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建炎以來繫年要録巻八十三 |
3  | 宋 李心𫝊 撰 |
4  | 紹興四年十有二月乙亥朔,輔臣奏事,上因論祖宗創業艱難,未嘗不以躬儉為天下先,盖儉則不妄費,不妄費則征求寡而民心恱,此所以得天下也。趙鼎曰:仁宗皇帝時,大臣嘗入寢殿問疾,見帝盖舊黄絁被宫人,取被覆其上,然亦黄絁也,躬儉如此,故仁恩滲漉。四十二年,號稱至治至今,雖田夫野老言及,必流涕。沈與求曰:臣聞元德皇后嘗用銷金縁皂襜,太宗皇帝怒曰:近日宮中用度不足,皆縁皇后奢侈所致,以此見祖宗以恭儉得天下,自是家法。上曰:宣和以來,世習承平之久,奢侈極矣,馴致禍亂,可不戒哉! 右奉議郎、浙西防托司提㸃官鮑貽遜罷。上之出視師也,置防托司於臨安府,而以貽遜與左朝奉郎孫邦同領之。至是,監察御史張絢言貽遜追集鄉民,聚於寨柵,人苦其擾,邦不以為是,為貽遜所辱。郡守梁汝嘉置酒和解之,士民駭怪,故貽遜遂罷。 尚書吏部員外郎魏良臣、閤門宣賛舍人王繪自金國軍前還,入見良臣等,至平江見輔臣,已金部員外郎吳并問金兵衆寡,繪曰:「據所見不及二萬人」,而諜報及金人自言,以謂四路各十萬人,然未嘗見也」。日午,對於內殿,上問勞甚渥,且詢敵勢,繪舉冒頓匿壯士健馬故事為對,且言願勿輕此敵,翌日,繪即乞致仕,許之,既而趙鼎召良臣問四路之數,良臣曰:「此副使為吳郎中言之,若所聞審的,則必奏陳」。時良臣等既為張浚所斥,而侍御史魏矼亦言:「朝廷前此三遣和使,而大金繼有報聘,禮意周旋,信言可考,頃復專使尋好,未有釁隙,兹乃偽劉父子造兵端,本謀窺江,初無和意,使人未見國相報書,來自近甸,此而可信,覆轍未逺,今大兵坐扼天險,援師艤舟,上流精鋭,無慮十萬,彼偽劉挾金為重,簽軍本吾赤子,人心向背,久當自携持重以待之,輕兵以擾之,吾計得矣!昔曹操降劉琮,得其水軍人船,合八十萬,徑下江陵,吳之議者咸曰曹公豺虎也。然托名漢相,挾天子以征四方,今日拒之,事更不順。且將軍大勢可以拒操者,長江也。今操得荊州,水陸俱下,此為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矣,而勢力衆寡,又不可論,不如迎之,獨周瑜引兵與劉備并力以逆操,敗之赤壁。今劉豫挾金以叛,視操孰順?敵衆深入澤國,視操孰強?而岳飛在江西,吳玠在秦、隴,形勢乂孰,得更欲聽其詭計,惰喪士氣,拱手以受其弊,非臣所喻也。昔新垣衍說趙帝,秦魯仲連折之,有曰:是使三晉之大臣,不如鄒魯之僕妾,秦軍聞之,為卻五十里。臣久誦斯語,不勝憤懣。惟陛下為宗社生靈之重,仰順天意,俯從人欲,飭勵諸將,力圖攻守」。上甚納其言。 是夜,淮東宣撫司正將許世安、王權劫敵柵於真州之東北,獲數十人。 |
5  | 丙子,賜趙懐恩隴右郡王印。 |
6  | 丁丑,左朝請大夫、知江州陳子卿為湖北制置使司參議官,用岳飛奏也。後二日,執政進呈韓世忠辟官屬,上曰:「諸將所辟,官屬稍正,當則能裨益其軍政,儻非其人,往往生事,雖朝廷用人亦然。書稱侍御、僕從,罔非正人,況其他乎?」沈與求曰:「致治之道,在積賢耳,左右前後皆薛居州,則邪枉之徒自然逺矣,天下安得不治?」是日,吏部侍郎孫近、禮部侍郎唐煇、中書舍人王居正、權戶部侍郎劉岑同班入見,以敵騎臨江也。戊寅,侍御史魏矼、殿中侍御史張致逺、右司諫趙霈同班入見。時侍從、臺諫扈駕平江,止此。 右廸功郎、楚州錄事參軍、權鹽城縣令劉舜士為右承務郎、知縣事。先是,舜士率吏民守境捍禦,又拒敵,檄不從,故有是命。舜士言道梗無糧,乃賜錢二千緡,米五百斛,詔鹽城權𨽻秦州, |
7  | 己卯,劉光世奏統制官王德獲偽承節郎、定逺縣主簿朱從,上命釋之,既而曰:「諸將方與敵人對壘,今獻俘,輙釋之,恐其意怠,勿殺可也」。趙鼎曰:「此皆吾民,誠不必殺」。遂付神武中軍,仍給五人衙官劵。 布衣王蘋特補右廸功郎。蘋,侯官人,通《春秋》舎法,既行,遂不就舉,至是,寓居吳江,守臣孫佑言其素行髙潔,有憂時愛君之心,召對補官,後四日,賜進士出身,除秘書省正字。上謂輔臣曰:「蘋起草茅而議論進止,若素宦於朝,大抵儒者能通世務,乃為有用」。 |
8  | 知湖南制置大使席益乞依李綱例於所在州軍寄造酒。又言:「本路闕官去處,省部已下差下人未到間,乞依折彥質例,許臣選委權攝及奏辟一次」。許之。庚辰,中書舎人王居正言:「州郡公使造酒命官限年之任,祖宗之法,悉有定制。昨李綱知潭州,乞於所在州軍造酒,既不指定路分,又無所造石數,是潭州得於天下州軍不限石數造酒,今益乞依綱,公議以為不可。初,綱知潭州,應朝廷所差官,並不令赴任,自行辟置。自後彥質繼之,乞省部已差下人未赴任間,許時暫差人權攝,如一季內未到,即許審量奏辟。比之李綱已極忠恕,所以朝廷姑從其請。兼彥質到任之初,係經馬友、鍾相殘破未久,本路全然闕官,是時權宜奏辟,理或當然。今湖南州縣稍已就緒,而益乞依彥質例辟官,公議亦以為不可,欲望詳酌,將益所乞造酒,且依彥質就潭州寄造,月不得過三十石。其辟官候踰年,依條不該赴任之人,許行奏辟,庶幾稍近人情」。從之。 |
9  | 辛巳,刑部尚書章誼往江上押燕犒軍,還入見。 命行宮留守司中軍統制王進以所部屯泰州,防托通、泰應援淮東水寨,權聽帥司節制。上召進入,對而遣之。 秘閣修撰、淮東宣撫司參議官陳桷丁母憂,詔起復。 偽齊保義郎劉逺,特補忠翊郎。逺,同州人,從劉麟入冦,與其徒六人自盱眙脫身來歸,皆錄之,其偽告令所屬焚毀。 |
10  | 壬午,詔知宿遷縣劉澤等並各轉一官。澤之來歸也,徐俯在樞筦,欲斬其首送劉豫,趙鼎以為不可,至是,始褒録焉。 |
11  | 乙酉,直龍圖閣、新知永州胡寅試起居郎、尚書左司員外郎、兼權給事中。晏敦復為中書門下檢正諸房公事。朝請郎、通判漳州江躋守司農少卿。躋先坐秦檜黨斥去,至是,趙鼎用之。 |
12  | 丙戌,賜偽齊右丞相張孝純、偽知兖州李儔手詔曰:「朕惟強敵侵軼,廹朕一隅叛臣,乗時盜據京邑,惟爾士大夫䝉被德澤,服在周行,其肯失身偽庭,事非其主,顧廹脅使,然有不得已者,朕甚痛之。故若孝純、儔等,內外親屬,不廢祿仕,毎飭有司,各加存䘏,朕之於爾厚矣,爾尚忘之邪?其能洗心易慮,束身來歸,當復其爵秩,待遇如初,朕方布大信,以示天下,言不爾欺,有如皦日!」他日,孝純與偽尚書右丞李鄴論及本朝,鄴曰:「死無所憚,但恐如陸漸之禍惡,名終不可免爾」。孝純乃止。 是夜,月犯昴,太史以為敵滅之象,上以諭輔臣胡松年曰:「天象如此,中興可期」。上曰:「范蠡有言,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更在朝廷措置如何耳」。趙鼎曰:「當修人事以應之」。 |
13  | 丁亥,參知政事沈與求以兄歸安縣主簿夣求有公事定奪,乞去位避嫌,上不許。 資政殿學士、知福州張守言:「臣聞韓世忠所獻敵俘,已就戮於嘉禾,逺近欣快,不謀同辭,然臣竊謂凡所獻俘,若使皆是金人,或他國借助,則宜盡勦除,俾無遺育,至於兩河、山東諸路之民,則皆陛下赤子也,劉豫驅廹以來,必非得已,若臨陣殺戮,勢固不免,至於俘執而至,容有可矜。臣妄意以謂凡所得俘,內有簽軍,則宜諭以恩信,以示不忍殺之之意,若可特貸而歸之,或願留者,亦聽其便,不惟得先王脅從罔治之義,而劉豫之兵可使自潰,後雖日殺而驅之使前,將不復為用矣,䟽奏詔奬之。 端明殿學士、荊湖南路安撫制置大使、知潭州席益落職,降充安撫使。初,命樞宻都承㫖馬擴為江西沿江制置副使,屯武昌,而令益遣統制官吳錫一軍受擴節制。至是,樞宻院言凡三十一次劄催,未肯發遣,故謫之,仍命錫星夜兼程之武昌,如違,並寘典憲。初,張浚至江上,令淮東宣撫使韓世忠募軍民,王愈、王德持書抵右都監宗弼所為,言「張樞宻已在鎮江,金人問愈:「吾聞張樞宻已貶嶺南,安得在此?」愈出浚所下文書見浚書,押色動,即以右副元帥昌書約日索戰。戊子,愈等持昌書至行府,浚言於上,並補承信郎。吏部員外郎魏良臣乞從便,許之。己丑,權淮東安撫司公事趙康直劾泰州兵官任顯不伏,使令已械送有司,乞行竄責。上曰:「康直既權帥事,自合施行,嘗記朕為元帥時,有一部將醉入酒家,壊其盆盎,朕捐白金償之,而斬部將梟其首,自此更無一人犯令者。大抵用兵當以威信為先。 命都督府右軍統制李貴以所部屯福山鎮。 郢州防禦使、利州路馬歩軍副總管、權知興元府兼管內安撫使田晟為護國軍承宣使、邠州觀察使、永興軍路經略安撫使、權知利州兼本路安撫使郭浩為彰武軍承宣使,武功郎姚仲為拱衛大夫、開州團練使,降授武翼大夫郭仲復右武大夫、文州刺史、武翼大夫吳勝為右武大夫、閤門宣賛舍人,皆用殺金平之功也。先是,川、陜宣撫使王似、副使盧法原第其功,自晟已下諸將凡九十三人,皆進秩,至是遂申命之。似法原諸子亦以勞進秩二等,而吳璘、楊政優異,推恩者不與焉。 |
14  | 庚寅,處州雄節卒陳轉特補保義郎。時守臣耿延禧簡兵以備調發,而軍士謝紹葉新言,即敵至,斬延禧,以順畨為轉所告論死,故録之。 |
15  | 辛夘,上謂輔臣曰:「韓世忠近以鱘、魚鮓來進,朕戒之曰:朕艱難之際,不厭菲食,卿當立功報朕。至於進貢口味,非愛君之實也,已卻之矣」。 集英殿修撰、知廬州仇悆陞徽猷閣待制,録守城之功也。 |
16  | 壬辰,湖北制置司統制官牛臯、徐慶敗敵於廬州。時敵增兵復犯淮右,仇悆盡發戍軍千人拒之,既而敗,北無一還者,遂求救於湖北制置使岳飛遣臯慶率二千人往援慶,飛愛將也。是日,臯、慶以從騎數十人先至,坐未定,斥堠報金人五千騎將逼城,臯即與慶出城,謂敵衆曰:「牛臯在此,爾輩胡為見犯?」乃展幟示之,敵兵失色,臯舞矟徑前,敵疑有伏,即犇潰,臯率騎追之,敵自相踐死,餘皆遁去。時淮西宣撫使劉光世亦遣統制官張琦至廬州城下,又遣統制官靳賽至慎縣而還,悆歎臯之功,以書謝飛,盛稱其勇,飛不悅,移其功以畀慶,後慶以竒功,自武功郎徑遷武功大夫、開州刺史,而臯止進二官。 殿中侍御史張致逺言:「知和州趙霖、知洪州分寧縣陳敏識、知建昌軍方昭皆前有死守之功,後坐文致之罪,見被廢黜,臣請為陛下言之。和州自李儔納欵之後,水寨民社以霖為請,霖在江東間關赴難,悉力措畫,數與敵鬭,屢拒他盜,不廢耕植,官私就緒,冠於他郡,民到於今稱之,繼縁幕官私書,時相移怒,遂以按發屬郡,用為互論,獄司深文,止坐公笞,霖之非辜亦已明矣!敏識當金人初渡大冶,道出武寧,所遇迎降,禍不再計,分寧距武寧百里而近,父老列狀願歸城於敵帥,以保全鄉井,敏識披胷示之,示以先死,率衆據險,迄免侵軼,縣之姦俠有欲乗間嘯亂者,譎誘而殺之,一邑頼以安堵,僑寓士夫,述其狀隣路監司上其功,既嘗進秩擢用,偶挾私怒者得路,託為䟽論,遽送嶺外監當,借使不足為功,又何罪之有昭守、建昌苖傅之餘黨韓世清者,首殘邵武,以衆數千,徑犯軍城,官吏軍民盡欲逃去,昭以六十口為質,揭榜通衢,敢言去者,以軍法從事,率衆嬰城,親督守備,賊圍而攻之,矢石雨集,凡六晝夜,昭鼓衆益厲,攻者死傷十三四,一夕遁去,遂䧟臨川,盖自通判而下,咸被賞典,獨昭未與。是冬,昭以敵在臨川,遣人約齎降書,相去一驛之間,慮為軍民脅持,既不可從,又不能死,乃以軍事委倅謁告,寧親繼而論罪編置,屢經恩霈,無路自明,今霖罷處祠館,敏識與昭尚在罪籍,臣若不為伸理,非惟上負聖明耳目之寄,且使朝廷有忽功記過之失,無以勸効死守節者,伏望睿斷。霖等已往之過,録霖等未報之功,量材敘用,以為衆勸,亦今日之急先務也。敏識時為降,授右朝散郎,先訟枉於朝,得㫖改正霖為左中奉大夫、直徽猷閣,奉祠家居,乃詔霖與郡昭改正,命下而霖已卒矣。 |
17  | 癸巳,殿中侍御史張致逺言朝廷不當除授差遣,以妨軍務。上曰:「言者欲大臣專意軍務,誠知所先,儻因間隙,莫不妨除授否?比聞士大夫逺赴行在,而吏部既不注擬,往往貧困,無以自存,朕用惻然」。趙鼎曰:「向者車駕親廵海上,猶有差除,恐於今日未宜遽廢」。胡松年曰:「言者但當論除授,當與不當耳」。上曰:「艱難之際,豈可使士大夫失職?」 浙西江東宣撫司統制官張宗顔與敵戰於六合縣,時金人瀕江犯宣化鎮,出沒踰月,張俊遣宗顔潛渡江,出金人之背,與戰不勝,詐為㨗書以聞。 是日,承州馳潭水寨首領仲諒遇敵於山陽,獲七人。甲午,武功大夫、忠州團練使、神武中軍左部統領范溫添差江南西路兵馬鈐轄,撫州駐劄,罷從軍。乙未,上曰:「敵馬近在淮甸,而將士致勇爭先,至於諸路守臣亦翕然自効」。顧趙鼎曰:「此乃朕用卿等之力」。鼎曰:「盡出聖畫,臣等何力之有?然大敵在前,方懼無以塞責。近日連南夫、張守皆有奏牘,應辦軍須錢物,曽不愆期」。上曰:「自古國家用賢則治,若警奏初聞,而朕或為退避之計,江、浙已邱墟矣」。 詔陳獻兵書進士葉汝舟,賜帛二十匹。 |
18  | 丙申,淮南東路轉運判官郭楫罷。先是,上命漕司以米萬石濟接水寨民兵,及是旬而未有顆粒至者。侍御史魏矼言楫不才慢命,趙鼎亦奏斥之。上曰:「今日大敵在前,欲臣下趨事赴功,不可不大明賞罰有賞而無罰,是猶有春夏而無秋冬也。萬物之生,何由成實故」。楫遂罷。提轄搉貨務都茶塲。郭川等請今臨安府本務將每日入納錢三分之一,樁還見錢關子,仍俟客人身到乃給,許之。時朝廷降見錢關子為糴本,而川等言未有關防,故有是請焉。丁酉,侍御史魏矼言日食正旦,乞下有司講求故事。上曰:「日蝕雖是躔度之交,術家能逆知之。春秋日食必書,謹天戒也。矼之言良愜朕意,宜下有司講求故事,凡可以消變者,悉舉行之」。沈與求曰:「日蝕雖躔度可推,然日為陽類,至於薄蝕,則人君所當恐懼修省,以應天變。川陜宣撫副使吳玠奏夏國主數通書,有不忘本朝之意,及折可求族屬列銜申。玠云:「見今訓練士馬,俟玠出師渡河,即為內援擊敵,上報國恩」。上曰:「此皆祖宗在天之靈,扶佑所致,亦有以見人心同憤也」。戊戍,知樞宻院事張浚奏:「捍禦敵馬次第,且言久相持,恐其別生姦計,已與諸將㑹議,凡可以克敵者,無不為也」。上曰:「浚措置如此,敵必不能遽為衝突」。沈與求曰:「晉元帝時兵力未強,然石勒冦夀春,帝集將士相持三月,其下至有勸降者,王導拒之,敵逺來,久相持,非其利也」。上曰:「朕得浚,何愧王導?」 浙西江東宣撫使張俊奏張宗顔過江,擊敵馬獲㨗事,上曰:「俊每言不敢虛奏邉功,恐坐㝠報。嘗有方士謂俊曰:王淵坐誤國之罪,為隂司,治之備極慘毒,朕未嘗信,方士之說,果有之乎?趙鼎曰:臣在金陵,聞韓世忠之言,大略與俊合,然淵之罪在殺已降。松年曰:「秦皇、漢武信方士之說,卒亂天下,此可以為戒。上曰:國將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史嚚之言是也。上又曰:死生數之,大常方士豈能損益? 責授單州團練副使劉子羽復右朝散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時吳玠復辭兩鎮之節,且言子羽累年從軍亦薄,有忠勤可録,念其父韐,靖康間死節京城,今子羽罪雖自取,然炎荒萬里,毒霧薫蒸,老母在家,殆無生理,誠恐子羽斥死嶺海,無復自新,非陛下善善及子孫之意,伏望聖慈特許臣納前件官少贖子羽之罪,使量移近地,得以自新,三省勘㑹。子羽與吳玠書所論邉事跡狀可考,乃復元官與宮觀,翌日,詔玠篤於風義,降詔奬諭士大夫,以此多玠之義,而服子羽之知人焉。 溫州文學、承揚泰三州水寨參謀趙安節特許赴將來省試。安節嘗舉進士,未赴禮部,至是以勞補官,乞依舊省試,特許之。己亥,手詔以日蝕來年正旦,命公卿講求闕政,察理寃獄,詢問疾苦,舉遺逸,求直言。 |
19  | 庚子,金人退師。初,右副元帥完顔昌在泗州,而右都監宗弼屯於竹塾鎮,嘗以書幣遺淮東宣撫使韓世忠約戰,世忠方與諸將飲即席,遣伶人張軫、王愈持橘茗為報報書,略曰:「元帥軍士良苦,下諭約戰,敢不疾治。行李以奉承指揮也。時金師既為世忠所扼,㑹天雨雪,糧道不通,野無所掠,至殺馬而食,蕃漢軍皆怨憤,簽軍又為飛書擲於帳前云:「我曹被驅至此,若過江,必擒爾軰以獻南朝」。俄聞上親征,且知金主晟病篤,將軍韓常謂宗弼曰:「今士無鬬志,過江不叛者獨常爾,他未可保也,況吾君疾篤,內或有變,惟速歸為善」。宗弼然之,夜引還,金軍已去,乃遣人諭劉麟及其弟猊,於是麟等棄輜重遁去,晝夜兼行二百餘里,至宿州,方敢少憩,西北大恐。辛丑,詔葬祭浙西江東二軍之死事者,如淮東軍。趙鼎因言:「比張浚遣使臣來說,諸大將每得金字牌,則踴躍奔命,無敢不䖍,由陛下素有以結其心也。上曰:諸將奉命,此固美事,然朝廷出號令,亦須審重,使其得之,若降自雲霄之上,其誰敢慢乎? 刑部尚書章誼兼權戸部尚書。 左朝奉郎、直寳文閣、知宣州趙不羣進秩一等,以應副軍需,不擾而辦也。 是日,泰州陵亭水寨馮定捕敵三十九人。 |
20  | 壬寅,侍御史魏矼試秘書少監。矼乞依本省官例從便,許之。 殿中侍御史張致逺守侍御史,監察御史張絢守殿中侍御史,臨安府供職。 權尚書戸部侍郎劉岑充集英殿修撰、知太平州,以岑引疾有請也。 倉部員外郎章傑福建路措置糴買公事。 觀文殿大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呂頥浩言:「京東之民,企望王師日久,乞命諸將分道進兵,兵法所謂彼入我出,彼出我入,不二三年,則中原之地、大河之南,必先為我有矣」。癸夘,參知政事沈與求兼權樞宻院事,以胡松年再徃江上故也。明州觀察使司、統制關外軍馬楊政為武康軍承宣使、直龍圖閣都大同、主管成都等路茶馬監牧公事,專一總領四川財賦。趙開陞秘閣修撰,川陜宣撫司奏殺金平之㨗,乞優異推恩,故有是命。 是日,金人去滁州,是役也,金據滁州凡四十有七日,神武右軍將官盧師廸引兵至竹塾鎮,遇敵千餘騎,敗之。甲辰,淮西宣撫司將官王順引兵至泗州之南,得敵所獲老弱二百。 |
21  | 是月,偽知光州許約攻石額山寨,破之。小校承信郎陶甫率遺民奔黃陂縣。詔以甫為成忠郎、閤門祗候,充黃州准備將張昻守山寨,凡五年。 初,通問使、直龍圖閣張邵既不降金人,自燕山移邵居㑹寧府,兵部侍郎司馬朴、右文殿修撰崔縱、奉議郎魏行可、右武大夫和州防禦使郭元邁皆在焉。時金新立國,向慕文教,土人多從邵受書,生徒斷木書於其上,捧讀既過,削而復書。邵又以易講授,學者資用稍給。 |
22  | 是嵗,四川總領所收錢物三千三百四十二萬餘緡,支三千三百九十四萬餘緡,而吳玠一軍費錢一千九百五十五萬緡。 宗子不屈等賜名者二十有三人,補南班者四人,班行十九人。 福建、廣西、兩浙、䕫州路上戸部戸口陞降數,廣南東路見管稅客戶一百三萬餘丁,口二百一十三萬餘,成都府路見管税客户一百一十三萬餘,口二百三十四萬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