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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八》[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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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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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三十八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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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宋元嘉二十八年,魏夘太平真君十二年。春正月,魏師還。正月朔,魏主大㑹羣臣于爪歩山,上班爵行賞有差。魏人緣江舉火,右衛率尹𢎞言于宋主曰:「魏人如此必走」。明日,果掠居民,焚廬舍而去。是月,王元謨退還厯城,魏人復取碻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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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殺其弟義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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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胡藩之子誕世,反㨿豫章,欲奉前彭城王義康為主,前交州刺史檀和之道過豫章,擊斬之。江夏王義恭等奏,義康數有怨言,搖動民聽,故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請徙義康廣州。宋主先遣使語之,義康曰:人生㑹死,吾豈愛生,必為亂階,雖遠何益!請死于此,恥復屢遷,竟未及徃。至是,魏師在𤓰,歩人情惱懼,宋王慮不逞之人復奉義康為亂,太子劭及武陵王駿、僕射何尚之屢啓宜早為之所,宋主乃遣中書舍人嚴龍就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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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攻盱眙,宋將軍臧質拒之,魏師退走。二月,過彭城,宋人追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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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人攻盱眙,魏主就臧質求酒,質封溲便與之。魏主怒,築長圍,一夕而合,運東山土石以填塹,作浮橋于君山,在盱眙縣東北,亦名軍山。絶水陸道。魏主遺質書質復之,且寫臺格以示魏衆,云斬佛貍,首封萬戸侯,賜布絹各萬匹。魏主大怒,作銕牀,于其上施銕鑱,曰「破城得質,當坐之此。上以鈎車鈎城樓,城內繫以彄絙,數百人,唱呼引之,車不能退。既夜,縋桶懸卒出,截其鈎獲之,明日,人以衝車攻城,城土堅密,頺落不過數升,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墮而復升,莫有退者,殺傷萬計,尸與城平。凡三旬,城不拔。會魏軍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軍自海入淮,又敇彭城,斷其歸路,魏主乃燒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雖可固守,不可出戰,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不須實行也」。臧質以璞城主,使之上露板,璞固辭,歸功于質,宋主聞,益嘉之。魏師過彭城,江夏王義恭震懼不敢擊,或告敵驅南口萬餘,去城數十里追之,可悉得,諸將皆請行,義恭不許。明日,驛使至敇,義恭悉力急追,魏師已逺,義恭乃遣司馬檀和之向蕭城,魏人先聞之,盡殺所驅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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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民遭宼者,蠲其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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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人凡破南兗,宋置治廣陵,今揚州府是。徐、兗、豫、青、冀六州,殺掠不可勝計,丁壯者即加斬截,嬰兒貫于槊上盤舞以為戲。所過郡縣,赤地無餘,春燕歸巢于林木,自是邑里蕭條,元嘉之政衰矣。詔賑䘏郡縣,民遭宼者蠲其税調。降太尉義恭為驃騎將軍、鎮軍將軍,駿為北中郎將。宋主每命將出師,常授以成律,交戰日時,亦待中詔,是以將帥趦趄,莫敢自决。又江南白丁輕進易退,此其所以敗也。然是役魏之士馬死傷亦過半,國人皆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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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魏主還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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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飲至告廟,以降民五萬餘家分置近畿。夏四月,宋以何尚之為尚書令,徐湛之為僕射。尚之以湛之國戚,任遇隆重,每事讓之,朝事悉歸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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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更定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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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命太子少傅游雅、中書侍郎胡方囘安定,臨涇人。等更定律令増損,凡三百九十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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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魏太子晃卒。諡景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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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太子晃監國,頗信任左右,營園田,收其利,高允切諫。畧日天地無私,故能覆載。王者無私,故能容養。今殿下國之儲貳,萬方所則,而營立私田,畜養雞犬,乃至酤販市㕓,與民爭利,謗聲流布,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海,何求而無!乃與販夫、販婦競此尺寸之利乎!東宮儁乂不少,頃來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選。願殿下斥去邪佞,親近忠良,所在田園,分給貧下販賣之物,以時收散,如此,則休聲日至,謗議可除矣。不聽。太子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愛,性險暴,多不法,晃惡之。給事中仇尼複姓。道盛有寵于晃,與愛不協,愛恐為所紏,遂搆其罪。魏主怒,斬道盛于都街,東宮官屬多坐死,晃以憂卒。魏主徐知其無罪,悔之,欲封其子濬為高陽王,既而以皇孫世嫡,不當為藩王,乃止。時濬年十二,聰逹過人,魏主愛之,常置左右。是考《魏書文成帝紀》,文成帝生于真君元年六月至 應年十二,《通鑑》作時濬生四年,《綱目》因之,恐是誤筆。今依《魏書》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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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宋青冀刺史蕭斌、將軍王元謨以罪免坐,退敗也。宋主問沈慶之曰:「斌欲斬元謨,而卿止之,何也?」對曰:「諸將奔退,莫不懼罪,自歸而死,將至逃散」。故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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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魏復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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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遣使至魏,魏遣殿中將軍郎法祐來修好。宋以王僧綽曇首之子。為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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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綽幼有大成之度,衆皆以國器許之。好學有思理,練悉朝典,為吏部郎,諳悉人物,舉㧞咸得其分。及為侍中,年二十九。沈深有局度,不以才能高人。宋主以其年少,欲以後事托之,朝政大小皆與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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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宋元嘉二十九年,魏高辰宗文成帝濬興安元年。春二月,魏中常侍宗愛弑其君燾而立南安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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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追悼景穆太子不已,宗愛懼,誅弑之。諡曰太武皇帝,廟號世祖。僕射蘭延、魏北方諸姓,烏落蘭氏,後改為蘭氏。和疋,通,作「雅」。薛提太原人等秘不發䘮,延疋以濬沖幼,欲立長君,徴秦王翰置之秘室。提以濬嫡孫不可廢,議久不決。宗愛自以得罪太子,而素惡翰善南安王余,翰、余,皆太武帝之子。乃密迎余矯。皇后令召延等,而使宦者持兵伏禁中,以次收縛,斬之,殺翰,立余余,以愛為大司馬、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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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宋人侵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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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魯軌之子爽小字女生。及其弟秀,小字天念。自魏奔宋,軌初自晉奔秦,秦亡,復奔魏,魏太宗以軌為襄陽公,鎮長社。軌常思南歸,未果㑹卒。爽襲父爵,與其弟秀俱有寵于魏世祖。既而有罪,懼誅,遂帥部衆千餘家請降于宋。 軌奔秦,事具前。宋主以爽為司州刺史,鎮義陽,宋郡僑置司州于此,故城在今汝寜府信陽州。秀為穎川太守。至是,宋主聞魏世祖殂,更謀北伐,爽時復勸之太子中庶子何偃字仲𢎞,尚之之子。以為淮、泗數州瘡痍未復,不宜輕動,不從。遣蕭思話督張永景雲,茂度子。等向碻磝,魯爽、魯秀、陳天祚將荊州甲士四萬出許、洛,雍州刺史臧質帥所領趣潼闗,沈慶之固諫北代,宋主不使行,青州刺史劉興祖上言:「河南阻饑,野無所掠,脫諸城固守,非旬月可拔,稽留大衆,轉輸方勞,應機乗勢,事存急速。今偽帥始死,兼逼署時,國內猜擾,不暇逺赴。愚謂宜長驅中山,據其闗要,冀州以北,民人尚豐,兼麥已向熟,因資為易。若中州震動,黃河以南,自當消潰,臣請發青、冀兵入其心腹,若前驅克勝,則衆軍宜一時濟河,使聲實兼舉,並建司牧,撫柔初附,西拒太行,北塞軍都,因事指揮,隨宜加授。若能成功,清壹可待,若不克㨗,不為大傷」。宋主意止存河南,亦不從有軍都漢縣。後魏改昌平,今為州,屬順天府。州西北 山曰軍都為太行第,八陘即居庸關也。又使侍郎徐爰長玉,南瑯邪開陽人。隨軍向碻磝,銜中㫖,授諸將方畧,臨時宣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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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尚書令何尚之致仕,尋復起之。尚之以老請致仕,退居方山。在江寜府上元縣東南,《寰宇記,其山四面等方,故名。議者咸謂尚之不能固志。既而詔書敦諭數四,果起視事。袁淑録自古隠士有迹無名者,為真隠傳以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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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子劭、始興王濬巫蠱,事覺,赦不誅。初,潘淑妃生濬,元皇后恚恨而殂,淑妃専總內政。由是太子劭深惡淑妃及濬。濬懼,曲意事劭,劭更與之善。呉興巫嚴道育女,巫也。自言能役使鬼物,因東陽公主婢王鸚鵡出入主家,主與劭、濬信惑之。劭、濬多過失,數為宋主所詰,責使道育祈請,欲令過不上聞。道育曰:我已為上天陳請,必不泄露。劭等敬事之,號曰天師。後遂與道育、鸚鵡及主奴陳天與、黃門陳慶國共為巫蠱。琢玉為宋主形像,埋于含章殿前。已而慶國白其事,邵補天與為隊主。宋主聞之,讓劭曰:汝所用隊主副,並是奴耶!劭懼,以書告濬,濬復書曰:彼人若所為不已,正可促其餘命,或是大慶之漸耳。劭、濬相與往來書疏,常謂宋主為彼人。或曰:其人鸚鵡先與天與私通,東陽公主卒,出嫁濬,府佐沈懐逺為妾。恐事泄,白劭密殺天與。慶國懼曰:巫蠱事,惟我與天與宣傳往來。今天與死,吾其殆哉!乃具以其事白宋主。宋主大驚,即遣收鸚鵡,封籍其家,得劭、濬書及所埋玉人,命有司窮治其事。道育亡命,捕之不獲。宋主惋歎彌日,謂潘淑妃曰:太子圖富貴,更是一理。虎頭復如此,非復思慮所及。汝母子豈可一日無我耶!虎頭,濬小字。遣中使切責劭、濬、劭、濬惶懼陳謝,宋主雖怒,然猶未忍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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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宋攻碻磝,不克而退,雍州兵至虎牢亦還,諸軍攻碻磝,累旬不㧞。八月,魏人夜自地道潛出燒營,張永撤圍,夜遁不告,諸將,士卒驚擾,魏人乗之,死傷塗地,蕭思話自往増兵力攻,不克,以軍乏食,退屯厯城。魯爽至長社,魏戍主棄城走。臧質遣司馬栁元景帥參軍薛安都向潼闗,梁州刺史劉秀之遣參軍蕭道成紹伯,小字鬬將,承之之子。等將兵向長安。胡三省曰:蕭道成始見此。九月,魯爽與魏拓跋僕蘭戰于大索,城名,今開封府滎陽縣治是。括地志》:榮陽縣即大索城,又有小索城,在縣北。破之,進攻城臯。聞碻磝敗退,與元景等皆引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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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魏宗愛弑其君余魏主濬立,是為文成帝。討愛,誅之。魏南安王余自以違次而立,厚賜羣下,欲以收衆心,旬月之間,府藏虛竭。又好酣飲及聲樂、畋獵,不恤政事。宗愛為宰相,録三省縂宿衛,坐召公卿,專恣日甚,余患之,謀奪其權,愛憤怒。余以十月朔夜祭東廟,愛使小黃門賈周等就弒而秘之,唯羽林郎中劉尼□人知之,勸愛立皇孫濬,愛驚曰:「君大癡人!皇孫若立,豈忘正平時事乎!」景穆太子之死,在真君十二年,是年六月,改元正平。尼恐愛為變,宻告殿中尚書源賀賀時與尼俱典兵宿衛,乃與書陸麗俟之子。謀曰:「宗愛既立南安還,復殺之。今又不立皇孫,將不利于社稷」。遂定謀共立濬。賀與尚書長孫渇侯嚴兵守衛,使尼麗迎濬于苑中。尼馳還東廟,大呼宗愛弑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孫已登大位,有詔,宿衛之士皆還宫,衆咸呼萬嵗,遂執宗愛、賈周等,勒兵入,奉皇孫即位,殺愛周,具五刑,夷三族。追尊景穆太子為皇帝,廟號恭宗。立乳母常氏為保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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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復建佛圖,聽民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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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世祖晚年,佛禁稍弛,民間往往有私習者。至是,羣臣多請復之,乃詔州郡縣各聽建佛圖一區,民欲為沙門者聽出家大州五十人,小州四十人,于是向之所毀,率皆修復,魏主親為沙門下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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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以周忸為太尉,陸麗為司徒,杜元寳魏郡,鄴人,明元宻皇后從弟遺之子。為司空。忸尋坐事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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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以迎立之功,受心膂之寄,朝臣無出其右者。賜爵平原王。麗辭曰:「陛下國家之正統,當承基緒,效順奉迎,臣子常職,不敢慆天之功以干大賞」。魏主不許。麗曰:「臣父奉事先朝,忠勤著效,今年逼桑榆,願以臣爵授之」。魏主曰:「朕豈不能使卿父子為二王耶!」乃進其父建業公賜爵為東平王。班賜羣臣,謂源賀曰:「卿任意取之」。賀辭曰:「南北未賔,府庫不可虛,固與之」。乃取戎馬一匹。已而忸坐事死。明年,元寳亦以謀反誄。時魏法深峻,賀奏謀反之家男子十三以下本不預謀者,宜免死没官。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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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用元始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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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魏入中原,用景初厯楊偉所造,世祖克沮渠氏,得趙𢾺音斐,元始厯,時人以為宻,是嵗始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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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宋元嘉三十年,已魏興安二年。春正月,宋以始興王濬為荊州刺史。初,濬以南徐刺史鎮京口,求為荊州,宋主許之。浚還京口,治行而巫蠱事覺,宋主怒未觧,故濬久留京口,既除荊州,乃聽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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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宋太子劭弑其君義隆及其左衛率袁淑、僕射徐湛之、尚書江湛而自立。以何尚之為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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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欲廢太子劭,賜濬死,先與王僧綽謀之,使尋漢魏典故。南平王鑠妃,江湛之妹随,王誕妃,徐湛之之女,湛勸立鑠,湛之欲立誕,僧綽曰:建立之事,仰由聖懐,臣謂唯宜速斷,不可稽緩,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願以義割恩畧,小不忍不爾,便應坦懐如初,無煩疑論,事機雖宻,易至宣廣,不可使難生慮表,取笑千載。宋主曰:卿可謂能斷大事,然此事至重,不可不慇懃三思,且彭城始亡,人將謂我無復慈愛之道」。僧綽曰:「臣恐千載之後,言陛下唯能裁弟,不能裁兒。宋主黙然議乆不决,與湛之屏人語,或連日累夕,常使湛之自秉燭繞壁,慮有竊聽者,既而以其謀告潘淑妃,妃以告濬,濬馳報劭,劭乃謀為逆,詐為詔豫加部勒,云有所討,夜呼前中庶子蕭斌、左衛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入宮,流涕曰:主上信䜛,將見罪廢,內省無過,不能受枉,明旦當行大事,望相與戮力。因起,徧拜之,衆驚愕莫能對。淑、斌皆曰:自古無此,願加善思。劭怒,變色,斌懼曰:當竭身奉令」。淑叱之曰:卿便謂殿下真有是邪?殿下㓜嘗患風,今疾動耳。劭愈怒,因眄淑曰:事當克否?淑曰:居不疑之地,何患不克,但既克之後,不為天地所容,大禍亦旋至耳!假有此謀,猶將可息!左右引淑出日,此何事,而云可罷乎?淑還省,繞牀行,至四更,乃寝汚。明日,宫門未開,劭以朱衣加戎服上,乗畫輪車,與蕭斌同載,呼袁淑甚急,淑眠不起,劭停車催之,淑徐至,劭使登車,辭不上,乃殺之,門開而入。舊制,東宮隊不得入城,劭以偽詔示門衛曰:受敕有所收討。令後隊速來,張超之等馳入齋閤,拔刃徑上合殿。其夜,宋主與徐湛之屏人語,至旦,燭猶未滅,見超之入,舉几捍之,五指皆落,遂弒之。湛之驚,起兵入殺之。江湛聞譟聲,歎曰:「不用王僧綽言,以至于此!」劭遣兵殺之,左細仗主卜天與不暇,被甲執刃,持弓疾呼,左右出戰,射劭㡬中,劭黨撃之,斷臂而死。隊將張泓之、朱道欽、陳滿俱戰死。劭使人殺潘淑妃及太祖親信數十人,□在西州府,聞臺內喧噪,不知事之濟否,騷櫌不知所為□,而劭馳召浚,屛人問狀,即戎服乗馬而去,入見劭。劭曰:潘淑妃遂為亂兵所害。濬曰:「此是下情由來所願」。興卜天與呉 餘杭人。劭詐以詔召大將軍義恭、尚書令何尚之,入拘于內,並召百官,至者纔數十人。劭遽即位,下詔曰:「徐湛之、江湛弑逆無道,吾勒兵入殿,已無所及。今罪人斯得,可大赦」。改元太初,即稱疾還永福省,不敢臨䘮,以白刃自守。以蕭斌為僕射,何尚之為司空。劭不知王僧綽之謀,以為吏部尚書。時武陵王駿方討西陽蠻,屯五洲,沈慶之自巴水來,咨受軍畧。典籤董元嗣自建康至五洲,具言大子弑逆。沈慶之密謂腹心曰:「蕭斌婦人,其餘將帥皆易與耳。東宫同惡不過三十人,此外屈逼,必不為用。今附順討逆,不憂不濟也」。 西陽,宋郡,今湖北黃州府。是五洲在黃州府蘄水縣大江中。巴水,今日巴河,源出黃州府羅田縣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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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劭殺其吏部尚書王僧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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劭料檢文帝巾箱及江湛家書疏,得王僧綽所啟前代故事,即所上廢太子、諸王典故。乃收殺之。僧綽弟僧䖍為司徒屬,所親咸勸之逃,僧䖍泣曰:「吾兄奉國以忠貞,撫我以慈愛,今日之事,若不見及耳。若得同歸九泉,猶羽化也」。劭因誣北第諸王侯,云與僧綽謀反,殺之。故北第諸侯王列第于臺城北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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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宋江州刺史武陵王駿舉兵討劭,宋人立駿。是為孝武帝。五月,劭及弟濬皆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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劭宻與沈慶之手書,令弑武陵王駿,慶之求見駿,駿懼,辭以疾,慶之突入,以劭書示駿,駿泣求入與母訣,慶之曰:下官受先帝厚恩,今日之事,唯力是視,殿下何見疑之深?駿起再拜曰:「國家安危,皆在將軍」。慶之即命內外勒兵,旬日之間,內外整辦,人以為神兵,駿以慶之領府司馬,栁元景、宗慤、朱修之皆為參佐,顔竣領録事,縂內外以劉延孫道産之子為長史,行留府事,荊州刺史南譙王義宣、雍州刺史臧質同舉兵以應駿,駿至尋陽,命顔竣移檄四方,州郡響應,劭自謂素習武事,及聞四方兵起,始憂懼戒嚴。四月,栁元景統薛安都等十二軍發湓口,駿發尋陽,沈慶之縂中軍以從,檄至建康,劭以示太常顔延之曰:彼誰筆也?延之曰:竣之筆也。劭曰:何至于是!」延之曰:竣尚不顧老臣,安能顧陛下!」劭怒稍觧。劭疑舊臣不為己用,乃厚撫魯秀、王羅漢,以軍事委之,以蕭斌為謀主,殷沖掌文符蕭斌勸劭勒水軍自上决戰,不爾則保據梁山,江夏王義恭以南軍倉猝,船舫陋小,不利水戰,勸劭養鋭待期,劭善之,斌厲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能建如此大事,豈復可量!三方同惡,勢據上流,沈慶之甚練軍事,元景、宗慤屢嘗立功形勢如此,實非小敵,唯宜及人情未離,尚可决力一戰,端坐臺城,何由得久?劭不聼,或勸劭保石頭城,劭曰:昔人所以固石頭城者,俟諸侯勤王耳!我若守此,誰當見救?唯應力戰決之,不然不克。梁山,即天門山,注見前。太尉司馬龎秀之河南人自石頭先衆南奔,人情由是大震。駿軍于鵲頭,山名,在江南池州府銅陵縣北。元和志即春秋鵲岸沿流,有鵲尾洲、六朝屯兵處。宣城太守王僧逹𢎞之孫自候道南奔,駿即以為長史,駿初發尋陽,沈慶之謂人曰:王僧逹必來赴義」。人問其故,慶之曰:吾見在先帝前,議論開張也。執意明决,以此言之,其至必。栁元景以舟艦不堅,憚于水戰,乃倍道兼行,至江寧,歩上使薛安都帥鐵騎耀兵于淮上秦淮水之上。移書朝士,為陳逆順,降者相屬。駿自發尋陽,有疾不能見將佐,唯顔竣出入臥內,擁駿于膝,親視起居,疾屢危篤,不任咨稟,竣皆専决軍政之外,間以文教書檄應接遐邇,昏曉臨哭,若出一人。如是累旬,軍中皆不知駿之危疾也。元景潛至新亭,依山為壘,劭使蕭斌等分統水陸精兵萬人攻新亭壘,劭自登朱雀門督戰,元景令軍中銜枚疾戰,一聼鼓聲,劭将士懐劭重賞,皆殊死戰。元景水陸受敵,意氣彌彊,麾下勇士悉遣出鬬,劭兵垂克,魯秀撃退鼓,劭衆遽止,元景開壘鼔譟以乗之,劭衆大潰,劭僅以身免。魯秀南奔,駿至江寧,江夏王義恭單騎南奔,上表勸進,駿遂即位于新亭,改諡太祖曰文,廟號太祖。劭初葬太祖,諡曰景,廟號中宗。尊母路氏為皇太后,立妃王氏為皇后,封拜義恭以下有差。劭縁淮樹柵自守,男丁既盡,召婦女供役。魯秀等募勇士攻大航,克之,王羅漢即放仗降。城中沸亂,文武將吏爭踰出降。蕭斌令所統皆解甲,自石頭戴白幡來降,詔斬于軍門,諸軍遂克臺城。張超之走至合殿御牀之所,為軍士所殺,刳腸割心,諸將皆臠其肉生噉之。劭入武庫井中,隊副高禽執之。臧質見之慟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載,丈人何為見哭!」質縳劭于馬上,防送軍門,時不見傳國璽。問劭曰:「在嚴道育處」。道育匿于劭所,就取得之,斬劭及其四子于牙下。濬帥左右南走,江夏王義恭斬之,及其三子。劭、濬父子首並梟于大航,暴尸于市。汙瀦劭所居齋,嚴道育、王鸚鵡並都街鞭殺,焚尸,揚灰于江。殷沖、尹𢎞、王羅漢及沈璞皆伏誅。璞守于湖,坐不迎義師誅。贈袁淑為太尉,諡忠憲。徐湛之為司空,諡忠烈。江湛為開府儀同三司,諡忠簡。王僧綽為金紫光祿大夫,諡簡侯。卜天與益州刺史諡壯侯與淑等四家長給廩祿。宋復以何尚之為尚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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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之自劭敗後,左右皆散,自洗「通」作「洒」。黃閣,舊制:三公聼事,置黄□自洗,躬親洒掃也。宋主以尚之及其子偃素有令譽,故特免之。復以尚之為尚書令,偃為大司馬長史,任遇無改。秋七月辛酉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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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詔求直言,省細作並尚方雕文塗飾,貴戚競利,悉皆禁絶。中軍録事參軍周朗義利,汝南安成人。上疏陳述得失,畧曰:毒之在體,必割其緩處,今歴下泗間,空守孤城,徒費財役,使虜但發輕騎三千,更互出入,于賊不勞而邊已困,不至二年,卒散民盡,可蹻足而待也。今人知不以羊追狼蟹捕䑕,而令重車弱卒與肥馬悍虜相逐,其不能濟固宜矣。又三年之喪,天下之逹䘮,漢氏節其臣則可矣,薄其子則亂也。今陛下以大孝始基,宜返斯謬,又舉天下以奉一君,何患不給?一體炫金,不及百兩,一嵗美衣,不過數襲,而必收寳連櫝,集服累□,目豈常視,身未時親,是櫝帶寶笥著衣也,何縻蠹之劇,惑鄙之甚耶?且細作始并,以為儉節,而市造華怪即傳于民,如此則遷也,非罷也。凡厥庶民,制度日侈,見車馬不辨貴賤,視冠服不知尊卑,尚方今造一物,小民明已䁹晚宮中,朝制一衣,庶家晩已裁學,侈麗之源,實先宮閫,又設官者宜官稱事立,人稱官置王侯,識未堪務,不應強仕。且帝子未官,人誰謂賤?但宜詳置賓友,茂擇正人,亦何必列長史、參軍、別駕、從事,然後為貴哉?又俗好以毀沉人,不知察其所以致毀。以譽進人,不知測其所以致譽。毀徒皆鄙,則遭毀者宜擢譽,黨悉庸則得譽者宜退,如此,則毀譽不妄,善惡分矣。凡無世不有言事,無時不有下令,然升平不至,昏亂相繼,何哉?設令之本非實故也。書奏忤㫖,自解去職。時多變易太祖之制,郡縣以三周為滿,宋政于是乎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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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殺其弟南平王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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鑠素負才能,常輕宋主,宋主潛使人毒之。武昌王渾,亦宋主弟也,嘗與左右□檄文自號楚王,改元永光,以為戲笑。長史封上之,廢為庶人,逼令自殺,時年十七。 渾,字休深,文帝第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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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宋世祖孝武帝駿孝午建元年,魏興光元年。春正月,宋立子業為太子,將置東宮省率更令,餘各減舊員之半。
46
二月,宋江州刺史臧質以南郡王義宣舉兵反。夏,宋主遣兵討質,誅之。
47
初,江州刺史臧質,自謂人才足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亂,潛有異圗,以荊州刺史南郡王義宣庸闇易制,欲外相推奉,因而覆之。劭既誅,義宣與質功皆第一,由是驕恣,事多專行,宋主方自攬威權,而質以少主遇之,政刑慶賞,一不咨稟,宋主淫義宣諸女,義宣恨怒,質乃遣宻信說義宣,義宣以豫州刺史魯爽有勇力,素與相結,至是,宻使人報之,及兖州刺史徐遺寶,期以今秋舉兵,使者至夀陽,爽方飲醉,失義宣指,即日舉兵,竊造法服,登壇遺寳,亦勒兵向彭城,義宣聞爽已反,狼狽舉兵,與質俱表,欲誅君側之惡,爽送所造輿服詣江詣江陵,使征北府户曹板義宣等文曰:丞相劉今補天子名義宣,車騎臧今補丞相名質,皆板到奉行。義宣駭愕,召司州刺史魯秀,欲使為後,繼秀見羲宣出,拊膺曰:吾兄悞我,乃與癡人作賊!今年敗矣!義宣兼荊、江、兗、豫四州之力,威震逺近,宋主欲奉乗輿法物迎之,竟陵王誕固執不可,曰:「奈何持此座與人!」乃以栁元景、王元謨統諸將討之,進據梁山洲。三月,義宣移檄州郡,雍州刺史朱修之偽許之,而陳誠于宋主義宣帥衆十萬發江津,以子慆與竺超民留鎮江陵。義宣至尋陽,以質為前鋒。爽亦引兵趨厯陽,與質水陸俱下。爽旋為沈慶之所殺,徐遺寶亦走死。義宣至鵲頭,慶之送爽首示之。爽累世將家,驍猛善戰,號萬人敵,義宣與質由是駭懼。太傅義恭與義宣書曰:「臧質少無美行,弟所具悉,今藉西楚之彊力,圖濟其私,凶謀若果,恐非池中物也」。義宣由此疑之。宋主使元景進屯姑孰,質遣將攻䧟梁山西壘。王元謨使告急于元景,欲退還姑孰,元景乃留羸弱自守,悉遣精兵助元謨,多張旗幟。梁山望之如數萬人,皆以為建康兵悉至,衆心乃安。質請自攻東城,義宣乃遣劉諶之與質俱進,頓兵西岸。元謨督諸軍大戰,薛安都帥突騎衝陳䧟之,斬諶之,質等大敗,義宣兵潰,單舸迸走,閉户而泣。質不知所為,亦走,其衆皆降散。質逃于南湖,在湖北武昌府武昌縣南,一名五丈湖。輿地紀勝》:臧質逃入南湖,以荷自蔽即此。追斬其首送建康,子孫皆棄市。魯秀赴水死,就取其首。義宣走向江陵,衆散且盡,尋為朱修之所殺,並誅其子十六人及同黨竺超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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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置東揚州、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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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晉氏南遷,以揚州為京畿榖帛所資出焉,以荊、江為重鎮,甲兵所聚在焉,三州戶口居江南之半。至是,宋主惡其彊大,乃分揚州浙東五郡置東揚州,治㑹稽,分荊、湘、江、豫州之八郡置郢州,治江夏,宋江夏郡治夏口城,在今武昌府西黃鵠山上,今武昌府治之江夏縣,隋所置。罷南蠻校尉,治方地,在今荊州府江陵縣東。水經注:南蠻府在方城東,屯營相接是也。遷其營于建康,荊、揚由此虚耗,既而宋主以垣䕶之言移青、冀二州並鎮厯城,又以王元謨言并雍州僑郡為一郡。 青、冀,宋青州本治東陽,冀州治厯城,後移青州,并治厯城。東陽,注見前雍州。晉太元中,置雍州于襄陽,宋、齊、梁皆因之,西魏改曰襄州。今襄陽府是僑郡,晉僑置京兆、扶風等郡,皆寄治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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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省録尚書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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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惡宗室彊盛,不欲權在臣下,太傅義恭知其指,故請省之。
52
秋七月丙申朔,日食。
53
乙,宋孝建二年,未魏太安元年。春,宋鎮北大將軍沈慶之罷就第。慶之請老,表數十上,詔聴以始興公就第。頃之,宋主復欲用慶之,使何尚之往起之,慶之笑曰:「沈公不效何公,往而復返!」尚之慙而止。
54
冬十月,宋裁損王侯制度。
55
宋主欲削弱王侯,江夏王義恭等奏裁損王侯車服、器用、樂舞、制度凡九事,宋主因諷有司奏増廣為二十四條聴事,不得南向,坐施帳劍,不得為鹿盧形,晉灼曰:古長劍首以玉作井鹿盧形。內史相及封內官長止稱下官,不得稱臣,罷官則不復追敬。詔可。
56
丙,宋孝建三年,申,魏太安二年。春正月,魏立貴人馮氏為后。后父朗,故燕主𢎞之庶子也。魏世祖攻燕,朗與其兄崇叛降魏,為秦、雍二州刺史、遼西郡公。崇封遼西王。已而坐事誅,后沒入宫。至是,以貴人立為后。
57
二月,魏主立其子𢎞為太子。
58
是時,𢎞生三年矣,先使其母李貴人條記所付托兄弟,然後依故事賜死。
59
宋以宗慤為豫州刺史。
60
故事,府州部內論事,皆籖前直敘所論之事,置典籖以主之。宋諸王子為方鎮者,多㓜時主皆以親近左右領典籖。至是,雖長王臨藩,素族出鎮,典籖皆出納教命,刺史不得専其職。及慤為豫州,吳喜臨安人為典籖,每多違執,慤大怒曰:「宗慤年將六十,為國竭命,止得一州,如斗大,不能復與典籖共臨之!」喜稽顙流血,乃止。秋七月,宋以西陽王子尚字宗思,宋主第二子,後改封豫章王。為揚州刺史。太傅義恭以宋主之子子尚有寵,將避之,乃辭揚州,而宋主以子尚為刺史。時熒惑守南斗,宋主廢西州舊舘,使子尚移治東城以厭之。別駕沈懷文曰:「天道示變,宜應之以徳,雖空西州,恐無益也」。不從。 沈懷文,字思明,武康人。冬十一月,魏以源賀為冀州刺史。
61
賀上言:「今北虜遊魂,南㓂負險,疆場之間,猶須防戍,自非大逆赤手殺人,其坐贓盜及過誤應入死者,皆可原宥,謫死守邊,則已斷之體,受更生之恩,徭役之家,䝉休息之恵」。魏主從之,久之,謂羣臣曰:「吾用賀言,一嵗所活不少,増兵亦多,卿等人人如賀,朕何憂哉!」㑹人告賀謀反,魏主曰:「賀竭誠事國,朕為卿等保之」。訊騐果誣,乃誅告者,因謂左右曰:「以賀忠誠,猶不免誣謗,不及賀者,可無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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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宋金紫光祿大夫顔延之卒。延之子竣貴重,凡所資供,延之一無所受,布衣茅屋,蕭然如故,常乗羸牛笨車,逢竣鹵簿,即屏住道側,常謂竣曰:「吾平生不喜見要人,今不幸見汝」。竣起宅,延之謂曰:「善為之,無令後人笑汝拙也」。延之嘗早詣竣,見賓客盈門,竣尚未起,延之怒曰:「汝出糞土之中,升雲霞之上,遽驕傲如此,其能久乎!」竣丁父夏裁,踰月起為右將軍,丹陽尹如故,竣固辭,表十上不許,遣中書舍人抱竣登車,載之郡舍,賜以布衣一襲,絮以綵綸,遣主衣就衣。諸體納綸似絮而細絮,以綵綸以綵色之綸 于布衣中也。主衣,尚衣奉御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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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宋大明元年,酉魏太安三年。春正月,魏侵宋,入兗州。魏人侵宋,敗東平太守劉胡。南陽人。宋主遣薛安都、沈法系禦之,並受徐州刺史申坦節度。比至,魏兵已去。先是,羣盜聚任城,注見前。荊榛中,累世為患,謂之「任榛坦,請回軍討之,無功而還。安都、法系坐白衣領職,坦當誅,羣臣為請,莫能得。沈慶之抱坦哭于市曰:「汝無罪而死,我行當就汝矣!」有司以聞,乃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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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宋以竟陵王誕為南兗州刺史,劉延孫為南徐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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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髙祖遺詔,以京口要地,非宗室近親,不得居之。延孫之先,雖與髙祖同源,而從來不序昭穆,宋主既命延孫鎮京口,仍詔與合族,宋主閨門無禮,不辨親疎,尊卑流聞,民間無所不至,誕寛而有禮,誅邵及義宣,皆有大功,人心竊向之。誕多聚才力之士,蓄精甲利兵,宋主畏忌之,不欲誕居中,使出鎮京口,猶嫌其逼,更徙于廣陵,以延孫腹心之臣,故使鎮京口以防之。戊,宋大明二年戌,魏太安四年。春正月,魏設酒禁,置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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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以士民多因酒致鬭,故設酒,禁釀酤飲者,皆斬吉凶之㑹,聴開禁有程日,増置候官,伺察諸曹及州鎮,或微服雜亂于府寺間,以求百官過失,有司窮治,訊掠取服,百官贓滿二丈皆斬,又増律七十九章。二月,魏以髙允為中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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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好切諫,事有不便,輒求見,魏主屏左右待之,或自朝至暮,或連日不出,語或痛切,魏主不忍聞,命左右扶出,然終善遇之。時有上事為激訐者,魏主謂羣臣曰:君父一也。父有過子,何不于衆中諌之,而于私室屏處諫者,豈非不欲其父之惡彰于外邪?至于事君,何獨不然,君有得失,不能面陳,而上表顯諫,欲以彰君之短,明已之直,此豈忠臣所為乎?如髙允者,乃忠臣也。朕有過,未嘗不面言,朕聞其過而天下不知,可不謂忠乎?允所與同徴者,游雅等皆至大官封侯,而允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魏主謂羣臣曰:汝等雖執弓刀在朕左右,末嘗有一言規正,唯伺朕喜悅,祈官乞爵,今皆無功而至王公,允執筆佐國家數十年,為益不少,不過為郎,汝等不自愧乎?」乃拜允中書令。時魏百官無祿,允常使諸子樵採自給,司徒陸麗曰:髙允雖蒙寵待而家貧,妻子不立。魏主曰:公何不先言,今見朕用之,乃言其貧乎?即日至允第,唯草屋粟數間,布被緼袍,廚中鹽菜而已。魏主嘆息,賜以帛,拜其長子悅為長樂太守,允固辭,不許。魏主重允,常呼為令公而不名。游雅常曰:前史稱卓子康、劉文饒之為人,褊心者或不之信,余與髙子游處四十年,未嘗見其喜愠之色,乃知古人為不誣耳。髙子內文明而外柔順,言呐呐,不能出口。昔崔司徒嘗謂余云:髙生豐才博學,一代佳士,所乏者矯矯風節耳,余亦以為然。及司徒得罪,詔㫖臨責,聲嘶服栗,髙子獨敷陳事理,辭義清辨,人主為之動容,非所謂矯矯者乎?宗愛用事,威振四海,王公以下趨庭望拜,髙子獨升階長揖,此非所謂風節者乎?夫人固未易知,吾既失之于心,崔又漏之于外,此乃管仲所以致慟于鮑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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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宋以謝莊希逸,密之子。顧覬之偉仁,吳縣人。為吏部尚書。宋主不欲權在臣下,分吏部尚書置二人以謝莊,顧覬之為之。初,晉世散騎常侍選望甚重,其後職任閑散,用人漸輕。宋主欲重其選,乃用當世名士孔顗、王彧字景文,球從子。為之。侍中蔡興宗廓之子。曰:「選曹要重,常侍間淡,改之以名而不以實,雖為重輕,人心豈可變耶!」後竟如其言。
69
秋八月,宋殺其中書令王僧達。僧達幼聰警能文,而跌蕩不拘。宋主初立,擢為僕射,自負才地,一二年間即望宰相。既而下遷,再被彈削,僧達恥怨所上表奏,辭㫖抑揚,又好非議朝政,宋主已積憤怒。路太后兄子嘗詣僧達升其榻,僧達令舁羊茹反,對舉也。棄之。太后兄樂之,常為王氏門下騶,故僧違麾其子。太后大怒,固邀宋主,令必殺僧達㑹南彭城。晉南渡後,僑立南彭城郡于晉陵界。民髙闍與沙門曇標等謀反,伏誅,高闍曇標與殿中將軍苗允等謀作亂,立闍為帝,事覺,伏誅。宋主因誣僧達與闍通謀,賜死。
70
魏侵宋清口,此汶水合濟之口。水經注:濟水逕安民亭西,汶水東北來注之,所謂清口也。 安民亭在泰安府東,平州西南。宋青冀刺史顔師伯字長深,竣族兄連戰破之。宋積射將軍殷孝祖陳郡長平人,羡之曽孫。築兩城于清水之東,魏鎮西將軍封敕文代人攻之清口,戌主傅乾愛拒破之。宋主遣虎賁主龎孟蚪救清口,顔師伯遣參車茍思達助之,敗魏兵于沙溝。亦曰中川水。水經注:中川水逕盧縣故城東北入濟,俗謂之沙溝水。逕盧縣故城在濟南府長清縣。宋主又遣司空參軍卜天天與之弟等㑹傅乾愛共撃魏兵,屢破之,斬魏將數人。魏征西將軍皮豹子將兵三萬宼青州,師伯與戰,將軍焦度南安氏人刺豹子墜馬,㡬獲之。
71
宋以戴法興會稽、山隂人、戴明寶南東海丹徒人、巢尚之魯郡人為中書舎人。
72
初,宋主在江州,戴法興、戴明寶、蔡閑為典籖,及即位,皆以為南臺御史臺謂之南臺,侍御史、兼中書通事舎人,是嵗並以初舉兵預宻謀,賜爵縣男。閑己卒,追賜之。時宋主親覽朝政,不任大臣,而腹心耳目不得無所委寄,法興頗知古今,素見親待,巢尚之人士之末,涉獵文史,亦為中書通事舎人,凡選授、遷徙、誅賞、大處分宋主,皆與法興、尚之參懐,胡三省注:宋、齊之間,凡參决機務,皆謂之參懐。內外雜事,多委明寶,三人權重一時,而法興、明寶大納財賄,門外成市家産並累千金,顧覬之獨不肯降意于法興等。蔡興宗與覬之善,嫌其風節太峻,覬之曰:卒毘有言,孫、劉不過使吾不為三公耳。覬之常以為人稟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唯應恭已守道,而闇者不逹,妄意僥倖,徒虧雅道,無關得喪,乃以其意命弟子原著定命論以釋之。 ,孫、劉,謂魏孫資、劉放具見前。
73
已,宋大明三年亥,魏太安五年。夏四月,宋竟陵王誕反廣陵,宋主遣兵討之,誕伏誅。
74
竟陵王誕知宋主意,忌之,亦潛為之備,因魏人入宼,修城浚隍,聚糧治仗,參軍江智淵知誕有異志,請假先還建康。智淵少有操行,沈懐文每稱之曰:「人所應有盡有,人所應無盡無者,其惟江智淵乎?」 江智淵,南史》作「智深,湛從弟。既而事覺,宋主令有司奏請收付廷尉,詔貶爵為侯,遣之國使垣朗、戴明寶襲之。明寶使誕典籖蔣成為內應知之,斬成,撃殺朗,明寶逃還。詔沈慶之将兵討誕,慶之至歐陽,誕遣人齎書說慶之,餉以玉環刀遣還之。上歐陽戍名在揚州府儀徵縣東。水經注:吳城䢴溝承歐陽引江入埭,即此。誕閉門自守,分遣書檄,邀結逺近,時山陽內史梁曠家在廣陵,誕執其妻子,遣使邀曠,曠斬使拒之,誕怒,滅其家。誕奉表投之城外,數宋主罪惡曰:「陛下宫帷之醜,豈可三緘!」宋主大怒,凡誕左右腹心同籍期親在建康者,誅死以千數,慮誕奔魏,使慶之斷其走路。誕棄城北走,慶之遣兵追之,誕衆皆不欲去,誕乃復還,築壇歃血以誓衆,以劉琨之為參軍。琨之,遵考之子也。辭曰:忠孝不得並,琨之老父在,不敢承命。誕囚之十餘日,終不受,乃殺之。慶之進營逼廣陵城,誕于城上授函表,請慶之為送,慶之曰:我受詔討賊,不得為汝送表,汝必欲歸死,朝廷,自應開門遣使,吾為汝䕶送」。時值久雨,慶之不得攻城,宋主令有司奏免慶之官,詔勿問以激之,慶之帥衆攻城,克之,誕走,追及,斬之,母妻皆自殺。誕初閉城,參軍山隂,賀弼固諌,誕怒,抽刀向之,及誕兵屢敗,将佐多踰城出降。或勸弼宜早出,弼曰:「公舉兵向朝廷,此事既不可從,荷公厚恩,又義無違背,惟有以死明心耳」。乃飲藥自殺。參軍何康之等謀開門納官軍,不果,斬關出降。誕為髙樓,置康之母于其上,暴露之,不與食,母呼康之,數日而死。濮陽范義為誕左司馬,或勸其行,義曰:「子不可以棄母,吏不可以叛君,必若康之而活,吾弗為也」。宋主聞廣陵平,出宣陽門,敕左右皆呼萬嵗,侍中蔡興宗陪輦,宋主顧曰:「卿何獨不呼?興宗正色曰:「陛下今日正應涕泣行誅,豈得皆稱萬嵗!」宋主不悅,詔貶誕姓留氏。廣陵城中士民無大小悉命殺之,慶之請自五尺以下全之,女子為軍賞,猶殺三千餘口。擢梁曠為後将軍,贈劉琨之給事黃門侍郎蔡興宗奉㫖慰勞廣陵。興宗與范義素善,收斂其尸,送歸豫章,宋主謂曰:「卿何敢故觸?王憲?對曰:陛下自殺賊臣,自𦵏故交,何不可之有!」宋王有慙色。宋殺其東揚州刺史顔竣。
75
先是,宋主即吉之後,奢淫自恣,多所興造,竣以藩朝舊臣,數懇切諌諍,宋主浸不悅,竣自謂恩舊莫比,而所陳多不納,疑宋主欲疎之求外出以覘其意,宋主即以為東揚州刺史,竣始大懼,已而竣遭母憂,送喪還都,宋主恩待猶厚,㑹王僧達得罪,疑竣譖之,陳竣前後怨望誹謗之語,竣坐免官,竣懼,上啟請命,宋主益怒,及是㑹誕反,遂誣竣通謀,賜死,妻子徙交州,復沉其男口于江。
76
秋九月,宋徙郊壇,造五路。天子所乘法車有玉、金、象、革、木五路。初,晉人築南郊壇于已位,至是,尚書右丞徐爰以為非禮,宋主詔徙于牛頭山,在上元縣南有兩峯相對,亦曰天闕山。西直宮城之午位。又造五路,依金根車,沈約曰:秦閲三代之車,獨取殷制,古曰桑根車,秦曰金根車。加羽葆葢。明年,宋主祀郊廟,始乘玉路。
77
庚,宋大明四年,子魏和平元年春正月,宋主耕耤田。三月,后親蠶西郊。夏六月,魏伐吐谷渾。
78
吐谷渾王拾寅兩受宋、魏爵命,居止出入擬于王者。魏人忿之,遣陽平王新成景,穆帝之子。等督諸軍分道出撃,俘獲甚衆。
79
冬十月,宋殺其盧陵內史周朗。朗言事切直,宋主銜之,使有司奏朗居母喪不如禮,傳送寧州,注見前。于道殺之。朗之行也,侍中蔡興宗方在直,請與朗别坐白衣領職。
80
宋以顔師伯為侍中。
81
師伯以諂佞被親任,羣臣莫及,多納貨賄,家累千金。宋主嘗與之摴蒲,宋主擲得雉,自謂必勝。師伯次擲得盧,宋主失色,師伯遽斂子曰:「㡬作盧」。是日,師伯一輸百萬。
82
卒,宋大明五年丑,魏和平二年。春正月,雪宋,以正旦朝賀雪落,太宰義恭衣有六出,義恭奏以為瑞,宋主悅。義恭以宋王猜暴,懼不自容,每卑辭遜色,曲意祗奉,由是終宋主之世得免于禍。
83
夏、宋立明堂。
84
作大殿于丙巳之地,制如太廟,唯十有二間為異。宋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文帝第十四子。反襄陽,為其下所殺。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年十七,司馬庾深之新野人行府事,休茂欲専處決深之及主帥,每禁之。左右張伯超有寵,多罪惡,主帥屢責之。伯超說休茂殺行事及主帥而舉兵,休茂從之,徴集兵衆,建牙馳檄參軍尹元度起兵攻休,茂生擒斬之,母妻皆自殺,同黨伏誅。宋主自即位以來,抑黜諸弟,既克廣陵,欲更峻其科,沈懐文曰:「漢明不使其子比光武之子,前史以為美談,陛下既明管、蔡之誅,願崇唐衛之寄。及襄陽平,太宰義恭希㫖,復請裁抑諸王,不使任邉州,及悉輸甲兵,禁絶賔客,懐文固諫,乃止。
85
秋九月甲寅朔,日食。
86
宋司空沈慶之罷就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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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慶之以克廣陵功,拜司空,領南兗州刺史。至是,慶之固讓司空于栁,元景,詔許之。慶之目不知書,家素富,産業累萬金,一夕徙居婁湖在江寧縣東南。《元和志》:湖,張昭所開。昭封,婁侯,故名以宅輸官,非朝賀不出門。
88
冬十月,宋以新安王子鸞字孝羽,宋主第八子。為南徐州刺史。子鸞母殷淑儀義宣之女,義宣敗,宋主宻取之,假姓殷氏。或曰:殷琰家人入義宣家,後沒入宫。寵傾後宮。子鸞,愛冠諸子,凡為上所眄遇者,莫不入其府。及為南徐州,割吳郡以屬之。初,巴陵王休若為北徐州刺史,以張岱為參軍,行府、州、國事。後厯臨海、豫章、晉安三府,與典籖主帥共事,事舉而情不相失。或問:「岱何由致此?」岱曰:「古人言,一心可事百君。吾為政端平,待物以禮,悔吝之事,無由而及。明闇長短,更是才用之多少耳」。及是,子鸞復以岱為別駕行事。 張岱,字景山,永之弟。
89
十二月,宋禁士族雜婚,胡三省注:謂與工商雜戶為婚也。詔士族雜婚者皆補將吏,士族多避役逃亡,乃嚴為之制,捕得即斬之,徃徃奔竄湖山為盗賊,沈懐文諌,不聴。
90
壬,宋大明六年寅,魏和平三年。春正月,宋策孝秀胡三省注:孝廉、秀才也。于中堂。揚州秀才顧法對策曰:「源清則流,㓗神聖則形全。躬化易于上風,體訓速于草偃。宋主惡其諒也,投策于地。
91
三月,宋殺其廣陵太守沈懐文,懐文素與顔竣周朗善,數以直諌忤㫖,宋主謂曰:「竣若知我殺之,亦當不敢如此」。懐文黙然。宋主嘗出射雉,風雨驟至,懐文與王彧、江智淵約相與諌,懐文曰:「風雨如此,非聖躬所宜冒」。彧曰:「懐文所啟宜從」。智淵未及言,宋主注弩作色曰:「卿欲效顔竣耶?」宋主每燕集,在坐者皆令沉醉,嘲謔無度,懐文素不飲,又不好戲嘲宋主,謂故欲異,已出為廣陵太守,至是朝正事畢,當還以女病求申期,為有司所紏,免官禁錮。十年,懐文賣宅,欲還東,宋主大怒,賜死。
92
夏四月,宋淑儀殷氏卒。
93
宋主以淑儀之卒,痛悼不已,精神㒺㒺,頗廢政事,𦵏于龍山,在江寧縣西南。寰宇記:嚴山,宋孝武改曰龍山。鑿岡通道,民不堪役,死亡甚衆,自江南埋𦵏之盛,未之有也。又為之別立廟,追贈貴妃,諡曰宣。謝荘作哀策文奏之,宋主臥覽,流涕起坐曰:不謂當今復有此才!都下傳寫紙墨為貴江。智淵先議妃諡曰懐,宋主以為不盡美,銜之。他日,至妃墓,指石柱謂智淵曰:此上不容有懐字!智淵惶懼,竟以憂卒。宋主嘗與羣臣數至貴妃墓,謂劉徳願曰:卿哭貴妃,悲者當厚賞」。徳願。擗踊號慟,涕泗交流。宋主甚悅,即以徳願為豫州刺史。 劉徳願,懷慎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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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宋制沙門致敬人主。初,晋庾冰議使沙門敬王者,不果行。至是,有司奏曰:「浮圖為教,反經蔽道,屈膝四輩,王幼學曰:釋書所謂四部大衆也,謂比邱、比邱尼優、婆塞、優婆夷。而簡禮二親,稽顙耆臘,徐昭文曰:謂髙年之僧僧,家不序齒而序臘以捨俗,為僧之年為始。如云僧臘若干,謂為僧若干年也。而直體萬乗。臣等參議,以為沙門接見,比當盡䖍。從之。
95
宋南徐州從事史祖沖之字文逺,范陽道人。請更造新厯,不報。沖之以何承天所製元嘉厯,疎舛猶多,乃更造新厯,上表言之,以為:舊法冬至日有定處,未盈百載,輙差二度,今令冬至日度,嵗嵗㣲差,将來久用,無煩屢改,又子為辰首,位在正北,虛為北方列宿之中,今厯上元日度,發自虛一。又日辰之號,甲子為先,今厯上元,嵗在甲子。又承天法,日月五星各自有元,今法交㑹遲疾,悉以上元嵗首為始。 胡三省注,今厯今法,皆沖之更造者也。厯家分上元、中元,下元甲子各六十年,凡一百八十年而下。元甲子終,又復于上元甲子。宋主令善厯者難之,不能屈己而不果施行。癸宋大明七年卯,魏和平四年。夏,宋以蔡興宗、袁粲景倩,淑之兄子。為吏部尚書。
96
宋主好狎侮羣臣,自太宰義恭以下不免穢辱,常呼金紫光祿大夫王元謨為老傖。僕射劉秀之為老慳,顔師伯為齴,魚蹇,反露齒也。其餘短長肥瘦,皆有稱目。又寵一崑崙奴,胡三省注言其狀似崑崙國人也。崑崙國在林邑南。令以杖擊羣臣,惟憚蔡興宗方嚴,不敢侵媟。儀曹郎王耽之曰:「蔡豫章,興宗父廓嘗為豫章太守。昔在相府,亦以方嚴不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嘗相召。蔡尚書今日可謂能負荷矣」。
97
冬十月,魏遣散騎常侍游明根字志:逺,雅從祖弟。如宋明根奉使三返,宋主以其長者禮之有加。甲,宋大明。八年辰,魏和平五年。夏五月,宋主駿殂,太子子業立。是為前廢帝。宋主末年,尤貪財利,刺史、二千石罷還,必限使獻奉,又以蒱戲取之,罄盡乃止,終日酣飲,嘗憑几昏睡,或外有奏事,即肅然整容,無復酒態,以故內外畏之,至是殂,諡曰:孝武,廟號世祖。世祖機警勇决,記問愽洽,文章華敏,又善騎射,而奢欲無度,土木被錦繡,賞賜傾府藏,壊高祖所居隂室,于其處起玉燭殿,與羣臣觀之,牀頭有土障,壁上掛葛燈籠麻蠅拂,侍中袁顗因盛稱高祖儉素之徳,世祖曰:「田舍翁得此,已為過矣」。及是,遂殂于殿。 袁頭,字國章,淑兄子。遺詔太宰:「義恭加中書監,栁元景領尚書令,事無巨細,悉闗二公,大事與始興公沈慶之參决,若有軍旅,悉委慶之。尚書中事委僕射顔師伯,外監所統委領軍王元謨,太子即位,年十六。蔡興宗親奉璽綬,太子受之,傲慢無戚容。興宗出告人曰:「昔魯昭不戚,叔孫知其不終,見左傳。家國之禍,其在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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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宋以蔡興宗為新昌,宋郡治頓邱,故城在今江南滁州。太守王元謨為南徐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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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義恭素畏戴法興、巢尚之等,雖受遺輔政,而引身避事,由是政歸近習,法興等専制朝權,詔敕皆出其手,興宗自以職管銓衡,每至上朝,輙為義恭陳登賢進士之意,又箴規得失,愽論朝政,義恭聞之,戰懼無答,興宗每奏選事法,興、尚之等輙㸃定,囘換興宗于朝堂,謂義恭、師伯曰:「主上諒闇,不親萬幾,而選舉密事,多被删改,復非公筆,亦不知是何天子意」。義恭、法興皆惡之,左遷新昌太守,既而以其人望,復留之建康,法興等惡王元謨剛嚴,以為南徐州刺史。
100
八月,宋太后王氏殂。
101
太后疾篤,使呼宋主子業、子業曰:「病人間多鬼,那可往?」太后怒,謂侍者:「取刀來,剖我腹,那得生寜馨兒!」
102
乙宋,前廢帝子業,景和元年,太宗已。明帝彧泰始元年,魏和平六年。夏五月,魏主濬殂,太子𢎞立。是為獻文帝。
103
初,世祖經營四方,國頗虛耗,重以內難,朝野楚、楚,胡三省注,楚楚酸痛之貌。魏主嗣之,與時消息,靜以鎮之,懐集中外,民心復安。及是殂,諡曰文成,廟號高宗。太子𢎞即位。時年十二。魏車騎大將軍乙渾殺司徒陸麗。
104
乙渾専權,矯詔殺尚書楊保年等于禁中,使司衛監穆多侯召平原王陸麗于代郡。多侯謂麗曰:「渾有無君之心,今宮車宴駕,王徳望素重,姦臣所忌,宜少淹留以觀之,朝廷安靜,然後入未晩也」。麗曰:「安有聞君父之䘮,慮患而不赴者乎?」即馳赴平城。渾所為多不法,麗數爭之,渾殺麗及穆多侯而自為太尉,録尚書事。既而渾乂自為丞相,位居諸王上,事無大小,皆取决焉。
105
秋八月,宋主殺其太宰江夏王義恭、尚書令栁元景、僕射顔師伯。
106
子業幼而狷暴,及即位,欲有所為,戴法興輙抑制之,不能平。所幸閹人華願兒怨法興,裁其賜與,言于子業曰:「道路皆言法興為真,天子官為贗,猶言偽物也。天子且官居深宮,與人物不接,法興與太宰、顏栁共為一體,內外畏服,深恐此坐非復官,有子業」。遂賜法興死。初,世祖多猜忌,大臣重足屏息。世祖殂,義恭等相賀曰:今日始免橫死矣」。及法興死,諸大臣始復內不自安。于是元景、師伯密謀廢子業,立義恭,日夜聚謀而不能決。元景以其謀告沈慶之,慶之與義恭素不厚,又恨師伯專斷朝事,不與已參懐,乃發其事。子業遂自帥羽林兵殺義恭,並其四子,召元景,以兵隨之。元景知禍至,入辭其母,整朝服乘車應召,弟叔仁帥左右欲拒命,元景若禁之,既出巷,軍士大至,元景下車受戮,容色恬然,並其子弟諸姪獲顏師伯於道,殺之,及其六子。自是公卿以下皆被捶曵,如奴𨽻矣。初,子業在東宮,多過失,世祖欲廢之而立新安王子鸞,侍中袁為顗盛稱太子之羙,乃止,子業由是徳之。既誅羣公,以吏部尚書、尚書左丞徐爰便辟善事人,頗渉書傳,自元嘉初入侍左右,預參顧問,大明之世,委寄尤重。時殿省舊人多見誅逐,唯爰巧于將迎,始終無迕子業,每出,常與沈慶之及姊山隂公主同輦,爰亦預焉。主尤滛恣,嘗謂帝曰:「妾與陛下男女雖殊,俱托體先帝陛下六宮萬數,而妾唯駙馬一人,事太不均」。子業乃為置面首,左右三十人,吏部郎禇淵貎羙公主,請以自侍,子業許之。淵侍公主十日,備見逼迫,以死自誓,乃得免子業,令太廟別畫祖考之像入廟,指高祖像曰:渠大英雄,生擒數天子,指太祖像曰:渠亦不惡,但末年不免兒斫去頭。指世祖像曰:渠大齄鼻,如何不齄?立召畫工令齄之。 面首面,取其貌美,首取其髪,羙齄壯加反鼻上麭也。禇□,字彦回,湛之之子。
107
九月,宋主殺其弟新安王子鸞。新安王子鸞有寵于世祖,子業惡之,遣使賜之死。又殺其母弟南海王子師發、殷淑儀墓,又欲掘景寧陵。即世祖陵在龍山。太史以為不利于子業,乃止。
108
宋義陽王昶字休道,文帝第九子。出奔魏。
109
昶為徐州刺史,素為世祖所惡,而民間每訛言昶反,是嵗尤甚。子業謂左右曰:「我即大位,未嘗戒嚴,使人邑邑㑹」昶遣使上表求朝子業,詰以反狀,使懼,逃歸子業。因下詔討昶,內外戒嚴,自將兵渡江,命沈慶之統諸軍。昶聚兵移檄統內,皆不受命。昶知事不成,棄母妻,携愛妾奔魏。昶頗渉學,能屬文,魏人重之,使尚公主,賜爵丹陽王。
110
宋以袁顗為雍州刺史,蔡興宗為吏部尚書。顗始為子業所寵任,俄而失指,待遇頓衰。顗懼,求出,以為雍州刺史。其舅蔡興宗謂曰:「襄陽星惡,何可往?」顗曰:「白刅交前,不救流矢,今惟願生出虎口耳」。時臨海王子頊為荆州刺史,朝廷以興宗為子頊長史,行府州事,興宗辭不行。顗曰:「朝廷形勢,人所共見,在內大臣,朝不保夕。舅今出為八州行事,顗在襄、沔,地勝兵彊,可以共立桓、文之勲,豈比受制凶狂,臨不測之禍乎!今得間不去,後復求出,豈可得耶!」興宗曰:「吾素門平進,與主上甚疎,未容有患。宮省內外,人不自保,會應有變。若內難得弭,外釁未必可量,汝欲在外求全,我欲居中免祸,各行其志,不亦善乎!」烈臨海王子頊,字孝 , 孝武第七子。顗狼狽上路,猶慮見追,行至尋陽,喜曰:「今始免矣」。鄧琬元琬,豫章人。為晉安王子勛,字孝徳,孝武第三子。長史顗與之欵狎過常,顗與琬人地本殊見者,知其有異志矣。尋復以蔡興宗為吏部尚書。
111
冬十一月,宋主殺其寕朔將軍何邁。灊人,澄之元孫。邁尚子業姑,新蔡長公主。子業納公主于後宮,謂之謝貴嬪,詐言主薨,殺宫婢,送邁第殯𦵏。邁素豪侈,多養死士,謀廢子業,立晉安王子勛,事泄,見殺。
112
宋主殺其太尉沈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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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沈慶之既發顔栁之謀,遂自眤于子業,數盡言規諌,子業浸不悅,慶之懼禍,杜門,不接賔客,常遣左右范羡至蔡興宗所,興宗使謂曰:公閉門絶客,避悠悠請托者耳!興宗非有求于公者也,何為見拒?慶之使羡邀興宗?興宗往說之曰:主上比者所行,人倫道盡,今所忌憚,唯在于公。公威名素著,天下所服,今舉朝遑遑,人懐危怖,指麾之日,誰不響應?如猶豫不斷,豈惟旦暮及禍,四海重責,將有所歸?願公詳思其計。慶之曰:僕誠知憂危,不復自保,但盡忠奉國,始終以之以俟天命耳!加以老退私門,兵力頓闕,雖欲為之,事亦無成。興宗曰:當今懐謀思奮者,正求脫朝夕之死耳!殿中將帥,惟聼外間消息,若一人唱首,則俯仰可定,聞車駕屢幸貴第,酣醉淹留,又聞屏左右獨入閤內,此萬世一時,不可失也。慶之曰:感君至言,然此大事,非僕所能行,事至,固當抱忠以沒耳。及子業誅,何邁量慶之必入諌,先閉青溪諸橋以絶之,慶之果往不得進,子業乃使沈攸之字仲逹,慶之從子。賜藥與飲,慶之不肯飲,攸之以被揜殺之,時年八十,詐言病薨,贈恤甚厚。慶之子侍中文叔,謂其弟文季曰:我能死,爾能報。遂飲慶之之藥而死,文季揮刀馳馬而去,遂得免。時王元謨數流涕,諫子業以刑殺過差,子業大怒,元謨宿將有威名,道路訛言云已見誅,蔡興宗謂其典籤包法榮日領軍殊為憂懼,法榮曰:領軍比日殆不復食,夜亦不眠,恒言收已在門,不保俄頃。興宗曰:領軍憂懼,當為方畧,那得坐待禍至?因使法榮勸元謨舉事,元謨使謝曰:此亦未易可行期,當不泄君言耳。將軍劉道隆專典禁兵,興宗甞與俱從夜出,謂曰:劉君比日思一閒寫道隆觧其意,搯興宗手日:蔡公勿多言,窵沈文季字伯逹,劉道隆,懐慎弟子閑 ,謂思得清閑傾寫所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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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幽其諸父湘東王彧,文帝第十一子,卽明帝。等于殿內。子業畏忌諸父,恐其在外為患,皆拘于殿內,毆捶陵曵,無復人理。湘東王彧、建安王休仁、文帝第十二子。山陽王休祐文帝第十三子。年長尤惡之,以彧肥謂之「猪王」,謂休仁為殺王休祐為賊王。東海王禕,性尤劣,謂之驢王」,以木槽盛食,祼彧納泥水中,使就槽食,前後欲殺以十數。休仁多智數,每以談笑佞䛕說之,故得推遷。少府劉曚妾孕,臨月迎于後宮,俟生男以為太子。彧嘗忤㫖,子業,祼之縳其手足擔,付大官曰:「今日屠猪」。休仁笑曰:「不若待皇太子生殺取肝肺」。子業乃釋之。及矇妾生子,名曰皇太子,為之大赦八。東海王褘,字休秀,文帝第 子,後改封盧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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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勛舉兵尋陽。宋主子業以太祖、世祖在兄弟數皆第三,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勛亦第三,故惡之。因前何邁之謀,事見上。使左右朱景雲送藥賜子勛死。景雲至湓口,停不進。子勛典籖謝道,邁聞之,馳告長史鄧琬。琬曰:身南土寒士,䝉先帝殊恩,以愛子見託,豈得惜門戶百口,期當以死報効。幼主昏暴,社稷危殆,雖曰天子,事猶獨夫。今便指帥文武,直造京邑,與羣公卿士廢昏立明耳。琬遂稱子勛教,令所部戒嚴。子勛戎服出聴,事集僚佐,使主帥潘欣之宣㫖諭之。四座未對,參軍陶亮首請効死前驅,衆皆奉㫖,乃以亮為諮議中兵,總統軍事。先是,子業使荊州錄送長史張悅,暢之弟。至湓口,及是,琬稱子勛命,釋其桎梏,迎以所乘車,以為司馬,旬日得五千人,出頓大雷,移檄遠近。宋主殺南平王敬猷、廬陵王敬先、南安侯敬淵子業,召諸妃主列于前,彊左右使辱之。南平王鑠妃江氏不從,子業怒,鞭妃一百,殺其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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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弑其君子業而立湘東王彧。是為明帝。先是,民間訛言湘中出天子,子業将南巡荊、湘以厭之,欲先誅湘東王彧,然後發。時三王久幽,不知所為。湘東王彧、主衣阮佃夫會稽,諸暨人。及子業、左右壽寂之、風俗通:夀姓,呉王夀夣之後。寂之,呉興人。王敬則臨淮射陽人等陰謀弑子業,㑹巫覡言華林園竹林堂有鬼,先是,子業遊竹林堂,使宫人祼而相逐,一人不從命,斬之,夜夢在後堂,有女子罵日,悖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子業于宫中求得一人似所夢者斬之。义夢所殺者罵日:「我已訴上帝矣!」于是巫覡言「堂中有鬼」。子業出華林園,休仁、休祐並從彧獨在秘書省,不被召,益憂懼。初,子業既殺諸公,恐羣下謀,已以直閤將軍宗越、南陽湼陽人。沈攸之等有勇力,引為爪牙,宿衛之士皆畏之。及是,以將廵荊湘,越等並聼出外裝束,子業悉屏侍衛,與羣巫綵女捕鬼,親自射之。事畢,將奏樂夀,寂之抽刀前入。子業見寂之至,引弓射之,不中,綵女皆迸走,子業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弑之。宣令宿衛曰:「湘東王受太皇太后令,除狂主,今已平定」。休仁就秘書省見彧,卽稱臣,引升御座,召見諸大臣,猶著烏㡌。休仁呼主衣,以白㡌代之,凡事悉稱令書施行。宣太皇太后令數子業罪惡,命湘東王纂承皇極,子業母弟豫章王子尚,頑悖有兄風及會稽公主,皆賜死。休仁等始得出居外舍,子業猶橫尸太醫閤口。蔡興宗謂僕射王彧曰:「此雖凶悖,要是天下之主,宜使䘮禮粗足。若直如此,四海必將乘入」。乃葬之秣陵。論功行賞,夀寂之等十四人封爵有差。以東海王禕為中書監,太尉,晉安王子勛為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建安王休仁為司徒、尚書令、揚州刺史。彧卽位,大赦。子業時昏制謬封,並皆刋削。以劉道隆為中䕶軍。道隆䁥于子業嘗無禮于建安太妃,至是建安王休仁求觧職,宋主乃賜道隆死,宗越等內不自安,沈攸之以聞,皆伏誅。攸之復入直閤。宋雍郢,荊州、㑹稽郡皆舉兵應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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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琬與陶亮等繕治噐甲,徴兵四方。雍州刺史袁顗與參軍劉胡南陽湼陽人起兵,奉表勸子勛即大位。子勛傳檄建康,稱:「孤志遵前典,廢幽陟明,而湘東王彧矯害明茂,謂宋主賜豫章王死也。簒竊大寳,藐孤同氣,猶有十三,聖靈何辜,而當乏饗!」于是郢州刺史安陵王子綏,字寳孫,孝武第四子。荊州刺史臨海王子頊注見前。㑹稽太守尋陽王子房,字孝良,孝武第六子。皆舉兵以應子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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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宋㤗始二年,魏顯祖午,獻文帝𢎞天安元年。春正月,宋遣建安王休仁討江州,晉安王子勛遂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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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建安王休仁都督征討諸軍事,江州刺史王元謨副之。以沈攸之為尋陽太守,將兵屯虎檻。洲名,在太平府繁昌縣東北。鄧琬詐稱受路太后璽書,帥將佐上尊號于子勛。子勛遂即位,改元義嘉。以琬及袁顗為僕射,張悦為尚書,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崔道固、青州刺史沈文秀、義陽內史龎應蚪行會稽郡事,孔覬呉郡太守顧琛、呉興太守王曇生、義興太守劉延熈、晉陵大守袁標、益州刺史蕭惠開、相州行事何慧文、廣州刺史袁曇逺、梁州刺史栁元怙、山陽太守程天祚,皆附于子勛。 崔道固,清河人。沈文秀,字仲逺,慶之弟子。顧琛字𢎞緯,呉人。簫惠,䦕思話之子。栁元怙,元景之從兄。四方貢計皆歸尋陽,朝廷所保惟丹陽、淮南數郡而東兵,會稽,諸郡之兵。又已至永世,晉縣,唐廢。故城在今鎮江府溧陽縣。宫省危懼,宋主謀于羣臣。蔡興宗曰:今普天同叛,人有異志,宜鎮之以靜,至信待人。叛者親戚布在宮省,若䋲之以法,則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義。物情既定,人有戰心,六軍精勇,噐甲犀利,以待不習之兵,其勢相萬矣。願陛下勿憂。建武司馬劉順說豫州刺史殷琰敬珉,孝祖族子。使應尋陽。琰初以家在建康,未許,尋為參軍杜叔寳坦之子所制,不得已而從之。宋主復謂興宗曰:「諸處未平,殷琰已復同逆,為之奈何?」興宗曰:逆之與順,臣無以辨。然今啇旅斷絶而米甚豐賤,四方雲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蕩可必。但臣之所憂,更在事後,猶羊公言旣平呉,後方當勞聖慮耳。宋主知琰附尋陽,非本意,乃厚撫其家以招之。時內外憂危,咸欲奔㪚。兗州刺史殷孝祖帥兵還建康,宋主遣孝祖之甥潁川荀僧韶說孝祖入朝,孝祖卽日帥文武二十人東還,所領皆傖楚壮士 。荀僧韶,通鑑作「葛」,今依南史。人情大安,乃假孝祖節,督前鋒,遣向虎檻分兵,遣山陽王休祐督將軍劉勔伯猷,彭城人。呂安國廣陵人等討殷琰、巴陵王休若、文帝第十九子。督將軍沈懐明、呉興,武康人。蕭道成等討孔覬,先是,宋主徵覬為太子詹事,使都水使者孔璪入東慰勞,璪說覬以建康虛弱,不如擁郡以應𡊮。鄧覬遂發兵馳檄奉尋陽。至是,覬遣其將屯晉陵,部陳甚盛。 孔璪,覬從弟。已而殿中御史呉喜將兵克義興,喜請于宋主,願得精兵三百,致死于東,宋主簡羽林勇士配之。喜性寛厚,數使東呉人皆懐之,及聞其來,皆望風降,㪚喜進逼義興,諸壘皆潰,劉延熈赴水死。將軍江方興、濟陽考城人。御史王道隆攻拔晉陵及呉興、呉郡,沈懷明等與東軍相持久不决,宋主遣方興道隆至晉陵,道隆激厲諸將,急攻㧞之。孔璪時屯呉興,與袁標、王曇生、顧琛皆棄郡奔會稽。喜等遂進攻會稽,克之,喜等引兵向會稽,取西陵。上虞令王晏起兵攻郡,執尋陽王子房。孔覬出走,為晏所獲,及璪皆斬之。顧琛等詣喜歸罪,喜宥之,送子房,建康貶。松滋侯在上虞漢縣,厯代因之,今屬浙江。紹興府西陵渡名。 紹興府蕭山縣西。後五代時,呉越改名西興。
120
宋太后路氏殂。
121
太后聞子勛建號,心幸之,延宋主置酒進毒,宋主覺之,即以其巵上壽。是日,太后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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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魏丞相太原王乙渾謀反,伏誅。太后稱制,渾専權多殺侍中拓跋丕,烈帝之元孫,後封東陽王。告其謀反。馮太后收渾,誅之,遂臨朝稱制。引中書令高允、中書侍郎高□及賈秀共參大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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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宋臺軍六朝以禁城為臺城,禁軍為臺軍。克江州,殺子勛。先是,宋臺軍敗于赭圻,注見前。殷孝祖中流矢死,鄧琬遣其將以萬人據赭圻,陶亮以二萬衆屯鵲洲,孝祖負其誠節,陵轢諸將,每戰常以鼔蓋自隨,軍中相謂殷統軍可謂死將矣。興賊交鋒而以羽儀自標,顕若十人射之,欲不斃得乎!及攻赭圻,果中流矢死。人情震駭。宋主以沈攸之代將,擊尋陽軍,大破之。先是,江方興,呉喜既克三呉,宋主遣撃尋陽。及殷孝祖死,衆謂沈攸之當代為統督。攸之以方興名位相亞,必不為已下,乃讓之,方興大悅。明日,帥諸軍進戰,大破南軍。會宋主以攸之假節代孝祖督前鋒,呉喜亦以所領五千人至,攸之乃帥諸軍圍赭圻。時鄧琬遣劉胡東屯鵲尾,衆十餘萬,胡宿将勇使,屢有戰功,將士畏之,攸之邀撃,胡大敗,被創走,攸之遂拔赭圻。宋主遣尚書禇淵至虎檻,選用将士,時以軍功除官者衆,板不能供,始用黄紙。已而鄧琬以軍久不決,乃以子勛命徴袁顗于襄陽,以為都督,顗本無將畧,性又怯撓,在軍中未嘗戎服,唯賦詩談義,不復橅接,諸将由此大失人心。劉胡尤切齒恚恨。與臺軍相拒于濃湖。在繁昌縣西,今荻港其餘浸也。將軍張興世字文徳,竟陵人。越鵲尾上據錢溪,在池州府貴池縣東,亦曰梅根渚,渚東卽古梅根錢監,故名。斷南軍糧道。劉胡攻之,不能克。攸之復撃破濃湖軍,胡遁去,顗亦走。興世既據錢溪,顗遣胡攻之,屢為興世所敗。攸之遂進攻濃湖,拔其營柵,大破之。于是江路阻斷,胡軍乏食,夜走,顗聞之,亦棄衆西奔。建安王休仁勒兵入其營,納降卒十萬。顗至鵲頭,為人所殺,胡走入沔,竟陵丞陳懐直斬之。八月,攸之進兵克江州,張悅斬琬,齎首詣建安王休仁降。琬憂惶無計,張悅稱疾,呼琬計事,令左右伏甲帳後,以索酒為約。琬至,悅問計,琬曰:「正當斬晉安王封府庫以謝罪耳」。悅曰:「今日寧可賣殿下以求活邪!」因呼酒,伏發,斬琬單舸,齎首以降。子勛被執,攸之斬之,傳首建康。休仁入尋陽,遣呉喜等向荊、郢、雍、湘、豫、章平諸餘宼,袁曇逺為始興人所殺,龎孟虯走蠻中死,何慧文自殺,崔道固、程天祚、桞元怙皆請降。海陵王子頊為治中宗景所執,逆建康。荊州行事孔道存、郢州行事張沈及劉順等餘黨皆伏誅。
124
九月,魏立郡學。
125
魏初,立郡學,置博士、助教、生員,從高允之請也。冬十月,宋主殺其兄之子安陸王子綏等十三人。宋主既誅子勛,又殺安陸王子綏、臨海王子頊、邵陵王子元。建安王休仁言于宋主曰:「松滋侯兄弟尚在,非社稷計,宜早為之所」。于是子房等十人皆賜死,世祖二十八子于此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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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徐州刺史薛安都叛降于魏,宋徐州刺史薛安都遣使乞降于建康。宋主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命張永、沈攸之將兵五萬迎安都,蔡興宗曰:安都歸順不虚正,湏單使尺書,今以重兵迎之,勢必疑懼。安都外據大鎮,密邇邊陲,地險兵彊,尤宜馴養,如其外叛,招引北宼,將為朝廷旰食之憂。宋主不從,謂蕭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討,卿意以為何如?對曰:「安都狡猾有餘,以兵逼之,非國之利。宋主亦不聴。安都聞大兵北上,懼而降魏。魏遣將軍尉元等救之,元至,安都出迎。元不禮于安都,安都悔降,復謀叛。元知之,不果發,乃重賄元等,元遂隠之。張永等進逼彭城,攻之,不克。會天大雪,士卒凍死大半,永等棄城走。尉元邀其前,安都乗其後,大破永等于呂梁,山名,在徐州府銅山縣東南,其下卽呂梁。洪列子稱:孔子觀于呂梁,懸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卽此。之東死者萬數,枕尸六十餘里,永及攸之僅以身免。宋主召蔡興宗,以敗書示之曰:「我愧卿甚!」初,汝南太守周矜起兵以應建康,袁顗遣司馬常珍竒執斬矜,以珍竒代為太守。前㤗山太守畢衆敬奉使詣兗州募人,薛安都說之叛,建康使行兗州事。及尋陽平,皆請降于建康。會安都叛,宋珍竒亦以懸瓠降魏,魏以師迎之。衆敬以其子在建康被誅,魏師至,亦降,珍竒尋復歸宋,衆敬遂仕于魏。宋由是夫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乃僑立兗、徐、青、冀諸州,兗州治淮隂,徐州治鍾離,青、冀冶鬰洲虚置郡縣,荒民無㡬。昌常珍竒,汝南人畢衆敬、東平須 人鍾離鬰洲注俱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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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立子昱即後廢帝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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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無子,嘗以宮人陳氏賜嬖人李道兒。已,復迎還生。昱又密取諸王姬有孕者內之宮中,生男則殺其母,而使寵姬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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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豫州益州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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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劉勔至壽陽,殷琰與杜叔寳欲降,以衆心不一,復嬰城固守。及是,宋主使中書為詔諭琰,蔡興宗曰:叛亂既定,是琰思過之日,宜手詔以慰引之。今直中書為詔,彼必疑之,非所以速清方難也,不從。琰得詔,疑勔詐為之,欲降于魏主簿夏侯詳叔業,譙人。極陳不可。琰乃帥將佐出降,勔悉加慰撫,不戮一人入城,約勒將士,秋毫無犯,壽陽人大悅。初,尋陽兵起,蕭惠開集益州將佐謂曰:「湘東,太祖之昭,晉安世祖之穆,其于當璧,並無不可。但景和本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猶多。吾荷世祖之眷,當奉九江」。乃舉兵應之。及尋陽平,宋主遣惠開弟惠基使成都,赦惠開,惠開乃降,召還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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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三十八
URN: ctp:ws759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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