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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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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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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二十一:後漢起光武帝建武元年乙酉,至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庚子,共十二帝一百九十六年。世祖光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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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名秀,字文叔。南陽蔡陽漢縣故城在今湖北襄陽府棗陽縣。人,髙祖九世孫。出自景帝子長沙定王系見前生之歳,有嘉禾一莖九穗之瑞,故名時有望氣者,至舂陵曰:「氣佳哉,鬰鬱葱葱然」。莽末起兵,先是,莽改貨日貨,衆人以其字為白水真人,後帝竟從白水起。復興漢室,乃即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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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建武元年夏六月,蕭王即皇帝位,改元,大赦。王自薊還至中山,諸將請上尊號,先是宼恂、馮異擊破朱鮪,移檄上狀,諸將入賀,馬武進曰:「大王宜先即尊位,乃議征伐,今此誰賊而馳騖逐之乎?」王曰:「將軍言可斬也」。武曰:「諸將盡然」。王使出曉之,至是復請。王不許,到南平棘,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趙州。諸將復固請王曰:「寇賊未平,四靣受敵,何遽欲正位號乎!」諸將且出,耿純進曰:「士大夫捐親戚,棄土壤,從大王于矢石之間者,其計固欲攀龍鱗,附鳯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大王留時,逆衆不正,號位士大夫望絶計,窮有去歸之思,大衆一散,難可復合!」純言甚誠切,王深感曰:「吾將思之」。行至鄗,漢縣故城,在今趙州髙邑縣。召馮異,問四方動靜,異曰:「更始必敗,宗廟之憂,在于大王」。㑹儒生彊華,「彊風」,俗通作「疆」。王微」時在長安,常與華同舍。自闗中奉赤伏符,䜟記之書。日符,漢尚史,徳赤,火色,伏藏也。來詣王,其文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裔雲集龍鬬野,四七之際,火為主,合四七二十八也。自髙祖至光武初,起 二百二十八年,為四七之際。羣臣因復奏請,乃即位于鄗南,改元曰建武,大赦天下,改鄗曰高邑。長安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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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卬與諸將議曰:「赤眉且至,見滅不久,不如掠長安而歸南陽。事若不集,復入湖池中為盜耳」。入說更始。更始怒,使王匡、陳牧、成丹、趙萌屯新豐,李松軍掫,《續漢志》:新豐有鴻門亭,即掫城。 鴻門注見前。以拒赤眉。卬與申屠建、隗囂囂降更,始為御史大夫。合謀欲共刦更始成前計。更始知之,斬建,使兵圍囂。第卬等勒兵燒門入戰,更始大敗,奔新豐。復疑王匡等與卬合謀,乃並召入牧。丹先至,斬之。匡入長安,與卬等合,更始攻之,連戰月餘,匡等敗走,更始乃復入。隗囂走歸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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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眉以劉盆子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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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眉進至華陰,方望帝陽怨,更始殺其兄,乃說樊崇等曰:「將軍擁百萬之衆西向帝城,而名為羣賊,不可以久。不如立宗室,挾義誅伐,以此號令,誰敢不從!」崇等以為然,乃于軍中求城陽景王章之後,時赤眉軍中有齊巫常祠,景王巫誑言,王怒曰:「當為縣官,何故作賊!」諸將驚怪。又以方陽言,乃求景王後。得七十餘人,唯盆子最親,盆子者,故式侯萌之子。赤眉掠盆子與其二兄恭、茂俱在軍中。恭見更始洛陽,紹封式侯,隨入闗。茂與盆子留赤眉中為劉俠卿,牧牛號曰牛吏。崇等議所立,盆子以探符得之。遂共立為天子。徐宣為丞相,樊崇為御史大夫,逢安為左大司馬,謝祿為右大司馬。楊音以下皆列卿。時盆子年十五,被髪徒跣,見諸將皆稱臣拜,恐怖,欲啼。盆子雖立,仍歸俠卿所時,欲出從牧兒戲。俠卿怒止之,崇等亦不復候視。秋七月,以鄧禹為大司徒,王梁為大司空,呉漢為大司馬。伏湛伏氏出伏羲之後。湛牛,惠公琅琊東武人,勝九世孫。為尚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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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使使持節拜禹大司徒,封鄼侯。按赤伏符,以梁為大司空。符曰王。梁主衛作元武時,梁為野王令,帝以野王衛地,元武水神司空水土官,特㧞梁為之。又欲以讖文用孫咸行大司馬。衆不悅,乃拜。漢初,更始以伏湛為平原太守。時天下兵起,湛獨晏然撫循百姓,一境以全。帝徴為尚書,使定舊制。又以禹西征,拜湛為司直,行尚書事。胡三省注:東都之司徒,西都之丞相也。司直,即丞相司直。九月,赤眉入長安,更始奔高陵。注見前。詔封更始為淮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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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匡、張卬迎降,赤眉連兵而進,遂入長安。更始單騎走。先是,式侯恭以赤眉立其弟,自繫詔獄,聞敗乃出,從更始于渭濱。至高陵,將相皆降,唯丞相曹竟不降手劍。格死,帝憐更始破敗,詔封為淮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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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茂子康,南陽宛人。為太傅,封褒徳侯。茂寛仁恭愛,哀、平間為宻漢縣,今屬河南開封府。令視民如子,舉善而教,口無惡言,吏民親愛,不忍欺之。民嘗有言部亭長受其米肉遺者,茂曰:「亭長為從汝求乎?為汝有事囑之而受乎?將平居自以恩義遺之乎?民曰:往遺之耳。茂曰:遺之而受,何故言耶?民曰:竊聞賢明之君,使民不畏吏,吏不取民。今我畏吏,是以遺之。吏既卒受,故來言耳。茂日,汝為敝民久矣,凡人所以異于禽獸者,以有仁愛禮義知相敬事也。汝獨不欲修之,寧能高飛逺走,不在人間邪!吏顧不當乘威力疆請求耳。亭長素善吏,歳時遺之,禮也。民曰:茍如此律,何故?葉之茂笑曰:律設大法,禮順人情,今我以禮教汝,汝必無怨惡,以律治汝,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一門之內,小者可論,大者可殺也,且歸念之。數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遺,遷京部丞,平帝時,王莽置主勸農桑。宻人老少,皆涕泣隨送。及王莽居攝,以病免歸。上即位,先訪求茂,茂時年七十餘,詔曰:「夫名冠天下,當受天下重賞,今以茂為太傅,封褒徳侯」。朱鮪以洛陽降。冬十月,帝入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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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遣呉漢率朱祐字仲先,宛人。等十一將軍圍朱鮪于洛陽,數月不下。帝以岑彭嘗為鮪校尉,令往說之。鮪曰:「大司徒被害時,鮪與其謀,又諫更始無遣蕭王北伐,自知罪深,不敢降」。彭還言之。帝曰:「舉大事者不忌小怨,鮪今若降,官爵可保,況誅罰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彭復往告,鮪乃降。鮪封扶溝侯,𫝊累世。十月,車駕入洛陽,幸南宮,注見前。遂定都焉。侍御史杜詩安集:洛陽將軍蕭廣縱兵暴横,詩敕曉不改,遂格殺廣,上召見,詩賜棨㦸,擢任之之。杜詩,字君公,河內汲人棨㦸,前驅之器,以赤油韜 ,亦謂之油㦸,王公以下皆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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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陽王降于赤眉,尋被殺,赤眉下書曰:「聖公降者封長沙王,過二十日勿受」。更始乃遣劉恭請降,赤眉使謝祿受之。劉恭請如夲,約樊崇等封更始為長沙王,常依謝祿,居恭亦擁䕶之。已,三輔苦赤眉暴虐,欲盜出更始。張卬等以為慮,使謝祿縊殺之。劉恭夜往藏其屍,帝使鄧禹葬之于霸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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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禹引軍屯栒邑,漢縣故城,在今陜西邠州三水縣。禹擊定河東,斬更始將樊參、劉均等。遂渡河破左輔兵。更始左輔都尉公乘歙引衆十萬拒禹,禹擊破之。是時劉盆子居長樂宮,兵士暴掠,百姓不知所歸,聞禹乘勝獨克,師行有紀,皆望風相擕負以迎禹,輒停車住節以勞來之,垂髫戴白滿其車下,莫不感恱,于是名震闗西,諸將皆勸禹徑攻長安,禹曰:「吾衆雖多,能戰者少,前無可仰之積,後無轉饋之資。赤眉新入長安,財賦方盛,鋒銳未可當。夫盜賊羣居,無終日計變,故萬端非能堅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注俱見前。饒穀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糧飬士,觀其敝,乃可圖也」。于是引軍北至栒邑,所至郡縣,皆開門歸附。頃之,將軍馮愔、宗歆争權相攻,愔遂殺歆,因反擊禹。帝聞之,使尚書宗廣諭降愔,愔䕶軍黃防縳愔,歸罪,廣并降更。始諸將王匡、成丹等至安邑,盡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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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梁王永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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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隗囂據天水,漢郡治平襄,故城在今甘肅鞏昌府通渭縣。自稱西州上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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囂歸天水,招聚其衆,復據故地,自稱西州上將軍,三輔士大夫避亂者多歸之。囂傾身引接,為布衣交,以范逡平陵人為師友,鄭興少贛,河南開封人。為祭酒,申屠綱見前杜林伯山,扶風茂林人。為治書馬援文淵,茂林人。王元惠孟,杜陵人。等為將軍班彪叔皮,穉之子。之屬為賓客,由是名震西州,聞于山東,馬援少時,以家用不足辭其兄,況欲就邊郡田牧,況曰:汝大才,當晩成良工,不示人,以璞且從所好,遂至北地牧田,常曰:「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後有畜數千頭,穀數萬斛,既而嘆曰:「凡殖財産貴,其能賑施也,否則守錢虜耳」。乃盡㪚于親舊,聞隗囂好士,往從之,囂甚敬重與决籌䇿。竇融周公,扶風平陵人,廣國七世孫。據河西,自稱五郡,武威、張掖、酒泉、敦煌、金城,是為河西五郡。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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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融累世仕宦河西,知其土俗更始時,私謂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帶河為固。張掖屬國,精兵萬騎,一旦緩急,杜絶河津,足以自守,此遺種處也」。章懷曰:遺,留也,可以保全,不畏絶滅。乃因趙萌求為都尉。融既到,撫結雄傑,懷輯羌虜,得其歡心。與酒泉太守梁統仲寧。安定烏氐人金城太守庫鈞,張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彤。 庫釣章懷曰:庫氏,倉庫吏後,今羌中有姓庫者,音舍,承釣之後也。史苞,茂陵人。竺氏,孤竹君之後。五人尤厚善。及更始敗,融與統等計議。議曰:今天下擾亂,未知所歸,河西斗絶在羌胡中,不同心戮力則不能守權均力齊復,無以相率,當推一人為大將軍,共全五郡,觀時變動。議既定,衆推統統辭,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以梁統為武威太守,史苞為張掖太守,竺曾為酒泉太守,辛彤為敦煌太守,唯庫鈞為金城太守如故,而融亦仍居屬國,領都尉職置從事,監察五郡。河西民俗質樸,融等政亦寛和,上下相親,晏然富殖,羌胡咸服,流民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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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芳君期,安定三水人。據安定,自稱西平王。匈奴迎之,立以為漢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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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時,天下咸思漢德,盧芳詐稱武帝曽孫,劉文伯誑惑安定間。及更始敗,芳自立為上將軍、西平王,使使與匈奴結和親。單于以漢中絶劉氏來歸,當如漢立呼韓邪令尊事我。乃使騎迎芳入匈奴,立為漢帝四年,五原人李興等迎芳入塞,居九原縣。芳自稱天子,與匈奴通兵侵苦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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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禹承制以隗囂為西州大將軍。胡三省注:承制,言承制詔而命之也。後之承制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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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愔之叛也,引兵西向天水,囂擊破之。于是禹承制遣使持節命囂為西州大將軍,得専制涼州、朔方注俱見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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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二年春正月甲子朔,日食,劉恭知赤眉必敗,宻教弟盆子歸璽綬,習為辭讓之言,及是日,大㑹盆子下牀觧璽綬,叩頭曰:「今設置縣官,而為賊如故,四方怨恨,不復信向,此皆立非其人所致,願乞骸骨,避賢聖路,必欲殺盆子以塞責者,無所離死!」因涕泣噓唏,崇等憐之,避席頓首曰:「臣無狀負陛下,請後不敢」。因共抱持盆子,帶以璽綬,盆子號呼,不得已,既罷出,各閉營自守,三輔翕然,稱天子聰明,百姓爭還長安市里且滿,復二十餘日復出,大掠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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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封諸功臣為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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䇿曰: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敬之戒之,傳爾子孫,長為漢藩」。陰鄉侯陰識,貴人之兄也,以軍功當増封識,叩頭讓曰:「臣託屬掖庭,仍加爵土,不可以示天下」。帝從之。次陰氏,齊管仲七世孫,修為楚陰大夫,因氏焉。識,字伯,新野人。郎中馮勤偉伯,魏郡繁陽人。典諸侯封事,差量功次輕重,國土逺近,地勢豐薄,不相踰越,莫不厭服焉。帝以為能尚書衆事,令總録之,故事,尚書郎以令史久次補,帝始用孝亷為之。立宗廟、郊社于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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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高廟于洛陽,四時合配髙祖、太宗、世宗,建社稷于宗廟之右,立郊兆于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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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眉西掠安定北地,鄧禹入長安,長安城中食盡,赤眉收載珍寳,大縱火燒宮室,引兵而西,衆號百萬,自南山轉掠城邑,遂入安定北地。于是鄧禹南至長安,謁高廟,收十一帝神主,送詣洛陽,埽除園陵,置吏士奉守,是秋九月,赤眉欲上隴,隗囂遣將迎撃破之,赤眉乃復還,發掘諸陵,取其寳貨,鄧禹擊之,反為所敗,禹乃出之雲陽,赤眉遂復入長安。時延岑屯杜陵,赤眉將逢安擊之,岑大破安軍,死者十餘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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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王楊謀反,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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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造讖記楊病癭,因造讖記曰:「赤九之後,癭楊為主,以此惑衆」。與綿蔓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正定府獲鹿縣。賊交通。帝遣將軍耿純持節行幽、冀,宻敕收楊純至真定,邀楊相見,純真定宗室之出,故楊不以為疑。因閉閤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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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帝幸修武,漢縣,今河南衛輝府獲嘉縣,是懷慶之修武,漢山陽縣也。鮑永來降。先是,更始上黨太守田邑知更始敗,舉郡來降,帝因遣使者持節徴鮑永。永與其將軍馮衍衍白說廉丹,不聽,乃亡命河東,㑹永至,以為立漢將軍。疑不肯降,或言更始隨赤眉在北。收繋使者,遣使至長安,詗問虛實。至是,永衍審知更始已亡,乃發喪,出使者封上印綬,悉罷兵,幅巾詣河內。帝見永,問曰:「卿衆安在?」永叩頭曰:「臣事更始,不能令全。誠慚,以其衆幸富貴,故悉罷之」。帝曰:「卿言大而意不恱」。既而永以立功見用,衍遂廢棄。永謂衍曰:昔高祖賞季布之罪,誅丁固之功,今遭明主,亦何憂哉!衍曰:天命難知,人道易守,守道之臣,何患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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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空梁罷,以宋𢎞字仲子,長安人。為大司空。封宣平侯。𢎞薦桓譚,帝問𢎞通博之士乃薦譚。為議郎、給事中。帝令譚鼓琴,愛其繁聲。𢎞聞之不恱,伺譚出朝服坐,府上遣吏召譚至,不與席而讓之。譚頓首謝,良久乃已。後大㑹羣臣,帝使譚鼔琴,譚見𢎞,失其常度,帝怪而問之,𢎞免冠謝曰:「所以薦譚者,望能以忠直導主,而令朝廷耽恱鄭聲,臣之罪也」。帝改容謝之。湖陽公主新寡,帝與共語朝臣微觀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徳器,羣臣莫及」。後𢎞被引見,帝令主坐屛風。後因謂𢎞曰:「諺云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𢎞曰:臣聞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顧謂主曰:「事不諧矣!」 湖陽公主,帝長姊,名黄。漁陽太守彭寵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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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之討王郎也,彭寵發突騎,轉糧食,前後不絶。及帝追銅馬至薊,寵自負其功,意望甚髙,帝接之不能滿。帝即位,呉漢王梁為三公,寵愈怏怏。幽州牧朱浮叔元,沛國瀟人。年少,欲厲風迹,收士心,辟趙州中名宿,多發倉穀廩贍之。寵以為師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屬以捐軍實,不從其令,浮數贈寵。上輒漏泄,令寵聞,以脅恐之。至是,徴寵寵,益自疑。其妻素剛,固勸無就徴。帝遣寵從弟子后蘭卿往,喻寵留之,遂發兵反,攻浮于薊。又數遣使要誘耿況,況斬其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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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岑反,據漢中,公孫述擊取之。延岑復反漢中,王嘉敗走,岑遂據漢中,為更始將李寳所破,走天水,公孫述遂取南鄭,嘉擊之,不利,岑引北入散闗,在今陜西漢中府鳯縣東北。,嘉追撃破之。述遣將從閬中今縣,本漢置四川保寧府治。下江州,漢縣,注見前。東據扞闗,注亦見前。于是盡有益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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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執金吾賈復擊郾,大司馬呉漢撃宛,皆降之。更始諸大將在南方,未降者尚多,帝詔諸將議曰:「郾最彊,宛為次,誰當撃之?」賈復率然對曰:「臣請撃郾」。帝笑曰:「執金吾擊郾,吾復何憂!大司馬當擊宛」。遂遣復擊郾,破之。尹尊降漢,擊宛。宛王賜奉更始妻子詣洛陽降,帝封賜為愼侯。是秋,賈復擊召陵、新息,皆平之。復部將殺人于潁川,太守寇恂戮之。復以為恥,欲殺恂,恂知之,不欲與相見。姊孕,谷從曰:「崇將也,得帶劍侍側,有變足以相當」。恂曰:「不然,昔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亷頗者,為國也」。乃敕縣屬盛供具,儲酒醪,執金吾軍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饌。恂出迎于道,稱疾而還,復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過去。恂遣谷崇以狀聞,帝乃徴恂。恂至,引見時,復先在坐,欲起避之。帝曰:「天下未定,兩虎安得私鬬!今日朕分之」。于是並坐極歡,遂共車同出,結友而去。封諸宗室為王侯。後漢諸王固所治邑多仍前漢,餘或徙置不一。今不具注,因事附見。帝叔父良,字次伯,帝兄弟少孤良,撫循甚篤。及兵起,良從軍,更始立以為國,三老隨入關。族父歙字經孫,其子終與帝少相親愛,更始入闗,封歙元氏王,終為侍中。族兄祉字巨伯,舂陵康侯敞之子,更始封為定陶王。皆自長安來。于是封良為廣陽王,後徙封趙。歙為泗水王,祉為城陽王,歙子終為淄川王。又封兄縯子章縯長子為太原王、後徙封齊。縯次子。為魯王。嗣帝兄仲。更始三子,求、歆、鯉皆為列侯。帝以伯升首起,遭害,小長安之敗,兄仲及姊元俱没亂兵,乃追謚伯升為齊武王,仲為魯哀王,姊元為新野節義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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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立貴人郭氏為皇后,子強為皇太子。初,帝從更始在宛,納新野陰氏之女麗華。帝微時適新野,聞麗華羙,心恱之。及至長安,見執金吾車騎甚盛,因嘆曰:「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故遂納焉。既即位,遣使迎至,立為貴人。帝以貴人雅性寛仁,欲立為后,貴人以郭貴人有子,辭不肯當,乃立郭后。秋八月,帝自將征五校,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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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幸內黃,漢縣,今屬河南彰徳府。自率諸將大破五校于羛許,宜反。陽,聚名,水經注作「井陽」,在內黄縣東。降其衆五萬人,先是,刁子都為其部曲所殺,餘黨與諸賊㑹于檀鄉,是年渡河,與五校合寇魏郡清河,帝遣呉漢等擊破之,降者十餘萬。漢又與馮異擊五樓、五幡諸賊,皆破之。三年,呉漢率耿弇、盖延擊破青犢于軹西。四年,漢又擊破五校于箕山。是冬,漢率耿弇、王常等撃富平,獲宰于平原。五年春,漢大破賊衆,因追討餘黨,進至渤海,皆平之。于是諸賊悉定軹檀鄉,亦曰檀城,在今山東兖州府滋陽縣東北。 ,漢縣,注見前。箕山在今山東。東昌府濮州。將軍蓋延克睢陽劉永走湖陵,注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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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遣蓋延督馬武等四將軍伐永,故更始將蘇茂與俱軍中不相能。茂遂反,據廣樂,故城在今河南歸徳府虞城縣。降永,永封為淮陽王。延等撃破永別將,遂圍睢陽。數月,克之,永奔譙。漢縣故城,在今江南。潁州府亳州。茂與佼彊、周建合軍三萬人救永,延與戰于沛西,大破之,茂奔還廣樂彊建從永走保湖陵。明年,呉漢等圍蘇茂于廣樂,周建率衆救茂,茂、建戰敗,棄城,復還湖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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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中王嘉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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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更始將廖湛以赤眉十萬衆撃嘉嘉,大敗之,遂就穀雲陽。帝素與嘉善令鄧禹招之。嘉妻兄來歙君叔,新野人。帝之姑子也,亦勸嘉,乃詣禹降。至洛陽,帝封為順陽侯。將軍鄧奉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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呉漢徇南陽,多侵暴,鄧奉謁歸新野,怨漢掠其郷里,遂反,攻破漢軍,屯淯陽,漢縣故城在今南陽府南召縣。與諸賊合從。先是,王常自鄧來歸,更始封常為鄧王。帝慰勞之,甚歡。及奉及帝于大會,中指常謂羣臣曰:「此家率下江諸軍輔翼漢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即日拜漢忠將軍,使與岑彭等討奉。時堵陽人董訴反宛城,揚化將軍堅鐔攻宛,㧞之。訢走堵鄉,與鄧奉合。 堵,音者。章懷曰:堵鄉在方城縣。方城,今南陽府裕州是。堅鐔,字子伋,潁川襄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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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將軍馮異入闗,徴鄧禹還京師,鄧禹戰數不利,歸附者日散,帝乃遣馮異代之,敕異曰:「三輔遭王莽、更始之亂,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塗炭,無所依訴,將軍奉辭,討諸不軌,營保降者,遣其渠帥詣京師,㪚其小民,令就農桑,壞其營壁,無使復聚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諸將非不健鬭,然好虜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修勅,無為郡縣所苦」。異頓首受命,所至布威信,羣盜多降,又詔徴鄧禹還,曰:「慎毋與窮寇争鋒,赤眉無穀,自當來降,吾以飽待饑,以逸待勞,折箠笞之,非諸將憂也,無得復妄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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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復宗室、列侯為莽所絶者,三輔大饑,赤眉東出,馮異與戰,破之。三輔大饑,人相食,城郭皆空,白骨蔽野,遺民往往聚為營堡,各堅壁清野,赤眉虜掠無所得,乃引而東,帝遣侯進屯新安,注見前。耿弇屯宜陽,注亦見前。敕曰:「賊若東走,可引宣陽兵㑹新安南走,可引新安兵㑹宜陽,馮異與赤眉遇于華陰,戰數十合,降五千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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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三年春正月,以馮異為征西大將軍。鄧禹、馮異與赤眉戰,敗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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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禹慚于受任無功,數以饑卒徼赤眉,戰輒不利。及與馮異遇,乃要異共攻之。異曰:「賊衆尚多,可以恩信傾誘,難卒用兵破也」。禹不從,遂戰,軍潰。既而復戰,又大敗。禹以二十四騎脫歸宜陽。異棄馬走上回谿坂,與麾下數人歸營,收其散卒,堅壁自守。鄧禹上大司徒印綬,詔以為右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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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四親廟于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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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父南頓君以上至舂陵節侯舂陵節侯、鬱林太守、鉅鹿都尉、南頓令,是為四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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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異大破赤眉于崤底,崤山之底,即二崤也,注見前。賊衆東走。帝勒軍宜陽,降之,得𫝊國璽綬。
47
異與赤眉約期㑹戰,預使壯士變服,與赤眉同,伏于道側,迨賊悉衆攻,議異乃縱兵大戰,日昃,賊氣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亂,不復識別,遂驚潰,追撃大破于崤底,降男女八萬人,帝降璽書勞異曰:「始雖垂翅回谿,終能奮翼澠池,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赤眉餘衆東向宜陽,帝親勒六軍,嚴陣以待之。赤眉忽遇大軍,驚震,乃遣劉恭乞降曰:「盆子將百萬衆降陛下,何以待之?」帝曰:「待汝以不死耳」。丙午,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肉袒降,上所得𫝊國璽綬,積兵甲宜陽城西與熊耳山。在今河南,陜州盧氏縣南。齊時赤眉衆尚十餘萬人,帝令縣厨皆賜食。明旦,陳兵臨洛水,令盆子君臣列而觀之,帝謂樊崇等曰:「得無悔降乎!朕今遣卿歸營,勒兵鳴鼔相攻,決其勝負,不欲遣相服也」。徐宣等叩頭曰:「臣等出長安東都門,君臣計議,歸命聖徳,今日得降,猶去虎口歸慈母,誠懼誠喜,無所恨也」。帝曰:「卿所謂鐵中錚錚,傭中佼佼者也!」賜樊崇等洛陽田宅,帝憐盆子,以為趙王郎中。劉恭為更始報讐,殺謝禄自繫獄,帝赦不誅。樊崇逄、安後反,伏誅。徐宣、楊音卒于鄉里。
48
二月,劉永立董憲為海西,漢縣故城在今江南海州。王張歩為齊王歩,殺光祿大夫伏隆。字文伯,湛之子。
49
青、徐羣盜張歩等聞劉永破敗,皆惶怖請降,帝使伏隆持節安輯二州,拜歩東萊太守,永聞之,即馳使封歩為齊王,并封董憲為海西王。歩貪王爵,欲留隆,隆不聽,求得反命,歩遂執隆而受永封。隆遣閒使上書曰:「臣雖困扼,授命不顧,願以時進兵,無以臣隆為念」。帝得奏,召其父湛,流涕示之曰:「恨不且許而遽求還也!其後歩遂殺之。帝方北憂漁陽,南事梁、楚,故歩得專集齊地,據郡十二。三月,以伏湛為大司徒。
50
彭寵自稱燕王。
51
朱浮以帝不自征彭寵,上疏求救,詔報曰:「度此反虜,勢無久全,其中必有內相斬者。今軍資未充,故須後麥耳」。浮城中糧盡,人相食,㑹耿況遣騎來救,浮乃脫身走薊城,遂降於彭寵。寵自稱燕王,涿郡太守張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為天子,以五綵囊裹石繋豐肘,云「石中有玉璽」。豐信之,遂反,與彭寵連兵。明年,祭遵等討豐,禽之。將斬豐,曰:「肘中有玉璽,傍人為椎破之」。豐乃知被詐,仰天嘆曰:「當死無恨!」
52
帝自將征鄧奉,夏四月,奉降誅之。帝至堵陽,漢縣故城在今南陽府裕州。董訢降,奉逃歸,帝追之至小長安,大破之。奉肉袒因朱祐降,祐先為奉所執,故因之請降。帝憐奉,欲宥之,岑彭、耿弇諌曰:「奉背恩反逆,陛下親在行陳,猶俟兵敗乃降,不誅無以懲惡」。于是斬之,復朱祐位。
53
馮異撃延岑,破之,岑走南陽闗,中平,延岑既破赤眉,欲據闗中,時闗中衆寇猶盛,各稱將軍,據地擁兵,多者萬餘人,少者數千人。岑引之攻異異,撃大破之,諸營堡附岑者皆來降,岑遂自武闗走南陽,時百姓饑餓,道路斷隔,委輸不至,異軍中悉以果實為糧,詔拜趙匡為右扶風,將兵助異,并送縑穀,異兵食漸盛,乃稍誅撃豪傑,不從令者,褒賞降附有功勞者,悉遣諸營渠帥詣京師,散其衆歸本業,威行闗中餘寇悉平,延岑攻南陽,耿弇大破之,遂走歸秦,豐岑䕶軍,鄧仲況據陰縣,劉歆、孫龔為其謀主,前侍中蘇竟以書曉之,仲況與龔降,竟終不伐其功,隠身樂道夀,終千家,延岑後奔蜀,公孫述以為大司馬。 漢陰縣故城,在今湖北。襄陽府光化縣。蘇竟,字伯況,平陵人。劉龔字孟公。
54
夏五月,帝還宮。
55
乙卯晦,日食。
56
秋七月,劉永將慶吾,齊大夫慶父之後,以字為氏。斬永,降蘇茂等。復立永子紆為梁王。
57
睢陽人反城迎永蓋,延圍之百日,永與蘇茂、周建突出,將走酇,注見前。諸將追急,永將慶吾斬永首以降。封吾為列侯。蘇茂、周建奔垂惠,聚名,在今江南潁州府䝉城縣。共立永子紆為梁王。佼彊奔保西防,明年秋,帝遣馬武、王霸國、劉紆、周建于垂惠。又明年二月,蘇茂救建馬。武為茂所敗,奔遇王霸營,大呼求救。霸聞營堅壁,示不相援。茂乘勝前進,紆、建亦悉出兵與武合戰,良久,霸乃開營後,出精騎襲其背。茂、建前後受敵,敗走,霸、武各歸營。茂、建復聚兵挑戰,霸堅臥不出,方饗士作倡樂,茂兩射營中,中霸前酒,尊霸安坐不動。茂、建既不得戰,乃引還營。其夜,建兄子誦閉城拒之,建于道死。茂奔下邳,與董憲合,紆奔佼彊。
58
冬十月,帝如舂陵祠園廟。十一月,還宮。李憲稱帝。都舒,今廬州府舒城縣是。
59
置百官,擁九城,衆十餘萬,遣大中大夫來歙使隗囂,帝謂來歙曰:「今西州未附,子陽稱帝,道里阻逺,思西州方畧,未知所在,奈何?」歙曰:「臣嘗與隗囂遇長安,其人始起,以漢為名。臣願得奉威命,開以丹青之信,囂必束手自歸,則述自亡之執,不足圖也」。帝乃令歙使囂囂腹心。議者多勸囂通使京師,乃奉奏詣闕,帝報以殊禮。
60
戊子四年秋八月,帝如壽春,以侯覇字君房,河內宻人為尚書令。王莽末,天下亂,臨淮大尹侯霸獨能保全其郡,帝徴㑹壽春拜尚書令,時朝廷無故典,又少舊臣,霸明習故事,收録遺文,條奏前世善政法度施行之。
61
冬十月,帝還宮。
62
隗囂遣馬援奉書入見。
63
囂使馬援往觀,公孫述援與述舊同里閈相善,以為既至,當握手,歡如平生,而述盛陳陛衛見援,交拜禮畢,延援就客館,備威儀,㑹百官為援,立舊交之位,述磬折而入,禮饗甚盛,欲留援援,謂其客曰:「天下雌雄未定,公孫不吐哺迎國士,與圖成敗,乃修飾邊幅,如偶人形,此何足久留乎?」因辭歸,謂囂曰:「子陽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専意東方」。囂乃使援奉書洛陽,初到良久,中黃門引入,帝在宣德殿南廡下,袒幘坐迎,笑謂援曰:「卿遨遊二帝間,今見卿,使人大慙」。援頓首辭謝,因曰:「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矣!臣與公孫述同縣,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㦸而後進,臣臣今逺來,陛下何知非刺客姦人,而簡易若是?」帝復笑曰:「卿非刺客,顧說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盜名字者,不可勝數,今見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已遣來歙送援歸隴右。是冬,公孫述遣兵屯陳倉,將徇三輔,馮異迎撃大破之,囂遣兵佐異有功,帝報以手書,是後每與異,令勢挫述,述遣使以大司空、扶陽王印授囂,囂斬其使,以故蜀兵不復北出縣。陳倉秦縣故城,在今鳯翔府寳雞。
64
太傅、褒德侯卓茂卒。
65
十二月,帝如黎邱,遣將軍朱祐圍秦豐,岑彭撃田戎。初,帝征鄧奉還,遣岑彭南撃秦豐,豐拒彭于鄧,漢縣,即春秋鄧國注見前。彭撃破之。豐與其大將蔡宏拒彭兵,不得進,彭乃聲言西撃山都,緩所獲虜,令得亡歸告豐,豐悉其衆,西邀彭,彭乃潛軍渡沔,撃破豐將張揚,從川谷間伐木開通,直襲黎邱,撃破諸屯兵也。山都漢縣,故城在今襄陽縣沔□水上流 。孔安國曰:沔至漢中,合漢互相通稱。進圍黎邱。別遣將徇江東,揚州悉定。至是凡三歳,斬首九萬餘級,豐餘兵裁千人,食且盡。帝幸黎邱,勞軍招豐降,豐不肯降。帝以豐轉弱,令朱祐代彭守之,使彭撃田戎,戎聞秦豐被圍,懼,引兵至黎邱,欲降,其妻兄誑之而先降,以書招戎,戎怒其賣已,遂亡歸夷陵,彭進撃,大破之,拔夷陵,戎奔蜀,公孫述以為翼江王。
66
己丑五年春正月,帝還宮。
67
二月,彭寵奴斬寵來降,封奴為不義侯寵,妻數為惡夢,又多見怪變,寵以子后。蘭卿質漢歸,不信之,使將兵居外,寵齋在便室蒼頭子宻等三人,因寵臥寐,共縳之,收取金玉寳物,夜觧,寵手,令作記告城門將軍開門,書成,斬寵及妻頭,馳以詣闕,明旦,官屬始覺,其尚書韓立等共立寵子午為王,國師韓利斬午首詣祭遵降,夷其宗族,帝封子宻為不義侯,權德與議曰:伯通之叛命,子宻之戕君同歸于亂,罪不相蔽,宜各致于法昭示王度反,乃爵于五等,又以不義為名,且舉以不義,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漢爵為不足勸矣。
68
遣將軍耿弇討張歩。
69
先是,耿弇從容言于帝,自請北收上谷兵,定彭寵于漁陽,取張豐于涿郡,還收諸賊,東攻張歩以平齊地。帝壯其意,許之。至是,弇與呉、漢撃降羣賊于平原,因詔弇進討張歩弇率騎都尉劉韻字細君,植之從兄。㤗山太守陳俊引兵而東。
70
遣將軍龎萌、蓋延撃、董憲萌反,帝自將討之。龎萌為人遜順,帝信愛之,萌先為更始冀州牧,將兵屬謝躬,躬敗乃降,帝以為侍中。常稱曰:「可以託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龎萌是也」。拜平狄將軍,使與蓋延共撃董憲。時詔書獨下延而不及萌,萌以延譖已自疑,遂反,襲延軍,破之,與董憲連和。帝聞之,大怒,自將討萌,與諸將書曰:「吾常以龎萌為社稷之臣,將軍得無笑其言乎!老賊當族,其各厲兵㑹睢陽」。龎萌攻破彭城,將殺楚郡太守孫萌。郡吏劉平伏太守身上,號泣請代,身被七創。龎萌義而捨之,太守已絶復蘇,渴求飲,平傾創血以飲之。
71
夏四月,旱,蝗。
72
竇融遣使奉書入見,詔以融為涼州牧。初,竇融等聞帝威徳,心欲東向,以河西隔逺,未能自通,乃從隗囂受建武正朔,囂皆假其將軍印綬,然囂內懷異心,使辯士張元說,融等曰:「更始事已成,尋復亡滅,此一興不再興之效也。方今當各據土宇,與隴蜀合從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融等」。詔豪傑議之,皆曰:「今皇帝姓名見于圖書,前世谷永夏、賀良等皆言漢有再受命之符,況洛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強,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他姓殆未能當也」。融遂決䇿東向,遣長史劉鈞等奉書詣洛陽,時帝亦發使遺融書,遇鈞于道,與俱還,見帝,賜融璽書曰:「今益州有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方蜀漢相攻,權在將軍,舉足左右便有輕重,以此言之,欲相厚,豈有量哉?欲遂立桓文,輔㣲國當勉卒功業,欲三分鼎足,連橫合從,亦宜以時定。今之議者,必有任囂教尉佗制七郡之計,王者有分土,無分民自適,已事而已」。因授融涼州牧。璽書至河西,河西皆驚,以為天子明見萬里之外。
73
六月,秦豐降,斬之。
74
豐窮困,降于朱祐,祐送洛陽斬之。董憲、劉紆遣蘇茂、佼彊救龎萌,帝自將擊破之。董憲在下邳,聞帝自討萌,乃以劉紆還蘭陵,遣蘇茂、佼彊助萌合兵圍桃城。即《春秋》桃邱,今山東㤗安府東阿縣西南有桃城鋪,其旁邱尚存。帝時幸蒙,漢縣故城,在今河南歸德府商邱縣。因自將征之,先理兵任城,漢縣,今兖州府濟寧州是。馳使召呉。漢王常等至,乃率衆進救桃城,帝親自摶戰,大破之。萌、茂彊夜走,從董憲。秋七月,帝如湖陵。佼彊降,蘇茂奔張步。董憲、龎萌奔朐,漢縣故城,在今江南海州。梁人斬紆以降。
75
帝自沛進幸湖陵,董憲與劉紆悉其兵數萬人迎距,帝親臨四面攻憲,三日,大破之。佼彊率其衆降,蘇茂東奔張步,憲萌走保朐。劉紆不知所歸,其軍士髙扈斬其首,降呉漢,進圍朐。
76
冬十月,帝如魯,使大司空𢎞祠孔子。耿弇與張步戰,大破之。帝勞弇軍,步斬蘇茂以降,齊地悉平。
77
張步聞耿弇將至,使其將費邑軍厯下,故城在今山東濟南府厯城縣治西城,在厯山之下,故名。又令兵屯祝阿,注見前。別于泰山鍾城,在今濟南府禹城縣,漢時地屬泰山郡,故曰泰山鍾城。列營數十以待之。弇渡河,先拔祝阿故開圍一角,令其衆奔歸鍾城。鍾城人聞祝阿已潰,大恐懼,遂空壁已走。誘致費邑于巨里,城名亦曰巨合城,在厯城縣東。擊斬之,復進兵縱擊諸未下者,遂定濟南。時張步都劇,注見前。使其弟藍將精兵二萬守西安,漢縣故城在今青州府臨淄縣。諸郡太守合萬餘人守臨淄,相去四十里,弇進軍居二城之間,視西安城小而堅,藍兵又精臨淄,名雖大而實易攻,乃揚言欲攻西安而出不意攻臨淄,半日拔之,入據其城,藍棄西安歸劇,于是步率兵號二十萬,至臨淄大城,東攻弇,弇故示弱以盛其氣,使都尉劉歆與戰,弇引精兵橫突歩陳于東城下,大破之。時帝在魯,聞弇為歩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陳俊謂弇曰:「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弇曰:「乘輿且到,臣子當撃牛釃酒以待百官,敢以賊虜遺君父耶?」乃出兵大戰,復大破之。歩還劇,兄弟各分兵散去。數日,車駕至臨淄自勞軍,羣臣大㑹,帝謂弇曰:「昔韓信破厯下以開基,今將軍攻祝阿以發迹,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常以為落落難合有志者,事竟成也」。帝進幸劇,弇復追歩蘇,茂將萬人救之,茂讓歩曰:大王奈何就攻弇營?既呼茂不能待邪?歩曰:負負無可言者。帝乃遣使告歩茂,能相斬降者封列侯歩,遂斬茂以降。其弟藍等自繋所在獄,詔皆赦之,封歩為安邱,漢縣,今屬青州府。侯弇罷,遣歩兵各歸鄉里,齊地悉平,後歩逃奔臨淮,欲招其故衆入海,陳俊撃斬之。
78
初起太學,帝還,讀曰旋,如魯而反也。視之。帝幸太學,稽式古典,修明禮樂,煥然文物可觀矣。十一月,大司徒伏湛免,以侯霸為大司徒。
79
霸聞太原閔仲叔名貢之名而辟之,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勞苦而已,仲叔曰:「始䝉嘉命,且喜且懼,今見明公喜懼皆去,以仲叔為不足問耶?不當辟也?辟而不問,是失人也」。遂辭出,投劾而去。
80
隗囂遣子入侍。
81
囂自比西伯,議欲稱王,鄭興諫阻,又欲廣置職位,鄭興復諫,囂病之而止。囂當問班彪曰:昔周亡,戰國並爭,數世始定,意者縱橫之事復起于今日乎?彪既疾囂,言又傷時,方艱,乃作王命論以感之,囂不悟。時闗中將帥數上書言蜀可撃之狀,帝以書示囂,因使擊蜀以效其信,囂上書盛言三輔單弱,劉文伯在邊,時盧芳入塞,掠據五郡。朱宜謀蜀。帝知囂不願,天下統一,于是稍屈其禮,正君臣之儀,以囂與馬援來歙相善,數使歙援奉使徃來,勸令入朝。囂雅信援,與論東方事,問帝何如?髙祖援曰:「不如也。髙祖無可無不可,今上好吏事,動如節度,又不喜飲酒。囂不懌,曰:如卿言,反覆勝耶!」已,帝復遣來歙說囂,遣子入侍。囂聞劉永、彭寵皆已破滅,乃遣長子恂隨歙詣闕,帝以為胡騎校尉,封鐫羌侯。以恂能琢鑿羌戎,故以為封號。囂雖遣子入質,猶負其險阨,欲專制方靣。其將。王元又勸囂無專心內事,元曰:天水完富,士馬最強。元請以一丸泥為大王,東封凾谷關,此萬世一時也。若計不及此,且畜養士馬,據隘自守,圖王不成,猶足以霸。囂然其計。申屠剛諌曰:「璽書數到,委國歸信,欲與將軍共吉凶,布衣相與,尚有不負然諾之信,況于萬乘者哉!今何畏何利,而久疑若此,卒有非常之變,上負忠孝,下愧當世,願反覆計之」。囂不納。于是遊士長者稍稍去之。鄭興因恂求歸葬父母與妻子俱東,馬援亦將家屬隨恂歸洛陽。
82
交阯牧鄧讓等遣使貢獻。王莽末,交阯諸郡閉境自守。岑彭素與交阯牧鄧讓厚善,與讓書,陳國家威徳,又遣偏將軍屈充移檄江南,班行詔命。于是讓與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長沙相韓福、桂陽太守張隆、零陵太守田翕、蒼梧太守杜穆、交阯太守錫光等相率遣使貢獻,悉封為列侯。錫光者,漢中人,在交阯,教民夷以禮義。帝復以南陽任延為九真太守,延教民耕種嫁娶,故嶺南華風,始于二守焉。 任延,字長孫,宛人。
83
徴處士周黨伯況,太原廣武人。嚴光本姓莊,避明帝諱改。嚴光,字子陵,㑹稽餘姚人。王良仲子,東海蘭陵人。至京師,黨光不屈,以良為諫議大夫。黨入見,伏而不謁,自陳願守所志。博士范升字辨卿,代郡人。奏曰:「伏見周黨王良等,䝉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車。及陛見帝廷黨不以禮屈,伏而不謁,偃蹇驕悍,同時俱逝。黨等文不能演,義武不能死君,釣采華名,庶幾三公之位。臣願與坐雲臺之下,考試圖國之道」。書奏,詔曰:「自古明王聖主,必有不賓之士,伯夷、叔齊不食周粟,太原周黨不受朕祿,亦各其志焉。其賜帛四十匹,罷之」。帝少與嚴光同遊學,及即位,以物色訪之,得于齊國,累徴乃至,拜諫議大夫,不肯受,去,耕釣于富春山,在嚴州府桐廬縣西,一名嚴陵山,前臨大江,上有東西二臺,為光隠釣處。中以壽終于家。王良後厯沛郡太守、大司徒司直,在位恭儉,布被瓦器,妻子不入官舍。後以病歸,一歳復徴至滎陽,過其友人,友人拒不肯見,曰:「不有忠言竒謀而取大位,何其往來屑屑不憚煩也!」良慙後徴不應,卒于家。時太原王霸、北海逢萌亦隠居飬志俱被聘,霸到尚書,拜不稱臣,問之,荅曰:「天子有所不臣,諸侯有所不友」。遂以疾歸,萌客遼東,天下定乃還琅邪,不其山中連徴不起。 王霸,字儒仲,廣武人。逢萌注見前不其山,在今山東萊州府,即墨縣東南。
84
庚寅六年春正月,以舂陵鄉為章陵縣,復其徭役,復徭役,比豐、沛。
85
將軍馬成等拔舒舒人,斬李憲降。考是年通鑑及綱目俱遺拔舒事,今依《後漢書》補輯。
86
先是,帝在壽春,遣馬成等撃憲,遂圍舒,事在四年。至是始拔之。憲亡,走其軍士帛意,帛,姓。意名。斬之以降。
87
二月,將軍呉漢等拔朐,斬董憲、龎萌、憲萌皆𫝊首洛陽。于是江、淮、山東悉平。馮異入朝。
88
異治闗中,出入三歳,上林成都異屯兵,上林苑中。人有上章言異威權至重,百姓歸心,號為咸陽王,帝以章示異,異惶懼,上書陳謝,詔報曰:「將軍之于國家,義為君臣,恩猶父子,何嫌何疑而有懼意?」至是自長安入朝,帝謂公卿曰:「是我起兵時主簿也,為我披荊棘,定闗中」。既罷,賜珍寳錢帛,詔曰:「倉卒蕪蔞亭豆粥、滹沱河麥飯厚,意久不報」。異稽首謝曰:「臣聞管仲謂桓公曰:願君無忘射鉤,臣無忘檻車,齊國賴之。臣今亦願國家無忘河北之難,小臣不敢忘巾車異在巾車鄉,為漢兵所獲,事見前之恩!」留十餘日,令與妻子還西。
89
夏四月,帝如長安謁園陵,遣耿弇等七將軍從隴道伐蜀。先是,帝以闗東悉平,騰書隴、蜀,告示禍福。公孫述屢移書中國,自陳符命,冀以惑衆。帝與述書曰:「圖讖,言公孫即宣帝也,代漢者當塗高君,豈髙之身耶?乃復以掌文為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賊臣,亂子倉猝時人,皆欲為君事耳。天下神器,不可力争,宜留三思,署曰公孫皇帝」。𫐠不荅。又聽荆邯之說,邯言漢帝東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若舉兵天水,則九分而有其八,梁州之地,將有自潰之變。臣之愚計,急以此時發國內精兵,令田戎據江陵,臨江南之㑹,𫝊檄呉楚、長沙以南,必從風而靡。令延岑出漢中,定三輔。天水、隴西拱手自服如此,海內震搖,冀有大利,述然其言。欲悉發兵,使延岑、田戎分出兩道,與漢中諸將合兵并勢。蜀人及其弟光以為不宜空國千里之外,決成敗于一舉,固争之述,乃止。延岑、田戎亦數請兵立功,述終疑不聽。已而述遣兵寇南郡,帝乃詔隗囂欲從天水伐蜀。囂上言:「述性嚴酷,上下相患,須其罪惡孰?與熟同。著而攻之!帝知其終不為用,乃謀討之,遣耿弇、蓋延等七將軍從隴道伐蜀,先使中郎將來歙奉璽書賜囂喻㫖,囂猶豫不決,歙遂發憤質責之,因欲前刺囂。囂起入部,勒諸將欲殺歙,王遵諫曰:「殺之無損于漢,而隨以族滅」。歙為人有信義,西州士大夫皆重之,多為其言,始得免歸。五月,帝還宮。
90
隗囂反,使其將王元據隴坻,注見前。諸將與戰,敗績。囂遣兵下隴,馮異、祭遵撃破之,囂降蜀。
91
囂發兵反,使王元據隴坻,伐木塞道,諸將與戰,大敗。囂乘勝使王元行廵,行氏,周大行人之官,其後以官為氏。將二萬餘人下隴。馮異大破廵軍于栒邑。巡將取栒邑,異馳兵欲先據之。諸將以虜方盛,不可與争,異日攻者不足,守者有餘。吾先據城,以逸待勞,非所以爭也。潛往閉城,偃旗鼓,廵不知,馳赴之,異卒撃鼓,建旗而出,巡軍驚走,追撃,大破之。祭遵亦破王元于汧。漢縣,以汧水名。故城在今陜西鳳翔府隴州。于是北地諸豪長耿定等悉叛囂降。初,馬援聞囂欲貳于漢,數以書責譬之,囂得書增怒。及囂反,援上書,願聽詣行在,極陳滅囂之術,帝乃召之。援具言謀畫,帝因使將突騎五千往來遊說囂將高峻、任禹之屬,下及羌豪,為陳禍福,以離囂支黨。及是,囂上疏謝曰:「吏民聞大兵卒至,臣不能禁止。昔虞舜事父,大杖則走,小杖則受,臣雖不敏,敢忘斯義!」有司以囂言慢,請誅其子,帝不忍,復使來歙至汧陽水之陽。賜囂書曰:「今若束手復遣恂弟歸闕廷者,則爵祿獲全。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歳,厭浮語虛辭,即不欲勿報」。囂知帝審其詐,遂遣使稱臣于公孫述,述以囂為朔寧王。是時竇融遣其弟友上書,具言:「臣幸得托先后末屬累世二千石,臣復假厯將帥,守持一隅,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病傷。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姦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謹遣弟友詣闕陳誠」,會隗囂反,道不通,迺遣司馬席封間道通書,帝復遣封賜融友書,所以慰藉之甚厚。融乃與囂書曰:將軍親遇厄會之際,國家不利之時,守節不回,承事本朝,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于將軍也,而忿悁之間,改節易國,委成功造,難就百年累之,一朝毀之,豈不惜乎!當今西州地勢局廹,易以輔人,難以自建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不南合子陽,則北入文伯耳。夫負虛交而易彊禦,恃逺救而輕近敵,未見其利也」。囂不納。
92
六月,并省縣國減損吏員。詔曰:「夫張官置吏,所以為民也。今百姓遭難,戶口耗少,而縣官吏職所置尚繁。其令司隸、州牧各實所部,省減吏員,縣國不足置長吏者并之」。于是並省四百餘縣,吏職減損,十置其一。
93
秋九月丙寅晦,日食。
94
執金吾朱浮上書曰:「昔堯、舜之盛,猶加三考,大漢之興,亦累功效,吏皆積久至長子孫,而間者守宰數見換易,迎新相代,疲勞道路,尋其視事日淺,未足昭見其職,既加嚴切,人不自保,廹于舉劾,懼于刺譏,故争飾詐偽以希虛譽,斯所以致日月失行之應也。願陛下遊意于經年之外,望治于一世之後,天下幸甚!」帝采其言,自是牧守易代頗簡。
95
冬十二月,大司空𢎞免。
96
復田租舊制。
97
詔曰:「頃者師旅未觧,用度不足,故行十一之稅。今糧儲差積,其令郡國收見田租,三十稅一如舊制」。建武之初,一石粟直黃金一斤。二年秋,野穀旅生,野蠶成繭,民收其實,以為衣糧。五年以後,野榖漸少,南畝益墾辛夘。七年春三月癸亥晦,日食,詔百官各上封事,不得言聖。
98
大中大夫鄭興上疏曰:「夫國無善政,則謫見日月,要在因人之心,擇人處位。今公卿大夫多舉漁陽太守郭伋,先是彭寵誅,帝以伋為漁陽守,伋承離亂之後,養民訓兵,開示威信,盜賊銷散,匈奴逺迹, 郭伋,字細侯,茂陵人。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時定,願陛下屈已從衆,以濟羣臣讓善之功,頃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時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則臣下廹促,故月行疾。今陛下高明而羣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範之法,書奏多有所納,帝嘗問興以郊祀事,曰:「吾欲以䜟㫁之?」對曰:「臣不為識」。帝怒曰:「卿不為䜟,非之邪?」興曰:「臣于書有所未學,無所非也」。帝乃觧,曰:「言不當若是邪!」
99
以李通為大司空。
100
以杜詩為南陽太守。
101
詩政治清平,興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廣拓土田,郡內比室殷足。時人方于召信臣。南陽為之語曰:「前有召父,後有杜母」。
102
壬辰,八年春,遣中郎將來歙伐隗囂,取畧陽。漢道故城,在今甘肅秦州秦安縣。夏閏四月,帝自將征囂、竇融等率五郡兵以從,囂衆皆降,囂奔西城,胡三省注西縣城也。漢西縣故城,在今秦州。呉漢引兵圍之。
103
來歙將二千餘人伐山開道,從畨須章懷曰:畨,音盤,谷名也。回中,注見前。徑襲畧陽,斬囂守將金梁囂,大驚曰:「何其神也!」帝聞得畧陽,甚喜,又聞呉漢等諸將争馳赴之,上以為囂失所恃,亡其要領,勢必悉以精鋭來攻,曠日久圍而城不抜,士卒頓蔽,乃可乘危而進,因追漢等還。囂果使王元拒隴坻行巡守畨須口,王孟塞雞頭,山名注見前。道牛邯軍瓦亭,闗名,在甘肅平凉府華亭縣西北。囂自悉其大衆數萬人圍畧陽,公孫述遣將李育、田弇助之,塹山築隄,激水灌城,來歙與將士固死堅守,囂盡鋭,攻之累月不能下。夏閏四月,帝自征囂,光祿勲郭憲子橫,汝南人。諫曰:「東方初定,車駕未可逺征,乃當車拔佩刀以斷車靷,帝不從,西至漆。漢縣,後漢為新平,今為邠州,隸陜西。諸將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逺入,阻險計猶豫未決,帝召馬援問之,援因說讀如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又于帝前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開示軍所從道徑,往來分晰,昭然可曉。帝曰:「虜在吾目中矣!」明旦,遂進軍至高平第一,後漢書郡國志:安定郡高平有第一城。高平今甘肅平。凉府固原州是。竇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氐等歩騎數萬,輜重五千餘兩與大軍㑹,是時軍旅草創,諸將朝㑹,禮容多不肅,融先遣從事問㑹見儀,帝聞而善之,以宣示百僚,乃置酒高㑹,待融以殊禮。遂進軍。先是,帝使來歙招降囂將王遵,至是,遵以書喻牛邯,邯即來歸,俱拜大中大夫。于是囂大將十三人、屬縣十六、衆十餘萬皆降。囂將妻子奔西城,從楊廣而、田弇、李育保上邽,漢縣故城在今秦州。畧陽圍觧,帝勞賜來歙班,坐絶席,專席,獨坐尊寵之也。在諸將之右。進幸上邽,詔告囂曰:「若束手自詣,父子相見,保無他也」。囂終不降。于是誅其子恂,使呉、漢岑彭圍西城,耿弇、蓋延圍上邽,以四縣封竇融為安豐,漢縣故城,在今河南光州固始縣。侯弟友為顯親,後漢侯國故城在今甘肅秦州。侯及五郡太守皆封列侯,遣西還所鎮。融以久專方靣,懼不自安,數上書求代。詔曰:「吾與將軍如左右手耳,數執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無擅離部曲」。潁川盜起,秋九月,帝還自上邽,六日,自將討平之,遂還宫。
104
潁川盜羣起,河東守兵亦叛,京師騷動,帝聞之曰:「吾悔不用郭子橫之言。八月,帝自上邽晨夜東馳,賜岑彭等書曰:「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撃蜀,虜人苦不知足,既平隴,復望蜀,毎一發兵,頭須為白。九月,車駕還宮,帝謂執金吾寇恂曰:「潁川廹近京師當以時定,惟念獨卿能平之耳,從九卿復出以憂國可也」。對曰:「潁川聞陛下有事隴蜀,故狂狡乘閒,相詿誤耳。如聞乘輿南向,賊必惶怖歸死,臣願執鋭前軀」。帝從之。車駕南征,潁川盜賊悉降,寇恂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願從陛下復借寇君一年」。乃留恂長社,漢縣故城,在今河南許州長葛縣。鎮撫吏民,受納餘降,時東郡濟陰,盜賊亦起,帝遣李通、王常撃之,以東光侯耿純嘗為東郡太守,威信著于衛地,遣使拜大中大夫,使與大兵㑹東都,純初入界,盗賊九千餘人皆詣降,大兵不戰而還,璽書復以純為東郡太守。
105
冬十一月,公孫述遣兵救隗囂。呉漢引兵下隴校尉溫序,溫氏,晉郤至,食采于溫,其後以邑為氏。序,字次房,太原郷人。死之。
106
楊廣死,隗囂窮困,岑彭擁谷水,《水經注》作「西谷水」,在今秦州。灌西城城,未沒丈餘。㑹王元得巡,周宗將蜀兵五千餘乘高卒至,鼔譟大呼曰:「百萬之衆方至!」漢軍大驚,未及陳,元等决圍殊死戰,遂得入城,迎囂歸冀。本冀戎地,漢置縣,故城在今甘肅鞏昌府伏羌縣。呉漢軍食盡,乃燒輜重,引兵下隴,諸將亦相隨而退。于是天水、隴西諸郡復反為囂。校尉溫序為囂別將荀宇所執,欲降之。序大怒,叱曰:「何敢廹脅漢將!」因以節撾殺數人。宇衆爭欲殺之,宇曰:「此義士死節,可賜以劍」。序受劍,銜須于口,顧左右曰:「既為賊所殺,毋令須汚血!」遂伏劍而死。從事王忠,持其喪歸洛陽,詔賜以冢地,拜三子為郎。癸巳九年春正月,征虜將軍潁陽,漢縣故城,在河南許州。侯祭遵卒于軍,詔馮異領其營。
107
遵為人亷約,小心克已,奉公賞賜,盡與士卒,約束嚴整,所在吏民不知,有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臨終,遺戒薄葬,問以家事,終無所言,帝愍悼之尤甚,後毎朝㑹,輙嘆曰:「安得憂國奉公,如祭征虜者乎?」
108
隗囂死,諸將立其子純。
109
囂病且餓,恚憤而死。王元、周宗立囂小子純為王,總兵據冀。公孫述遣將趙匡、田弇助純,帝使馮異撃之,異與匡弇戰且一年,乃皆斬之。遣來歙馬援䕶諸將屯長安。歙上書言公孫述以隴西天水為藩蔽,二郡平蕩,則述智窮矣。今西州新破,民人饑饉,若招以財榖,其衆可集也。帝然之,于是詔于汧積穀六葛斛。秋八月,歙率異等討隗純于天水,封陰就為宣恩侯。
110
盜殺陰貴人母鄧氏及弟訢,帝甚傷之,封貴人弟,就為宣恩侯。復召就兄侍中興,字君漢。欲封之,置印綬于前。興固讓曰:「臣未有先登陷陳之功,而一家數人並䝉爵土,令天下觖望,誠所不願」。帝嘉之,不奪其志。貴人問其故,興曰:「夫外戚家苦,不知謙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婦盼聣。公主愚心,實不安也。富貴有極,人當知足。誇奢益為觀聽所譏」。貴人感其言,深自降挹,與抑同。卒不為宗親求位。
111
甲午十年夏,征西大將軍陽夏胡三省注《馮異傳》,異封陽夏侯馬武𫝊列二十八將官位。名姓》曰夏陽侯馮異。未知孰是。侯馮異卒于軍。
112
秋八月,帝如長安,遂至汧。隗囂將高峻降。冬十月,來歙等攻破落門。聚名,在伏羌縣,今縣有落門河。隗純降,王元奔蜀,隴右悉平。
113
初,隗囂將高峻擁兵據高平,第一,耿弇等圍之,一歳不拔。帝自將征之,進幸汧,遣寇恂招降。恂至第一,峻遣軍師皇甫文出謁,辭禮不屈。恂斬之,遣其副歸告峻曰:「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開城門,諸將皆賀,因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也。今來辭意不屈,必無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諸將皆曰:「非所及也」。冬十月,來歙與諸將攻破落門周宗,行巡等將隗純降,後純與賓客亡入匈奴,捕得誅之。王元遂奔蜀。時先零羗寇金城來,歙撃破之,于是開倉廩以振饑乏,隴右遂安,而涼州通焉。帝還宮。
114
乙未十一年春三月,遣呉漢等將兵㑹岑彭伐蜀,破其浮橋,遂入江闗,荆門、虎牙二山之間曰江闗荆門在江南,屬荊州府宜都縣。虎牙在江北,屬宜昌府東湖縣,兩山相對為大江絶險處。
115
先是,公孫述遣其將田戎、任滿、陳汎將兵下江闗,拔夷陵,因據荊門虎牙橫江水起,浮橋闗樓,立攢柱叢木為柱也以絶水道,結營跨山以塞陸路。至是岑彭屯津鄉,地名,今荆州府江陵縣有津鄉城。數攻之,不克。帝遣呉漢率劉隆元伯,南陽安衆侯宗室及臧宮。字君翁,潁川郟人。劉歆發荊州兵凡六萬餘人,騎五千匹,與彭㑹荊門。閏月,彭令軍中募攻浮橋,先登者上賞。于是偏將軍魯竒應募而前,時東風狂急,魯竒船逆流而上,直衝浮橋,而攢柱有反杷鈎,其鈎鈎船,使不得退,又逆拒之,使不得進,故曰反把。竒船不得去。竒等乘勢殊死戰,因飛炬焚之,風怒火盛,橋樓崩燒,岑彭悉軍順風並進,所向無前,蜀兵大亂,溺死者數千人,斬任滿,生獲程汎。田戎走保江州,注見前。彭長驅入江闗,令軍中無得虜掠。百姓大喜,争開門降。詔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輒行太守事。彭到江州,以其城固糧多,難卒拔,留馮駿守之,自引兵乘利直指墊江,漢縣,今四川重慶府。合州是今墊江縣,漢臨江縣地,後魏分置。攻破平曲,章懷注,地闕。收其米數十萬石。呉漢留夷陵裝,露橈,船,名。撓,小檝。露撓,謂露檝在外,人在船中。繼進公孫述遣王元拒河池,漢縣故城在今秦州徽縣。夏六月,諸將撃破之。述使盜殺監䕶使者來歙,詔以將軍馬成代之。述以王元為將軍,使與領軍環安環氏,楚環列尹之後。拒河池。六月,來歙與蓋延等進攻元安,大破之,遂克下辨,漢道括地志:成州同谷縣,漢下辨道也,故城在今甘肅階州成縣。乘勝遂進。蜀人大懼,使刺客刺歙,未殊,馳召蓋,延延因伏悲哀,不能仰視。歙叱延曰:「今使者中刺客,無以報國,故呼巨卿,欲相屬以軍事,而反效兒女子涕泣乎!」延收淚彊起受所誡。歙自書表曰:「臣夜人定後,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為朝廷羞。夫理國以得賢為本。大中大夫段襄,骨鯾可任,願陛下裁察!」投筆抽刃而絶。帝聞,大驚,省書攬涕,以將軍馬成守中郎將代之。
116
帝自將征蜀,秋七月,次長安。岑彭及將軍臧宮大破蜀兵,王元以其衆降。述使其將延岑、呂鮪、王元、公孫恢悉兵拒廣漢。漢縣,屬廣漢郡,酈道元謂之小廣漢,以別于郡也,故城在今四川潼川府遂寧縣。及資中,漢縣故城,在今四川資州資陽縣。又遣將侯丹拒黃石,章懷注,即黃石灘也。杜佑曰:今謂橫石灘灘,在四川重慶府涪州東。彭使臧宮從涪水,今涪江出四川松潘衛,逕龍安、緜州、潼川諸境,至重慶府入大江。上平曲,胡三省曰:水經注:涪水逕緜竹縣,又東南與建始水合,水出平洛郡西溪,西南流,屈而東。意此即平曲也。拒延岑,自分兵浮江而下,還江州,襲撃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餘里,徑拔武陽,漢縣故城,在今四川眉州彭山縣。使精騎馳撃廣都,漢縣,今成都府雙流縣是。去成都數十里,勢若風雨,所至皆奔散。初,述聞漢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陽,繞出延岑軍後,蜀地震駭,述大□以杖撃地曰:「是何神也!」延岑盛兵于沅水,《光武紀作「沈水」。章懷曰:水經注:沈水出廣漢縣下入。涪本作「沉」及沅」者並非。考沈水在今潼川府射洪縣東南。臧宮衆多食少,轉輸不至,㑹帝遣謁者將兵詣岑彭,有馬七百匹,宮驕制取以自益,晨夜進兵,多張旗幟,登山鼔譟,右歩左騎挾船而進,呼聲動山谷。岑登山望之,大震恐,宮因縱撃,大破之。岑奔成都宫,乘勝追北。軍至平陽鄉,胡三省曰:《水經注》:臧宮泝涪至平陽,涪在緜竹北。平陽鄉當在緜竹縣。王元舉衆降。帝與述書,陳言禍福,示以丹青之信。述省書太息,以示所親,常少張隆皆勸述降,述曰:「廢興,死命也,豈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言,少隆以憂。帝還宮。
117
冬十月,公孫述使盜刺殺征南大將軍舞陰漢縣,故城在今南陽府泌陽縣。侯岑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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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所營地名彭亡,山名,在眉州彭山縣東北。《水經注》謂之彭模,《寰宇記》亦謂之平模。惡之,欲徙㑹日暮。公孫述使刺客詐為亡奴,降刺,殺彭監軍鄭興領其營,俟呉、漢至而授之。彭持軍整齊,秋毫無犯,蜀人立廟祠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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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零羌叛,隴西太守馬援及將軍馬成等撃破之。諸羌自王莽末入居塞內,金城屬縣多為所有,隗囂不能討,因就慰納,發其衆與漢相拒,司徒掾班彪請如舊制置䕶羌校尉,持節䕶領,以明威防,帝従之,以牛邯為校尉。隴右既平,來歙擊破先零羌,事具前。為帝言隴西非馬,援莫能定。帝乃拜援隴西太守援撃先零羌于臨洮,破之。既而諸種數萬屯聚寇鈔拒浩亹,注見前。隘,援與馬成等深入討撃,虜遂大潰,已悉歸服,徙置于天水、隴西、扶風三郡。時廷臣議棄金城,破羌以西,援奏曰:「破羌之西,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令羌在湟中,為害不休,不可棄也」。帝從之。援于是奏置長吏,繕城郭,起塢侯,開導水田,勸以耕牧,民皆樂業。援又招降塞外氐、羌,復其侯王君長印綬,帝悉從之,在破羌漢縣故城, ,西寧府碾伯縣。乃罷馬成軍。後二年,參狼羌寇武都,援復撃破之,降三萬餘人,于是隴右清靜。
120
丙申十二年秋七月,大司馬呉漢進攻成都,冬十一月,公孫述引兵出戰,呉漢撃殺之,延岑以成都降,蜀地悉平,呉漢以舟師泝江而上,大破蜀兵,撃破述將魏黨,公孫永及述子壻史興馮駿亦獲田戎。遂拔廣都,遣輕騎燒成都市橋,旋乘利與劉尚進逼成都,漢阻江作浮橋,使尚屯江南,相去二十里,帝聞之大驚,讓漢曰:「既輕敵深入,又與尚別營賊,若出兵綴公,以衆攻尚、尚破,公必敗矣!」詔書未到,述果使謝豐、袁吉以十萬衆攻漢,尚不得救,漢敗入壁,乃召厲諸將,閉營三日,多樹旛旗,使烟火不絶,夜銜枚引兵,與尚合。斬述將謝豐、袁吉。自是漢與述戰于廣都、成都之間,八戰八克,遂軍于其郭中。臧宮拔緜竹,破涪城,涪縣城也,在今緜州。斬述弟恢,復攻拔繁,漢縣,今成都新繁縣是。郫,漢縣,今屬成都府。與呉漢㑹于成都,述困急,悉散金帛,募敢死士五千餘人以配延岑。岑襲撃破呉漢軍,漢墮水,縁馬尾得出。時漢軍餘七日糧,陰具船欲遁去,蜀郡太守張堪君游,宛人為謁者,帝使領騎詣呉漢,在道即拜蜀郡守。聞之,馳往見漢說,讀如字。述必敗,不宜退師之䇿。漢從之。冬十一月,臧宫軍咸陽門,成都城門名。述自將數萬人攻漢,使延岑扼宮大戰,岑三合三勝,自旦至日中,軍士不得食,並疲,漢因使䕶軍高午、唐邯將鋭卒數萬撃之,述兵大亂,高午奔陳,刺述洞胸墮馬,左右輿入城,述以兵屬延岑,其夜死。明旦,延岑以城降呉漢,夷述妻子盡滅公孫氏,并族延岑,放兵大掠,焚述公室。帝聞之,怒以譴漢,又讓劉尚曰:「賊降三日,吏民從服,一旦放兵縱火,聞之可為酸鼻。尚宗室子孫,嘗更吏職,何忍行此!殊失斬將弔民之義也」。帝既平蜀,詔贈常少為太常,張隆為光祿勲,二人皆勸述降事具前。祠譙元以中牢,述聘巴郡譙元元不詣,遣使者以毒藥刦之元日,保志全高死,亦奚恨,遂受毒。藥元子瑛願奉家錢千萬以贖父死,述許之,時元已卒。表李業之閭,述徴廣漢李業為博士,業稱疾不起,述羞不能致,賜以毒酒。業乃嘆曰:「古人危邦不入,亂邦不居,為此故也」。遂飲藥而死。又𫐠徴蜀郡王皓,王嘉恐其不至,先繋其妻子。嘉曰:「犬馬猶識主,況于人乎!」皓先自刎。述怒,遂誅皓家屬。王嘉聞而嘆曰:「後之哉!」乃對使者伏劍而死。徴費貽、任永、馮信、犍為費貽不肯仕述,漆身為癩,陽狂以避之。同郡任永、馮信皆托青盲以辭徴命。永信病卒,獨貽仕至合浦,注見前。太守上以述將程烏、李育有才幹,皆擢用之。于是西土咸恱,莫不歸心焉。
121
竇融及五郡太守入朝,以融為冀州牧。上詔融與五郡太守入朝。既至,詣城門上印綬,詔遣使者還侯印綬引見,賞賜恩寵,傾動京師。尋拜融冀州牧,又以梁統為大中大夫、姑臧,漢縣,今曰武威,為甘肅涼州府治。孔奮君魚,茂陵人。為武都郡丞。姑臧在河西,最為富饒,天下未定,士多不修檢操。奮在職四年,力行清潔,為衆人所笑,以為身處脂膏,不能自潤。及從融入朝,請守令財貨連轂,唯奮單車就道,帝以是賞之。時任延左遷睢陽令。帝擢為武威太守,親見戒之,日「善事上官,無失名譽。延對曰:「臣聞忠臣不和,和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節,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詔」。帝嘆息曰:「卿言是也」。
122
雍奴漢縣,故城在今順天府武清縣侯。寇恂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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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以將軍馬成行大司空事。時李通請罷丁酉。十三年春正月,詔大官勿受郡國異味,詔曰:「郡國獻異味,其令大官勿復受逺方口食,所以薦宗廟,自如舊制」。時異國有獻名馬者,日行千里,又進寳劍,價直百金,詔以劍賜騎士馬,駕鼓車,上雅不喜聽音樂,手不持珠玉,嘗出獵,車駕夜還,上東門候,洛陽城十二門,按十二爻,上東者,寅方門也,每門侯一人,屬城門校尉。郅惲拒闗不開,上令從者見靣于門間,惲曰:「火明燎逺」。遂不受詔,上乃回從東中門,卯方門。入明旦,惲上書諌曰:「陛下逺獵山林,夜以繼晝,如社稷宗廟何!」書奏,賜惲布百匹,貶東中門侯。
124
盧芳奔匈奴。
125
先是,芳與匈奴、烏桓連兵寇邊,詔將軍杜茂諸公,南陽冠軍人。等撃之,不克。至是,芳攻雲中,郡先為芳所據,後來降,故芳攻之。不下。其將隨昱留守九原,欲脅芳降,芳知之,與十餘騎亡入匈奴,其衆盡歸于昱,昱乃詣闕降。詔以昱為五原太守,封鐫胡侯。後四年,芳復入居髙栁,使使請降,帝立芳為代王,因使和集匈奴。芳遂上疏請朝南及昌平,有詔止之。芳還內,自疑懼,乃復反,匈奴遣騎迎之出塞。芳留匈奴中,久之,病死。今髙栁漢縣故城,在 大同府陽髙縣。
126
詔諸王皆降為公侯。
127
朱祐奏:「古者人臣受封,不加王爵」。詔長沙王興、真定王得故王楊之子。楊被誅,帝憐其謀尚未發,乃復封得。河間王邵、中山王茂四王,皆景帝後。王莽。時國除,帝復封。皆降爵為侯,趙王良、太原王章、魯王興皆為公。時宗室及絶國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
128
以紹嘉公孔安為宋公。承休注見前。公姬常為衛公。以韓歆字君翁,南陽人。為大司徒。侯霸卒,歆代。
129
夏四月,呉漢軍還,大饗將士,諸功臣皆増邑,更封呉漢,自蜀振旅而還,于是大饗將士,功臣増邑,更封凡三百六十五人,其外戚恩澤封者四十五人。定封、鄧禹為髙宻注見前、侯食四縣李通為固始,本漢𥧲縣,後漢更名為侯國,故城在河南陳州府沈邱縣。今光州固始縣,劉宋時所置。侯賈復為膠東,注見前。侯食六縣,餘各有差。已沒者,益封其子孫,或更封支庶。帝在兵間,久厭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樂息肩,自隴、蜀平後,非警急,未嘗復言軍旅,皇太子嘗問攻戰之事,帝曰:「昔衛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此非爾所及。鄧禹、賈復知帝偃干戈,修文德,不欲功臣擁衆京師,乃去甲兵。敦儒學,帝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職為過,遂罷左右將軍官,耿弇等亦上大將軍印綬,皆以列侯就第。鄧禹內行淳備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藝,修整闔門,教養子孫,皆可以為後世法。賈復為人,剛毅方直多大節,既還私第,闔門養威重。朱祐等薦復宜為宰相,帝方以吏事責三公,故功臣並不用,是時列侯唯髙宻、固始膠東三侯,與公卿參議國家大事,恩遇甚厚,帝雖制御功臣,而每能回容,宥其小失,逺方貢珍甘,必先徧賜諸侯,而大官無餘,故皆保其福祿,無誅譴者。上嘗與功臣宴飲,厯問曰:「卿等不遭際㑹,與朕相遇,能何為乎?」鄧禹對曰:「臣嘗學問,可郡文學」。上笑曰:「言何□也!卿志行修整,可郡功曹各以次對」。至馬武武,曰:「臣以武勇顯,可為守尉,督盜賊」。上笑曰:「且自不為盜賊,斯可矣」。
130
以竇融為大司空。馬成罷,復為揚武將軍。融自以非舊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朝㑹進見,容貌辭氣,卑恭已甚,帝愈親厚之。融數辭爵,上疏曰:「臣融有子,朝夕教導,以經藝令,不觀天文見讖記,欲令恭肅畏事,恂恂守道,不願其才能,況乃傳以連城廣土哉!」帝不許,詔勿得復言。
131
戊戌。十四年夏四月,封孔子後志為褒成侯。大中大夫梁統請更定律,不報。
132
統上疏曰:「臣竊見元帝輕殊死刑三十四事,哀帝輕殊死刑八十一事,自是以後,著為常準。故人輕犯法,吏易殺人臣,惟刑罰在衷,無取于輕。願陛下宣詔有司,更定不易之典」。事下公卿光祿勲。杜林奏曰:「大漢初興,蠲除苛政,海內歡欣及至。其後漸以滋章,果桃菜茹之餽集以成贓,小事無妨于義以為大戮。至于法不能禁,上下相遁,為弊彌深。臣謂宜如舊制」。統復言:「臣之所奏,非曰嚴刑。《經》曰:爰制百姓,于刑之衷,衷之為言,不輕不重之謂也。自高祖至于孝宣,海內稱治,至初元建平而盜賊浸多,皆刑罰不衷,愚人易犯之所至也。由此觀之,則刑輕之作,反生大患,惠加姦軌,而害及良善也」。事寢不報。
133
己亥十五年春正月,免大司徒歆歸田里。歆自殺。歆好直,言無隠,帝每不能容。歆于上前證歳將饑凶,指天畫地,言甚剛切,故坐免歸田里。帝猶不釋,復遣使宣詔責之,歆及子嬰皆自殺。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衆多不厭。帝乃追賜錢穀,以成禮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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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星孛于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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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歐陽歙越王勾踐支孫封烏程,歐陽亭因氏焉。歙字正思,樂安千乘人。為大司徒。歙為汝南太守,視事九歳,政多異迹。至是,徴拜大司徒。已而坐在郡度田不實,下獄死。《歙世傳》:伏生尚書在汝南,教授數百人。及下獄,諸生守闕求哀,至有自髠剔者。平原禮,震年十七,求代。歙死,書奏,歙已死獄中。是冬,以戴渉代歙為大司徒。
136
封子輔等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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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為右翊公,康為濟南公,延為淮陽公,焉為左翊公,皆郭后出。陽為東海公,蒼為東平公,荊為山陽公,衡為臨淮公,京為琅邪公,皆陰貴人出。英為楚公。許美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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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詔州郡檢覈墾田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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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天下墾田多不以實自占,又戶口年紀互有増減,乃詔下州郡檢覈。于是刺史、太守以度田為名,并度廬屋里落,民遮道啼呼,或優饒豪右,侵刻羸弱。時諸郡各遣使奏事,帝見陳留吏牘上有書,視之云:「潁川𢎞農,《漢郡志》:𢎞農故城在今河南陜州靈寳縣。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帝詰吏由趣,由,従也。問是書之所從來也。趣,向也。問是書之意,其所向為何如也。托,辭也。言于長壽街,上得之,帝怒。時東海公陽年十二,在幄後,言曰:「吏受郡敕,當欲以墾田相方。比也,耳」。帝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陽不可問?」對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陽帝鄉多近親,田宅踰制,不可為準」。帝令虎賁將詰問吏,吏乃實首服,如東海公對。上由是益竒愛陽,遣謁者考實二千石長吏阿枉不平者。
140
冬十二月,以張堪為漁陽太守。
141
時匈奴寇鈔日甚,州郡不能禁,帝遣吳漢等徙邊郡吏民以避胡寇,復遣杜茂繕治障塞,已而茂以罪免,使馬成代之。騎都尉張堪時領杜茂營。撃破之于高栁,乃即拜堪為漁陽太守。堪在郡八年,匈奴不敢犯塞,勸民耕稼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無附枝,麥穗兩岐。張公為政,樂不可支。
142
庚子十六年春三月辛丑晦,日食。秋九月,羣盜起,詔許相斬除罪,遂皆觧散。郡國羣盜,處處並起,遣使者下郡國,聽羣盜自相糾擿,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吏雖逗遛廻避,故縱者,皆勿問,聽以禽討為效。其牧守令長,坐界內有盜賊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為負,但取獲賊多少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賊並觧散,徙其魁帥于他郡,賦田受廩,使安生業,自是牛馬放牧,不收,邑門不閉。
143
冬十二月,復行五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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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莽時,五銖錢廢不用,至是以馬援奏復行之,天下賴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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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十七年春正月,以趙憙伯陽,宛人。為平原太守。初,憙為懷令,憙先為更始中郎將,更始敗,亡走。道遇更始親屬,皆饑困不能前,憙悉以所裝資糧與之,㑹鄧奉及憙素與奉善,遺書切責之。或譖憙與奉通,帝以為疑。及奉敗,得憙書,帝驚曰:「趙憙真長者!」即召見,拜簡陽侯相,復徙平林,皆有平賊功。後復拜懷令。懷大姓李子春二孫殺人,憙窮治其姦,二孫自殺,收繋子春。京師貴戚為請者數十,憙終不聽。趙孝公良病,上臨視之,問所欲言。良曰:「素與李子春厚,今犯罪,懷令趙憙欲殺之,願乞其命」。帝曰:「吏奉法律,不可枉也」。更道他所欲,良無復言。既薨,上追思良,乃貰出子春。遷憙為平原太守。二月乙未晦,日食。
146
冬十月,廢皇后郭氏,立貴人陰氏為皇后。郭后寵衰,數懷怨懟,上怒之。廢后立貴人陰氏為皇后。詔曰「異常之事,非國休福,不得上壽稱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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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右翊公輔為中山王。後徙封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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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惲言于帝曰:「臣聞夫婦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況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雖然,願陛下念其不可,勿亂大倫,使天下有議社稷者」。帝曰:「惲善恕,已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輕天下也」。乃進郭后子右翊公輔為中山王,郭后為中山太后,其餘九國公皆進爵為王。明年,趙、齊、魯三公亦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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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如章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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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幸章陵,修園廟,祠舊宅,觀田廬,置酒作樂賞賜。時宗室諸母因酣,恱相與語曰:「文叔少時謹信,與人不欵曲,唯直柔耳,今乃能如此」。帝聞之,大笑曰:「吾治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十二月還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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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十八年夏四月,以馬援為伏波將軍,討交阯。《後漢書光武紀》:十八年夏四月,遣伏波將軍馬援擊交阯馬,㧞𫝊,十八年春,援軍至浪泊。所載互異。考袁宏《後漢紀》與《光武紀》同,今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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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交阯麊泠音縻,零漢縣。《元和志》:安南都䕶府峯州,漢麊泠縣地。縣雒將,《水經注》:交阯未有郡縣,時有雒田,墾之者為雒民,統其民者為雒王,其下有雒侯雒將。女子徴側,名也,嫁為朱鳶人。詩:索妻。甚雄勇。交阯太守蘇定以法繩之,徴側,忿怒,與妹徴貳反。九真、日南、合浦蠻俚南夷種名。皆應之,凡畧六十五城,自立為王,都麊泠,寇亂連年。至是詔長沙、合浦、交阯具車船,修道橋通障,與嶂同。谿儲糧穀,拜馬援為伏波將軍以扶樂。後漢侯國故城在今河南。陳州府太康縣。侯劉隆為副撃之援,縁海而進,隨山刋木千餘里至浪泊,在今安南國交州府東闗縣,一名西湖。與徴側等戰,大破之,賊散走。明年,斬徴側徴,貳進撃餘黨,降之,嶠南悉平。援既平交阯,勞饗軍士,從容謂曰:「吾從弟少游,常哀吾,慷慨有大志,嘆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纔足,為郡縣吏守墳墓,使鄉里稱為善人足矣,至求贏餘,徒自苦耳。吾在浪泊西里間,賊未滅時,下潦上霧,毒氣薰蒸,仰視飛鳶,跕跕墮水中,念少游平生語,何可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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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州牧,置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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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二十一
URN: ctp:ws745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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