。慶則以婦弟趙什住為長史,什住通于慶則愛妾,恐事洩,乃宣言慶則不欲行。帝聞之,禮賜甚薄。及慶則平桂州,還至臨桂嶺在潭州,今湖南長沙府是曰:「此誠險固,加以足糧,若得其人,攻不可㧞」。什住入奏事,因告慶則謀反,按驗坐死,拜什住為柱國。時宜陽公王世積為凉州總管,其親信皇甫孝諧有罪,吏捕之,亡抵世積,不納。孝諧因上變告世積,嘗令道人相其面有惡言,世積坐誅,以孝諧為上大將軍。
70
吐谷渾弑其可汗世伏。夷,呂之子。
71
先是,吐谷渾夷呂可汗死,子世伏立,遣獻方物,帝以光化公主妻之。至是,國內大亂,國人殺世伏,立其弟伏允為主,遣使陳謝,且請依俗,尚主從之,自是朝貢嵗至。
72
戊午十八年春二月,髙麗寇遼西,遣漢王諒將兵討之。劉友益曰:隋伐髙麗始此。
73
先是,髙麗王湯卒,湯位宫之後,開皇初封髙麗王,及聞陳亡,大懼,治兵積榖,為拒守之計,帝賜璽書責之,會病卒, 位宫事具前。子元嗣,帝使拜為遼東王。至是,元帥靺鞨即古肅慎氏地,注見前。萬餘人寇遼西營州,注見前。總管韋冲字世冲,洸之弟。擊走之,帝聞而大怒,以水陸三十萬伐髙麗,以髙熲為諒長史,已而諒軍出臨榆關,值水潦,餽運不繼,軍中饑疫,元亦遣使謝罪,于是罷兵,臨臨渝闗,即今山海闗在永平府 榆縣。
74
夏五月,禁畜猫鬼蠱毒厭魅野道者。獨孤后之弟延州西魏置,今陜西延安府是。刺史陁有婢事,猫鬼能,使之殺人。會后與楊素妻鄭氏俱有疾,醫皆曰:「猫鬼疾也!」上意陁所為,令髙熲等雜治之,具得其實。詔陁夫婦皆賜死。后為之請曰:「陁若蠱政害民者,妾不敢言。今為妾身,敢請其命」。陁弟整亦詣闕求哀,于是免陁死。詔自今有犯者投四裔。
75
己未十九年春二月,遣楊素等分道代突厥都藍可汗。未至,都藍擊突利可汗,敗之。夏四月,突利來奔,諸軍遂破都藍及達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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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突厥都藍可汗聞突利可汗尚主,賜賚優厚,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乎!」于是朝貢遂絶,亟掠邉鄙,突利伺知,輒遣奏聞。至是,突利奏都藍欲攻大同城,在今吳喇忒旗故天徳軍城西南。唐書地理志:天徳軍乾元後徙屯永濟柵,故大同城也。詔以漢王諒為元帥,髙熲出朔州道,楊素出靈州道,燕榮貴公,華隂人。出幽州道以擊都藍,皆取諒節度,然諒竟不行。都藍聞之,與達頭可汗結盟,合兵掩襲突利,大敗之。突利部落散亡,夜,與長孫以五騎南走,比旦,収得數百騎,與其下謀奔玷厥,晟知之,密遣使者入伏逺鎮,在今大同府西北。令速舉烽,突利見四烽俱發,以問晟,紿之曰:「隋法,賊少舉二烽來,多舉三烽大逼,舉四烽,彼見賊多而近耳」。突利大懼,投城。晟留其達官執室領其衆,自將突利馳驛入朝。四月,至長安,帝大喜,厚待之,以晟為左勲,衛驃騎將軍,持節䕶突厥髙。熲使柱國趙仲卿洛陽人,剛之子。將兵三千為前鋒,與突厥都藍兵戰,大破之。突厥復大舉而至,仲卿為方陳四面拒戰,凡五日,會髙熲大兵至,合擊之,突厥敗走,追奔七百餘里而還。楊素軍與達頭遇。先是,諸將與突厥戰,慮其騎兵奔突,皆以戎車步騎相參,設鹿角為方陳,騎在其內。素曰:「此自固之道,未足以取勝也」。于是更為騎陳達頭喜曰:「天賜我也!」下馬仰天而拜,帥騎兵十萬直前。周羅㬋曰:「賊陳未整,請擊之」。先帥精騎逆戰,素以大兵繼之,突厥大敗,殺傷不可勝計。秋八月,除左僕射髙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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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后性妒忌,後宮莫敢進御。尉遲迥女孫沒宮中,得幸,后隂殺之。帝大怒,單騎入山谷間二十餘里。髙熲、楊素等追及,扣馬苦諫。帝告之故。熲曰:「陛下豈以一婦人而輕天下!」帝意解還宮,后流涕拜謝,熲、素等和觧之,因置酒極歡。先是,后以熲父客,甚親禮之。至是,聞熲謂己為一婦人,遂銜之。時太子勇失愛帝,潛有廢立之志,從容謂熲曰:「有神告晉王妃,言王必有天下,若之何?」熲曰:「長幼有序,其可廢乎!」后知熲不可奪,隂欲去之。會弟令選東宮衛士入上臺,熲奏曰:「若盡取彊者,恐東宮宿衛太劣」。帝作色曰:「太子左右,何須壯士!我熟見前代,公不須仍踵舊風」。熲子表仁娶太子女,故帝以此言防之。熲夫人卒,后請為之娶。帝告之,熲謝曰:「臣今已老,退朝,惟齋居讀佛經而已,納室非所願也」。帝乃止。既而愛妾生男,帝聞之,喜。后不悅曰:「陛下尚復信髙熲耶!始陛下欲為熲娶,而熲心存愛妾,面欺陛下,今其詐已見矣」。帝由是疎熲伐遼之後。帝以漢王諒年少,專委軍事于熲。諒所言多不用,甚衒之。及還,泣言于后曰:「兒幸免,為髙熲所殺」。帝聞之,彌不平。及王世積誅,推覈之際,有宮禁中事,云于熲得之。有司奏:「熲與世積交通賀若弼、宇文㢸、字公輔,洛陽人,㢸古弼文。薛胄、斛律孝卿太安人、栁述字業隆,觧人機之子。等明熲無罪」。上愈怒,皆以屬吏。自是朝臣莫敢言,熲遂坐免,以齊公就第。頃之,熲國令隋制,王公國皆有令、尉。言熲子表仁謂熲曰:「司馬仲達託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焉知非福!」于是帝大怒,囚熲鞠之。有司請斬之,帝曰:「去年殺虞慶則,今兹斬王世積,如更誅熲,天下其謂我何!」于是除名為民。熲初為僕射,其母誡之曰:「汝富貴已極,但有一斫頭耳,爾其慎之!」熲由是常恐禍變,至是,歡然無恨色。先是,國子祭酒元善言于帝曰:「楊素麄疏,蘇威懦怯,可付社稷,唯髙熲耳」。帝初然之。及熲得罪,帝深責之,善憂懼而卒。 元善,魏侍中乂之孫。
78
九月,以牛𢎞為吏部尚書。
79
𢎞選舉,先徳行而後文才,務在審慎,雖致停緩,而所進用多稱職。侍郎髙孝基,名構,以字行,渤海人。鑑賞機悟,清慎絶倫,然爽俊有餘,迹似輕薄,時宰多以此疑之,𢎞獨推心任委。隋之選舉得人,于斯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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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突厥突利為啓民可汗妻,以義成公主,處之朔州。
81
突厥歸啓民者男女萬餘,帝命長孫晟于朔州築大利城在今歸化城西以處之,時安義公主已卒,復以宗女義成公主妻之,晟奏請徙五原注見前,以河為固于夏勝之間,夏州,魏置,故城在今榆林府懐逺縣。勝州隋置,故城在今鄂爾多斯,左翼後旗。東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為橫塹,令處其內,使得畜牧,帝從之。又令趙仲卿屯兵二萬,為啓民防達頭,十二月,帝遣楊素、史萬歳等分道撃都藍,未出,塞都藍為其下所殺,達頭自立為步迦可汗,其國大亂。長孫晟請遣染干部下分道招慰,帝從之,降者甚衆。明年四月,步迦犯塞,詔晉王廣等撃之,史萬嵗出塞與虜遇,虜問將為誰,候騎報曰:「史萬嵗也」。步迦懼而引去,萬嵗馳追,大破之,逐北入磧數百里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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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二十年春三月,賀若弼坐事下獄,赦出之。弼復坐事下獄,帝數之曰:「公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是非人心太猛,無上心太猛」。既而釋之。
83
冬十月,廢太子勇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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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帝使太子勇參決政事,時有損益,帝皆納之。勇性寛厚,率意無矯飾。帝素節儉,而勇服用侈靡,嘗飾蜀鎧,帝見而不悅,戒之曰:自古帝王,未有好奢侈而能乆長者,汝當以儉約為先,乃能奉承宗廟。後遇冬至,百官皆詣勇勇,張樂受賀,帝不悅,下詔停之,自是恩寵始衰。勇好內寵,昭訓雲氏,尤幸其妃元氏無寵,遇疾而薨,獨孤,后意其有他,深以責勇,然昭訓自是遂專內政,生長寧王儼及平原王裕、安成王筠,諸姬子又數人,后彌不平,遣人伺求勇過,晉王廣知之,彌自矯飾後庭有子皆不育,后由是數稱廣賢大臣用事者,廣皆傾心與交,帝及后毎遣左右至廣所,廣必與蕭妃厚禮之,徃來者無不稱其仁孝,帝與后嘗幸其第,廣悉屏匿美姬于别室,唯留老醜者,衣以縵綵,給事左右屏帳,改用縑素,故絶樂器之絃,不令拂去塵埃,帝見之,喜由是帝與后愛廣特異,諸子廣自揚州入朝,將還入宮,辭后,伏地流涕曰:臣性識愚下,不知何罪失愛東宫,恒畜盛怒,欲加鴆毒!后忿然曰:睍地伐漸不可耐,我為之娶元氏女,竟不以夫婦之禮待之,專寵阿雲,使有如許豚犬,前新婦遇毒而夭,我亦不能窮治,何故又于汝發如此意!我在尚爾,我死後當魚肉汝乎?每思東宮竟無正嫡,至尊千秋萬嵗之後,遣汝等兄弟向阿雲兒前再拜問訊,此是幾許苦痛耶?廣又拜,嗚咽不能止,后亦悲不自勝,自是后决意欲廢勇立廣矣。廣問計于安州總管宇文述,述曰:「廢立大事,未易謀也,能移主上意者,唯楊素耳。素所與謀者,唯其弟約。字惠伯述雅知約,請朝京師,與約圖之,廣大悅,多齎金寳,資述入闗,約時為大理少卿,述請約與飲,博陽不勝,以所齎金寳盡輸之,因說之曰:此晉王之賜,令述與公為歡樂耳。約驚問故,述因道廣意,且說之曰:公兄弟當塗用事有年矣,朝臣為足下家所屈辱者,可勝數哉!又儲后以所欲不行,每切齒于執政,主上一旦棄羣臣,公亦何以取庇哉!今太子失愛于皇后,主上素有廢黜之心,請立晉王,在賢兄之口耳。誠能因此時建大功,王心永銘骨髓,斯則去累卵之危,成泰山之安矣。約然之。約遂白素,素聞之,大喜。後數日,入侍宴,微稱晉王孝悌恭儉,有類至尊。后泣曰:公言是也。阿𡡉廣小字。大孝愛睍地伐,常欲潛殺之,素因盛言太子不才,后遂遺素金,使贊帝廢立。帝使素觀勇所為,素至東宮還,言勇怨望,恐有他變,帝益疑之。后又遣人伺覘東宮,纎芥事皆奏聞,因加誣飾以成其罪。廣又令段達武威姑臧人私賂東宮幸臣姬威,令伺太子動靜,密告楊素。于是外內諠謗,過失日聞,段達因脇威告之。九月,詔執左庶子唐令則等數人,付所司訊鞫,命楊素陳東宮事狀以告近臣,左衛大將軍元旻諌曰:「廢立大事,詔㫖若行,後悔無及,䜛言罔極,惟陛下察之。帝不應,命姬威悉陳太子罪惡,威對曰:「嘗令師姥卜吉凶語,臣云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促矣。帝泫然曰:誰非父母生,乃至于此!于是禁勇及諸子黨與楊素鍛鍊以成其獄。居數日,有司奏元是嘗曲事勇在仁夀宮,勇以書與之,題云勿令人見,帝乃執旻。十月,帝戎服陳兵,御武徳殿,集百官諸親,引勇及諸子列于殿庭,宣詔廢勇及其男女並為庶人,勇再拜泣下,舞蹈而去,左右莫不閔黙,遂詔元旻、唐令則、鄒文騰等誅戮有差,移勇于內史省,賞楊素物三千段。初勇嘗宴宮臣,唐令則自彈琵琶,歌娬媚娘洗馬,李綱起白勇曰:令則身為宮卿,職當調䕶,乃于廣坐,自比倡優進淫聲,穢視聼,事若上聞,豈不為殿下之累邪!臣請速治其罪。勇曰:我欲樂耳,君勿多事。綱遂趨。至是,帝召東宮官屬切責之,皆惶懼無敢對者,綱獨曰:廢立大事,今文武大臣皆知其不可,而莫敢發言,臣何敢畏死,不一為陛下別白言之乎?太子性本,中人可與為善,可與為惡鄉,使陛下擇正人輔之,足以嗣守鴻基。今乃以唐令則為左庶子,鄒文騰為家令,二人惟知以弦歌鷹犬娛太子,安得不至于是邪!此乃陛下之過,非太子之罪也。因伏地流涕嗚咽。帝慘然良久,曰:李綱責我,非為無禮,然我擇汝為宮臣,而勇不親任,雖更得正人,何益哉!對曰:臣之所以不被親任者,良由姦臣在側故也。陛下但斬令,則文騰更選賢才以輔太子,安知臣之終見疏棄也!自古國家廢立冢嫡,鮮不傾危,願陛下深留聖意,無貽後悔!」帝不悅,罷朝,左右皆為之股栗。會尚書右丞缺,有司請人,帝指綱曰:「此佳右丞也」。即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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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太平公史萬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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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嵗使突厥還,楊素忌之,奏寢其功。會廢太子萬嵗,方與將士在朝堂稱寃,帝問:「萬嵗何在?」素曰:「謁東宮矣」。帝以為然,召之。既見帝,言將士有功,為朝廷所抑,詞氣憤厲。帝大怒,令左右㩧弼角,反擊也,殺之。既而追之不及,天下共寃,惜之。
87
十一月,立晉王廣為皇太子。是日,天下地震,廣請降章服,宫官不稱臣,許之,以宇文述為左衛率,郭衍字彥文,太原介休人。為左監門率,亦豫奪宗之謀也。帝囚故太子勇于東宮,付廣掌之勇,頻請見上申寃,廣遏之不得聞。初,帝之克陳也,天下皆以為將太平,監察御史房彦謙私謂所親曰:主上忌刻而苛,太子卑弱,諸王擅權,天下雖安,方憂危亂。其子元齡亦密言于彥謙曰:主上本無功徳,以詐取天下,諸子皆驕奢不仁,必自相誅夷,今雖承乎,其亡可翹,足待髙孝基名知人,見𤣥齡歎曰:僕閲人多矣,未見如此郎者,異日必為偉器,恨不見其大成耳!見杜杲之兄孫如晦謂曰:君有應變之才,必任棟梁之重。俱以子孫託之,字房彦謙,字孝沖,清河繹幕人。元齡名喬,以 行。杜果,字子暉,杜陵人。如晦,字克明。
88
禁毀佛天尊及神像。
89
帝晩年深信佛道鬼神,故有是詔,徴同州刺史蔡王智積帝弟整之子。入朝。智積性修謹,門無私謁,自奉簡素,帝甚憐之。智積有五男,止教讀論語、孝經,不令交通賔客或問其故,智積曰:「卿非知我者,其意恐諸子有才能以致禍也。以王伽河間章武人為雍,漢縣,唐改鳯翔,今為陜西鳯翔府治。
90
齊州行參軍王伽送流囚李參等七十餘人詣京師,行至滎陽,謂曰:「卿輩自犯國刑,身嬰縲紲,固其職也。重勞援卒,沿途,䕶送之卒。豈不愧心!」參等辭謝。伽乃悉脫其枷鎖,停援卒與約曰:「某日當至京師,如致前卻,謂或前或卻,不如期至。吾當為汝受死」。遂捨之而去。流人感悅,如期而至,一無離叛。帝聞而驚異,召見,與語,稱善久之,于是悉召流人,宴而赦之,因下詔曰:「使官盡王伽,民皆李參刑厝,其何逺哉!」乃擢伽為雍令。
91
辛酉仁夀元年春正月,改元。
92
先是,太史令袁充字徳符,君正之子。表稱:「隋興以後,晝日漸長,葢日去極近則景短而日長,去極逺則景長而日短,行內道則去極近,行外道則去極逺。開皇元年冬至之景,長一丈二尺七寸二分,自爾漸短,至十七年短于舊三寸七分。謹案京房別對曰:太平日行上道,升平行次道,霸代行下道。伏惟大隋啟運,景短日長,振古希有。上臨朝謂百官曰:「日長之慶,天之祐也。今當改元,宜取此意以為號」。仍命百工作役,並加程課,丁匠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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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乙夘朔,日食。
94
夏六月,遣十六使巡省風俗,廢太學及州縣學,改國子為太學。詔以學校生徒,多而不精,唯簡留國子學生七十人,太學、四門及州縣學並廢。劉炫字光國,河間景城人。上表切諫,不聼,尋改國子為太學。
95
冬十一月,祀南郊。
96
初,帝受周禪,恐民心未服,故多稱符瑞以耀之,其偽造而獻者,不可勝計。散騎侍郎王邵上表,言上受命符瑞甚衆,又探歌謡識緯,捃摭佛書,曲加誣飾,撰《皇隋靈感志》三十卷,奏之。上令宣示天下,賞賜優洽。 王邵,字君懋,太原晉陽人。至是,郊祀板文,備述以報謝云。
97
以馮盎為漢陽,本成州,大業初改郡,唐仍為州,今階州成縣是。 考漢陽郡置于大業,此云漢陽者,史臣追叙之辭。太守。
98
潮成,潮州,隋改陳瀛州置,今為府,屬廣東。成州,梁置,隋後改封州,今肇慶府封川縣是。等五州獠反,髙州酋長馮盎馳詣京師請封之。帝敕楊素與盎論賊形勢,素歎曰:「不意蠻夷中有如是人!」即遣盎發江、嶺兵擊之。事平,除盎漢陽太守。
99
壬戌二年春三月,突厥入寇,楊素擊破走之。突厥思力俟斤思力人名俟斤,突厥大臣之稱俟渠之反等南渡河大掠,啟民人畜而去,行軍元帥楊素帥諸軍追撃,轉戰六十餘里,大破之,悉得人畜以歸啟民自是突厥逺遁,磧南無復冦抄。
100
秋八月,皇后獨孤氏崩。
101
后崩,太子對帝及宫人哀慟絶氣,若不勝喪者,其處私室,飲食言笑如平常,又毎朝令進二溢米,而私取肥肉脯鮓,置竹筩中,以蠟封口,衣襆裹而納之。冬閏十月,詔修定五禮。
102
詔楊素、蘇威與牛𢎞等修之,葬獻皇后。徐昭文考證獻上漏文字,考隋書髙祖紀,仁夀二年冬閏月,葬獻皇后于泰陵,並無文字,葢文為髙祖之諡。煬帝即位後,始以后從髙祖諡,稱曰文獻,猶後漢之稱光烈,明徳諸后是也。葬時髙祖現存,安得即以其諡加之?綱目一本,隋書並非有漏考,證自誤。
103
帝令上儀同三司蕭吉文休,梁長沙王懿之孫。為皇后擇葬,地得吉處,云「卜年三千,卜世二百」。帝曰:「吉凶由人,不在于地」。然竟從吉言。吉退告人曰:「皇太子遣宇文左率深謝余云:公前稱我,當為太子,竟有其驗。今卜山陵,令我早立,當以富貴相報。吾語之曰:後四載,太子御天下。然太子得政,隋必亡矣。吾前紿云:三千者,三十也。二百者,二傳也,汝其識之」。
104
十二月,廢蜀王秀為庶人,除治書侍御史,栁彧名,配懐逺鎮。唐書地理志:營州有懐逺鎮、營州,治栁城,注見前。
105
先是,詔徴益州總管蜀王秀還京師,秀容貌瓌偉,有膽氣,好武藝,在益州頗奢僭,聞晉王廣為太子,意甚不平,太子恐其為後患,隂令楊素求其罪而譖之,帝遂徴秀還。及是秀至,帝不與語,使使切讓之。秀謝罪,帝曰:「頃者秦王糜費財物,我以父道訓之,今秀蠧害生民,當以君道繩之」。于是付執法者開府慶整慶氏,齊大夫慶父之後,以字為氏。諫曰:「庶人勇既廢,秦王已薨,陛下見子無多,何至如是!蜀王性甚耿介,今被重責,恐不自全」。帝大怒,欲斷其舌,因謂羣臣曰:「當斬秀于市以謝百姓」。乃命楊素等推治之,太子隂作偶人,縛手釘心,枷鎖杻械,書帝及漢王姓名,密埋之華山下,楊素發之。又云秀妄述圖䜟,并作檄文,置秀集中以聞。帝曰:天下寧有是邪!」乃廢秀為庶人,幽之內侍省。秀嘗從治書侍御史栁彧求李文博所撰《治道集,文博,博陵人,好學能文,著《治道集》十卷,行于世。彧與之秀遺彧奴婢十口。及秀得罪,楊素以夙憾,素嘗以小譴送臺,命彧治之。彧據案坐立素于庭辨詰事狀,素由是銜之。奏彧以內臣交通諸侯,除名為民,配戍懐逺鎮。久之,貝州長史裴肅遣使上書曰:「髙熲以天挺良才,元勲佐命,為衆所疾,以至廢棄,願陛下録其大功,忘其小過。又二庶人得罪已乆,寧無革心,願陛下𢎞君父之慈,頋天性之義,各封小國,觀其所為,若能遷善,漸更增益。如或不悛,貶削非晩」。書奏,帝謂楊素曰:「裴肅憂我家事,此亦至誠也」。于是徴肅入朝。太子聞之,謂左庶子張衡曰:「使勇自新,欲何為也?」衡曰:「觀肅之意,欲令如吳太伯、漢東海王耳」。肅至,帝面諭而罷之。神貝州,後周置,今廣平府清河縣是。裴肅,字 ,封俠之子。張衡,字建平,河內人。
106
詔楊素三五日一入省論大事。
107
楊素既廢太子及蜀王,威權愈盛,兄弟諸父並為尚書,列卿諸子位至柱國、刺史,廣營資産,家僮數千,妓妾亦數千,第宅華侈,制擬宫禁。違忤者誅夷,附會者進擢,朝廷靡然,莫不畏附。大理卿梁毗景和,安定烏氏人。上封事曰:「臣聞臣無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今楊素幸遇,謂寵幸知遇。愈重權勢日隆,所私皆非忠讜,所進咸是親戚,子弟布列,兼州連縣,天下無事,容息異圖,四海有虞,必為禍始。陛下若以素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伊尹也。伏願揆鑒古今,量為處置,俾鴻基永固,率土幸甚」。書奏,帝大怒,収毗繫獄,親詰之。毗極言:「素擅寵弄權,殺戮無道,又太子及蜀王罪廢之日,百僚無不震悚,惟素揚眉奮肘,喜見容色,利國家有事以為身幸」。帝乃釋之。其後帝亦寢疏忌素,乃下敕曰:「僕射國之宰輔,不可躬親細務,三五日一向省,評論大事,外示優崇,實奪之權也」。素由是不復通判省事,出楊約為伊州,隋置,今河南府嵩縣是。刺史于是吏部尚書栁述遂益用事,參掌機密,素深惡之。
108
癸亥三年秋,龍門王通仲淹,河東龍門人。獻䇿不報,通詣闕獻太平十二䇿,帝不能用,罷歸,通遂教授于河、汾之間,弟子自逺至者甚衆,累徴不起,楊素甚重之,勸之仕,通曰:「通有先人之敝,廬足以庇風雨,薄田足以供𩜾粥,讀書談道足以自樂,願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時和年豐,通也。受賜多矣,不願仕也」。或譖通于素曰:「彼實慢公,公何敬焉?」素以問通,通曰:「使公可慢,則僕得矣,不可慢,則僕失矣。得失在僕,公何預焉!」素待之如初。弟子賈瓊問息謗,通曰:無辨問止怨,曰:「不爭。通嘗稱:「無赦之國,其刑必平,重斂之國,其財必削。又曰:「聞謗而怒者讒之囮,五戈反,烏媒也。。見譽而喜者,佞之媒也。絶囮去媒,讒佞逺矣」。大業末,卒于家,門人諡曰文中子。考隋書王通無傳,其行事畧見于唐書王績王勃傳:績,通之弟。勃,通之孫也。通鑑所載,多採于中說文中子世家。然據中說,唐初魏徴、杜淹皆通弟子,隋書》為徴奉敕所撰,何竟不為通立傳。或曰王績嘗持杜淹所撰文中子世家,授陳叔逹欲上史館,時長孫無忌不悅學,叔達弟叔恬嘗糾無忌,淹又與無忌有隙,故其書遂不得上。宋龍川陳氏曰:房、魏諸公,雖嘗往來河汾,而師友之義實未成,且智,又不足以盡知其道,故當時朝論有所不及,說或然歟?並録之以備考。
109
突厥啟民可汗歸國。
110
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大亂,鐵勒僕骨鐵勒别部在獨洛河北。十餘部皆叛降于啓民步迦,西奔吐谷渾。長孫晟送啟民置磧口,啟民于是盡有步迦之衆。
111
甲子四年春正月,帝如仁夀宮。
112
秋七月,太子廣弑帝于大寳殿在仁夀宫而自立,遂殺故太子勇流尚書栁述、侍郎元巖于嶺南。
113
四月,帝不豫。七月,疾甚,僕射楊素、兵部尚書栁述、黃門侍郎元巖考《隋書元巖傳》,巖為蜀王秀長史,開皇十三年卒,此侍疾者或又是一元巖。皆入閤侍疾,召太子入居殿中,太子慮帝有不諱,須預防擬,手自為書,封出問素。素條録事狀以報宮人,悞送帝所,帝覽而大恚。帝所寵宣華陳夫人陳髙宗女。旦出更衣,為太子所逼,拒之,得免。上怪其神色有異,問故夫人泫然曰:「太子無禮!」上恚,抵牀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獨孤誤我!」乃呼栁述元巖曰:「召我兒!」述等將呼太子,上曰:「勇也」。述、巖出閤為敕書,素聞以白太子,矯詔執述、巖繋獄,追東宫兵帖,上臺宿衛,門禁出入,並取宇文述、郭衍節度。令右庶子張衡入殿侍疾,盡遣後宮出就別室。俄而上崩,陳夫人聞變,戰慓失色。晡後,太子封小金盒,遣使者賜夫人,夫人以為鴆毒,懼甚,發之,乃同心結也。夫人患而卻坐,不肯致謝,諸宮人共逼之,乃拜使者。其夜,太子烝焉。明日,發䘮即位,會楊約自伊州來朝,太子遣約入長安,矯稱髙祖之詔,賜故太子,勇死,縊殺之。然後陳兵集衆,發凶問,追封勇為房陵王,不為置嗣,除述巖名,徙之嶺南。令蘭陵公主與述離絶,欲改嫁之。公主以死自誓,表請與述同徙。帝大怒,公主憂憤而卒。
114
貶許善心為給事中。
115
袁充奏皇帝即位,與堯受命年合,諷百官表賀。禮部侍郎許善心以為國哀甫爾,不宜稱賀。宇文述素惡善心,諷御史劾之,左遷,降品二等。
116
并州總管漢王諒起兵晉陽,遣楊素撃虜以歸,殺之。諒有寵于髙祖,為并州總管,自以所居天下精兵處,見太子勇,蜀王秀得罪,常不自安,乃言于髙祖,以突厥方彊,宜修武備,于是繕治器械,招集私人,殆將數萬。諮議參軍王頍苦委反者,僧辯之子,倜儻好竒畧,與蕭摩訶俱不得志,欝欝思亂,皆為諒所親善。及髙祖崩,帝即位,以髙祖璽書徴之。先是,髙祖與諒密約,若璽書召汝敕字旁別加一㸃,又與玉麟符,刻玉為符,作麟形并揚、益三總管,用後惟東西兩都留守用之。合則就徴。及發書無驗,諒知有變,遂發兵晉陽,唱言楊素反,將誅之,遣諸將分道四出,余公理出太谷,綦良出滏口,劉建出井陘,喬鍾葵出雁門, 太谷隋縣,今屬山西太原府。署兵曹裴文安為柱國,與紇單貴、紇,姓。單,貴名。王𣆀等直指京師,諒簡精鋭數百騎,戴羃莫狄反離,「通」作「䍦」,即惟帽婦人著之以蔽面及身後,其製漸短短,名曰葢頭。稱宫人,還長安,徑入蒲州,城中豪傑頗有應之者。文安等未至蒲津百餘里,諒忽改圖,令紇單貴斷河橋,守蒲州,而召文安還。帝以楊素為并州道行軍總管、河北安撫大使,帥衆討諒。素先以五千騎襲蒲州,紇單貴敗走,王𣆀以城降。綦良攻黎州,塞白馬津,余公理自太行下河內,帝以史祥為行軍總管,軍河隂,公理逆戰,祥撃敗之,進趣黎陽,良軍不戰而潰。喬鍾葵攻代州,總管李景拒守月餘,帝遣朔州刺史楊義臣救之,鍾葵悉衆以拒義臣,撃破之。休黎州,後周置,治黎陽。今衛輝府濬縣,是史祥字世。 ,寜之子。李景,字道興,天水休官人。楊義臣,代人,本姓尉遲父崇與突厥戰死,髙祖以其誠節,賜姓楊氏。諒遣其將趙子開擁衆十萬,屯據髙壁,嶺名,在平陽府靈石縣東南,上有韓信墓,亦名韓信嶺。布陳五十里,素令諸將以兵臨之,自引竒兵潛入霍山,在平陽府霍州東南,即古太岳,今為中鎮。緣崖谷而進,馳出北軍之北,直指其營,鳴鼓縱火,北軍不知所為,自相蹂踐,殺傷數萬。諒聞之,大懼,自將兵十萬拒素㑹,大雨,欲引還。王頍諌曰:「楊素懸軍深入,士馬疲斃,王以鋭卒自將擊之,其勢必克。今乃望敵而退,是阻戰士之心而益西軍之氣也,願王勿還!」諒不從。頍謂其子曰:「氣候不佳,兵必敗矣」。楊素進撃諒,大破之,擒蕭摩訶。諒退保晉陽,素進兵圍之,諒窮蹙,請降,頍自殺。羣臣奏諒當死,帝不許,除名為民,竟以幽死,所部吏民坐死徙者二十餘萬家。初,髙祖與獨孤后甚相畏重,誓無異生之子。嘗謂羣臣曰:「前代天子,溺于嬖幸,嫡庶分爭,或至亡國。朕旁無姬侍,五子同母,可謂真兄弟也,豈有此憂耶!」又懲周室諸王微弱,故使諸子分據大鎮。及其晩節,迭相猜忌,五子皆不以夀終。
117
冬十月,葬泰陵。在乾州武功縣西南。
118
史臣曰:髙祖以外戚之尊,受託孤之任,乗兹機運,遂遷周鼎,樓船南邁則金陵失險,驃騎北指則單于欵塞,于是躬節儉平,徭賦倉廩,實法令行,開皇二十年間,天下晏如也,然無寛仁之度,有刻薄之資,暨乎暮年,此風愈煽,又雅好符瑞,暗于大道,聽妒婦之言,惑邪臣之說,溺寵廢嫡,付託失所,滅父子之道,開兄弟之隙,縱其尋斧,翦伐根本,墳土未乾,子孫為戮,惜哉!
119
十一月,帝如洛陽。
120
章仇太翼章仇本章氏,因避仇,遂加「仇」為「章仇氏。太翼,字協昭,河間人,後賜姓盧氏。言于帝曰:「陛下木命,通鑑作酉命。考隋書煬帝紀,開皇元年立為晉王,時年十三,是年嵗在辛丑,是則煬帝乃己丑生,非酉命也。《通鑑》有誤,但己丑亦非木命,《太翼傳》不載其事,未知綱目何據。雍州為破木之衝,雍州酉位,故曰破木。不可乆居,又䜟云:「修治洛陽還晉家」。帝以為然,遂幸洛陽,留晉王昭守長安,塹龍門,注見前。達上洛,注亦見前。以置闗防。
121
發丁男數十萬掘塹,自龍門東接長安注見前。、汲郡隋置,唐改衛州,今河南衛輝府是。抵臨清闗,在衛輝新鄉縣東北,今曰臨清鎮。度河至浚儀,漢縣故城在今開封祥祥縣。襄城注見前。達于上洛,以置關防陳叔寳卒。贈長城公,諡曰煬。
122
以洛陽為東京大業五年,又改東京為東都煬帝
123
乙丑大業元年春正月,立皇后蕭氏,廢諸州總管府。
124
立晉王昭為皇太子。
125
二月,以楊素為尚書令。
126
敕有司大陳金寳、器物、錦彩、車馬,引楊素及諸將討并州有功者于前使竒章公牛𢎞宣,詔賜賚有差,以素為尚書令。
127
詔天下公除,謂已成服除之,以從公事。惟帝服淺色黃衫、鐵裝帶。三月,命楊素營東京宮室。詔楊素營東京役丁二百萬人,徙洛州郭內居民及諸州富商大賈數萬戶以實之。敕將作大匠宇文愷與內史舍人封徳彛等營顯仁宮,在今河南府宜陽縣西南,北跨洛濵,南接皂澗。發江、嶺之間,竒材異石,輸之洛陽。又求海內嘉木異草,珍禽竒獸,以實苑囿。
128
開通濟渠即蒗蕩渠,注見前。引汴水,蒗蕩渠南出為汴水,今故道已為黃河所奪。邗溝,注亦見前。置離宮,造龍舟。
129
詔曰:「古者聽採輿頌,謀及庶民,故能審刑政之得失。今將廵厯淮海,觀省風俗」。遂命尚書右丞皇甫議發丁百萬開通濟渠,自西苑引榖洛水達于河,復自板渚在開封府汜水縣東北。《水經注》:河水逕板城北有津,謂之板城渚口。引河入汴,引汴入泗,以達于淮。又發民十萬開邗溝,入江溝,廣四十步,傍築御道樹以栁,自長安至江都,置離宮四十餘所。遣黃門侍郎王𢎞等往江南造龍舟及雜船數萬艘,官吏督役嚴急,役丁死者什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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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劉方京兆長安人大破林邑,注見前。還,卒于師。先是,羣臣有言林邑多珍寳者,乃令劉方為驩州,漢九真郡,隋置驩州,今為安南國地。《寰宇記:州南至環王國十日程。環王即林邑也。道行軍總管,經畧林邑,至是方出海口,林邑王梵志遣兵守險,方撃走之。師度闍黎江,在占城國北。唐時,林邑改號環王,後徙國于占,更號占城。林邑兵乗巨象,四面而至,方戰不利,乃多掘小坑,草覆其上,與戰,偽北林邑逐之。象多顛躓,以弩射之,象卻走,蹂其陳,因以鋭師繼之,林邑大敗。引兵追之,過馬援銅柱,南越志:日南郡西有屠夷國,馬援至其地,立二銅柱,以表漢界。南八日,至其國都。梵志走入海,方入城,獲其廟主十八,皆鑄金為之,刻石紀功而還。士卒腫足,死者十四五。方亦得疾,卒于道。
131
五月,築西苑。在洛陽縣西,亦名芳華苑。苑周二百里。其內為海,周十餘里為方丈。蓬萊、瀛洲諸山,髙百餘尺。臺觀宮殿,羅絡山上。海北有渠,縈注海內。緣渠作十六院,門皆臨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窮極華麗,宮樹凋落,剪綵為花葉綴之。沼內亦剪綵為荷芰菱芡色,渝則易以新者。十六院競以殽羞精麗相髙,求市恩寵。上好以月夜從宮女數千騎遊西苑,作清夜遊曲》,于馬上奏之。
132
秋七月,廢滕王綸字斌籀,瓚之子。衛王集字文會,爽之子。徙之邉郡,綸、集俱于開皇中嗣爵。綸以父瓚故,瓚被酖,事見前。每不自安。及帝即王與集,時呼術者問吉凶及章醮求福,或告其怨望呪詛,除名徙邉。
133
八月,帝如江都。
134
上幸江都,龍舟四重,髙四十五尺,長二百尺,上重有正殿、內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房,皆飾以金玉,下重內侍處之,皇后乗翔螭舟,制度差小,別有浮景九艘,三重皆水殿也,餘數千艘,有漾彩、朱鳥、倉螭、白虎、元武、飛羽、青鳬、凌波、五樓、道壇、元壇、板●、黃篾等名。後宮、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乘之,共用挽士八萬餘人,其漾綵以上九千餘人,謂之殿腳。皆以錦綵為袍,衛兵所乗,又數千艘,有平乗、青龍、艨艟、艚●、艇●等名。舳艫相接二百餘里,騎兵翊岸而行,所過州縣,五百里內,皆令獻食,多者一州至百轝,極水陸珍竒,後宮厭飫,將發,棄埋之。
135
契丹寇營州,遣謁者。《隋書百官志》:大業初,改內史省通事舍人為謁者。韋雲起,京兆萬年人。以突厥兵討平之。
136
契丹寇營州,詔通事謁者韋雲起䕶突厥兵討之,啟民可汗發騎二萬授其處分,雲起分為二十營,四道俱引,營相去一里,不得交雜,聞鼓聲而行,聞角聲而止,自非公使,勿得走馬,三令五申擊鼓而發,有紇干突厥官名犯約,斬以狥,于是突厥將帥入謁,皆膝行股栗,莫敢仰視。契丹本事突厥不相猜忌,雲起既入其境,使突厥詐云向栁城與髙麗交易,敢漏洩事實者斬,契丹不為備,去其營五十里,馳進襲之,虜獲甚衆,以女子及産畜之半賜突厥,餘皆収之以歸,帝大喜,擢為治書侍御史。
137
鐵勒叛,西突厥自立為莫何可汗。初,西突厥阿波可汗為莫何汗處羅侯所虜,事具前。,國人立鞅素特勒之子,是為泥利可汗。泥利卒,子達漫立,號處羅可汗。處羅多居烏孫故地,撫御失道,國人多叛,復為鐵勒所困。鐵勒,匈奴遺種,族類最多,有僕骨、同羅、契苾、薛延陀等部,其酋長皆號俟斤,分屬東西兩突厥。是嵗,處羅引兵擊鐵勒諸部,厚稅其物,又忌薛延陀,集其酋長數百人,盡殺之。于是鐵勒皆叛,立俟利發俟斤契苾歌楞為莫何可汗,又立薛延陀俟斤字也咥為小可汗,與處羅戰,屢敗之。莫何勇毅絶倫,甚得衆心,為鄰國所憚,伊吾、髙昌、焉耆皆附之。
138
丙寅二年春二月,新作輿服儀衛,詔牛𢎞等議定輿服儀衛制度,以何稠字桂,林妥兄子為太府少卿,使之營造送江都,稠參會古今,多所損益,衮冕晝日月、星辰皮弁,以漆紗為之,大抵務為華盛,以稱上意,課州縣送羽毛,民求捕之,殆無遺類,烏程注見前。有髙樹踰百尺,上有鶴巢,民欲取之,不可,乃伐其樹,鶴恐殺其子,自㧞氅毛投于地,時人或稱以為瑞。夏四月,還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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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上發江都,四月,自伊闕,陳法駕,備千乗萬騎入東京御端門,大赦,制五品以上文官乗車在朝并服佩玉,武官馬加珂,螺屬,生海中,其色白,用為勒飾戴幘,巾幘起于秦。服袴褶,騎服也。文物之盛,近世莫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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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制百官不得計考增級制,百官不得計考增級,必有徳行功能灼然顯著者進擢之。帝頗惜名位,羣臣當進職者,多令兼假而已。時牛𢎞為吏部尚書,不得專行其事。蘇威、宇文述、張瑾、虞世基、裴藴、陳尚,書忌之子。裴矩參掌選事,而與奪之筆,世基獨專之,受納賄賂,黜陟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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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昭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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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昭自長安來朝,數月將還,欲乞少留,不許。拜請無數,昭體素肥,因致疾薨。帝哭之,數聲而止。尋奏聲伎,無異平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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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公楊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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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公楊素雖有大功,特為帝所猜忌,外示殊禮,內情甚薄。太史言隋分野有大䘮,乃徙素為楚公意。楚與隋同分,欲以厭之。素寢疾,不肯餌藥,謂弟約曰:「我豈須更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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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封孫倓為燕王,侗為越王,侑為代王:皆元徳太子昭之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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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置洛口回洛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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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洛口倉于鞏東南原上城,周二十餘里,穿三千窖,置回洛倉于洛陽北七里。城周十里,穿三百窖,窖皆容八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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徴天下散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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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齊髙緯之世,有魚龍山車等戲,謂之散樂。周宣帝時,鄭譯奏徴之。及髙祖受禪,牛𢎞定樂,悉放遣之,帝以啟民可汗將入朝,欲以富樂誇之,太常少卿裴藴希㫖,奏括天下前世樂家子弟,皆為樂戸,其六品以下至庶人,有善音樂者,皆直太常,帝從之。于是四方散樂,大集東京,課京兆、河南,制其衣錦綵為空。帝多製艷篇,令樂正白明達造新聲,播之,音極哀怨,始建進士科。《隋書》、《北史》俱無建立進士科之文,唯《唐書楊綰傳》云:進士起于隋大業中,然亦不言年月,故《通鑑》不載《綱目》,以設科之始,特為增入,但紀于太子昭卒之下,楊素卒之前,未知何據。考《煬帝紀》,大業二年七月甲戌,太子薨,乙亥楊素薨,兩日相連,末恐其間無暇建科取士也。今因改輯于是年之。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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