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Facebook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在Twitter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在新浪微博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在豆瓣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 維基
-> -> 卷十五

《卷十五》[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該資料的標點符號由人工智能製作。此過程難免引入錯誤;若遇到標點錯誤,敬請自行修改。
1
欽定四庫全書
2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五漢
3
世宗孝武皇帝
4
辛丑建元元年,師古曰:自古帝王未有年號,始起于此。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以董仲舒為江都相。
5
上初即位,詔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親策問之,廣川董仲舒對策畧曰:臣觀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以此見天心之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自非大無道之世,盡欲扶持而安全之,事在彊勉而已矣!彊勉學問,則聞見博而知益明,彊勉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還至而立有效者也,道者所繇適于治之路也,仁義禮樂,皆其具也,故聖王已沒而子孫長久,安寧數百嵗,此皆禮樂教化之功也。夫周道衰于幽厲,非道亡也,幽厲不繇也,至于宣王,思昔先王之徳,興滯補弊,明文武之功業,周道粲然復興,故治亂廢興在于己,非天降命不可反者也。臣聞命者,天之合也,性者,生之質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夀,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粹美,故堯舜行徳則民仁夀,桀紂行暴則民鄙夭,上之化下唯下之從上,猶泥之在鈞,唯甄者之所為,猶金之在鎔,冶者之所鑄,綏之斯倈,動之斯和,此之謂也。王者欲有所為,宜求其端于天,天道之大者在陰陽,陽為德,隂為刑,刑主殺而徳主生,故陽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長養為事,隂常居大冬而積于空虛不用之處,以此見天之任徳不任刑也,王者承天意以從事,故任徳教而不任刑,刑之不可任以治世,猶隂之不可任以成嵗也。今廢先王徳教之官,獨任執法之吏,而欲徳教之被,四海難矣。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逺近莫敢不壹于正,而亡有邪氣奸其間者,是以隂陽調而風雨時,羣生和而萬物殖,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今陛下行髙而恩厚,知明而意美,愛民而好士,可謂誼主矣!然而天地未應而美祥莫至者,凡以教化不立而萬民不正也。夫萬民之從利,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為大務,立太學以教于國,設庠序以化于邑,漸民以仁摩,民以誼,節民以禮,故其刑罸甚輕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習俗美也。聖王之繼亂世也,掃除其迹而悉去之,復修教化而崇起之,譬之琴瑟不調,必解而更張之,乃可鼔也,為政而不行,甚者必變而更化之,乃可理也。古人有言曰:臨淵羡魚,不如退而結網。今臨政而願治,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則可善,治善治則災害日去,福禄日來,故受天之祜而徳施于方,外延及羣生也。上覽其對而異焉,再策之,仲舒復對,畧曰:臣聞聖王之治天下也,少則習之,學長則材諸位,爵祿以養其徳,刑罸以威其惡,故民曉于禮誼而恥犯其上。今陛下并有天下,海內莫不率服而功不加于百姓者,殆王心未加焉。曽子曰:尊其所聞則髙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髙明光大,不在乎它,在乎加之意而已,願陛下因用所聞,設誠于內而致行之,則三王何異哉?陛下夙寤晨興,務以求賢,亦堯舜之用心也,而未云獲者,士不素厲也。夫不素養士而欲求賢,譬猶不琢玉而求文采也,故養士莫大乎太學,太學者,賢士之所關也,教化之本原也,願興太學,置明師,以養天下之士,數考問以盡其材,則英俊宜可得矣。郡守縣令,民之師帥所使,承流而宣化也,師帥不賢,則主徳不宣,恩澤不流,是以隂陽錯繆,氛氣充塞,羣生寡遂,黎民未濟,至于此也。古者任官稱職,非謂積日累久也,故小材雖累日不離于小官,賢材雖未久不害為輔佐,是以有司竭力盡知,務治其業而以赴功,今則不然,累日以取貴,積乆以致官,是以亷恥貿亂,賢不肖混殽,未得其真也。臣愚以為使諸列侯郡守,各擇其吏民之賢者,嵗貢各二人以給宿衛,且以觀大臣之能,所貢賢者有賞,所貢不肖者有罸夫如是,諸侯吏二千石盡心于求賢,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毋以日月為功,實試賢能為上,量材而投官,録徳而定位,則亷恥殊路,賢不肖異處矣。于是上三策之仲舒又復對,畧曰:臣聞天者羣物之祖,故徧覆包函而無所殊。聖人法天而立道,亦溥愛而無私。春者,天之所以生也,仁者,君之所以愛也。夏者,天之所以長也,徳者,君之所以養也。霜者,天之所以殺也,刑者,君之所以罸也。繇此言之,天人之徵,古今之道也,天令之謂命命,非聖人不行,質樸之謂性,性非教化不成,人欲之謂情,情非制度不節,是故王者上謹于承天意以順命也,下務明教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別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三者而大本舉矣。人受命于天,固超然異于羣生,故孔子曰:天地之性,人為貴,明于天,性知自貴于物,然後知仁誼,知仁誼,然後重禮節,重禮節,然後安處善安,處善然後樂循禮樂循禮,然後謂之君子也。臣又聞之,聚少成多,積小致鉅,故聖人莫不以晻致,明以微致顯,言出于已,不可塞也。行發于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故盡小者大,慎微者著,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積惡在身,猶火之銷膏而人不見也,此唐虞之所以得令名而桀紂之可為悼懼者也。夫樂而不亂,復而不厭者,謂之道,道者萬世無敝,敝者,道之失也。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將以捄溢扶衰所遭之變然也。故王者有改制之名,無變道之實,夏尚忠,殷尚敬,周尚文者所繼之捄,當用此也,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變,道亦不變,是以禹繼舜,舜繼堯,三聖相授而守一道,亡捄敝之政也。繇是觀之,繼治世者其道同,繼亂世者其道變。今漢繼大亂之後,若宜少損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夫古之天下,亦今之天下共是天下,以古準今,壹何不相逮之逺也?意者有所失于古之道與?有所詭于天之理,與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齒者去其角,傅之翼者兩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古之予祿者,不食于力,不動于末,是亦與天同意者也。身寵而載髙,位家溫而食厚祿,因乗富貴之資,力以與民爭,利于下民,日削月朘,寖以大窮,尚不避死,安能避罪?此刑罸之所以蕃,而姦邪不可勝者也。公儀子相魯之其家,見織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舎而茹葵,慍而拔其葵曰:吾已食祿,又奪園夫紅女利乎?古之賢人君子在列位者皆如是,是故下髙其行而從其教,民化其廉而不貪鄙,豈可以居賢人之位而為庶人之行哉?夫皇皇求則化利,常恐乏匱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義,惟恐不能民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負且乗,致寇至」。言居君子之位而為庶人之行者,患禍必至也。若居君子之位,當君子之行,則舎公儀,休之相魯無可為者矣。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絶其道,勿使並進,邪辟之說滅息,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従矣。對既畢,上以仲舒為江都相,丞相衞綰因奏所舉賢良,或治申、韓、蘇、張之言亂國政,請皆罷之。奏可。仲舒少治春秋為博士,下惟講誦,葢三年不窺園,其精如此。進退容止,非禮不行,學士皆師尊之。及為江都王,易王非。相王,帝兄,素驕好勇,仲舒以禮匡正,王敬重焉,嘗問曰:「越王勾踐與大夫泄,庸種蠡伐吳,滅之,寡人以為越有三仁,何如?」仲舒對曰: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以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稱五伯,為其先詐力而後仁誼也。繇此言之,則越未嘗有一仁也」。王曰:「善」。後公孫𢎞菑川薛人亦治春秋而希世用事。仲舒以公孫𢎞為從諛,𢎞嫉之,以膠西王于王端亦上兄,尤縱恣數害吏,言于上,使仲舒相之。王素聞其賢,善待之。仲舒兩事驕王,皆正身率下,教令國中所居而治,及去位家居不問産業,専以講學著書為事,朝廷有大議,使使就問之,其對皆有明法。自帝即位始,崇儒及仲舒對策,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校之官,州郡舉茂才孝亷,皆自仲舒發之,年老以夀終于家。
6
夏六月,丞相綰免,以竇嬰封魏其侯。魏其故城在山東沂州府蘭山縣。為丞相田蚡,長陵人,王太后同母弟,封武安侯。武安注見前。為太尉趙綰代人為御史大夫,王臧蘭陵人為郎中令,迎申公魯人為大中大夫。上雅嚮儒術,嬰、蚡俱好儒推轂,謂升薦之若轉車轂也。趙綰為御史大夫,王臧為郎中令。綰、臧請立明堂,注見前。以朝諸侯,不能就其事,乃言師申公。故楚王戊胥靡申,公申公愧之,歸魯以詩教,弟子受業者千餘人。上使使者奉安車蒲輪,用蒲裏其輪,取其安也。束帛加璧,下設束帛,上加以璧,尊徳也。迎之,既至,問治亂之事。申公年八十餘,對曰:「為治者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時上方好文詞,見申公對,黙然然。已招致則以為大中大夫,舎魯邸,漢制:郡國皆立邸于京師。議明堂、廵狩,改厯服色事。壬寅。二年冬十月,淮南王安來朝。
7
淮南王安好書,善為文辭,作內書二十一篇,外書甚衆,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術。至是入朝,上以安屬為諸父,而材髙,甚尊重之,每宴見談說,昏暮然後罷。安雅善田蚡,其入朝,蚡迎之霸上與語曰:「上無太子,王親髙帝孫,行仁義,天下莫不聞。宮車一日晏駕,非王尚誰立者?」安大喜,厚遺蚡寳賂。
8
趙綰、王臧下吏自殺。丞相嬰、太尉蚡免,申公免歸,以石建,石、衛,石氏之別。為郎中令,石慶為內史。
9
太皇太后好黃、老言,不悅儒術,趙綰請毋奏事東宮。長樂宮在東,太后居之,故曰東宮。應劭曰:禮,婦人不預政事。時帝已躬省萬㡬,太后又非五經,故綰欲毋奏事太后。太后大怒,求得綰、臧過以讓。上曰:「此欲復為新垣平也」。上因廢明堂事及諸所欲興者,下綰、臧吏,皆自殺。嬰蚡免,申公亦以疾免歸。初,景帝以石奮,河內温人少侍髙祖,其姊為美人,因徙長安中戚里。及四子官皆二千石,號奮為萬石君。萬石君無文學,而恭謹無與,比子孫為小吏,來歸謁,必朝服見之不名。有過失,不責讓為便坐,對案不食。然後諸子相責,因長老肉袒謝罪,改之乃許。子孫勝冠者在側,雖燕居必冠。其執喪,哀戚甚悼子孫遵教亦如之。以故孝謹聞乎郡國。及是綰、臧獲罪,太后以為儒者文多質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其長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內史。建在上側,事有可言,屏人恣言極切,至廷見,如不能言,上以是親之。慶為太僕,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馬畢,舉手曰:「六焉」。慶于兄弟最為簡易矣。然猶如此。春二月丙戌朔,日食。
10
三月,以許昌髙祖功臣柏至侯許盎孫嗣侯為太常。為丞相,以衛青為大中大夫。
11
初,上之為太子,館陶大長公主有力焉,以其女為太子妃。及即位,妃為皇后。后驕妬,擅寵而無子,寵寖衰。上嘗過平陽公主,帝姊王太后出降平陽侯曹夀。悅謳者衛子夫,其出微母曰衛媪,平陽侯家僮。主因奉子夫送入宮,日尊寵陳皇后,聞之,恚,幾死者數焉。子夫同、母弟青字仲卿,其父鄭季,河東平陽人,以縣吏給事侯家,私與衛媪通生青。冒姓衞氏,為侯家騎奴。大長公主以子夫故,執囚青,欲殺之。青友公孫敖與壯士徃篡取之,得不死。上召為建章,宮名,在上林苑中。監侍中。已而以子夫為夫人,青為大中大夫。
12
夏四月,有星如日夜出。
13
癸卯三年冬十月,中山王勝來朝。時議多冤鼂錯之策,務摧抑諸侯。王數奏暴其過惡,吹毛求疵,諸侯王莫不悲怨。至是,諸王來朝置酒,勝聞樂聲而泣。上問其故,勝具以吏所侵聞。上乃厚諸侯之禮,省有司所奏諸侯事,加親親之恩焉。
14
春,河溢平原注見前,大饑,人相食顔師古曰:「河溢之處,損害田畝,故饑」。。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15
閩越撃東甌,遣使發兵救之,遂徙其衆于江、淮間。時閩越發兵圍東甌,初,吳王濞太子駒亡走閩越,怨東甌殺其父,常勸閩越撃東甌,從之東甌使人告急,上問田蚡,對曰:「越人相攻,撃固其常,又數反覆,自秦時棄不屬,不足以煩中國往救也。荘助莊以諡為氏助,吳人以賢良對策擢中大夫。曰:「小國以窮困來告急,天子不救,何以子萬國乎!且秦舉咸陽而棄之,何但越也!」上曰:「太尉不足與計,吾新即位,不欲出虎符發兵郡國」。乃遣助以節發兵會稽。會稽守欲距法,不為發,以法距之為無虎,符驗也。助乃斬一司馬,喻意指。遂發兵浮海救東甌。未至,閩、越兵罷。東甌請舉國內徙,乃悉舉其衆處于江、淮之間。
16
九月丙子晦,日食。
17
帝始㣲行起上林苑,《三輔黃圖:苑周袤三百里,離宮七十所。上招選天下文學材智之士,拔其俊異者,寵用之,荘助最先進,後又得朱買臣翁子,吳人、吾邱夀王、吾,音虞,晉有虞邱氏。夀王,字子贛,趙人。司馬相如長卿,成都人。東方朔、風俗通:伏羲之後,帝出乎震主。東方因氏馬朔,字曼倩,厭次人、枚臯枚氏出周官銜枚氏。阜,淮隂枚乘孽子終軍,終氏,顓頊裔,陸終之後,以名為氏。軍字子雲,亦曰終童,濟南人。等並在左右,每令與大臣等辨論中外,中,謂荘助等,外謂卿大夫。相應以義理之文,大臣數絀焉。然相如特以辭賦得幸朔臯不根,持論好詼諧,上以俳優畜之,惟助與夀王見任用,而朔時為直諌,有所補益。是嵗,上始為㣲行,與左右善騎射者期諸殿門,期門之號始此。以夜漏下十刻始出,旦明入南山下馳射,至夕,還大驩,樂之,是後數出,私置更衣十二所,晝休更衣,夜則止宿。然上以道逺勞苦,又為百姓所患,嘗從南山下馳騖禾稼地,鄂杜令欲執之,示以乘輿物,乃得免。又嘗夜至栢谷逆旅,主人疑為盜,聚少年欲攻之,主人嫗異上狀貌止,其翁不聴嫗飲翁酒,醉而縳之,少年乃㪚去。 柏谷,在陜州靈寶縣西南。于是使大中大夫吾邱夀王除上林苑屬之南山,東方朔諌曰:「南山天下之阻陸海,謂陸産富饒,有同于海。之區,今規以為苑絶陂池水澤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國用,下奪農業,其不可一也。盛荊棘之林,大虎狼之虛,讀作墟壊人冢墓,發人室廬,其不可二也。垣而囿之,騎馳車騖,有深溝大渠。夫一日之樂,不足以危無堤之輿,劉敞曰:不足之「不」當作「亦」隄,猶防也。言車輿馳騁,不為防慮,必有顛覆之變。其不可三也」。帝乃拜朔為大中大夫、給事中,加官以給事禁中名。然遂起上林苑。
18
甲辰四年夏,有風赤如血。
19
乙巳五年春,置《五經》博士。
20
丙午六年夏五月,太皇太后崩。合𦵏霸陵。六月,丞相昌免,以田蚡為丞相。蚡驕侈,治宅甲諸第,田園極膏腴,多受四方賂遺。每入奏事,坐語移日,所言皆聴薦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權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盡未?吾亦欲除吏」。嘗請考工少府官屬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庫!」是後乃少退。
21
秋八月,有星孛于東方,長竟天。閩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燕人等將兵撃之,越人殺郢,降兵還南越,遣太子嬰齊入宿衛。
22
閩越王郢興兵撃南越,南越守天子,約不敢擅舉兵,上書以聞,上多其義,遣大行王恢出豫章,漢郡治南昌,今南昌府南昌縣是。大農令韓安國出㑹稽,俱為將軍撃閩越,淮南王安上書諌,畧曰:越方外之國,剪髮文身之民,不可以冠帶之國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不受正朔,非彊不能伏,威不能制,以為不居之地,不收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今自相攻擊而陛下發兵救之,是反以中國而勞蠻夷也。臣聞天子之兵有征而無戰,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徼幸以逆執事,厮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雖得越王之首,臣猶羞之。陛下以九州為家,生民皆為臣妾,天下之安如泰山而四維之也,蠻夷之地,何足以為一日之間而煩汗馬之勞乎!詩云:王猶允塞,徐方既來,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懐之也。臣安竊恐將吏之以十萬之師,為一使之任也。是時,漢兵遂出,未踰嶺,閩越王郢發兵距險,其弟餘善與宗族謀鏦殺郢,使使奉其頭致王恢。恢乃以便宜案兵告安國,而使使奉王頭馳奏,詔罷兵立無諸孫繇,音搖,邑號。君丑為越繇王餘善,既殺郢,威行于國,繇王不能制。上聞之,以餘善不足復興師,立為東越王,與繇王並處,使荘助諭意南越南越王胡頓首曰:「天子乃與臣興兵討閩、越,死無以報徳」。遣太子嬰齊入宿衞。助還,過淮南,上又使助諭淮南王安以討越事,嘉答其意,安謝不及助,遂與安相結而還。
23
汲黯長孺,濮陽人。胡三省曰:黯之先世為衛大夫,葢食采于汲,遂以為氏,為主爵都尉。
24
初,黯為謁者東越相攻,上使黯徃視之,至呉,還報曰:「越人相攻,固其俗,然不足以辱天子使河內漢郡治懐懐,注見前。失火,延燒千餘家。上使黯徃視之,還報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燒,不足憂也。臣過河南,漢郡,注見前。貧民傷水旱萬餘家,或父子相食。臣謹以便宜持節發倉粟以賑之,臣請歸節,伏矯制之罪,上賢而釋之,已遷為東海。漢郡治郯,今山東沂州府郯城縣是。太守黯好清靜,擇丞史,漢制:郡守屬有丞,有諸曹掾史。任之責大指,不苛小,臥閣不出嵗餘,東海大治。上聞,召為主爵都尉。時天子方招文學,嘗曰:「吾欲云云」。黯曰:「陛下內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罷朝,謂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戇也!」羣臣或數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諛承意陷主于不義乎!且已在其位,縱愛身奈辱朝廷何!」黯多病賜告,休假曰告,賜告天子,優賜其告也。者數終不愈,最後荘助為請,上曰:「汲黯何如人?」助曰:「使黯任職居官,無以踰人。至其輔少主,守城深堅,謂志操深逺堅固。招之不來,麾之不去,雖賁、育孟賁、夏育皆衛力士。不能奪之矣」。帝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黯以嚴見憚。大將軍、丞相燕見上,或不冠至黯,不冠不見也。上嘗坐武帳黯前奏事,上不冠避帳中,使人可其奏,其敬禮如此。
25
丁未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從董仲舒對策之言也。
26
以李廣程不識程伯休父封于程,其後以邑為氏為將軍,將兵屯北邊,廣與不識俱以將兵有名,當時廣行無部曲行陣,就善水草舎止,人人自便,不撃刁斗,孟康曰:以銅作鐎,受一斗,晝炊飲食,夜擊持行,故曰刁斗。鐎,音譙,温器有柄。以自衛,莫府省約文書,然亦逺斥候,斥度,候望也,所以偵伺盜賊。未嘗遇害,不識正部曲行伍營陣,撃刁斗,治軍簿至,明軍不得休息,亦未嘗遇害。然匈奴畏李廣之畧,士卒亦多樂從廣,而苦程不識。秋七月癸未,日食。
27
戊申,二年冬十月,始親祠竈,五祀,夏所祭其神祝融。遣方士求神仙,李少君以祠竈,卻老方見,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澤侯,髙祖功臣有深澤侯趙將夕舎人,匿其年及所生,長善為巧發竒中。嘗從武安侯宴,坐中有老人九十餘,少君乃言與其大父㳺射處,老人為兒時,從大父識其處,一坐盡驚。及見上,上有故銅器,問少君,少君曰:此器,齊桓公十年陳于栢寢。已而案其刻果然。于是上大駭,以少君為數百嵗人也。言:「上曰:祠竈則致物,謂鬼物。而丹砂可化為黃金、蓬萊仙者可見,見之以封禪則不死」。于是天子始親祠竈,遣方士入海求蓬萊安期生,琅邪人,秦時賣藥海,邊人言其千嵗,少君為上言:「安期生,嘗食臣棗,大如𤓰。之屬而事化,丹砂諸藥齊才計,反藥之分劑為黃金。久之,少君病死,天子以為化去不死,而海上燕、齊怪迂之士,多更來言神仙事矣。時又有亳人謬忌奏祠太一曰: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上為立祠長安東南郊。 ,太一天帝之別名。中宫,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五帝太㣲垣,五帝座也。
28
夏六月,遣間誘匈奴入塞,將軍王恢等伏兵邀之,不獲。恢以罪下吏,自殺。
29
先是,匈奴請和親,上下其議大行,王恢請舉兵擊之,御史大夫韓安國以為不如和親,羣臣多附安國議,遂許之。至是,鴈門、馬邑豪聶翁壹,聶注見前翁者老人之稱壹名。因恢言:「匈奴初和親,可誘以利,伏兵襲撃,必破之。上召問公卿:「恢及安國更相詰難,恢曰:陛下之威,海內為一,而匈奴侵盜不已,無它以不恐之故,臣竊以為擊之便。安國曰:臣聞髙皇帝常圍于平城,七日不食,及解圍反位,而無忿怒之心,聖人以天下為度,不以己私怒傷天下之公,故結和親,至今為五世利,臣竊以為勿擊便。恢曰:不然。髙皇帝不報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邊境數驚,士卒死傷,中國槥車相望,此仁人之所隱也,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用兵者以飽待饑,常坐而役敵國。今將卷甲輕舉,深入長驅,從行則廹脅,衡行則中絶,疾則糧乏,徐則後利。兵法云:遺人獲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臣言撃之者非發而深入也。將順因單于之欲,誘而致之,邊吾選梟騎隂伏而處,審遮險阻,或營其左,或營其右,或當其前,或絶其後,單于可擒,百全必取。上從恢議。六月,以韓安國、李廣、王恢為將軍,將車騎、材官三十餘萬匿馬邑傍。谷中使聶翁壹亡入匈奴,謂單于曰:「吾能斬馬邑令丞,以城降,財物可盡取!」單于信之,以十萬騎入武州,漢縣故城,在山西朔平府左雲縣塞未至馬邑百餘里,見畜布野而無人牧者,乃攻亭,得鴈門尉史漢近塞郡皆置尉,每百里,尉史二人。欲殺之,尉史具告單于漢兵所居,單于大驚曰:「我固疑之」。乃引兵還。單于曰:吾得尉史,天也,以為天王。漢兵追至塞弗及,乃皆罷兵。始,王恢主別從代擊虜輜重,及聞單于還,兵多,亦不敢出。上怒,下恢廷尉:「廷尉當恢逗撓,當斬。恢行千金田蚡,蚡言于太后曰:王恢首為馬邑事,今不成而誅恢,是為匈奴報仇也。太后以告上,上曰:「首為馬邑事者恢,故發天下兵數十萬,從其言為此,且縱單于不可得,恢所部撃其輜重,猶頗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誅恢,無以謝天下」。恢遂自殺。自是匈奴絶和親,徃徃入盜邊,不可勝數。然尚貪樂關市,嗜漢財物,漢亦通關市不絶以中之。
30
己酉二年春,河徙頓邱。漢縣,本春秋衞邑,注見前。夏,決濮陽。漢東郡治,注見前。黃河自周定王五年後至是再徙。
31
春,河水徙,從頓邱東南,禹貢錐指「河水徙從頓邱東南」是一句。通鑑考異以頓邱屬東郡,渤海乃在頓邱東北,恐誤。因刪去「入渤海」三字,蓋誤以「東」「南」二字屬下讀也。流入渤海。禹貢錐指:頓邱決口及入海處。溝洫志不載,不可得聞。今以水經注考之,北凟初經頓邱縣西北,至是改流過其縣東南厯畔觀至東陽,武奪漯川之道,東北至千乘入海者也。 畔觀,今山東觀城縣東。陽武,今山東朝城縣,俱屬曹州府。千乘漯川注俱見前。夏,復決濮陽瓠子,在開州南,亦曰瓠子口。禹貢錐指:漯川狹小不能容,故其夏又自長夀津溢而東,以決于濮陽。 長夀津注見前。注鉅野,在曹州府鉅野縣北,即古大野澤,注見前。通淮、泗,此黃河入淮之始。汎郡十六。天子使汲黯、鄭當時字荘,陳人。發卒十萬塞之,輙復壊。是時田蚡奉邑食鄃,漢縣故城在今山東,濟南府平原。居河北。河決而南,則鄃無水,災邑多收,因言于上曰:「江河之決,皆天事未易以人力彊塞,望氣者亦以為然,于是久不塞。禹貢錐指:河既決,瓠子東南通淮、泗,于是北凟之流微,漯川之水涸矣。
32
庚戌四年冬十二月晦,殺魏其侯竇嬰。春三月,田蚡卒。初,孝景時,竇嬰為大將軍,田蚡乃為諸郎,已而蚡日益貴幸,嬰失勢,賔客益衰,獨故燕相灌夫仲孺,潁隂人,父張孟為潁隂侯,嬰舎人,遂冒姓灌氏不去,嬰乃厚遇夫,相為引重夫,為人剛直使酒,諸有埶在己之右者必陵之,故與田蚡有隙,蚡奏:「夫家在潁川橫甚,夫宗族,賔客為姦利,潁川兒歌之曰:潁水清,灌氏寧。潁水濁,灌氏族」。請治之。上曰:此丞相事何請夫亦持蚡隂事,受淮南王!金與語言,事具前,賔客居間,遂解。未幾,蚡取燕王女為夫人,太后詔列侯宗室皆徃賀嬰,彊夫與俱徃,夫因行酒罵坐,夫行酒至蚡蚡,不肯滿觴,夫無所發怒。適臨汝侯灌賢,與程不識耳語,夫乃罵曰:生平鄙程,不識不直一錢,今日長老為夀,乃效女兒曹呫囁耳語耶!蚡大怒,令騎縛夫繋居室,署名,屬少府。遂其前事,遂,竟也,竟前所奏夫事遣吏分曹逐捕,諸灌氏支屬皆得棄市罪。夫既繋不得言蚡隂事,嬰乃上書論救,得見上,具言灌夫醉飽,事不足誅。上以為然,令東朝。太后朝,廷辯之嬰與蚡,因互相詆訐。上問朝臣:兩人孰是?惟汲黯是嬰,韓安國兩以為是,鄭當時是嬰,後不敢堅。上怒當時曰:公今日廷論局趣效轅下駒,吾并斬若屬矣!即罷起,入,上食太后,太后怒不食,曰:吾在也,而人皆藉,猶蹈也。吾弟令我百嵗後皆魚肉之乎!」上不得已,遂族灌夫,使有司案治嬰,得棄市罪。景帝時,嬰常受遺詔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論上」。及是事急,使昆弟子上書言之。書奏,案尚書大行無遺詔,詔書獨蔵嬰家,乃劾嬰矯先帝詔罪,當棄市。遂于十二月晦,論殺之。張晏曰:著日月者,見春垂至,恐遇赦贖之。胡三省曰:此田蚡之意也。春田蚡亦卒,蚡疾,一身盡痛,若有撃者。上使視鬼者瞻之曰:「魏!其侯!」與灌夫共守笞,欲殺之,竟死。嬰、蚡事上,本不直,蚡特以太后故。後淮南王安敗,上聞蚡受安金,有不順,語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夏四月,隕霜殺草。
33
五月,以薛澤高祖功臣薛歐之孫續封平棘侯為丞相。地震。
34
辛亥五年冬十月,河間王徳來朝,獻雅樂,對詔䇿:春正月,還國,卒。
35
河間王徳,修學好古,實事求是,務得其實,每求真是也。以金帛招求四方善書,得書多與漢朝等。時淮南王亦好書,所招致率多浮辯,王所得皆古文先秦。猶言秦先舊書。王得周官有五篇,失冬官,募以千金,不得取考工記補之。禮古經:出魯淹中,王收集餘燼,獻之趙人。毛萇善詩,自云子夏所傳,作詁訓傳,王好之。其他若尚書、禮、禮記、孟子、左氏春秋之屬,皆經傳說,記七十子之徒所論。其學舉六蓺,謂六經。修禮樂,被服儒術,造次必于儒者,山東諸儒皆從之遊。是嵗十月,來朝,獻雅樂,對三雍宮應劭曰:辟雍,明堂、靈臺也。胡三省曰:對三雍之制度,非對于三雍宮。及詔策所問三十餘事,推道術而言,得事之中,文約指明天子,下太樂官,屬太常。存肄王所獻雅聲,嵗時以備數,然不常御也。正月,王歸國,薨,中尉以聞,大行令奏諡曰獻,通南夷置犍為郡,初治鄨,今貴州遵義府遵義縣,是後徙治僰道。今四川敘州府,宜賔縣是。通西夷,置一都尉。
36
初,王恢之討東越也,使番陽漢縣,今曰鄱陽,屬江西饒州府。令「唐䝉風喻南越,南越食蒙,以蜀枸醤,枸,一作「蒟」,音矩。草類,縁木而生子,如桑椹,熟時正青以蜜藏而食之。䝉問所從來,曰:道西北牂牁江。一作牂柯」,即古欝水,其上流為今貴州之盤江,逕廣西南寧府為左江,至潯州府合右江即黔江,亦導源貴州入廣東境,為西江下畨禹入海。牂牁江廣數里,出番禺城下。蒙歸問蜀賈人,賈人曰:「獨蜀出枸醤,多持竊去市夜郎。今貴州以西南籠諸府地,古為夜郎國,漢置縣,唐始移縣于珍州,今遵義縣桐梓縣是夜,郎臨牂牁江,牂牁,擊船杙也。楚莊蹻伐夜郎椓船于岸,而步戰既滅,夜郎以江有椓船柯處,乃改名曰牂牁。江廣百餘步,南越以財物役屬之,然亦不能臣使也」。蒙乃上書曰:「南越東西萬餘里,從長沙、豫章徃,水道多絶。竊聞夜郎精兵可十餘萬,浮船牂牁,出其不意,此亦制越一竒也。請通夜郎道,為置吏上」。乃拜蒙中郎將,將千人從筰關。今四川雅州府清溪縣,古筰都國,其東北有大關山,即卭崍坂也。入遂見夜郎侯多同,侯以竹為姓,多同其名也。厚賜之,喻以威徳,約為置吏,多同貪漢繒帛,以為道險。漢終不能有,乃且聴約䝉還報,上以為犍為郡發卒治道數萬人,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軍興法誅之,巴蜀民大驚恐,上使司馬相如責蒙,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還報時卭今四川寧逺府,古卭都國,筰注見上。君長聞南夷得賞賜,多欲請吏。上問相如,相如曰:卭、筰冉駹冉駹,西夷二族,今四川、茂州是。近蜀易通,為置郡縣,愈于南夷」。上乃拜相如中郎將,建節徃使,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夷,皆請為內臣,除邊關關,益斥言,廣也西至沫即青衣水出雅州府天全州徼外,下流至嘉定府入江。若水即瀘水,注見前,南至牂牁,為徼通零關道,「零」,一作「靈」。漢書地理志,靈關道屬越嶲郡府。越嶲,今寧逺。橋孫水,水經注》:孫水出臺登縣,一名白沙江,南入若水。 臺登,今寧逺府冕寧縣。以通卭都,為置一都尉十餘縣。屬蜀,上大悅。秋七月,皇后陳氏廢。
37
后以祠祭厭勝,媚道事覺,冊收璽綬,退居長門宮。竇太主,即館陶長公主。慙懼,稽顙謝,上慰諭之。初,上嘗置酒,主家主見所幸賣珠兒董偃,上使之侍飲,稱為主人翁而不名。常從遊戲,馳逐觀雞踘,謂鬭雞蹋鞠之戲。角狗馬,上樂之,因為主,置酒宣室,使謁者引內偃中郎東方朔辟㦸,謂以㦸置地。而前曰:「董偃有斬罪三,安得入乎!」上曰:「何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一也。敗男女之化,亂婚姻之禮,傷王制二也。陛下富於春秋,方積思于六經,而偃以靡麗,奢侈道淫辟之路,乃國家之大賊,人主之大蜮,一曰短狐,亦曰射工,南方淫氣所生。三也」。上黙然良久,曰:「吾業已設,飲後而自改」。朔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處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淫亂之漸,其變為簒」。上曰:「善!」詔置酒北宮,在未央宮北。引偃從東司馬門入,賜朔黃金三十斤。偃寵由是日衰。
38
詔大中大夫張湯、杜陵人、中大夫趙禹斄人定律令湯禹務在深文,拘守職之吏。蘇林曰:拘刻于因循守職,無所改作之吏。于是始作見知法》。張晏曰:吏見知人犯法不舉告,為故縱以其罪罪之。
39
八月,螟。
40
以公孫𢎞為博士。
41
是時,徴吏民有明當時之務,習先聖之術者,縣次續食音嗣。令各縣依次第接續供養飲食令與計偕。計者,上計簿使也。偕,俱也。令所徴者,與上計使者偕來也。菑川公孫𢎞對策,畧曰:臣聞堯、舜之時,不貴爵賞而民勸善,不重刑罸而民不犯,率躬以正而遇民信也。是故因能任官則分職治,去無用之言則事情得,不作無用之器則賦斂省。不奪民時,不妨民力則百姓富,有徳者進,無徳者退則朝廷尊,有功者上,無功者下則羣臣逡罸當罪則奸邪止,賞當功則臣下勸。凡此八者,治之本也。臣又聞之,氣同則從聲,比則應。人主和徳于上,百姓和合于下,故心和則氣和,氣和則形和,形和則聲和,聲和則天地之和應矣。太常奏第居下,上特擢為第一,拜博士,待詔金馬門。宦,署門也。時有善相馬者,東門京鑄銅馬獻之,詔立馬于魯班門,故更名金馬門。時齊人轅固年九十餘,亦以賢良徴,謂曰:「公孫子務正學以言,無曲學以阿世」。諸儒多疾毀,固遂以老罷歸。
42
壬子六年冬,初算商車。
43
春穿渭渠。亦曰漕渠,在西安府城南。《水經注:漢漕渠自昆明池南傍三原,東至于河。大司馬鄭當時言穿渭為渠,下至河漕關,東粟徑易,又可以溉渠,下民田萬餘頃」。詔發卒數萬人穿之,三嵗而通,人以為便。
44
匈奴宼上谷注見前。遣車騎將軍衞青等撃卻之。匈奴入上谷,遣衞青及公孫賀、公孫敖皆義渠人。李廣四將軍撃之,李廣軍敗,為匈奴所得,置兩馬間絡而盛臥,廣佯死,睨其旁,有一兒騎善馬,暫騰而上,兒馬推墮兒,奪其弓,鞭馬南馳,遂得歸,下吏當死,贖為庶人。兩將軍亦無功,惟青得首虜,賜爵關內侯。青雖出于奴虜,然善騎射,材力絶人,遇士大夫以禮,與士卒有恩,衆樂為用,故每出輙有功。
45
癸丑元朔元年冬十一月,定二千石不舉孝亷罪法,詔曰:「朕深詔執事,興亷舉孝,庶㡬成風,紹休聖緒。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並行,厥有我師。今或至闔郡而不薦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積行之君子壅于上聞也。且進賢受上賞,蔽賢蒙顯戮,古之道也。其議二千石不舉者罪」。有司奏:「不舉孝,不奉詔,當以不敬論。不察亷,不勝任也,當免」。奏可。
46
子據生即戾太子,立夫人衞氏為皇后。帝未有子,是年衞夫人始生子據,遂立為后帝得皇子,甚喜,為立禖,使東方朔,枚臯作禖,祝后立,臯為奏賦以戒終
47
秋,匈奴入宼,以李廣為右北平。漢郡治平剛,故城在今熱河八溝界。太守廣在郡,匈奴號曰漢飛將軍,避之,數嵗不入界。初,廣屏居藍田南山,嘗夜從人田間飲,還至亭,霸陵尉醉,呵止廣廣騎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故也?」宿廣亭下。居無何,廣拜右北平,請尉與俱至軍而斬之。上書自陳,帝弗罪也。廣猿臂善射,嘗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沒矢,視之石也。他日射之,終不能入矣。
48
即濊貊,今奉天府鳯凰城東及朝鮮國之江原道,皆其道也。君降,置蒼海郡。薉君南閭薉君名。等率口二十八萬詣遼東,漢郡治襄平,故城在今奉天府遼陽州北。內屬詔以其地置蒼海郡,人徒之費擬于南夷,數年乃罷。
49
以主父偃,趙武靈王自號主父支庶,因以為氏。嚴安徐樂為郎中。主父偃,臨菑人,始遊齊、燕、趙皆莫能厚遇,乃西入關上書闕下,朝奏,暮召入所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諌伐匈奴,其畧曰:「昔秦吞戰國,務勝不休,使䝉恬將兵北伐,辟地千里,天下飛芻輓粟,起于負海,轉輸北河,男子疾耕不足于糧餉,女子紡績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天下始叛。夫匈奴難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盜侵驅,天性固然,虞、夏、殷、周固弗程督,今不上觀虞、夏、商、周之統,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憂,百姓之所疾苦也。時偃同郡嚴安,以故丞相史上書,畧言今天下人民用財侈靡,臣願為制度以防其淫。又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畧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之境,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策也。無終徐樂亦上書,畧言天下之患在土崩,不在瓦解。何謂土崩?秦之末世是也。何謂瓦解吳、楚七國之兵是也。此二體者,安危之明要也。間者關東數不登重,以邊境之事,民宜有不安其處矣,不安故易動易動者,土崩之埶也。故賢主獨觀萬化之原,修之廟堂之上而銷未形之患,期使天下無土崩之埶而已矣。書奏,上召見,謂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見之晩也!」皆拜為郎中。三人惟偃尤親幸,一嵗四遷,為中大夫大臣畏其口,賂遺累千金。或謂偃曰:「太橫矣!」偃曰:「吾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甲寅二年春正月,詔諸侯王得分國邑封子弟為列侯主,父偃說上曰:「古者諸侯不過百里,今或連城數十,地方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彊合從以逆京師,以法割削之,則逆節萌起,前日鼂錯是也。今諸侯子弟或十數,而適嗣代立,餘無尺地之封,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徳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上從之。
50
匈奴入寇,遣衞青等將兵擊走之,遂取河南地,立朔方郡。故城在今鄂爾多斯右翼後旗。
51
匈奴入上谷、漁陽,漢郡治漁陽,今順天府宻雲縣是。遣衛青李息郁,郅人出雲中,以西撃走白羊樓煩王,遂取河南地。詔封青為長平。漢縣故城在今河南、陳州府西、華縣東北。侯主父偃言:「河南地肥饒,外阻河,城之以逐匈奴,可省轉戍」。廣中國公卿皆言不便。上竟用偃計,立朔方郡,募民徙者十萬口,築城繕塞,因河為固,《榆林志》:黃河自寧夏西折而北,經三受降城,南至廢東勝州,西折而南,入府谷縣境其中,謂之河套,廻環數千里。費數十百鉅萬。
52
三月乙亥晦,日食。
53
徙郡國豪傑于茂陵,帝陵邑在今西安府興平縣東北。主父偃言:「茂陵初立,天下豪傑并兼,亂衆之民皆可徙置,內實京師,外銷姦猾,所謂不誅而害除」。上從之。軹人郭解,關東大俠也,在徙中衛。青為言郭解家貧不中徙。上曰:「解布衣權至使將軍為言,此其家不貧」。卒徙解家,解生平睚眦,殺人甚衆。上聞之,下吏捕治,所殺皆在赦前。軹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譽郭解生曰:「解専以奸犯公法,何謂賢?」解客聞,殺此生,斷其舌。吏以此責解,解實不知。吏奏解無罪,公孫𢎞議曰:「解布衣,為任俠行權,以睚眦殺人。解雖不知此罪甚于解。殺之,當大逆無道」。遂族郭解。
54
齊王次昌有罪自殺,國除誅,齊相主父偃夷其族。主父偃嘗欲納女于齊王,王不許。偃因上言:「臨淄殷富,非親愛子弟不得王。今齊王屬疏,又與姊亂,與紀翁主通。請治之」。于是拜偃為齊相。偃至齊,急治王後宮宦者,辭及王,王懼,自殺。偃始為布衣時,遊齊及燕、趙既貴,首發燕王,定國隂事。定國自殺,國除已,又敗。齊趙王彭祖恐,上書告偃受諸侯金,以故諸侯子弟多得封者。上聞,大怒,囚偃下吏。偃辭不服。上欲勿誅,公孫𢎞曰:「齊王自殺國除,偃本首惡,不誅無以謝天下」。乃族誅之。
55
以孔臧孔子後,髙祖功臣蓼侯,叢子嗣為侯為太常。
56
上欲以孔臧為御史大夫,臧辭曰:「臣世以經學為業,乞為太常,典臣家業,與從弟侍中安國,孔子十二世孫,以治尚書為侍中。綱紀古訓,使永垂後嗣」。帝從之。其禮賜如三公。
57
乙夘三年,以張騫漢中人為大中大夫。
58
初,匈奴降者言月氏故居敦煌漢縣,唐建中後廢,今復置,屬甘肅安西府祁連即天山匈奴呼天曰:祁連山,在今甘州府張掖縣西南,緜亘甘、涼之境,一名南山,一名雪山,西連肅州安西,又西際于葱嶺,蓋數千里,所考祁連有南北之分,此為南祁連,即漢書西域傳。 ,謂南山也。其北祁連在今哈宻城北,自葱嶺分支,蜿蜒而東,最髙者曰博克達山,其餘隨地易名,延袤亦數千里,即西域傳所謂北山也。杜佑通典自張掖以西至于庭州,山皆周徧,蓋統南北兩祁連而言之。間為彊國。匈奴攻破之,殺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餘衆逃遁逺去,怨匈奴無與共撃之。上募能通月氏者,張騫以郎應募,出隴西,徑匈奴中,單于得之,留十餘嵗,騫得間西去,數十日至大宛西域國治貴山城,去長安萬二千五百五十里大宛為發譯道抵康居亦西域國治樂越慝地到卑闐城,去長安萬二千三百里,傳致大月氏治監氏城,去長安萬一千六百里。大月氏、太子為王臣大夏亦西域國,在大宛西南二千餘里,媯水南,本無大君長,兵弱畏戰,故月氏徙來皆臣之而君之居媯水北,地肥饒少宼,殊無報胡之心,騫留嵗餘,竟不能得。月氏要領乃還,復為匈奴所得。會匈奴亂,騫乃逃歸,帝拜為大中大夫。騫初行時百餘人,去十三嵗,唯二人得還。
59
夏六月,皇太后崩。合𦵏陽陵。
60
秋,以張湯為廷尉。
61
湯為人多詐,舞智以御人,時上方鄉文學,湯陽浮慕事董仲舒等以兒寛兒本郳,以國為氏,其後去邑寛千乗人為奏讞,據以古法義決疑獄,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監史廷尉有左右監獄史。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釋,予監史輕平者,上繇是悅之。湯于故人子弟調䕶之尤厚,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是以得聲譽,汲黯數質責湯于上前曰:「公為正卿,上不能褒先帝之功業,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何空取髙皇?」帝約束紛更之,為黯時與湯議論湯辯,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厲守髙,不能屈忿發罵曰:「天下謂刀筆吏不可以為公卿,果然!必湯也,令天下重足而立,側目而視矣!」
62
丁巳五年十一月,丞相澤免,以公孫𢎞為丞相。封平津。鄉名,在直𨽻天津府鹽山縣南。侯。
63
丞相封侯自此始。漢常以列侯為丞相,此則既相而後封。時上方興功業,丞相于是開東閣以延賢人,與參謀議。丞相身食一肉飯,脱粟奉祿以給故人,賔客家無所餘。然其性意忌外寛,內深居嘗有隙,無近逺,雖陽與善,後竟報其過,汲黯每面觸之,黯嘗與約議,至上前悉背黯約以順上旨,黯廷詰其多詐不忠,乃陽謝曰:知臣者以臣為忠,不知臣者以臣為不忠。因欲誅之,以事請徙黯為右內史。景帝二年,分置左、右內史。右內史部中多貴人,宗室難治。黯居數嵗,官事不廢,丞相請禁民毋得挾弓弩,上下其議吾邱夀王對曰:「臣聞古者作五兵以禁暴討邪,故聖王合射以明教,未聞弓矢之為禁。且所謂禁者,以盜賊之攻奪而大奸之于重誅,故不避也。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大不便」。于是丞相絀服。
64
春,匈奴宼朔方遣衛青率六將軍撃走之。還,以青為大將軍。
65
匈奴右賢王數侵擾朔方,天子令車騎將軍青將三萬騎出髙闕,通典:高闕在隂山西隂山在今呉喇忒西北。將軍蘇建、杜陵人封平陵侯,為衛尉。李沮、雲中人為左內史。公孫賀為太僕。、李、蔡廣從弟為代相。俱出朔方,李息為大行、張次公河東人封岸頭侯。俱出右北平右賢王,以為漢兵逺,不能至,飲醉,青等夜至圍之,右賢王驚,潰圍北去,得禆王,小王,猶禆將也。十餘人衆,男女萬五千人,畜數十萬匹。于是引兵還天子,使使者即軍中拜青為大將軍,諸將皆屬焉。益封青八千七百戶,三子皆為列侯。㐾為宜春侯,不疑為隂安侯,登為發千侯。青固謝讓功諸將,上乃封諸將校尉侯者七人,公孫敖為合騎侯,韓說為龍頟侯,公孫賀為南窌侯,李蔡為樂安侯,李朔為涉軹侯,趙不虞為随成侯,公孫戎奴為從平侯。青尊寵于羣臣無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獨汲黯與亢禮。或說黯曰:「大將軍尊重,不可以不拜」。黯曰:「以大將軍有揖客,反不重邪!」青聞,愈賢。黯數請問國家朝廷所疑遇,黯加于平日。
66
夏六月,為博士,置弟子五十人。詔曰:「蓋聞導民以禮,風之以樂。今禮壊樂崩,朕甚閔焉。其令禮官勸學興禮,以為天下先」。于是丞相平津侯等奏請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太常擇民年十八以上儀狀端正者,補博士弟子。郡國二千石,謹察可者,常與計偕詣太常,受業如弟子。一歲輒課,第其髙下,以補郎中文學掌故。漢舊儀:博士弟子試射策中甲科,補郎中、乙科,補掌故掌故治禮之官主。故事者,以有文學習禮儀者為之,故名。即者秀才異等,輙以名聞,其不事學若下材,輒罷之。又吏通一藝以上者,請皆選擇以補右職」。謂中二千石二千石卒史也。上從之。自此,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學之士矣。
67
戊午六年夏四月,衛青率六將軍公孫敖、公孫賀、趙信、蘇建、李廣、李沮撃匈奴、前將軍趙信故匈奴小王降漢,封翕侯敗,降匈奴。
68
衛青率六將軍再出,二月四月、定襄漢郡治成樂故城在今歸化城南。前後斬首虜萬餘人。右將軍建前將軍信并軍逢單于兵與戰一日餘,漢兵且盡,信將其餘騎降匈奴,建盡亡其軍,脫身自歸。大將軍議郎周霸曰:「自大將軍出,未嘗斬禆將,今建棄軍,可斬以明威」。青曰:「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間不患無威職,雖當斬將,然以臣之尊寵而不敢自擅,誅于境外,于以見為人臣,不敢專權,不亦可乎!」遂囚建詣行在所,詔贖為庶人。青姊子霍去病,平陽吏霍仲孺,給事平陽侯家,與衛少兒私通,生去病,少兒以皇后貴,更為陳掌妻。年十八,善騎射,為票姚,讀作飄摇。校尉與輕勇騎八百,直棄大軍數百里赴利,謂奔趨便利。斬捕首虜過當,謂所將人數少而斬首及捕獲數多,過于所當。于是封為冠軍。今河南南陽府鄧州有冠軍城,去病所封,以功冠諸軍,故名。侯校尉張騫以知水草處軍,得不乏,封博望,漢縣,今為驛,在南陽縣北。是嵗失兩軍亡,翕侯以故大將軍不益封,止賜千金。單于既得翕侯以為自次。王信教單于益北絶幕以誘罷漢兵徼極而取之,毋近塞。單于從之。
69
六月,置武功爵。臣瓉曰:《茂陵中書》有武功爵:一級曰造士,二級曰閑輿衛,三級曰良士,四級曰元戎士,五級曰官首,六級曰秉繹,七級曰千夫,八級曰樂卿,九級曰執戎,十級曰政戾庶長,十一級曰軍衛。此武帝所置,以寵軍功。
70
詔曰:「五帝之教不相復而治,禹、湯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繇殊路而建徳,一也。今中國一統而北邊未安稳,甚悼之。日者大將軍攻匈奴,斬首虜,受爵賞,而欲移賣者無所流貤,顔師古曰:貤,物之重,次第也,言欲移賣爵而無有差次,不得流行也。其議為令」。是時嵗撃匈奴大司農經用既竭,故為此詔。有司奏請令民得買爵及贖禁錮,免臧罪,置賞官,名曰武功爵級十七萬,凡直三十餘萬金。胡三省曰:賣爵一級為錢十七萬,自此以上,每級加二萬萬錢,一金合成三十餘萬也。諸買武功爵至千夫者,得除為吏吏,道雜而多端,官職耗廢矣。
71
己未元狩元年冬十月,祠五畤,獲一角獸以燎,始以天瑞紀元。
72
行幸雍,祠五畤,獲獸,一角而足,有五蹄。有司言:「陛下肅祇郊祀,上帝報享,錫一角獸,蓋麟云。于是以薦五畤,畤加一牛以燎。時以為獲白麟,乃作《白麟之歌》,又得竒木,其枝旁出,輙復合于木上。上異此二物博謀羣臣,終軍上,對曰:「野獸并角,明同本也。衆枝內附,示無外也。若此之應,將有削左袵,要衣裳而蒙化者焉」。對奏,由是始議改元。有司奏言:「元宜以天瑞命,一元曰建,二元以長星曰光。今元以郊得一角獸,曰狩云。淮南王安、衡山王賜謀反自殺。
73
初,淮南王安招致賔客,多江、淮間輕薄士,常以厲王遷死,感激安安,乃治戰具,積金錢,郎中雷被雷氏出古方雷氏後,獲罪于太子遷,被善用劒,太子召與戲誤中太子,故得罪。時有詔,願從軍者輙詣長安,被即願奮撃,匈奴安斥免之,被遂亡之長安,上書自明,事下廷尉治,蹤跡連安,上遣中尉即訊,安太子遷欲使人刺殺中尉,不果,遷恐漢使即建安,乃使人衣衛士衣,持㦸居安旁,漢使有非是者,即刺殺之,因發兵反,中尉至,安視其顔色,和遂不發。公卿奏安格明詔,當棄市,詔削二縣,安恥之,為反謀益甚。衡山王賜與安故不相能,賜聞安有反謀,恐為所并,亦結賔客,使陳喜等作輣車,鍜矢刻天子璽,將相軍吏印當入朝,過淮南,乃昆弟語,除前隙,約束反具,遂謝病不朝。安數召中郎伍被被楚人與謀反事,被始以為不可,安固問之,被曰:今諸侯無異心,百姓無怨氣,可偽為詔徙郡國豪傑于朔方,又偽為詔獄,盡逮諸侯、太子、幸臣,使民怨諸侯懼,即使辯士隨而說之,儻可徼倖得什一。欲使人偽得罪而西事,大將軍青因即刺殺之,且曰:漢廷大臣,獨汲黯好直諌,守節死義,難惑以非,至如說丞相等,如發蒙振落耳。韋昭曰:言如發去物上之蒙振落樹上之葉,取之至易也。㑹太子遷謀殺漢使,事覺,安有孽子,不害最長,弗愛不害之子。建材髙有氣,數怨望太子,乃隂使人告遷謀殺漢中尉事。廷尉逮捕安,欲發兵,猶豫未決。伍被自詣吏,具告與安謀反事。上使宗正以符節治安。未至,安自剄,王后、太子皆伏誅。有司捕諸與謀反者,得陳喜于衡山王子孝家。先是,衡山王以王后徐來,言欲廢太子爽而立其弟孝,乃囚太子佩,孝以王印,令交結賔客,與陳喜、枚赫等為反計。孝聞律,先自告,除其罪,即先自告所與謀反者陳喜、枚赫等。公卿請逮賜治之,賜自剄死。王后、太子及孝皆棄市,凡二獄,所連引列侯、二千石、豪傑等死者數萬人。上以伍被雅辭,多引漢之美,欲勿誅廷尉。湯曰:「被首為王畫反計,罪不可赦」。乃誅。被侍中荘助素,受安賂遺,上薄其罪。張湯以為助出入禁門,腹心之臣乃與諸侯交私不誅,後不可治,助竟棄市。
74
夏四月,立子據為皇太子。五月乙巳晦,日食。
75
遣博望侯張騫使西域,始通滇國古荒服地,楚莊蹻始開,遂留王之,今雲南府是也,復事西南夷。
76
初,張騫自匈奴還,具為天子,言:「西域諸國風俗大宛,在漢正西,其俗土著耕田,有城郭、室屋,如中國。多善馬馬汗血,顔師古曰:大宛國有高山,其上有馬不可得,因取五色母馬置其下,與集生駒皆汗血,因號曰天馬子云。其東北則烏孫,行國與匈奴同俗治赤谷,去長安八千九百里。顔師古曰:烏孫于諸戎形最異,今胡人、靑眼、赤鬚狀類獼猴者,皆其種也。東則于闐治西城,去長安九千六百七十里,其河多玉石。于闐之西,則水皆西流注西海。水經注:河源潜發、葱嶺,分為二水,其一水西逕月氏諸國,南注雷翥海。連胡三省曰雷翥海,即西海南 交州。其東水東流注鹽澤,即蒲昌海,亦曰泑澤。水經注:泑澤水積鄯善之東北,龍城之西南,地廣千里,皆為鹽而堅剛,故有鹽澤之稱。嶺考,今土魯番西南有澤名羅卜淖爾,周五百里,蔥 東北之水皆入焉。葢自古鹽澤,舊志亦謂之洛普池也。鹽澤潛行地下,其南則河源出焉。漢書西域傳:河有兩源,一出葱嶺,一出于闐。于闐河北流與葱嶺河合,東注蒲昌海。其水亭居,冬夏不增減,皆以為潛行地下,東出于積石,為中國河云。考河源不見于經,言之者自漢張騫始。然所云于闐、蔥嶺兩源,杜佑、歐陽忞等俱斥其非,山海經、水經注所紀又荒逺不經。唐劉元鼎明釋宗泐所言稍合又各不同,惟元潘昻霄為都實撰河源志說最詳。輿本朝康熙間屢遣使臣考求河源,測量地度,繪入 圖河,實導源于西番之巴顔喀喇山東,名阿爾坦河,東北流三百餘里,合鄂敦、塔拉諸泉滙,為查靈、鄂靈二海子,廻環曲屈,凡二千三百餘里,入河州界為中國黃河,葢河源更出鄂敦淖爾之西,視元都實所志更得其真矣。鹽澤去長安可五千里?匈奴右方居澤以東,南接羌,隔漢道焉。大夏在大宛西南,與大宛同俗。前使時見卭竹杖,元和志:雅州卭崍山竹高節實可為杖。蜀布問:「安得此?」曰:「市之身毒,音捐篤。孟康曰:即天竺也。後漢書西域傳:天竺國一名身毒,在月氐東南,俗與月氏同,而修浮圖道,不殺伐考身毒國。自後漢時號曰天竺,唐分為五天竺。又曰:五印度地最廣逺。今西藏去四川可數千里,其西南之阿里有岡底斯山,盖即釋氏所云阿耨達山為近古天竺云。身毒在大夏東南可數千里,其俗土著與大夏同。度大夏居漢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東南,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逺矣。今使大夏從羌中險少北,則為匈奴所得,從蜀宜徑又無宼。天子既聞諸國多竒物而兵弱貴,漢財物誠得而以義屬之,則廣地萬里,威德徧于四海,欣然以騫言為然,乃令騫因蜀、犍為注見前。發間使四道並出,出冉出駹出,徙出卭、僰。指求身毒,國各行一二千里,其北閉氐、筰,南閉嶲昆明。終莫得通。于是始通滇國。漢使至滇,滇王當羌謂曰:「漢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自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使者還,因盛言滇大國,足事親附,天子注意焉。乃復事西南夷,元朔四年,罷西夷,至是復通。
77
庚申二年春,丞相公孫𢎞卒,以李蔡為丞相,張湯為御史大夫。
78
蔡為人,在下中取充位,天下事皆決于湯,以霍去病為票,徐廣曰:「通」作「驃」。騎將軍品秩同大將軍。擊匈奴,敗之。去病以票騎將軍將萬騎出隴西擊匈奴,轉戰六日,過焉支山,在今甘肅甘州府山丹縣東南,西河舊事焉。支山水草茂美,宜畜牧,與祁連同。匈奴失此二山,歌曰:「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顔色」。千餘里,斬首虜獲甚衆。收休屠音朽儲匈奴屬王號,今甘肅凉州府,漢初為匈奴休屠王之地。祭天金人,顔師古曰:作金人以為天神之主而祭之,今佛像是其遺法。益封二千戶。夏,復與公孫敖將數萬騎俱出北地,去病復深入二千餘里,踰居延。漢書地里志,張掖郡居延有居延澤,古文以為流沙 流沙。注見前。過小月氏,注見前。至祁連山,斬首三萬,虜獲尤多,益封五千戶。是時,諸宿將所將兵,皆不如去病去病,所將常選,謂選取驍鋭。然亦敢深入,常與壯騎先其大軍,軍亦有天幸,未嘗困絶也。而諸宿將常留落不偶,謂遲留零落而不遇合也。由此去病,益以親貴,比大將軍矣。是夏衛尉張騫、郎中令李廣俱出右北平,廣殺匈奴數千人,而漢軍死者亦過半,故無賞。騫及公孫敖皆以後期當斬,贖為庻人。
79
秋,匈奴渾邪王匈奴屬王之號,今甘肅甘州府,漢初為匈奴渾邪王地。降置五屬國,各依本國之俗而屬于漢,故曰屬國。以處其衆。
80
匈奴渾邪王殺休屠王,渾邪王休屠王居匈奴,西方單于怒其數,為漢所殺,虜欲召誅之。渾邪休屠恐,謀降,漢休屠後悔渾邪,遂殺之。并其衆降漢。詔發車二萬乘迎之。縣官從民貰馬,民或匿馬,馬不具。上怒,欲斬長安令,右內史汲黯曰:「長安令無罪,獨斬臣黯,民乃肯出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漢,漢徐以縣次傅之,何至令天下騷動乎!」上黙然及渾邪至,賞賜數十鉅萬,封渾邪萬戶為漯隂侯,其禆王四人皆為列侯。賈人與市者坐當死五百人,黯請間曰:「渾邪率數萬之衆來降,虛府庫賞賜,發良民侍養,譬若奉驕子,愚民安知市買!長安中而文吏繩,以為闌出財物于邉闋,應劭曰:漢律:胡市吏民不得持兵及鐵出闗,雖于京師市買,其法一也。殺無知者五百餘人,是所謂庇其葉而傷其枝者,竊為陛下不取也」。上曰:「吾久不聞汲黯之言,今又復妄發矣」。居頃之,乃分徙降者邊五郡,隴西北地,上郡,朔方雲中。故塞外因其故俗為五屬國,而金城漢郡治允吾故城在今甘肅蘭州府臯蘭縣。胡三省曰金城,置于昭帝,此言者史追書也。河西黄河之西,西並南山,即南祁連注具前考。是山自葱嶺而東,亙西域諸國之南,故名南山。山東南一枝包青海,繞黃河,東入岷州界,循渭而南為武功、太白諸山。漢書西域𫝊云南山東出金城,與漢南山屬是也。至鹽澤,空無匈奴矣。明年,詔減隴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寛天下之繇。休屠王太子日磾音宻低没入官,輸黄門少府屬養馬乆之,上遊宴,見馬日磾牽馬過殿下,容貎甚嚴,上異而問之,具以本狀對。即日,拜為侍中。以休屠作金人為祭天主,賜日磾姓金氏。
81
辛酉三年春,有星孛于東方,山東大水,徙其民于闗西朔方、山東被水,民多饑乏,遣使虛倉粟以振,猶不足,又募富人假貸,尚不能相救,乃徙貧民于闗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應劭曰:秦得匈奴河南地,築城郭,徙民居之,曰新秦中七十餘萬口,衣食皆仰給縣官數歲,貸與産業,使者分部䕶之,費以億計。
82
作昆明池。在西安府長安縣西南,今涸。三輔黃圖:昆明池中有神池,堯時治水,嘗停舟于此。上將伐昆明,杜佑通典:昆明在越嶲西南,一名昆彌。以昆明有池,方三百里,漢書注臣瓚曰:昆明有滇池,通典:昆明以西洱河為境,亦曰昆彌川。漢武像其形鑿池,非滇池也。人西洱河即古葉榆澤,在今雲南大理府城東,如 耳形,亦曰洱海,方三百里,有三島四洲之勝。乃作昆明池以習水戰,故吏弄法者皆謫令伐棘。上林穿昆明池,考漢書西南夷𫝊:夜郎以西滇最大,桐師以東北至葉榆為嶲昆。明是滇與昆明乃兩國臣,瓚以滇池屬之。昆明非是。杜佑指西洱為昆明之池,葢承漢書北至葉榆之文也。
83
得神馬于渥洼音握窐水中,李斐曰:南陽新野有暴利長,遭刑,屯田燉煌界,數于此水旁見羣野馬中有奇者,與凡馬異,來飲此水,利長先作土人持勒絆于水旁,後馬玩習乆之,乃代土人持勒絆,收得此馬,獻之欲神異此馬,故云從水中出黨。渥洼水西域圖誌》云:氐置水之支流也。氏置水,即今 河,在燉煌縣南。
84
帝方立樂府,顔師古曰:樂府之名起此。及司馬相如等造為歌詩,以宦者李延年李夫人兄為協律都尉,絃次以合八音之調,及得神馬,次以為歌。其詞曰:「太一況天馬下霑赤,汗沫流赭志。俶儻精權,竒籋浮雲晻。上持體容,與迣萬里。今安匹龍為友。汲黯曰:「王者作樂,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馬詩以為歌,協于宗廟,先帝百姓能知其音耶?」上黙然不悅。
85
壬戌四年冬,造皮幣、白金,鑄三銖錢,置鹽鐡官,算緡錢、舟車。
86
有司言:「縣官用度太空,而富商大賈財或絫萬金,不佐國家之急。請更錢造幣以贍用,而摧浮滛兼并之徒」。時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銀、錫,乃以白鹿皮方尺,縁以藻繢為皮幣,直四十萬。朝覲、聘享,必以皮幣薦璧,然後得行。又造銀錫為白金三品,時議以為天用莫如龍,地用莫如馬,人用莫如龜,故白金之品,大者圜之,其文龍,直三千,次方之。其文馬直五百,小者橢之,其文龜,直三百 。橢,他果反。令縣官銷半兩錢,更鑄三銖錢,盜鑄者罪皆死。於是以東郭咸陽東郭,以地為氏,咸陽名,齊之大煮鹽。孔僅南陽大冶為大農丞,大農令有兩丞。領鹽鐡事桑𢎞羊,桑氏,秦大夫子桑之後。𢎞羊,洛陽賈人子。以計算用事。三人言利事悉秋毫,禁民敢鑄鐡器、煮鹽釱徒計反。左趾,以鐡為鉗著,左足以代刖。沒入其器物。又令諸賈人末作,各以其物自占,各隠,度其財物之多少為名簿,送之于官。率緡錢二千而一算,緡,絲也,以貫錢一貫千錢出算二十也。及民有船車者皆算,皆平作錢數,每千錢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邊。一嵗没入緡錢,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其法大抵皆出張湯。湯每朝奏事,語國家,用日旰,天子至忘食焉。
87
以卜式為中郎,賜爵左庶長。
88
初,河南卜式數輸財助邊,上使使問:「式欲官乎?」曰:「不願有寃」,「欲言乎?」曰:「無所。欲言如此,何欲曰天子誅匈奴?愚以為賢者宜死節於邊,有財者宜輸委,而匈奴可滅也。上由是賢之,欲尊顯以風百姓,乃召拜式為中郎,賜爵左庶長,田十頃,布告天下,使明知之。式先牧羊山中十餘年,羊致千餘頭,及為郎,不願仕。上曰:「吾有羊在上林中,欲令子牧之。式布衣草蹻而牧羊,嵗餘羊肥息,上過而善之。式曰:非獨羊也,治民亦猶是也。以時起居,惡者輒去,毋令敗羣」。上竒其言,以為緱氏令,民便之。未幾,擢為齊相。
89
春,有星孛于東北。
90
夏長星出西北。
91
遣衛青、霍去病擊匈奴,青部前將軍李廣失道自殺。去病封狼居胥山在漠北,今喀爾喀地而還。詔以青去病皆為大司馬。是年始置以冠将軍之號。
92
上與諸將議,大發士卒,粟馬十萬,令大將軍青票騎將軍去病各將五萬騎擊匈奴,青出定襄,去病出代郡。李廣請行,上以其老,弗許。良久許之,隂戒大將軍以廣老數竒,毋令當單于。以為前將軍公孫賀為左將軍,趙食其音異。箕主爵都尉。為右將軍,曹襄平陽侯為後將軍,皆屬大將軍。青既出塞捕虜知單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前將軍廣併于右將軍,軍出東道,廣請曰:臣部為前將軍,今大將軍乃徙令出東道,臣願居前先死」。單于青以受上誡,不聽。廣遂行青度幕,見單于兵陳而待。于是令武剛車兵,車也,有巾有葢。自環為營,而縱五千騎往當匈奴,匈奴亦縱可萬騎,㑹日,且入,大風起砂,磔擊面,兩軍不相見,漢益縱左右翼繞單于單于,視漢兵多度,不能戰,遂乗六騾冐圍而去。漢發輕騎夜追之不得,單于捕斬首虜萬九千級,遂至寘顔山趙信城,俱在喀爾喀地城,趙信所築,故名燒其積粟而還。廣與食其軍,無導惑失道,後期,大將軍還,過幕南,乃遇之,責廣之幕府對簿,廣謂其麾下曰:廣結髪與匈奴七十餘戰,今幸接單于兵,而大將軍徙廣部,行囘逺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矣,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遂自剄。廣為人㢘,得賞賜,輒分其麾下為二千石四十餘年,家無餘財,將兵乏絶之處,見水士卒不盡飲,廣不近水,不盡食,不嘗食,士以此愛樂為用。及死,一軍皆哭,百姓聞者無老壯皆為流涕,食其下吏,當死,贖為庶人。去病出代,右北平二千餘里,絶大幕,直左方兵,匈奴諸左王將居東方。獲王將相等八十餘人,封狼居胥山,禪于姑衍山名,在漠北。登臨瀚海,在蘇尼特之北,喀爾喀之南,其西接伊犁界。斬七萬級,功多于大將軍。青既皆還,去病益封五千八百戶,青不得益封。置大司馬位。青去病皆為之。自是青日退而去,病日益貴。去病為人少言不泄,有氣敢往。帝嘗欲敎之孫呉兵法,對曰:「顧方畧何如耳,不至學古兵法」。帝為治第,令視之,對曰:「匈奴未滅,無以家為!」帝益愛重之。青為人仁喜士,退讓以和柔自媚于上。兩人志操如此。是時漢所殺虜匈奴合八九萬,而漢士卒物故亦數萬。是後匈奴逺遁,而幕南無王庭,匈奴所都處為庭。。漢渡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漢縣故城在今甘肅涼州府平番縣。往往通渠置田官,稍蠶食匈奴以北,然亦以馬少,先兩軍出塞,官私馬十四萬匹復入塞者,乃不滿三萬匹。不復大出擊匈奴矣,以義縱河東人為右內史,王溫舒陽陵人為中尉。
93
初,縱為南陽太守,按寗成家破之,成坐免,南陽吏民重足一迹。言累及也。後徙定襄,方至掩獄中,重罪輕繫及私入視者,一切捕鞠,曰:「為死罪解脫」。是日皆報殺四百餘人,郡中不寒而栗。時趙禹、張湯以深刻為九卿,然其治尚輔法而行縱專以鷹擊為治。是嵗,汲黯免,乃以縱為右內史,溫舒始為廣平今直𨽻廣平府是都尉,盜賊不敢近。廣平遷守河內,以九月至,令郡具私馬五十匹為驛捕,郡中豪猾相坐二千餘家,上書請大者至族,小者乃死,奏行不過二三日,得可事論報,至流血十餘里。盡十二月,郡中無聲。會春溫舒頓足嘆曰:「嗟乎!令冬月得益展一月,足吾事矣!」上聞之,以為能,擢中尉溫舒所為,弗先言縱縱必以氣陵之,然縱㢘其治效。郅都。時楊可方受告緡,時下告緡,令人有告不出緡者,可方受之。縱以為此亂民。部吏捕其為可使者,上以縱為廢格沮事,棄縱市。溫舒少文,居它,惛惛不辨,至中尉則心開,故善謟有執家,雖有姦如山,弗犯無執,雖貴戚必侵辱。後徙右內史,復行中尉。會發兵大宛,詔徵豪吏,溫舒匿之,人告溫舒受吏錢及它姦利事,罪至族,自殺。其時溫、舒兩弟及兩婚家亦各自坐它罪而族光祿勲郎中令,更名,徐自為曰:「悲夫!古有三族,而王溫舒罪,至同時而五族乎溫舒與弟同三族,而兩婚家合一,故為五也?」
94
方士文成將軍少翁伏誅,齊人少翁以鬼神方見上。上有所幸王夫人,齊王聞之母。卒,少翁以方夜致鬼,如王夫人之貌,天子自帷中望焉。于是拜少翁為文成將軍,以客禮之。文成又勸上為臺室,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居嵗餘,其方益衰,乃為帛書以飯牛,陽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竒殺」。視得書書,言甚怪,天子識其手書,于是誅之。
95
癸亥五年春三月,丞相蔡有罪自殺,坐盜孝景園堧地也。
96
罷三銖錢,更鑄五銖錢。
97
有司言:三銖錢輕,易作姦詐,請鑄五銖錢,周郭其質,令不可摩鎔」。
98
以汲黯為淮陽太守。
99
于時民盜鑄錢,楚地尤甚,乃召拜汲黯為淮揚太守,黯曰:「臣自以為填溝壑,不得見陛下不意復收用之臣,常有狗馬病力,不能任郡事,臣願為中郎,出入禁闥,補過拾遺,臣之願也」。上曰:「君薄淮陽耶?吾今召君矣,顧淮陽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之重,臥而治之」。黯既辭行,過大行,李息曰:黯棄逐居郡,不得與朝廷議矣。御史大夫湯內懐詐以御主心,外挾賊吏以為威重,公列九卿不蚤言,公與之俱受戮矣,息終不敢言。及湯敗,帝抵息罪。黯居淮陽,十嵗而卒。
100
夏四月,以莊青翟髙祖功臣武彊侯莊,不識孫嗣侯,為太子少傅。為丞相。甲子六年冬十月,雨水,無氷。
101
夏四月,廟立。顔師古曰:于廟,中䇿命之。子閎為齊王,旦為燕王,胥為廣陵王。初作誥䇿。
102
三王同日立賜䇿,各以國土、風俗申戒閎立八年薨,無子,國除。旦、胥後俱以罪自殺,事具後
103
秋九月,大司馬、票騎將軍冠軍侯霍去病卒,諡曰景桓。帝甚悼之,令為冡像。祁連山初去,病為票騎將軍,擊匈奴,道出河東,迎見其父霍仲孺。仲孺自平陽侯家歸絶不相聞,去病既壯大,始自知為仲孺子。時仲孺已娶婦,生子光。字子孟。去病,大為父買田宅奴婢,將光西至長安,任為郎,稍遷至奉車都尉,帝置,掌御乗輿車。光祿大夫。即中大夫更名。
104
殺大農令顔異。邾俠之後,夷父字顔,子孫因以為氏。異,濟南人。初,異以㢘直至九卿上,既造白鹿皮幣,問異,異曰:「今王侯朝賀蒼璧,直數千,而皮幣反四十萬,本末不相稱」。上不悅。人有告異他事,下張湯治異與客語。客言:初令下有不便者,異不應微反脣,湯奏當異。九卿見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誹論死。自是之後,有腹誹之法,比而公卿大夫多謟諛取容矣。
105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五
URN: ctp:ws894551

喜歡我們的網站請支持我們的發展網站的設計與内容(c)版權2006-2025如果您想引用本網站上的内容,請同時加上至本站的鏈接:http://ctext.org/zh。請注意:嚴禁使用自動下載軟体下載本網站的大量網頁,違者自動封鎖,不另行通知。沪ICP备09015720号-3若有任何意見或建議,請在此提出Do not click this li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