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钦定四库全书 |
2  |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八南北朝 |
3  | 春正月,魏师还。正月朔,魏主大㑹羣臣于爪歩山,上班爵行赏有差。魏人缘江举火,右卫率尹𢎞言于宋主曰:「魏人如此必走」。明日,果掠居民,焚庐舍而去。 |
4  | 宋主杀其弟义康。 |
5  | 初,胡藩之子诞世,反㨿豫章,欲奉前彭城王义康为主,前交州刺史檀和之道过豫章,击斩之。江夏王义恭等奏,义康数有怨言,摇动民听,故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请徙义康广州。宋主先遣使语之,义康曰:人生㑹死,吾岂爱生,必为乱阶,虽远何益!请死于此,耻复屡迁,竟未及徃。至是,魏师在𤓰,歩人情恼惧,宋王虑不逞之人复奉义康为乱,太子劭及武陵王骏、仆射何尚之屡啓宜早为之所,宋主乃遣中书舍人严龙就杀之。 |
6  | 魏主攻盱眙,宋将军臧质拒之,魏师退走。二月,过彭城,宋人追之,不及。 |
7  | 魏人攻盱眙,魏主就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絶水陆道。凡三旬,城不拔。会魏军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军自海入淮,又敇彭城,断其归路,魏主乃烧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虽可固守,不可出战,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不须实行也」。魏师过彭城,江夏王义恭震惧不敢击,或告敌驱南口万馀,去城数十里追之,可悉得,诸将皆请行,义恭不许。明日,驿使至敇,义恭悉力急追,魏师已逺,义恭乃遣司马檀和之向萧城,魏人先闻之,尽杀所驱者而去。 |
8  | 宋令,民遭宼者,蠲其税调。 |
9  | 魏人凡破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杀掠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馀,春燕归巢于林木,自是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矣。诏赈䘏郡县,民遭宼者蠲其税调。降太尉义恭为骠骑将军、镇军将军,骏为北中郎将。 |
10  | 三月,魏主还平城。 |
11  | 魏主饮至告庙,以降民五万馀家分置近畿。夏四月,宋以何尚之为尚书令,徐湛之为仆射。尚之以湛之国戚,任遇隆重,每事让之,朝事悉归湛之。 |
12  | 魏更定律令。 |
13  | 魏主命太子少傅游雅、中书侍郎胡方囘等更定律令増损,凡三百九十一条。 |
14  | 六月,魏太子晃卒。 |
15  | 魏太子晃监国,颇信任左右,营园田,收其利,高允切谏。不听。太子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爱,性险暴,多不法,晃恶之。给事中仇尼道盛有宠于晃,与爱不协,爱恐为所紏,遂构其罪。魏主怒,斩道盛于都街,东宫官属多坐死,晃以忧卒。 |
16  | 秋,宋青冀刺史萧斌、将军王元谟以罪免坐,退败也。宋主问沈庆之曰:「斌欲斩元谟,而卿止之,何也?」对曰:「诸将奔退,莫不惧罪,自归而死,将至逃散」。故止之。 |
17  | 宋、魏复通好。 |
18  | 宋主遣使至魏,魏遣殿中将军郎法佑来修好。宋以王僧绰为侍中。 |
19  | 僧绰幼有大成之度,衆皆以国器许之。好学有思理,练悉朝典,为吏部郎,谙悉人物,举㧞咸得其分。及为侍中,年二十九。沈深有局度,不以才能高人。宋主以其年少,欲以后事托之,朝政大小皆与参焉。 |
20  | 春二月,魏中常侍宗爱弑其君焘而立南安王余。 |
21  | 魏主追悼景穆太子不已,宗爱惧,诛弑之。仆射兰延、和疋,薛提等秘不发䘮,延疋以浚冲幼,欲立长君,徴秦王翰置之秘室。提以浚嫡孙不可废,议久不决。宗爱自以得罪太子,而素恶翰善南安王余,乃密迎余矫。皇后令召延等,而使宦者持兵伏禁中,以次收缚,斩之,杀翰,立余余,以爱为大司马、大将军。 |
22  | 夏五月,宋人侵魏。 |
23  | 先是,鲁轨之子爽及其弟秀,自魏奔宋,宋主以爽为司州刺史,镇义阳,秀为颖川太守。至是,宋主闻魏世祖殂,更谋北伐,爽时复劝之太子中庶子何偃以为淮、泗数州疮痍未复,不宜轻动,不从。遣萧思话督张永等向碻磝,鲁爽、鲁秀、陈天祚将荆州甲士四万出许、洛,雍州刺史臧质帅所领趣潼闗,又使侍郎徐爰随军向碻磝,衔中㫖,授诸将方畧,临时宣示。 |
24  | 宋尚书令何尚之致仕,寻复起之。尚之以老请致仕,退居方山。议者咸谓尚之不能固志。既而诏书敦谕数四,果起视事。袁淑録自古隠士有迹无名者,为真隠传以嗤之。 |
25  | 宋太子劭、始兴王浚巫蛊,事觉,赦不诛。初,潘淑妃生浚,元皇后恚恨而殂,淑妃専总内政。由是太子劭深恶淑妃及浚。浚惧,曲意事劭,劭更与之善。呉兴巫严道育自言能役使鬼物,因东阳公主婢王鹦鹉出入主家,主与劭、浚信惑之。劭、浚多过失,数为宋主所诘,责使道育祈请,后遂与道育、鹦鹉及主奴陈天与、黄门陈庆国共为巫蛊。琢玉为宋主形像,埋于含章殿前。已而庆国白其事,宋主大惊,即遣收鹦鹉,封籍其家,得劭、浚书及所埋玉人,命有司穷治其事。道育亡命,捕之不获。宋主惋叹弥日,遣中使切责劭、浚、劭、浚惶惧陈谢,宋主虽怒,然犹未忍罪也。 |
26  | 秋八月,宋攻碻磝,不克而退,雍州兵至虎牢亦还,诸军攻碻磝,累旬不㧞。八月,魏人夜自地道潜出烧营,张永撤围,夜遁不告,诸将,士卒惊扰,魏人乗之,死伤涂地,萧思话自往増兵力攻,不克,以军乏食,退屯厯城。鲁爽至长社,魏戍主弃城走。臧质遣司马栁元景帅参军薛安都向潼闗,梁州刺史刘秀之遣参军萧道成等将兵向长安。九月,鲁爽与魏拓跋仆兰战于大索,破之,进攻城臯。闻碻磝败退,与元景等皆引还。 |
27  | 冬十月,魏宗爱弑其君余魏主浚立,讨爱,诛之。魏南安王余自以违次而立,厚赐羣下,欲以收衆心,旬月之间,府藏虚竭。又好酣饮及声乐、畋猎,不恤政事。宗爱为宰相,録三省縂宿卫,坐召公卿,专恣日甚,余患之,谋夺其权,爱愤怒。余以十月朔夜祭东庙,爱使小黄门贾周等就弑而秘之,唯羽林郎中刘尼知之,劝爱立皇孙浚,爱惊曰:「君大痴人!皇孙若立,岂忘正平时事乎!」尼恐爱为变,宻告殿中尚书源贺贺时与尼俱典兵宿卫,乃与书陆丽谋曰:「宗爱既立南安还,复杀之。今又不立皇孙,将不利于社稷」。遂定谋共立浚。贺与尚书长孙渇侯严兵守卫,使尼丽迎浚于苑中。尼驰还东庙,大呼宗爱弑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孙已登大位,有诏,宿卫之士皆还宫,衆咸呼万嵗,遂执宗爱、贾周等,勒兵入,奉皇孙即位,杀爱周,具五刑,夷三族。追尊景穆太子为皇帝,立乳母常氏为保太后。 |
28  | 魏复建佛图,听民出家。 |
29  | 魏世祖晚年,佛禁稍弛,民间往往有私习者。至是,羣臣多请复之,乃诏州郡县各听建佛图一区,民欲为沙门者听出家,于是向之所毁,率皆修复,魏主亲为沙门下髪。 |
30  | 魏以周忸为太尉,陆丽为司徒,杜元寳为司空。忸寻坐事赐死。 |
31  | 丽以迎立之功,受心膂之寄,朝臣无出其右者。赐爵平原王。班赐羣臣,谓源贺曰:「卿任意取之」。贺辞曰:「南北未賔,府库不可虚,固与之」。乃取戎马一匹。已而忸坐事死。 |
32  | 魏用元始厯。 |
33  | 初,魏入中原,用景初厯,世祖克沮渠氏,得赵𢾺,元始厯,时人以为宻,是嵗始行之。 |
34  | 春正月,宋以始兴王浚为荆州刺史。初,浚以南徐刺史镇京口,求为荆州,宋主许之。浚还京口,治行而巫蛊事觉,宋主怒未觧,故浚久留京口,既除荆州,乃听入朝。 |
35  | 二月,宋太子劭弑其君义隆及其左卫率袁淑、仆射徐湛之、尚书江湛而自立。以何尚之为司空。 |
36  | 宋主欲废太子劭,赐浚死,先与王僧绰谋之,使寻汉魏典故。南平王铄妃,江湛之妹随,王诞妃,徐湛之之女,湛劝立铄,湛之欲立诞,僧绰曰:建立之事,仰由圣懐,臣谓唯宜速断,不可稽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愿以义割恩畧,小不忍不尔,便应坦懐如初,无烦疑论,事机虽宻,易至宣广,不可使难生虑表,取笑千载。宋主曰:卿可谓能断大事,然此事至重,不可不殷勤三思,且彭城始亡,人将谓我无复慈爱之道」。僧绰曰:「臣恐千载之后,言陛下唯能裁弟,不能裁儿。宋主黙然议乆不决,与湛之屏人语,或连日累夕,常使湛之自秉烛绕壁,虑有窃听者,既而以其谋告潘淑妃,妃以告浚,浚驰报劭,劭乃谋为逆,诈为诏豫加部勒,云有所讨,夜呼前中庶子萧斌、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入宫,流涕曰:主上信䜛,将见罪废,内省无过,不能受枉,明旦当行大事,望相与戮力。因起,徧拜之,衆惊愕莫能对。明日,宫门未开,劭以朱衣加戎服上,乗画轮车,与萧斌同载,呼袁淑甚急,淑眠不起,劭停车催之,淑徐至,劭使登车,辞不上,乃杀之,门开而入。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以伪诏示门卫曰:受敕有所收讨。令后队速来,张超之等驰入斋閤,拔刃径上合殿。其夜,宋主与徐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见超之入,举几捍之,五指皆落,遂弑之。湛之惊,起兵入杀之。江湛闻噪声,叹曰:「不用王僧绰言,以至于此!」劭遣兵杀之,劭诈以诏召大将军义恭、尚书令何尚之,入拘于内,并召百官,至者才数十人。劭遽即位,下诏曰:「徐湛之、江湛弑逆无道,吾勒兵入殿,已无所及。今罪人斯得,可大赦」。改元太初,即称疾还永福省,不敢临䘮,以白刃自守。以萧斌为仆射,何尚之为司空。劭不知王僧绰之谋,以为吏部尚书。 |
37  | 宋劭杀其吏部尚书王僧绰。 |
38  | 劭料检文帝巾箱及江湛家书疏,得王僧绰所启前代故事,乃收杀之。 |
39  | 夏四月,宋江州刺史武陵王骏举兵讨劭,宋人立骏。五月,劭及弟浚皆伏诛。 |
40  | 劭宻与沈庆之手书,令弑武陵王骏,庆之求见骏,骏惧,辞以疾,庆之突入,以劭书示骏,骏泣求入与母诀,庆之曰:下官受先帝厚恩,今日之事,唯力是视,殿下何见疑之深?骏起再拜曰:「国家安危,皆在将军」。庆之即命内外勒兵,旬日之间,内外整办,人以为神兵,骏以庆之领府司马,栁元景、宗慤、朱修之皆为参佐,顔竣领録事,縂内外以刘延孙为长史,行留府事,荆州刺史南谯王义宣、雍州刺史臧质同举兵以应骏,骏至寻阳,命顔竣移檄四方,州郡响应,劭自谓素习武事,及闻四方兵起,始忧惧戒严。四月,栁元景统薛安都等十二军发湓口,骏发寻阳,沈庆之縂中军以从,劭疑旧臣不为己用,乃厚抚鲁秀、王罗汉,以军事委之,以萧斌为谋主,殷冲掌文符太尉司马龎秀之自石头先衆南奔,人情由是大震。骏军于鹊头,宣城太守王僧逹自候道南奔,骏即以为长史,栁元景以舟舰不坚,惮于水战,乃倍道兼行,至江宁,歩上使薛安都帅铁骑耀兵于淮上移书朝士,为陈逆顺,降者相属。元景潜至新亭,依山为垒,劭使萧斌等分统水陆精兵万人攻新亭垒,劭自登朱雀门督战,元景令军中衔枚疾战,一聼鼓声,劭将士懐劭重赏,皆殊死战。元景水陆受敌,意气弥强,麾下勇士悉遣出鬬,劭兵垂克,鲁秀撃退鼓,劭衆遽止,元景开垒鼔噪以乗之,劭衆大溃,劭仅以身免。鲁秀南奔,骏至江宁,江夏王义恭单骑南奔,上表劝进,骏遂即位于新亭,改諡太祖曰文,庙号太祖。尊母路氏为皇太后,立妃王氏为皇后,封拜义恭以下有差。劭縁淮树栅自守,男丁既尽,召妇女供役。鲁秀等募勇士攻大航,克之,王罗汉即放仗降。城中沸乱,文武将吏争逾出降。萧斌令所统皆解甲,自石头戴白幡来降,诏斩于军门,诸军遂克台城。张超之走至合殿御牀之所,为军士所杀,刳肠割心,诸将皆脔其肉生啖之。劭入武库井中,队副高禽执之。臧质见之恸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载,丈人何为见哭!」质縳劭于马上,防送军门,时不见传国玺。问劭曰:「在严道育处」。道育匿于劭所,就取得之,斩劭及其四子于牙下。浚帅左右南走,江夏王义恭斩之,及其三子。劭、浚父子首并枭于大航,暴尸于市。污潴劭所居斋,严道育、王鹦鹉并都街鞭杀,焚尸,扬灰于江。殷冲、尹𢎞、王罗汉及沈璞皆伏诛。赠袁淑为太尉,徐湛之为司空,江湛为开府仪同三司,王僧绰为金紫光禄大夫,卜天与益州刺史与淑等四家长给廪禄。宋复以何尚之为尚书令。 |
41  | 尚之自劭败后,左右皆散,自洗黄阁,宋主以尚之及其子偃素有令誉,故特免之。复以尚之为尚书令,偃为大司马长史,任遇无改。秋七月辛酉朔,日食。 |
42  | 宋主诏求直言,省细作并尚方雕文涂饰,贵戚竞利,悉皆禁絶。中军録事参军周朗上疏陈述得失,书奏忤㫖,自解去职。 |
43  | 宋主杀其弟南平王铄。 |
44  | 铄素负才能,常轻宋主,宋主潜使人毒之。 |
45  | 春正月,宋立子业为太子,将置东宫省率更令,馀各减旧员之半。 |
46  | 二月,宋江州刺史臧质以南郡王义宣举兵反。夏,宋主遣兵讨质,诛之。 |
47  | 初,江州刺史臧质,自谓人才足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乱,潜有异圗,以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庸暗易制,欲外相推奉,因而覆之。劭既诛,义宣与质功皆第一,由是骄恣,事多专行,宋主方自揽威权,而质以少主遇之,政刑庆赏,一不咨禀,宋主淫义宣诸女,义宣恨怒,质乃遣宻信说义宣,义宣以豫州刺史鲁爽有勇力,素与相结,至是,宻使人报之,及兖州刺史徐遗宝,期以今秋举兵,使者至夀阳,爽方饮醉,失义宣指,即日举兵,窃造法服,登坛遗寳,亦勒兵向彭城,义宣闻爽已反,狼狈举兵,与质俱表,欲诛君侧之恶,义宣兼荆、江、兖、豫四州之力,威震逺近,宋主欲奉乗舆法物迎之,竟陵王诞固执不可,曰:「奈何持此座与人!」乃以栁元景、王元谟统诸将讨之,进据梁山洲。三月,义宣移檄州郡,雍州刺史朱修之伪许之,而陈诚于宋主义宣帅衆十万发江津,以子慆与竺超民留镇江陵。义宣至寻阳,以质为前锋。爽亦引兵趋厯阳,与质水陆俱下。爽旋为沈庆之所杀,徐遗宝亦走死。义宣至鹊头,庆之送爽首示之。爽累世将家,骁猛善战,号万人敌,义宣与质由是骇惧。宋主使元景进屯姑孰,质遣将攻䧟梁山西垒。王元谟使告急于元景,欲退还姑孰,元景乃留羸弱自守,悉遣精兵助元谟,多张旗帜。梁山望之如数万人,皆以为建康兵悉至,衆心乃安。质请自攻东城,义宣乃遣刘谌之与质俱进,顿兵西岸。元谟督诸军大战,薛安都帅突骑冲陈䧟之,斩谌之,质等大败,义宣兵溃,单舸迸走,闭户而泣。质不知所为,亦走,其衆皆降散。质逃于南湖,追斩其首送建康,子孙皆弃市。鲁秀赴水死,就取其首。义宣走向江陵,衆散且尽,寻为朱修之所杀,并诛其子十六人及同党竺超民等。 |
48  | 宋置东扬州、郢州。 |
49  | 初,晋氏南迁,以扬州为京畿榖帛所资出焉,以荆、江为重镇,甲兵所聚在焉,三州户口居江南之半。至是,宋主恶其强大,乃分扬州浙东五郡置东扬州,治㑹稽,分荆、湘、江、豫州之八郡置郢州,治江夏,罢南蛮校尉,迁其营于建康,荆、扬由此虚耗, |
50  | 宋省録尚书事官。 |
51  | 宋主恶宗室强盛,不欲权在臣下,太傅义恭知其指,故请省之。 |
52  | 秋七月丙申朔,日食。 |
53  | 春,宋镇北大将军沈庆之罢就第。庆之请老,表数十上,诏聴以始兴公就第。 |
54  | 冬十月,宋裁损王侯制度。 |
55  | 宋主欲削弱王侯,江夏王义恭等奏裁损王侯车服、器用、乐舞、制度凡九事,宋主因讽有司奏増广为二十四条聴事,不得南向,坐施帐剑,不得为鹿卢形,内史相及封内官长止称下官,不得称臣,罢官则不复追敬。诏可。 |
56  | 春正月,魏立贵人冯氏为后。后父朗,故燕主𢎞之庶子也。魏世祖攻燕,朗与其兄崇叛降魏,为秦、雍二州刺史、辽西郡公。已而坐事诛,后没入宫。至是,以贵人立为后。 |
57  | 二月,魏主立其子𢎞为太子。 |
58  | 是时,𢎞生三年矣,先使其母李贵人条记所付托兄弟,然后依故事赐死。 |
59  | 宋以宗慤为豫州刺史。 |
60  | 故事,府州部内论事,皆籖前直叙所论之事,置典籖以主之。宋诸王子为方镇者,多㓜时主皆以亲近左右领典籖。至是,虽长王临藩,素族出镇,典籖皆出纳教命,刺史不得専其职。及慤为豫州,吴喜为典籖,每多违执,慤大怒曰:「宗慤年将六十,为国竭命,止得一州,如斗大,不能复与典籖共临之!」喜稽颡流血,乃止。秋七月,宋以西阳王子尚为扬州刺史。太傅义恭以宋主之子子尚有宠,将避之,乃辞扬州,而宋主以子尚为刺史。冬十一月,魏以源贺为冀州刺史。 |
61  | 贺上言:「今北虏游魂,南㓂负险,疆场之间,犹须防戍,自非大逆赤手杀人,其坐赃盗及过误应入死者,皆可原宥,谪死守边,则已断之体,受更生之恩,徭役之家,䝉休息之恵」。魏主从之,久之,谓羣臣曰:「吾用贺言,一嵗所活不少,増兵亦多,卿等人人如贺,朕何忧哉!」 |
62  | 十二月,宋金紫光禄大夫顔延之卒。延之子竣贵重,凡所资供,延之一无所受,布衣茅屋,萧然如故,常乗羸牛笨车,逢竣卤簿,即屏住道侧,常谓竣曰:「吾平生不喜见要人,今不幸见汝」。竣起宅,延之谓曰:「善为之,无令后人笑汝拙也」。延之尝早诣竣,见宾客盈门,竣尚未起,延之怒曰:「汝出粪土之中,升云霞之上,遽骄傲如此,其能久乎!」 |
63  | 春正月,魏侵宋,入兖州。魏人侵宋,败东平太守刘胡。宋主遣薛安都、沈法系御之,并受徐州刺史申坦节度。比至,魏兵已去。先是,羣盗聚任城,荆榛中,累世为患,谓之「任榛坦,请回军讨之,无功而还。安都、法系坐白衣领职,坦当诛,羣臣为请,莫能得。沈庆之抱坦哭于市曰:「汝无罪而死,我行当就汝矣!」有司以闻,乃免之。 |
64  | 秋八月,宋以竟陵王诞为南兖州刺史,刘延孙为南徐州刺史。 |
65  | 初,髙祖遗诏,以京口要地,非宗室近亲,不得居之。延孙之先,虽与髙祖同源,而从来不序昭穆,宋主既命延孙镇京口,仍诏与合族,宋主闺门无礼,不辨亲疎,尊卑流闻,民间无所不至,诞寛而有礼,诛邵及义宣,皆有大功,人心窃向之。诞多聚才力之士,蓄精甲利兵,宋主畏忌之,不欲诞居中,使出镇京口,犹嫌其逼,更徙于广陵,以延孙腹心之臣,故使镇京口以防之。春正月,魏设酒禁,置候官。 |
66  | 魏主以士民多因酒致鬭,故设酒,禁酿酤饮者,皆斩吉凶之㑹,聴开禁有程日,増置候官,伺察诸曹及州镇,或微服杂乱于府寺间,以求百官过失,有司穷治,讯掠取服,百官赃满二丈皆斩,又増律七十九章。二月,魏以髙允为中书令。 |
67  | 允好切谏,事有不便,辄求见,魏主屏左右待之,或自朝至暮,或连日不出,语或痛切,魏主不忍闻,命左右扶出,然终善遇之。允所与同徴者,游雅等皆至大官封侯,而允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魏主谓羣臣曰:汝等虽执弓刀在朕左右,末尝有一言规正,唯伺朕喜悦,祈官乞爵,今皆无功而至王公,允执笔佐国家数十年,为益不少,不过为郎,汝等不自愧乎?」乃拜允中书令。 |
68  | 夏六月,宋以谢庄顾觊之为吏部尚书。宋主不欲权在臣下,分吏部尚书置二人以谢庄,顾觊之为之。初,晋世散骑常侍选望甚重,其后职任闲散,用人渐轻。宋主欲重其选,乃用当世名士孔顗、王彧为之。侍中蔡兴宗曰:「选曹要重,常侍间淡,改之以名而不以实,虽为重轻,人心岂可变耶!」后竟如其言。 |
69  | 秋八月,宋杀其中书令王僧达。僧达幼聪警能文,而跌荡不拘。宋主初立,擢为仆射,自负才地,一二年间即望宰相。既而下迁,再被弹削,僧达耻怨所上表奏,辞㫖抑扬,又好非议朝政,宋主已积愤怒。路太后兄子尝诣僧达升其榻,僧达令舁弃之。太后大怒,固邀宋主,令必杀僧达㑹南彭城。民髙闍与沙门昙标等谋反,伏诛,宋主因诬僧达与闍通谋,赐死。 |
70  | 魏侵宋清口,宋青冀刺史顔师伯连战破之。宋积射将军殷孝祖筑两城于清水之东,魏镇西将军封敕文攻之清口,戌主傅乾爱拒破之。宋主遣虎贲主龎孟蚪救清口,顔师伯遣参车茍思达助之,败魏兵于沙沟。宋主又遣司空参军卜天生等㑹傅乾爱共撃魏兵,屡破之,斩魏将数人。魏征西将军皮豹子将兵三万宼青州,师伯与战,将军焦度刺豹子坠马,㡬获之。 |
71  | 宋以戴法兴、戴明宝、巢尚之为中书舎人。 |
72  | 初,宋主在江州,戴法兴、戴明宝、蔡闲为典籖,及即位,皆以为南台,侍御史、兼中书通事舎人,是嵗并以初举兵预宻谋,赐爵县男。时宋主亲览朝政,不任大臣,而腹心耳目不得无所委寄,法兴颇知古今,素见亲待,巢尚之人士之末,涉猎文史,亦为中书通事舎人,凡选授、迁徙、诛赏、大处分宋主,皆与法兴、尚之参懐,内外杂事,多委明宝,三人权重一时,而法兴、明宝大纳财贿,门外成市家産并累千金, |
73  | 夏四月,宋竟陵王诞反广陵,宋主遣兵讨之,诞伏诛。 |
74  | 竟陵王诞知宋主意,忌之,亦潜为之备,因魏人入宼,修城浚隍,聚粮治仗,既而事觉,宋主令有司奏请收付廷尉,诏贬爵为侯,遣之国使垣朗、戴明宝袭之。明宝使诞典籖蒋成为内应知之,斩成,撃杀朗,明宝逃还。诏沈庆之将兵讨诞,诞闭门自守,分遣书檄,邀结逺近,诞奉表投之城外,数宋主罪恶曰:「陛下宫帷之丑,岂可三缄!」宋主大怒,凡诞左右腹心同籍期亲在建康者,诛死以千数,虑诞奔魏,使庆之断其走路。诞弃城北走,庆之遣兵追之,诞衆皆不欲去,诞乃复还,筑坛歃血以誓衆,时值久雨,庆之不得攻城,宋主令有司奏免庆之官,诏勿问以激之,庆之帅衆攻城,克之,诞走,追及,斩之,母妻皆自杀。宋主闻广陵平,出宣阳门,敕左右皆呼万嵗,侍中蔡兴宗陪辇,宋主顾曰:「卿何独不呼?兴宗正色曰:「陛下今日正应涕泣行诛,岂得皆称万嵗!」宋主不悦,诏贬诞姓留氏。广陵城中士民无大小悉命杀之,庆之请自五尺以下全之,女子为军赏,犹杀三千馀口。宋杀其东扬州刺史顔竣。 |
75  | 先是,宋主即吉之后,奢淫自恣,多所兴造,竣以藩朝旧臣,数恳切諌诤,宋主浸不悦,竣自谓恩旧莫比,而所陈多不纳,疑宋主欲疎之求外出以觇其意,宋主即以为东扬州刺史,竣始大惧,已而竣遭母忧,送丧还都,宋主恩待犹厚,㑹王僧达得罪,疑竣谮之,陈竣前后怨望诽谤之语,竣坐免官,竣惧,上启请命,宋主益怒,及是㑹诞反,遂诬竣通谋,赐死,妻子徙交州,复沉其男口于江。 |
76  | 秋九月,宋徙郊坛,造五路。初,晋人筑南郊坛于已位,至是,尚书右丞徐爰以为非礼,宋主诏徙于牛头山,西直宫城之午位。又造五路,依金根车,加羽葆葢。 |
77  | 春正月,宋主耕耤田。三月,后亲蚕西郊。夏六月,魏伐吐谷浑。 |
78  | 吐谷浑王拾寅两受宋、魏爵命,居止出入拟于王者。魏人忿之,遣阳平王新成等督诸军分道出撃,俘获甚衆。 |
79  | 冬十月,宋杀其卢陵内史周朗。朗言事切直,宋主衔之,使有司奏朗居母丧不如礼,传送宁州,于道杀之。 |
80  | 宋以顔师伯为侍中。 |
81  | 师伯以谄佞被亲任,羣臣莫及,多纳货贿,家累千金。 |
82  | 春正月,雪宋,以正旦朝贺雪落,太宰义恭衣有六出,义恭奏以为瑞,宋主悦。义恭以宋王猜暴,惧不自容,每卑辞逊色,曲意祗奉,由是终宋主之世得免于祸。 |
83  | 夏、宋立明堂。 |
84  | 作大殿于丙巳之地,制如太庙,唯十有二间为异。宋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反襄阳,为其下所杀。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年十七,司马庾深之行府事,休茂欲専处决深之及主帅,每禁之。左右张伯超有宠,多罪恶,主帅屡责之。伯超说休茂杀行事及主帅而举兵,休茂从之,徴集兵衆,建牙驰檄参军尹元度起兵攻休,茂生擒斩之,母妻皆自杀,同党伏诛。 |
85  | 秋九月甲寅朔,日食。 |
86  | 宋司空沈庆之罢就第。 |
87  | 先是,庆之以克广陵功,拜司空,领南兖州刺史。至是,庆之固让司空于栁,元景,诏许之。庆之目不知书,家素富,産业累万金,一夕徙居娄湖以宅输官,非朝贺不出门。 |
88  | 冬十月,宋以新安王子鸾为南徐州刺史。子鸾母殷淑仪宠倾后宫。子鸾,爱冠诸子,凡为上所眄遇者,莫不入其府。及为南徐州,割吴郡以属之。 |
89  | 十二月,宋禁士族杂婚,诏士族杂婚者皆补将吏,士族多避役逃亡,乃严为之制,捕得即斩之,徃徃奔窜湖山为盗贼,沈懐文諌,不聴。 |
90  | 春正月,宋策孝秀于中堂。扬州秀才顾法对策曰:「源清则流,㓗神圣则形全。躬化易于上风,体训速于草偃。宋主恶其谅也,投策于地。 |
91  | 三月,宋杀其广陵太守沈懐文,懐文素与顔竣周朗善,数以直諌忤㫖,宋主谓曰:「竣若知我杀之,亦当不敢如此」。懐文黙然。宋主尝出射雉,风雨骤至,懐文与王彧、江智渊约相与諌,懐文曰:「风雨如此,非圣躬所宜冒」。彧曰:「懐文所启宜从」。智渊未及言,宋主注弩作色曰:「卿欲效顔竣耶?」宋主每燕集,在坐者皆令沉醉,嘲谑无度,懐文素不饮,又不好戏嘲宋主,谓故欲异,已出为广陵太守,至是朝正事毕,当还以女病求申期,为有司所紏,免官禁锢。十年,懐文卖宅,欲还东,宋主大怒,赐死。 |
92  | 夏四月,宋淑仪殷氏卒。 |
93  | 宋主以淑仪之卒,痛悼不已,精神㒺㒺,颇废政事,𦵏于龙山,凿冈通道,民不堪役,死亡甚衆,自江南埋𦵏之盛,未之有也。又为之别立庙, |
94  | 秋九月,宋制沙门致敬人主。初,晋庾冰议使沙门敬王者,不果行。至是,有司奏曰:「浮图为教,反经蔽道,屈膝四辈,而简礼二亲,稽颡耆腊,而直体万乗。臣等参议,以为沙门接见,比当尽䖍。从之。 |
95  | 宋南徐州从事史祖冲之请更造新厯,不报。冲之以何承天所制元嘉厯,疎舛犹多,乃更造新厯,上表言之,宋主令善厯者难之,不能屈己而不果施行。夏,宋以蔡兴宗、袁粲为吏部尚书。 |
96  | 宋主好狎侮羣臣,自太宰义恭以下不免秽辱,常呼金紫光禄大夫王元谟为老伧。仆射刘秀之为老悭,顔师伯为齴,其馀短长肥瘦,皆有称目。又宠一昆仑奴,令以杖击羣臣,惟惮蔡兴宗方严,不敢侵媟。仪曹郎王耽之曰:「蔡豫章,昔在相府,亦以方严不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尝相召。蔡尚书今日可谓能负荷矣」。 |
97  | 冬十月,魏遣散骑常侍游明根如宋明根奉使三返,宋主以其长者礼之有加。夏五月,宋主骏殂,太子子业立。宋主末年,尤贪财利,刺史、二千石罢还,必限使献奉,又以蒱戏取之,罄尽乃止,终日酣饮,尝凭几昏睡,或外有奏事,即肃然整容,无复酒态,以故内外畏之,至是殂,遗诏太宰:「义恭加中书监,栁元景领尚书令,事无巨细,悉闗二公,大事与始兴公沈庆之参决,若有军旅,悉委庆之。尚书中事委仆射顔师伯,外监所统委领军王元谟,太子即位,蔡兴宗亲奉玺绶,太子受之,傲慢无戚容。兴宗出告人曰:「昔鲁昭不戚,叔孙知其不终,家国之祸,其在此乎!」 |
98  | 秋七月,宋以蔡兴宗为新昌,太守王元谟为南徐州刺史。 |
99  | 太宰义恭素畏戴法兴、巢尚之等,虽受遗辅政,而引身避事,由是政归近习,法兴等専制朝权,诏敕皆出其手,兴宗自以职管铨衡,每至上朝,輙为义恭陈登贤进士之意,又箴规得失,愽论朝政,义恭闻之,战惧无答,兴宗每奏选事法,兴、尚之等輙㸃定,囘换兴宗于朝堂,谓义恭、师伯曰:「主上谅暗,不亲万几,而选举密事,多被删改,复非公笔,亦不知是何天子意」。义恭、法兴皆恶之,左迁新昌太守,既而以其人望,复留之建康,法兴等恶王元谟刚严,以为南徐州刺史。 |
100  | 八月,宋太后王氏殂。 |
101  | 太后疾笃,使呼宋主子业、子业曰:「病人间多鬼,那可往?」太后怒,谓侍者:「取刀来,剖我腹,那得生寜馨儿!」 |
102  | 夏五月,魏主浚殂,太子𢎞立。 |
103  | 初,世祖经营四方,国颇虚耗,重以内难,朝野楚、楚,魏主嗣之,与时消息,静以镇之,懐集中外,民心复安。及是殂,太子𢎞即位。魏车骑大将军乙浑杀司徒陆丽。 |
104  | 乙浑専权,矫诏杀尚书杨保年等于禁中,使司卫监穆多侯召平原王陆丽于代郡。浑所为多不法,丽数争之,浑杀丽及穆多侯而自为太尉,録尚书事。 |
105  | 秋八月,宋主杀其太宰江夏王义恭、尚书令栁元景、仆射顔师伯。 |
106  | 子业幼而狷暴,及即位,欲有所为,戴法兴輙抑制之,不能平。所幸阉人华愿儿怨法兴,裁其赐与,言于子业曰:「道路皆言法兴为真,天子官为赝,天子且官居深宫,与人物不接,法兴与太宰、颜栁共为一体,内外畏服,深恐此坐非复官,有子业」。遂赐法兴死。初,世祖多猜忌,大臣重足屏息。世祖殂,义恭等相贺曰:今日始免横死矣」。及法兴死,诸大臣始复内不自安。于是元景、师伯密谋废子业,立义恭,日夜聚谋而不能决。元景以其谋告沈庆之,庆之与义恭素不厚,又恨师伯专断朝事,不与已参懐,乃发其事。子业遂自帅羽林兵杀义恭,并其四子,召元景,以兵随之。元景知祸至,入辞其母,整朝服乘车应召,弟叔仁帅左右欲拒命,元景若禁之,既出巷,军士大至,元景下车受戮,容色恬然,并其子弟诸侄获颜师伯于道,杀之,及其六子。自是公卿以下皆被捶曵,如奴𨽻矣。 |
107  | 九月,宋主杀其弟新安王子鸾。新安王子鸾有宠于世祖,子业恶之,遣使赐之死。又杀其母弟南海王子师发、殷淑仪墓,又欲掘景宁陵。太史以为不利于子业,乃止。 |
108  | 宋义阳王昶出奔魏。 |
109  | 昶为徐州刺史,素为世祖所恶,而民间每讹言昶反,是嵗尤甚。子业谓左右曰:「我即大位,未尝戒严,使人邑邑㑹」昶遣使上表求朝子业,诘以反状,使惧,逃归子业。因下诏讨昶,内外戒严,自将兵渡江,命沈庆之统诸军。昶聚兵移檄统内,皆不受命。昶知事不成,弃母妻,携爱妾奔魏。 |
110  | 宋以袁顗为雍州刺史,蔡兴宗为吏部尚书。顗始为子业所宠任,俄而失指,待遇顿衰。顗惧,求出,以为雍州刺史。顗狼狈上路,犹虑见追,行至寻阳,喜曰:「今始免矣」。邓琬为晋安王子勋,长史顗与之欵狎过常,顗与琬人地本殊见者,知其有异志矣。寻复以蔡兴宗为吏部尚书。 |
111  | 冬十一月,宋主杀其寕朔将军何迈。迈尚子业姑,新蔡长公主。子业纳公主于后宫,谓之谢贵嫔,诈言主薨,杀宫婢,送迈第殡𦵏。迈素豪侈,多养死士,谋废子业,立晋安王子勋,事泄,见杀。 |
112  | 宋主杀其太尉沈庆之。 |
113  | 初,沈庆之既发顔栁之谋,遂自眤于子业,数尽言规諌,子业浸不悦,庆之惧祸,杜门,不接賔客,常遣左右范羡至蔡兴宗所,兴宗使谓曰:公闭门絶客,避悠悠请托者耳!兴宗非有求于公者也,何为见拒?庆之使羡邀兴宗?兴宗往说之曰:主上比者所行,人伦道尽,今所忌惮,唯在于公。公威名素著,天下所服,今举朝遑遑,人懐危怖,指麾之日,谁不响应?如犹豫不断,岂惟旦暮及祸,四海重责,将有所归?愿公详思其计。庆之曰:仆诚知忧危,不复自保,但尽忠奉国,始终以之以俟天命耳!加以老退私门,兵力顿阙,虽欲为之,事亦无成。兴宗曰:当今懐谋思奋者,正求脱朝夕之死耳!殿中将帅,惟聼外间消息,若一人唱首,则俯仰可定,闻车驾屡幸贵第,酣醉淹留,又闻屏左右独入閤内,此万世一时,不可失也。庆之曰:感君至言,然此大事,非仆所能行,事至,固当抱忠以没耳。及子业诛,何迈量庆之必入諌,先闭青溪诸桥以絶之,庆之果往不得进,子业乃使沈攸之赐药与饮,庆之不肯饮,攸之以被揜杀之,时年八十,诈言病薨,赠恤甚厚。 |
114  | 宋主幽其诸父湘东王彧,等于殿内。子业畏忌诸父,恐其在外为患,皆拘于殿内,殴捶陵曵,无复人理。湘东王彧、建安王休仁、山阳王休佑年长尤恶之, |
115  | 宋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举兵寻阳。宋主子业以太祖、世祖在兄弟数皆第三,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亦第三,故恶之。因前何迈之谋,使左右朱景云送药赐子勋死。景云至湓口,停不进。子勋典籖谢道,迈闻之,驰告长史邓琬。琬遂称子勋教,令所部戒严。子勋戎服出聴,事集僚佐,使主帅潘欣之宣㫖谕之。四座未对,参军陶亮首请効死前驱,衆皆奉㫖,乃以亮为谘议中兵,总统军事。先是,子业使荆州录送长史张悦,至湓口,及是,琬称子勋命,释其桎梏,迎以所乘车,以为司马,旬日得五千人,出顿大雷,移檄远近。宋主杀南平王敬猷、庐陵王敬先、南安侯敬渊子业,召诸妃主列于前,强左右使辱之。南平王铄妃江氏不从,子业怒,鞭妃一百,杀其三子。 |
116  | 宋弑其君子业而立湘东王彧。先是,民间讹言湘中出天子,子业将南巡荆、湘以厌之,欲先诛湘东王彧,然后发。时三王久幽,不知所为。湘东王彧、主衣阮佃夫及子业、左右寿寂之、王敬则等阴谋弑子业,㑹巫觋言华林园竹林堂有鬼,子业出华林园,休仁、休佑并从彧独在秘书省,不被召,益忧惧。初,子业既杀诸公,恐羣下谋,已以直閤将军宗越、沈攸之等有勇力,引为爪牙,宿卫之士皆畏之。及是,以将廵荆湘,越等并聼出外装束,子业悉屏侍卫,与羣巫彩女捕鬼,亲自射之。事毕,将奏乐夀,寂之抽刀前入。子业见寂之至,引弓射之,不中,彩女皆迸走,子业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弑之。宣令宿卫曰:「湘东王受太皇太后令,除狂主,今已平定」。休仁就秘书省见彧,卽称臣,引升御座,召见诸大臣,犹著乌㡌。休仁呼主衣,以白㡌代之,凡事悉称令书施行。宣太皇太后令数子业罪恶,命湘东王纂承皇极,论功行赏,夀寂之等十四人封爵有差。以东海王禕为中书监,太尉,晋安王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建安王休仁为司徒、尚书令、扬州刺史。彧卽位,大赦。子业时昏制谬封,并皆刋削。宋雍郢,荆州、㑹稽郡皆举兵应寻阳。 |
117  | 邓琬与陶亮等缮治噐甲,徴兵四方。雍州刺史袁顗与参军刘胡起兵,奉表劝子勋即大位。子勋传檄建康,称:「孤志遵前典,废幽陟明,而湘东王彧矫害明茂,簒窃大寳,藐孤同气,犹有十三,圣灵何辜,而当乏飨!」于是郢州刺史安陵王子绥,荆州刺史临海王子顼㑹稽太守寻阳王子房,皆举兵以应子勋。 |
118  | 春正月,宋遣建安王休仁讨江州,晋安王子勋遂称帝。 |
119  | 宋以建安王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江州刺史王元谟副之。以沈攸之为寻阳太守,将兵屯虎槛。邓琬诈称受路太后玺书,帅将佐上尊号于子勋。子勋遂即位,改元义嘉。以琬及袁顗为仆射,张悦为尚书,四方贡计皆归寻阳,朝廷所保惟丹阳、淮南数郡而东兵,又已至永世,宫省危惧,建武司马刘顺说豫州刺史殷琰使应寻阳。琰初以家在建康,未许,寻为参军杜叔寳所制,不得已而从之。时内外忧危,咸欲奔㪚。兖州刺史殷孝祖帅兵还建康,人情大安,乃假孝祖节,督前锋,遣向虎槛分兵,遣山阳王休佑督将军刘勔吕安国等讨殷琰、巴陵王休若、督将军沈懐明、萧道成等讨孔觊,已而殿中御史呉喜将兵克义兴,将军江方兴、御史王道隆攻拔晋陵及呉兴、呉郡,喜等遂进攻会稽,克之, |
120  | 宋太后路氏殂。 |
121  | 太后闻子勋建号,心幸之,延宋主置酒进毒,宋主觉之,即以其巵上寿。是日,太后殂。 |
122  | 二月,魏丞相太原王乙浑谋反,伏诛。太后称制,浑専权多杀侍中拓跋丕,告其谋反。冯太后收浑,诛之,遂临朝称制。 |
123  | 秋八月,宋台军克江州,杀子勋。先是,宋台军败于赭圻,殷孝祖中流矢死,人情震骇。宋主以沈攸之代将,击寻阳军,大破之。已而邓琬以军久不决,乃以子勋命徴袁顗于襄阳,以为都督,与台军相拒于浓湖。将军张兴世越鹊尾上据钱溪,断南军粮道。刘胡攻之,不能克。攸之复撃破浓湖军,胡遁去,顗亦走。八月,攸之进兵克江州,张悦斩琬,赍首诣建安王休仁降。子勋被执,攸之斩之,传首建康。休仁入寻阳,遣呉喜等向荆、郢、雍、湘、豫、章平诸馀宼, |
124  | 九月,魏立郡学。 |
125  | 魏初,立郡学,置博士、助教、生员,从高允之请也。冬十月,宋主杀其兄之子安陆王子绥等十三人。宋主既诛子勋,又杀安陆王子绥、临海王子顼、邵陵王子元。建安王休仁言于宋主曰:「松滋侯兄弟尚在,非社稷计,宜早为之所」。于是子房等十人皆赐死,世祖二十八子于此尽矣。 |
126  |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叛降于魏,宋徐州刺史薛安都遣使乞降于建康。宋主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命张永、沈攸之将兵五万迎安都,安都闻大兵北上,惧而降魏。魏遣将军尉元等救之,元至,安都出迎。张永等进逼彭城,攻之,不克。会天大雪,士卒冻死大半,永等弃城走。尉元邀其前,安都乗其后,大破永等于吕梁,之东死者万数,枕尸六十馀里,永及攸之仅以身免。 |
127  | 宋立子昱为太子。 |
128  | 宋主无子,尝以宫人陈氏赐嬖人李道儿。已,复迎还生。昱又密取诸王姬有孕者内之宫中,生男则杀其母,而使宠姬母之。 |
129  | 宋豫州益州平 |
130  | 先是,刘勔至寿阳,殷琰与杜叔寳欲降,以衆心不一,复婴城固守。及是,宋主使中书为诏谕琰,琰得诏,疑勔诈为之,欲降于魏主簿夏侯详,极陈不可。琰乃帅将佐出降,勔悉加慰抚,不戮一人入城,约勒将士,秋毫无犯,寿阳人大悦。初,寻阳兵起,萧惠开集益州将佐谓曰:「湘东,太祖之昭,晋安世祖之穆,其于当璧,并无不可。但景和本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犹多。吾荷世祖之眷,当奉九江」。乃举兵应之。及寻阳平,宋主遣惠开弟惠基使成都,赦惠开,惠开乃降,召还建康。 |
131  |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