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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plified Chinese version
-> -> 卷五十五

《卷五十五》[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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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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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五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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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宗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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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开元二十六年春正月,令天下州县里皆置学。夏六月,立忠王璵为皇太子,改名亨。先更名绍,又更名亨。李林甫数劝上立夀王瑁,上以忠王璵年长,孝谨好学,意欲立之,犹豫不决,常忽忽不乐,髙力士请其故,上曰:「汝揣我何意?」力士曰:「得非以郎君未定耶?」上曰:「然」。对曰:「但推长而立,谁复敢争?」上曰:「汝言是也」。由是遂定。璵将受册命,仪注有中严、外办及綘纱袍,璵嫌与至尊同称,表请易之,于是停中严,改办曰备易绛纱袍,为朱明服。故事,太子乗辂至殿门,至是,璵不就,辂步而入, 中严外办。唐书礼乐志:皇帝大祀致斋画漏。上水一刻,侍中版奏请中严,诸卫入陈殿庭,文武五品以上陪位。二刻,侍中版奏外办,受朝日同。皇太子亦中严外办,左庶子版奏绛纱袍。车服志:皇帝冠通天冠,服綘纱袍,冬至受朝贺、祭还燕羣臣、养老之服也。皇太子冠逺游冠,服綘纱袍,谒朝还宫、元日朔日入朝释奠之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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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骑施杀其可汗苏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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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苏禄亷俭,攻战所得,悉与诸部分之,由是衆乐为用。既尚唐公主,帝以西突厥降王阿史那懐道之女为交河公主,妻苏禄。突厥、吐蕃亦各以女妻之。用度寖广,所得不复更分,由是诸部离心。渠长莫贺达干夜袭苏禄,杀之。都摩度立苏禄之子骨咄为吐火仙可汗,收其馀衆,居碎叶城。吐火仙与莫贺达干相攻,莫贺达干遣使告碛西节度使盖嘉运。明年秋,嘉运击吐火仙,擒之,并取交河公主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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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丙申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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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南诏为云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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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之先本哀牢夷乌蛮别种哀牢,注见前。地居姚州唐置,今为姚安府治。西东南接交址,西北接吐蕃。蛮语谓王曰「诏,先有六诏」,曰蒙嶲,曰越析,曰浪穹,曰进晱,曰施浪,曰蒙舎 ,蒙嶲,古为嶲昆,明汉置嶲唐县,晋以后没于蛮地,在今大理府云龙州。越析,唐初置州,后为蛮所居,亦曰磨些,今丽江府是浪穹。今大理府浪穹县是进晱,今大理府邓川州是施浪居矣。苴和城在今浪穹县,䝉次和山下,䝉舎,亦名阳𤓰州,今云南䝉化府是。考通鉴:蒙巂进晱、施浪三诏作蒙越样备越澹。今从唐书。莫能相一,厯代因之以分其势,䝉舎最在南,故谓之南诏。至皮逻閤始强大,高宗时,蒙舎细奴逻初入朝,细奴逻生逻盛,逻盛生盛逻皮,盛逻皮,生皮逻閤。而五诏微弱,乃赂剑南节度使王昱,求合六诏为一,朝廷许之,赐名归义。于是以兵威胁服羣蛮,遂破吐蕃,徙居太和城,在今大理府太和县南名太和村,城址尚存。卒为邉患。胡三省曰南诏自此始己卯。二十七年夏六月,贬张守圭为括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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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将赵堪、白真陀罗矫、节度使张守圭之命,使平卢军使乌知义邀叛奚馀党,知义不从,白真陀罗矫称制指以迫之,知义出师与奚遇先胜后败。守圭掩其败状,以克获闻,事颇泄。上令内谒者监,内官,掌内传宣及诸亲命妇朝会之藉。牛仙童往察之,守圭重赂仙童,归罪于白真,陀罗逼令缢死。衆宦官疾仙童发其事,上怒,杖杀之,守圭坐贬。已而守圭疽发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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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追諡孔子为文宣王。先是,祀先圣先师,周公南向,孔子东向坐,制自今孔子南向坐,被王者之服,释奠,用宫悬,赠弟子为公、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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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更定禘、祫之制。初,睿宗䘮既除,祫于太庙,自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是嵗夏既禘,冬又当祫。太常以为祭数则凟,请停祫祭,自是通计五年一禘一祫。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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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二十八年春正月,荆州长史张九龄卒。上虽以九龄忤㫖逐之,然终爱重其人,每宰相荐士,辄问曰:「风度得似九龄不?」读曰否。及是,以病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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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丁亥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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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那史那昕为十姓。即西突厥十部具见前。可汗突骑施。吐火仙既被擒,诏立那史那懐道之子昕为十姓可汗。莫贺达干闻之,怒曰:「平苏禄,我功也,今立昕,谓何?」遂诱诸部以叛。诏盖嘉运招谕,以莫贺达干为突骑施可汗。已而昕竟为莫贺达干所杀,西突厥遂亡。后安西节度使夫蒙灵詧计莫贺达干,斩之,突骑施亦渐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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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吐蕃宼安戎城注见前。发关中兵救之。初,吐蕃䧟安戎城而据之,事具前。其地险要,唐屡攻之,不克。剑南节度使王昱筑两城于其侧,运资粮以逼之,吐蕃发兵来救,昱衆大败,脱身走,资仗皆没。于是贬昱髙要,注见前。尉以张宥代之,宥文吏不习军旅,悉以军政委团练副使。唐注:凡有团结营之处,置团练使。章仇复姓本章氏,因避仇,遂加「仇」字。兼琼兼琼入奏事,盛言安戎城可取。上说之,以宥为光禄卿,兼琼为节度使。兼琼潜与安戎城中结谋,使开门纳唐兵,尽杀吐蕃将卒,以监察御史许逺敬宗曽孙守之,至是,吐蕃宼安戎发关中强骑救之,吐蕃引去,更命安戎城曰平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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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二十九年春正月,立赈饥法,制曰:「前承饥馑,皆待奏报,然后开仓,道路悠逺,何救悬絶?自今委州县及采访使给讫奏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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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洛水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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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以安禄山为营州都督。禄山倾巧善事人,人多誉之。上左右至平卢者,禄山皆厚赂之,由是上益以为贤。又赂采访使张利贞,利贞盛称之。上乃以为营州都督,充平卢军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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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太尉宁王宪薨,即宋王成器,更封,改名。追諡曰让皇帝。宪薨,上哀惋特甚,曰:「天下兄之天下也,固让于我为唐太伯,常名不足以处之」。乃諡曰让皇帝。其子汝阳王璡表述先志,固让,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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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吐蕃陷石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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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吐蕃四十万入宼至安人军在今西宁府西,骑将臧希液帅衆五千撃破之,及是吐蕃攻陷石堡城,盖嘉运不能御初,嘉运入朝,献吐火仙之㨗,上嘉其功,以为河西陇右节度使,经畧吐蕃,嘉运恃恩流连,不时发,裴耀卿疏言:「嘉运虽勇烈有馀,然言气矜夸,恐难成事,况防秋非逺,未言发期,若临事始去,则士卒尚未相识,何以制敌?乞速遣进途,严加训厉」。上乃趣嘉运行,及是,竟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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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天寳元年春正月,以安禄山为平卢节度使。是时天下声教所被之州三百二十一,羁縻之州八百,唐书地理志:太宗平突厥,西北诸蕃及蛮夷稍稍内属,即其部落列置州县,大者为都督府,以其首领为都督、刺史,凡州府云八百五十六,号为羁縻,置十节度经畧使以备边。安西节度抚宁,西域治龟兹城,北庭节度防制突骑。施坚昆,治北庭都䕶府。河西节度断隔吐蕃,突厥治凉州、朔方节度捍御突厥治灵州,河东节度与朔方犄角,以御突厥。治太原府范阳节度临制奚、契丹治幽州、平卢节度镇抚室韦,靺鞨治营州。陇右节度备御吐蕃,南抚蛮獠,治益州。岭南五府经畧绥静夷獠,治广州。此外又有长乐经畧,福州领之。东莱守捉,莱州领之。东牟守捉,登州领之。 龟兹,唐安西四镇之一,本西域国治伊逻卢城,即汉延城也。今其地为库车城,在吐鲁蕃西南路。室韦,契丹别种地,在今黒龙江西北,馀注俱见前守捉。唐制兵之戍邉者大曰军,小曰守捉。凡镇兵四十九万人,马八万馀匹。开元之前,每嵗供边兵衣粮,费不过二百万。天宝之后,益兵浸多,每嵗用衣千二十万匹,粮百九十万斛,公私劳费,民始困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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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三门运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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陜州刺史李齐物,淮安王神通曽孙凿底柱为门以通漕,开其山岭为挽路,沃醯而凿之,弃石入河,水益湍怒,舟不能入新门,候水涨,以人挽舟而上。上疑之,遣宦者往视,齐物厚赂宦者,还言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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羣臣请加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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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上梦元元皇帝云:吾像在京城西南百馀里,遣使求得之于盩厔,音周。窒汉县,今属西安府。元和志:山曲曰盩,水曲曰厔。楼观山间,元和志:楼观在盩厔县东,旧有尹先生楼,故名。迎置兴庆宫。至是陈王。帝之子名圭。府参军田同秀言:「元元皇帝告以藏灵符在尹喜故宅,宅在陜州灵宝县,函谷故闗,有望气台。寰宇记:春秋时,喜为关令,见紫气丈馀飞入关,曰:「必有异人过此」。次日,老子果骑青牛,至后人即其处立台。上遣使求得之,羣臣上表,以宝符潜应年号,请于尊号加「天宝」字,从之。于是加同秀朝㪚大夫,时人皆疑宝符即同秀所为。间一嵗,清河人崔以清言见元元皇帝藏宝符,在武城紫薇山勅使往掘,亦得之。东都留守王倕知其诈,按问,果服奏之,上亦不深罪也。其后,或又言元元皇帝降于华清宫之朝元阁,因改会昌县曰昭应。昌武城即汉东武城县,后魏曰武城,今属东昌府,㑹 县,天宝初置,七载改昭。应宋曰临潼,今属西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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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享元元皇帝于新庙。越三日,享太庙。越二日,合祀天地于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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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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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中、中书令为左、右相,丞相改为仆射,东北都皆为京,州为郡,刺史为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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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以韦坚子金,京兆万年人。为江、淮租庸转运使。初,宇文融既败,言利者稍息。及杨慎矜得幸,于是韦坚、王鉷方翼之孙之徒竞以利进,百司有事权者,稍稍别置使以领之,旧官充位而已。坚,太子之妃兄也,督江淮租运,嵗増巨万,上以为能,故擢任之。王鉷亦以善治租赋为户部员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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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卢绚、严挺之为员外詹事。李林甫为相,凡才望功业出已右者,必百计去之,尤忌文学之士,或阳与之善而隂陷之。兵部侍郎卢绚、綘州刺史严挺之为其所忌,皆左迁㪚秩,世谓林甫口有蜜,腹有剑,上尝陈乐于勤政楼下,垂帘视之,卢绚谓上已起,垂鞭按辔,横过楼下,绚风标清粹,上目送之,林甫知之,乃召绚子弟谓曰:「交广藉才,上欲以尊君为之,若惮逺行,则当左迁,姑以宾、詹分务东洛,何如?」绚惧,请之,乃除华州刺史,未㡬,诬其有疾,除员外詹事。上又尝问林甫:严挺之可用,今安在?挺之时为绛州刺史,林甫退,召挺之弟谕以上意甚厚,盍称疾求还,可以见上,挺之从之,林甫以其奏白上云:「挺之老疾,宜且授以㪚秩,以便医药」。上叹吒久之,亦以为员外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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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癸夘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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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二年春正月,安禄山入朝。禄山入朝,上宠待甚厚,谒见无时。禄山奏言:「去秋营州虫食苗,臣焚香祝天云:臣若操心不正,事君不忠,愿使虫食臣心,若不负神祗,愿使虫㪚,即有羣鸟从北来,食虫立尽,请宣付史馆」。从之。时李林甫领吏部尚书,日在政府,选事悉委侍郎宋遥、苗晋卿,选人集者以万计进晋卿,以御史中丞张倚得幸于上,擢其子奭为首。禄山言于上,上招入面试之,奭手持试纸,终日不成一字,时人谓之「曳白」。于是三人皆坐贬。 苗晋卿,字元辅,潞州壶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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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追尊周上御大夫为先天太皇,臯繇为徳明皇帝。时谓老子父,官周上御大夫,又谓臯繇为理官,以理为姓。殷、周时,避难食木子而生,因改姓李,故皆追尊之。广运潭在长安县东南。成加韦坚右散骑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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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引滻水,源出蓝田县谷中,北流至咸宁县,合灞水入渭。抵苑,东望春楼下为潭,以聚江、淮运船,役夫匠通漕渠,发人邱垄,自江、淮至京城,民间愁怨,二年而成。上幸楼观之,坚以新船数百艘,扁榜郡名,各陈珍宝。陜尉崔成甫著锦半臂、红抹额,居前船,唱得宝歌,先是民间唱俚歌曰:「得体纥那邪?」其后得宝符于桃林,成甫更得体歌,为得宝歌,辞曰:「得宝𢎞宝野,𢎞农得宝邪,潭里舟船閙,扬州。铜器多,三郎当殿坐,聴唱得宝歌」,其俚更甚。宝桃林,县名,隋以汉𢎞农县置,天宝初,于县得老子 ,符更名灵宝,今县属陜州。使美妇百人盛饰而和之,连樯数里,坚跪进轻货,仍上百牙盘食。上置宴,竟日而罢。加坚常侍,吏卒,褒赏有差,赐其潭名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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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三载春正月,改年曰载。二月,以安禄山兼范阳节度使、河北黜陟使、席建侯名豫,以字行,襄阳人称禄山公直,李林甫、裴寛亦顺㫖,称誉其美,由是禄山之宠益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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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突厥乱,册回纥骨力裴罗为懐仁可汗。胡三省曰回纥,自此强盛。初,突厥毗伽可汗为其大臣梅録啜毒死,毗伽被毒,忍死诛,梅録啜夷其种,乃卒。其子伊然可汗立,八年,死,弟骨咄立,册为登利可汗,其左部攻杀之,立毗伽可汗子为骨咄叶䕶所杀。登利年幼,其母婆匐预政,登利从父二人,分掌东西兵,号左右杀登利,与其母诱斩右杀,夺其兵。左杀惧,攻登利,杀之。左杀者,判阙特勒也,遂立毗伽可汗子,俄为骨咄叶䕶所杀,立其弟又杀之。叶䕶遂自立为可汗。上以突厥内乱,命羽林将军孙老奴招谕回纥、葛逻、禄抜、悉密等郡。。已而抜悉密及回纥、葛逻禄三部并起攻叶䕶,杀之。尊抜悉密部长为颉跌伊施可汗,回纥葛逻禄自为左右叶䕶突厥馀衆,奉判阙特勒子为乌苏米施可汗。上遣使谕乌苏内附,乌苏不从,朔方节度使王忠嗣说抜悉密等部攻之,乌苏遁去。其西叶䕶阿布思反,西杀葛腊哆等,帅千馀帐相次来降。至是,抜悉宻攻杀乌苏米施国人,立其弟为白眉可汗。于是突厥大乱,上敕朔方节度使王忠嗣以兵乗之,忠嗣破其左厢十一部,独右厢未下,㑹回纥葛逻録共攻抜,悉宻颉跌伊施可汗,杀之。奉回纥骨力裴罗定其国,遣使言状,上册拜裴罗为懐仁可汗,懐仁于是南据突厥故地,立牙帐于乌徳鞬山,旧统药逻葛等九姓,其后又并抜悉宻葛逻禄凡十一部,各置都督。明年,懐仁攻杀白眉,突厥遂亡。始突厥国于后魏大统时,至是灭其地,尽入回纥。。毗伽可敦即登利母婆匐帅衆来归。上御花蕚楼宴羣臣,赋诗美其事。懐仁既杀白眉,斥地愈广,东极室韦,西抵金山,南控大漠,尽得古匈奴地。已而懐仁死,子磨延啜立,号葛勒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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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以杨慎矜为御史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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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上以慎矜知御史中丞事,时李林甫専权,公卿之进,有不出其门者,必以罪去之,慎矜固辞不受。至是,林甫以慎矜屈附于已,复以为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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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祀九宫贵神九宫,自一至九,其神:太乙、摄提、轩辕、招摇、天符、青龙、咸池、太隂、天乙、其星天蓬、天内、天冲、天辅、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其卦八:一坎二、坤三,震四、㢲五,九同离,六、乾七兑八,艮其五行:一为水,二与五,八同土,三与四,同木六与七同金九为火,其方之色曰白,黒碧緑,黄赤紫而白,兼一、六、八之三方。初,术士苏嘉庆言:「遯甲术有九宫贵神,典司水旱,请立坛于东郊,祀以四孟月从之礼,在太清宫、太庙上,所用牲玉,皆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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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四载春正月,帝闻空中神语,上谓宰相曰:朕于宫中为坛,为百姓祈福,自草黄素置案上,俄飞升天,闻空中语云:圣夀延长。又炼药成置坛上,及夜欲收,又闻空中语云:药未须收,此自守䕶。羣臣表贺。上尊道教慕长生,于是所在争言符瑞,太白山人李浑等上言见神人,言金星洞有玉板石,记圣王福夀之符,命王鉷求获之,已而山人王元翼又言见元元皇帝云:宝仙洞有妙宝真符,命张均等复求得之,李林甫等皆请舎宅为观,以祝圣夀,上说 太白山终南,别名,在今鳯翔府郿县东南,其山最高,古謡武功,太白去天三百即此,金星、宝仙二洞俱在太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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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以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兼河东节度使。忠嗣少勇敢,及镇方面,専以持重安邉为务,常曰:「太平之将,但当抚循训练士卒,不可疲中国之力,以邀功名」。军中日夜思战,忠嗣多遣间谍见可胜,然后兴师,故出必有功。既兼两道节制,自朔方至云中,边陲数千里,要害之地,悉置城堡,斥地各数百里,边人以为自张仁亶张仁愿,初名仁亶。之后,将帅皆不及,忠嗣每互市髙估马价,诸蕃闻之,争卖马于唐,忠嗣皆买之,由是蕃马少,唐兵益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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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册夀王妃韦氏。八月,以杨太真为贵妃。初,武恵妃薨,后宫无当意者,或言夀王妃杨氏之美,上见而悦之,乃令妃自以其意,乞为女官,女,道士也,号太真为夀王,娶郎将韦昭训女,潜内太真宫中,不朞嵗,宠遇如恵妃,宫中号曰「娘子」,凡仪体皆如皇后,至是,册为贵妃,赠其父元琰兵部尚书,以从兄銛为殿中少监,锜为驸马都尉。三姊皆赐第京师,宠贵赫然。已而复以妃从祖兄钊为金吾兵曹参军,钊不学无行,为宗党所鄙,从军于蜀,贫不能归新政,富民鲜于仲通常资给之。仲通颇读书,有才智,章仇兼琼引为采访支使,委以心腹,尝从容谓仲通曰:「今吾独为上所厚,茍无内援,李林甫必见危闻。杨妃新得幸,子能为我结之,吾无患矣!」仲通言钊本末,钊仪观甚伟,言词敏给。兼琼见之大悦,即辟为推官,使献春彩于京师,赆蜀货直万缗。钊大喜过望,至长安,见诸妹,分以遗之曰:「此章仇公所赠也」。于是诸杨日夜誉兼琼,且言钊善樗蒲,引之见上,得随供奉官出入禁中府。南新政,唐县,元省故城,在今四川保寕 部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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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以韦坚为刑部尚书,杨矜慎为租庸转运使,坚以通漕有宠,遂有入相之志。又与李适之、常山愍王承乾曽孙,天宝元年代牛仙客为左相。善林甫由是恶之,故迁以美官,实夺之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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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讨奚、契丹,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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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山欲以边功市宠,数侵掠奚、契丹、奚、契丹,各杀所尚公主上以外孙独孤氏为静乐公主,嫁契丹王,以甥杨氏为宜芳公主,嫁奚王以叛,禄山讨破之。已而禄山奏臣讨契丹,至北平郡,梦先朝名将李靖、李绩从臣求食,遂命立庙。又奏荐享之日,庙梁産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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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鉷为京畿采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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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鉷为户口色役使,掌诸色杂徭役者。敕赐百姓复除。鉷奏徴其辇运之费,广张钱数,使市轻货,百姓所输,乃甚于不复除。旧制,戍边者免其租庸,六嵗而更。时边将耻败,士卒死者皆不申牒,贯籍不除,王鉷皆以为避课,六嵗之外,悉徴其租庸,有并徴三十年者,民无所诉。上在位久,用度日侈,又不欲数于左右藏取之。鉷知上㫖,嵗贡额外钱帛百亿万,贮于内库,以供宴赐,曰:「此皆不出于租庸调」。上以鉷为能,富国益厚遇之,中外叹怨。至是,以为御史中丞、京畿采访使,杨钊侍宴禁中,専掌樗蒲文簿,鈎校精宻,上赏其强,明曰「好」。度支郎诸扬数徵此言于上,又以属王鉷,鉷因奏充判官。丙戌五载春正月,贬韦坚为缙云,唐郡,今浙江处州府是太守皇甫惟明为播州,唐置,天寳初为郡,今贵州遵义府是。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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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太子之立,非李林甫意,林甫恐异日为已祸,欲动摇之。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尝为忠王友,太子先封忠王见前,时破吐蕃入献,㨗见林甫,専权劝上去之,林甫知之,使杨慎矜宻伺其所为,㑹正月望夜,太子出游,与韦坚相见,坚为太子妃兄。坚又与惟明㑹于景龙观,慎矜遂告坚与惟明谋立太子,收下狱。林甫使慎矜等鞫之,上亦疑坚与惟明有谋而不显其罪,皆贬之,亲党坐者数十人。太子表请与妃离昏,帝素知太子孝谨,故谴怒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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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忠嗣为河西、陇右、朔方、河东节度使。忠嗣仗四节,控制万里,天下劲兵重镇皆在掌握,与吐蕃战于青海、积石,皆大㨗,又讨吐谷浑,俘其全部而归。忠嗣功名日盛,李林甫恐其入相,忌之。安禄山潜蓄异志,托以御宼筑雄武城,大贮兵器,请忠嗣助役,欲留其兵,忠嗣先期而往,不见禄山而还,数奏言禄山必反,林甫益恶之。已而忠嗣固辞河东、朔方节度,许之。蓟、雄武城在今顺天府 州东北。
52
夏四月,李适之罢。
53
韦坚等既贬适之惧,自求㪚地,遂罢政事。初,适之与林甫有隙,适之领兵部尚书林甫使人发兵部铨曹奸利事,收吏六十馀人付京兆,京兆尹萧炅使法曹吉温鞫之。温置吏于外,先取二重囚讯之,号呼之声,所不忍闻。吏闻之大惧,引入,皆自诬服。顷刻狱成,敕诮责,前后知铨侍郎及判南曹郎官而宥之。始,太子文学薛嶷荐温才,上召见,顾嶷曰:「是一不良人,朕不用也」。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求治狱吏,炅荐温于林甫,林甫大喜。又有罗希奭者,为吏深刻林甫,引为殿中侍御史,二人皆随林甫所欲深浅,锻錬成狱,无能自脱者,时人谓之「罗钳吉网」 吉,温顼从子。罗希奭,钱塘人。南曹郎,唐书百官志:吏部员外郎二人,一判南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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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陈希烈、宋州人同平章事。希烈以讲老荘得进,専用神仙符瑞媚于上。李林甫以希烈柔佞易制,故引以为相,政事一决于林甫,希烈但给唯诺。故事,宰相午后六刻乃出。林甫奏今太平无事,已时即还,第机务皆决于私家,主书抱成案,诣希烈书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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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壬子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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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加岭南经畧使张九章三品。以广陵长史王翼为户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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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方有宠,中外争献珍玩九章,翼所献精美九章,加三品,翼为户部侍郎,民间歌之曰:「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妃欲得生荔枝,嵗命岭南驰驿致之,比至长安,色味不变,妃尝以妬悍不逊,送归銛第,上遂不食,及夜,力士奏请迎妃归院,遂开禁门而入,后复以忤㫖遣归,吉温因宦官言于上曰:「陛下何爱宫中一席之地,使之就死而辱之于外舎耶?」上亦悔之,遣中使赐以御膳,妃对使者涕泣曰:「金玉珍玩,皆陛下所赐,惟发者,父母所与!」乃剪发一缭而献之,上遽召还,宠待益深。
58
丁亥六载春正月,杀北海太守李邕、淄川太守裴敦复及皇甫惟明、韦坚等。王琚、李适之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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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韦坚之弟将作少匠兰,兵部员外郎芝为坚讼寃,且引太子为言,上怒李林甫,因言坚与李适之朋党,坚遂长流适之,贬宜春,本袁州,天实初改郡太守,已而左骁卫兵曹栁绩告赞善大夫杜有邻妄称图纎交构东宫,指斥乗舆,有邻女为太子。良娣,良娣之姊,绩妻也。绩性疎狂,好功名,善交结豪杰名士,与妻族不协,欲䧟之,故为飞语以告。林甫令吉温鞫之,乃绩首谋,遂与有邻俱杖杀。太子亦出良娣为庶人。绩素与淄川太守裴敦复善,敦复先以平海贼有功,擢岭南经畧使,林甫忌之,贬淄川守。敦复荐之北海太守李邕,邕遂与定交㑹。邺郡太守王琚以赃贬江华,唐郡,今湖南永州府道州是。司马琚性豪侈,与邕皆自谓耆旧,久在外,意怏怏。林甫欲因事除之,至是,别遣罗希奭、按邕,敦复皆杖死,邕才艺出衆,卢藏用尝语之曰:「君如干将莫邪,难与争锋,然终虞缺折耳」。邕不能用。林甫又奏分遣御史赐皇甫惟明、韦坚等死,希奭自青州之岭南,所过杀迁谪者李适之,仰药琚自缢。适之子霅迎䘮至东京,林甫令人诬告,杀之。给事中房管次律,河南人。坐与适之善,贬宜春太守,林甫恨韦坚不已,遣使于循河及江、淮州县,坐坚罪,收系纲典船夫,徵剥逋负,延及邻伍,死者甚衆,至林甫死,乃止。 纲典:十船为一纲,以吏典之。除绞、斩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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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慕好生之名,令应绞斩者,皆重杖流岭南,其实有司率杖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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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天下嫁母服: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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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士通一艺以上皆诣京师。上欲广求天下之士,命通一艺以上皆诣京师。李林甫恐草野之士对策斥其奸恶,建言举人卑贱,恐有俚言汚浊圣聴。乃令郡县精加试练,送省覆试,具名奏闻。既而至者皆试以诗、赋、论,遂无一人及第者。林甫乃以野无遗贤,上表称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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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安禄山兼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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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山体肥,腹垂过膝,外若痴直,内实狡黠,其在上前应对敏给,杂以诙谐,上尝戏指其腹曰:「此胡腹中安所有?」其大乃尔」,对曰:「更无馀物,止有赤心耳」。又尝命见太子,禄山不拜,左右趣之拜,禄山曰:「太子何官?」上曰:「此储君也,朕千秋万嵗,后代朕君汝者也」。禄山曰:「臣愚,向者惟知有陛下一人,不知,乃更有储君。不得已然后拜。上以为信然,益爱之。上尝宴勤政楼,百官列坐楼下,独禄山于御座东间设金鷄帐,置榻,使坐其前,命杨銛姊弟皆与禄山叙兄弟禄,山得出入禁中,因请为贵妃儿。上与贵妃同坐,禄山先拜贵妃,上问何故?对曰:「胡人先母而后父上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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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帝如骊山温泉,在今西安府临潼县南骊山之麓。名其宫曰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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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置温泉宫,上嵗幸之,至是,更宫名曰华清,治汤井为池,环山列宫室内有集灵台、朝元阁、飞霜、九龙、长生、明珠等殿。又筑罗城,置百司及公卿邸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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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董延光攻吐蕃石堡城,不克,十一月,以哥舒翰突骑施哥,舒部渠长之子。充陇右节度使,贬王忠嗣为汉阳太守。忠嗣以部将哥舒翰为大斗军,在今凉州府永昌县西南,以大斗抜谷为名。副使李光弼营州栁城人,契丹王楷落之子。为河西兵马使,翰、光弼皆以勇畧为忠嗣所重,每嵗积石军麦熟,吐蕃輙来获之,无能御者,翰先伏兵于其侧,冦至,㫁其后夹击之,无一人得返,自是不敢复来。 积石军在今兰州府河州西。上欲使忠嗣攻吐蕃石堡城,忠嗣上言:「石堡险固,吐蕃举国守之,非杀数万人不能克,臣恐所得不如所亡。不如厉兵秣马,俟其有衅,然后取之。上意不决。将军董延光请行,上命忠嗣分兵助之。忠嗣不得已奉诏,而不尽如其所欲,李光弼曰:大夫以数万衆授延光而不立重赏,士卒安肯为之尽力!且此天子意也,彼无功必归罪于大夫,大夫何以杜其谗口乎!忠嗣曰:今以数万之衆争一城,得之未足以制敌,不得亦无害于国,故不欲为之。忠嗣今受责,天子不过一将军归宿衡,其次不过黔中上佐,岂以数万人之命易一官乎!光弼曰:大夫能行古人之事,非光弼所能及也。延光过期不克,言忠嗣阻挠军计。上怒李林甫,因使人告忠嗣欲拥兵奉太子敕徴忠嗣入朝,委三司鞫之。上闻哥舒翰名,召见悦之,以为陇右节度使,而诏三司曰:「吾儿居深宫,安得与外人通谋!此必妄也,但劾忠嗣阻挠军功」。三司奏忠嗣罪当死,翰力陈其寃,上感悟,贬忠嗣汉阳太守。李林甫屡起大狱,以杨钊有掖庭之亲,乃因以为援,事有微渉东宫者,皆指摘使之奏劾,付罗希奭、吉温鞫之,钊因得逞其私志,所挤陷诛夷者数百家。幸太子仁孝谨静,张垍、髙力士常保䕶于上前,故林甫终不能间也。 ,张垍说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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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户部侍郎杨慎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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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矜为上所厚,李林甫浸忌之。慎矜与王鉷父中表兄弟也,故引鉷入台。及鉷迁中丞,慎矜犹名之,鉷意不平,慎矜不之觉,尝与之私语纎书,慎矜与术士史敬忠善,敬忠言天下将乱,劝慎矜于临汝山中买茌避乱。林甫知鉷与慎矜有隙,诱使图之。鉷乃遣人以飞语告慎矜隋炀帝孙与凶人往来,家有䜟书,谋复祖业。上大怒,收慎矜繋狱,命杨钊、卢铉同鞫之,使吉温捕敬忠于汝州。敬忠与温父善,温幼时,敬忠尝抱抚之,及捕获,温不与语,锁其颈,驱之马前,使吏诱之曰:「杨慎矜已欵服,惟须子一辨解意则生,不然必死」。敬忠求纸,温不答。敬忠恳请哀切,乃令答辨还鞫,慎矜因以为证。慎矜皆引服,惟搜䜟书不获。使卢铉入长安搜其家,铉袖䜟书入暗中出,诟曰:「逆贼深藏秘记!」以示慎矜,叹曰:「吾不蓄䜟书此,何从在我家哉!吾应死而已!」于是兄弟皆赐死,妻子流岭南,连坐者数十人。
70
十二月,以天下嵗贡赐李林甫,命百官閲嵗贡物于尚书省,悉以车载赐李林甫,上或有时不视朝,百官悉集林甫第门,台省为空,林甫子岫为将作监,颇以满盈为惧,尝从林甫游后园,指役夫言曰:「大人久处钧轴,怨仇满天下,一朝祸至,欲为此得乎?」林甫不乐曰:「势已如此,将若之何?」先是宰相皆以徳度自处,驺从不过数人,林甫自以多结怨,常虞刺客,出则歩骑百馀人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数百歩,外居,则重关复壁,如防大敌,一夕屡徙牀,虽家人莫知其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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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高仙芝高丽人为安西四镇节度使,仙芝从军安西,骁勇善骑射,累官四镇节度副使。小勃律王及其旁二十馀国皆服吐蕃贡献,不入讨之,不克。制以仙芝为行营节度使讨之。自安西行百馀日,至连云堡,胡三省注堡,在吐蕃南,依山北,据娑勒川为固。破之,遣将军席元庆将千骑前行,谓曰:「小勃律闻大军至,其君臣百姓必走山谷,第呼出,取缯帛称敕赐之,大臣至,尽缚之以待我」。元庆如其言,仙芝至,斩其附吐蕃者数人,急遣元庆往斫娑夷藤桥,唐书西域传:小勃律王居孽多城,临娑夷水藤桥,去城六十里。甫毕而吐蕃救至,已无所及。娑夷即弱水不能胜草芥藤,桥濶尽一矢力修之,朞年乃成。仙芝俘小勃律王及吐蕃公主而还。上以仙芝为安西四镇节度使,仙芝署封常清蒲州猗氏人判官,任以军事。自唐兴以来,边帅皆用忠厚名臣,不久任,不遥领,不兼统,功名著者往往入为宰相。其四夷之将,虽才畧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犹不専大将之任,皆以大臣为使以制之。及开元中,天子有吞四夷之志,为边将者十馀年不易,始久任矣,皇子则庆忠诸王,宰相则萧暠、牛仙客始遥领矣。盖嘉运、王忠嗣専制数道,始兼统矣。李林甫欲杜边帅入相之路,以蕃人不知书,乃奏言:「文臣为将怯当矢石,不若用寒族、蕃人,蕃人则勇决习战,寒族则孤立无党,陛下诚以恩结其心,彼必能为朝廷尽死」。上悦其言,始用安禄山。至是,诸道节度使尽用蕃人精兵,咸戍北边,天下之势偏重,卒使禄山倾覆天下,皆出于林甫专宠固位之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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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七载夏四月,以高力士为骠骑大将军,力士承恩嵗久,中外畏之,太子亦呼之为兄,诸王公呼之为翁,驸马辈直谓之爷。自李林甫、安禄山辈皆因之以取将相。然性和谨少过,不敢骄横,故天子终亲任之,士大夫亦不疾恶也。上尝从容谓力士曰:「朕不出长安近十年,天下无事,朕欲悉以政事委李林甫,何如?」对曰:「天子巡守,古之制也。且天下大柄,不可假人,彼威势既成,谁敢复议之者!」上不悦,力士顿首谢罪,上意乃解,力士自是亦不敢深言天下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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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羣臣上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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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安禄山铁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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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杨钊判度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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钊善窥上意所爱恶而迎之以聚敛骤迁,嵗中领十五使,恩幸日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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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以贵妃姊为国夫人,贵妃姊三人皆有才色,上呼之为姨,出入宫掖,并承恩泽,势倾天下。至是,封韩虢秦国夫人,与銛、锜五家,凡有请托,府县承迎,峻于制敕,四方赂遗,惟恐居后,上所赐与五家如一,竞开第舎,极其壮丽,一堂之费,动逾千万,既成,见他人有胜已者,辄毁而改焉,虢国尤为豪荡。虢国新第堂成,召匠圬,埐以绛罗五百叚赏之,匠嗤不顾曰:「请取蝼蚁蜥蜴,记其数,置堂中,茍失一物,不敢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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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哥舒翰筑神威军在青海上、应龙城在青海中龙驹岛。魏书吐谷浑传》:青海中有小山,每冬氷合后,㳺牝此山,明年生驹,必多骏异,因名其岛曰龙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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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筑神威军,吐蕃至,撃破之,乃更筑应龙城于青海中,以谪卒二千戍之。明年冬,青海氷合,吐蕃大至,戍者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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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八载春二月,帅羣臣观左藏,赐杨钊金紫。是时州县殷富,仓库积粟帛,动以万计。钊请令粜变为轻货,输京师。屡奏帑藏充牣,古今罕俦,故上帅羣臣观之,赐钊紫衣金鱼。上由是视金帛如粪壤,赏赐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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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杀咸宁太守赵奉璋。奉璋告李林甫罪二十条未达,林甫讽御史逮捕,以为妖言,杖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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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停折冲府上下鱼书。先是,折冲府天下三百六十四府,其府统军为折冲都尉,皆有木契以木书契、铜鱼刻铜为符,作鱼形,契与鱼皆中剖,以其左付军府,其右藏天府,朝廷徴发下敕书,契鱼都督郡府叅验皆合,然后遣之,自募置彍骑,府兵日壊死亡不补器械,耗㪚畧尽,府兵入宿卫者谓之侍官,言其为天子侍卫也。其后本卫多以假人役使如奴𨽻,长安人羞之,至以相诟病,其戍边者,又多为边将苦使,利其死而没其财,由是应为府兵者皆逃匿,至是无兵可交,李林甫遂奏停折冲府上下鱼书,是后府兵徒有官吏而已彍骑之法,天宝以后,稍亦变废,应募者皆市井负贩,无頼子弟,未尝习兵,时承平日久,议者多谓中国兵可销,于是民间挟兵器者有禁,子弟为武官,父兄摈不齿,猛将精兵皆聚于西北边,中国无武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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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加圣祖及诸帝后号諡,上以符瑞相继上圣祖号曰大道元元皇帝。高祖、曰神尧。、太宗、曰文武。髙宗、曰天皇。中宗、曰孝和。睿宗、曰元贞。五帝諡帝皆曰大圣后,皆曰顺圣。闰月,上谒太清宫,羣臣上尊号曰开元天地大宝圣神文武应运皇帝。十三载二月,复加元元皇帝及诸帝后諡号,上亦加尊号至十四字。 太清宫,元元皇帝之庙也。哥舒翰攻吐蕃石堡城,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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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帅兵六万攻吐蕃石堡城,其城三面险絶,惟一径可上,吐蕃但以数百人守之,贮粮食,积木石,唐兵前后屡攻之,不能克,翰进攻,数日不拔,召禆将髙秀岩、张守瑜欲斩之,二人请三日期,拔之,获吐蕃四百人,唐士卒死者数万,以石堡城为神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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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九载春正月,羣臣请封西岳,许之。已而关中旱,岳祠灾,遂罢封祀。夏四月,流宋浑于潮阳。本潮州,天宝初改郡,今广东潮州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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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吉温因李林甫得进,及杨钊恩遇浸深,温遂弃林甫而附之,为画代林甫执政之䇿,御史中丞宋浑,林甫所厚也。温使钊奏而逐之,以剪其心,腹林甫不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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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赐安禄山爵东平郡王。唐将帅封王自此始。秋八月,以安禄山兼河北道采访处置使,求殷、周、汉后废韩元魏后、介后周后、酅隋后公处士崔昌上言:「国家宜承周、汉以土代火,魏、周、隋皆闰位,不当以其子孙为二王后」。事下公卿集议,集贤院学士卫包上言:「集议之夜,四星聚于尾,尾九星,后宫之塲,妃后之府。考唐书天文志:天宝九载,八月,五星聚于箕尾,荧惑后至而先去。尾、箕,燕分也。占曰:有徳则庆,无徳则凶」。据此聚本五星,而卫包言四星者,盖以荧惑后至而不言,且附㑹殷、周、汉、唐之说也。天意昭然。上乃命求殷、周、汉后为三恪,废韩、介、酅公。十二载夏,复以魏、周、隋后为三恪,崔昌、卫包皆坐贬。时李林甫已死,杨国忠欲攻其短,故有是命。
88
安禄山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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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山屡诱奚、契丹,饮以莨菪酒,莨菪药名,以其子酿酒,饮之不复醒。,醉而坑之,动数千人,斩首以献,前后数四。至是请入朝,上命有司先为起第于昭应禄山,至戏水,在临潼县东,下流入渭水,古有戯亭。杨钊兄弟姊妹皆往迎之,上幸望春宫以待之。禄山献奚俘八千人,上命考课之日,书上上考。前此聴禄山于上谷铸钱五垆,禄山乃献钱样千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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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追复张易之兄弟官爵,赐杨钊名国忠。杨钊,张易之之甥也。奏乞雪易之兄弟,制引易之兄弟迎中宗于房陵之功,复其官爵,仍官其子。钊以图䜟有「金刀,请更名,上赐名国忠。
91
南诏反,陷云南郡即姚州,天宝初改郡。杨国忠徳鲜于仲通荐为剑南节度使。仲通性褊急,失蛮夷心。故事,南诏常与妻子俱谒都督,过云南,太守张䖍陁皆私之,又多所徴求南诏王閤罗鳯皮罗閤死,閤罗鳯嗣忿怒,发兵反,攻陷云南,杀䖍陁,取夷州三十二辛卯。十载春正月,免驸马程昌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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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五宅夜游,与广平公主帝之女从者争西市门,杨氏奴挥鞭及公主衣,公主坠马,昌裔下扶之,亦被数鞭,公主泣诉于上,上为之杖杀杨氏奴。明日,免昌裔官,不聴朝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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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安禄山起第于亲仁坊,命有司为禄山起第于亲仁坊敕谕,但穷壮丽不限财力,令中使䕶作敕之曰:胡眼大,勿令笑我」。及第,成禄山置酒,请墨敕召宰相至第,上命宰相皆赴之,又日遣诸杨与之游宴,通鉴载禄山生日,上及杨妃,赐予甚厚,后三日,召入禁中,贵妃以锦绣为大,襁褓裹之,使宫人以舆舁之,上闻问故,左右以贵妃洗禄儿对,上赐贵妃洗皃、金银钱,复厚赐禄山,尽欢而罢。自是禄山出入宫掖不禁。考此,皆出禄山事迹及天宝遗事,诸稗史,恐非实録,今不取。以安禄山兼河东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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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郎中吉温见禄山有宠,约为兄弟,说禄山曰:李丞相虽以时事亲三兄,必不肯以兄为相。兄若荐温于上,温即奏兄堪大任,共排林甫出之为相必矣。禄山悦其言数穪温才于上。㑹禄山领河东,因奏温为副使、知留后,以大理司直张通儒为判官,委以军事。林甫与禄山语,每揣知其情,先言之,禄山惊服,每见,虽盛冬常汗沾衣,林甫引与坐于中书㕔,抚以温言自解披袍以覆之。禄山□荷,言无不尽,谓林甫为十郎。既归范阳,留其将刘骆各在长安。每还,必问十郎何言?得美言则喜。或但云语安大夫,须好检校,即反手据牀曰:噫嘻!我死矣!禄山既兼领三镇,日益骄恣,自以曩时不拜太子,见上春秋高,颇内惧,又见武备堕弛,有轻中国之心。孔目官严荘、掌书记高尚雍奴人因为之解图䜟,劝之作乱。禄山养同罗、奚、契丹降者八千馀人,谓之「曳落河。曳落河者,犹言壮士也,皆骁勇善战,一可当百,以尚荘、通儒及将军孙孝哲契丹部人为腹心,史思明、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徳、牛廷玠、向润容、李庭望、崔乾佑、尹子竒、何千年、武令珣、能音耐、元皓、能氏系出长广。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承庆为爪牙,尚夲名不危,颇有词学,薄游河朔,贫困不得志,常叹曰:「高不危,当举大事而死,岂能啮草根求活耶!」禄山因置幕府,出入卧内,尚典贱,奏荘治簿书,承嗣为前锋兵马使,治军严整。尝大雪,禄山、按行诸营至,承嗣营,寂若无人,入閲士卒,无一人不在者,禄山是以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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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败绩。制复募兵以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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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通将兵八万讨南诏,南诏王閤罗鳯遣使谢罪,请还所俘掠城云南而去。仲通不可,囚其使,进军至西洱河,与战,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閤罗鳯遂北臣于吐蕃,吐蕃号曰东帝,閤罗鳯刻碑于国门,言已不得已而叛唐,且曰我世世事,唐受其封赏,后世容复归唐,当指碑以示唐使者,知吾之叛非本心也。制募兵以撃之。人闻云南多瘴气,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枷送军所,旧制,百姓有勲者免征役,国忠奏先取髙勲,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震野。高仙芝撃大食,注见前。,败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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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仙芝伪与石国,月氏馀种在汉大宛西鄙,约和因兵袭之,俘其王以归。掠得瑟瑟十馀斛,黄金五六,槖驼皆入其家。 瑟瑟,广雅曰:碧珠也。石国王子走告诸部,诸部皆怒,潜引大食欲共攻四镇,仙芝将兵三万击之,深入七百馀里,与战,大败,士卒死亡畧尽。将军李嗣业劝仙芝宵遁,别将杀秀实,诟之曰:「避敌先奔,无勇也。全已弃衆,不仁也。幸而得达,独无愧乎!」嗣业执其手谢之,留拒追兵,收㪚,卒得俱免。还至安西,言于仙芝,以秀实兼都知兵马使,为已判官。段李嗣业,京兆髙陵人。 秀实,字成公,汧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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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武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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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兵器三十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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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讨契丹,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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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山将三道兵六万以讨契丹,以奚骑二千为乡导,过平卢千馀里,遇雨,弓弩筋胶皆弛,奚复叛,与契丹合,夹撃唐兵,杀伤殆尽,禄山独与麾下二十骑走入师州,唐羁縻州,以室韦部置,后侨治于良郷,县之故东闾城。归罪于左贤王哥,解兵马使鱼承仙斩之,平卢兵马使史思明惧,逃入山谷,禄山迁至平卢,麾下皆亡。史思明出见禄山禄,山喜,执其手曰:「吾得汝,复何忧!」思明退,谓人曰:向使早出,已与哥解并斩矣」。冬十一月,以杨国忠领剑南节度使。
102
壬辰十一载春二月,以粟帛库钱易恶钱。先是,江淮多恶钱,贵戚大商往往以良钱一易恶钱五载入长安,市井不胜其弊,故李林甫奏请禁之,官为易取,期一月不输官者罪之。于是商贾不以为便,遮杨国忠马自言,国忠为言于上,乃更命非铅锡所铸及穿穴者,皆聴用之。
103
三月,安禄山撃契丹。
104
禄山撃契丹,欲以雪去秋之耻,㑹突厥降将阿布思叛,初,突厥阿布思来降,上厚礼之,赐姓名李献忠,累迁朔方节度副使,献忠有权畧,不为安禄山下,禄山恨之,至是,奏请献忠俱撃契丹,献忠恐为禄山所害,乃帅所部叛归漠北。,禄山遂顿兵不进。已而阿布思为回纥所破,禄山诱其部落降之,由是禄山兵精,天下莫及,阿布思遁入葛逻,禄其叶䕶,执之送京师,改吏兵刑为文武宪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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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户部侍郎、京兆尹王鉷伏诛,鉷权宠日甚,其弟户部郎中焊,凶险不法,召术士任海川,问我有王者之相否,海川惧亡匿。鉷恐事泄,捕得,托以他事杖杀之。王府司马韦㑹话之私庭,鉷又使长安尉贾季邻收系杀之。焊所善邢縡与龙武万骑谋作乱,有告之者,上以告状面授鉷,使捕之。鉷意焊在縡所,先遣人召之,日晏,乃命捕縡,縡帅其党格鬬,㑹髙力士引禁军至,撃斩縡,捕其党,皆擒之。国忠白上,鉷必预谋。上以鉷任遇深,不应同逆,李林甫亦为之解辩。乃命特原焊不问,使国忠讽鉷表请罪之,鉷不忍,上怒,㑹陈希烈极言鉷大逆当诛,敕希烈与国忠鞫之,仍以国忠兼京兆尹。任海川、韦会等事皆发。狱具,鉷赐自尽。焊杖死于朝堂,有司籍其第,舎数不能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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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以杨国忠为御史大夫、京畿采访使。初,李林甫以国忠㣲才,且贵妃之族,故善遇之。国忠以林甫荐王鉷为大夫,不悦,遂深探邢縡狱,令引林甫交私事,状陈希烈、哥舒,翰从而证之。上由是疎林甫,擢国忠为大夫,凡鉷所领使,务皆归之。国忠贵震天下,始与林甫为讐敌矣。是秋,上复幸左藏,国忠奏有鳯凰见左藏屋出纳,判官魏仲犀见之,遂以仲犀为殿中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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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右相李林甫死。先是,林甫奏请杨国忠赴镇剑南,国忠既领剑南节度,南诏数宼邉蜀人请国忠赴镇,林甫因奏遣之。国忠将行,泣言必为林甫所害。上曰:「卿暂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还当入相」。林甫时已有疾,闻之忧懑,不知所为。至是,林甫疾剧,上遣中使召国忠还,至昭应谒林甫,拜于牀下,林甫流涕谓曰:「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国忠谢不敢当,汗流覆面,林甫遂死。上晚年自恃承平,以为天下无复可忧,遂深居禁中,専以声色自娱,悉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絶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妬贤嫉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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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杨国忠为右相兼文部尚书。国忠为人强辨而轻躁,无威仪,既为相,裁决机务,果敢不疑,攘袂扼腕,公卿以下,颐指气使,莫不震慑,凡领四十馀使。或劝陜郡进士张彖谒国忠彖曰:「君辈倚杨右相如㤗山,吾以为氷山耳。若皎日既出,君辈得无失所恃乎!」遂隐居嵩山。
109
癸巳。十二载春正月,杨国忠注选人于都堂,国忠欲收人望选人,无问贤不肖,选深者留之,依资据阙注官,滞淹者翕然称之,凡所施置,皆曲徇时人所欲,故颇得衆誉。故事,兵吏部尚书知政事者,选事悉委侍郎以下三注三唱,仍过门下省审,自春及夏乃毕。至是,国忠欲自示精敏,乃遣令史先于私第宻定名阙,召左相陈希烈及给事中、诸司长官皆集尚书都堂唱注,一日而毕,曰:今左相给事中俱在座,已过门下矣!其间资格差谬甚衆,无敢言者。于是门下不复过官,侍郎但掌试判而已。时中书舎人宋昱知选事,进士刘乃遗昱书曰:「禹稷臯陶,同居舜朝,犹曰载采有九徳,考绩以九载。近代主司察言于一幅之判,观行于一揖之间,何古今迟速不侔之甚哉?借使周公、孔子今处铨廷,考其辞华,则不及徐庚,观其利口,则不如啬夫,何暇论圣贤之事业乎?阙刘乃,字永夷,河南伊 人。
110
二月,追削李林甫官爵,剖其棺。杨国忠说安禄山使阿布思部落降者诣阙诬告李林甫与阿布思谋反。上信之,下吏按问。林甫婿諌议大夫杨齐宣惧为所累,证成之。时林甫尚未𦵏,制削官爵,子孙皆流岭南、黔中,亲近及党与坐贬者五十馀人,剖棺抉含珠,褫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礼𦵏之。秋八月,以哥舒翰兼河西节度使。
111
安禄山以李林甫狡猾逾已,故畏服之,及杨国忠为相,视之蔑如也,由是有隙。国忠屡言禄山有反状,上不听。陇右节度使哥舒翰素与禄山不协,先是,翰与禄山俱入朝,上使高力士宴之城东,禄山,谓翰曰:公与我族类颇同,何得不相亲?翰曰:古人云:狐向窟,嘷不祥,为其忘本也。兄茍见亲,翰敢不尽心?禄山以为讥其胡也,怒駡曰:突厥敢尔!翰欲应之,力士目翰乃止,由是为怨愈深。㑹翰撃吐蕃悉收九曲。唐军名,在今兰州府河州边外西北唐书吐蕃传:九曲地宜畜牧,开元中,吐蕃赂都督杨矩,请其地为金城公主汤沐,矩表与之,由是吐蕃近与唐接势益张。天宝十二载,哥舒翰收复故地,遂列郡县。部落。国忠欲厚结翰,与共排禄山,因奏以翰兼河西节度,赐爵西平郡王。是时中国盛强,自安逺门西尽唐境凡万二千里,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翰每遣使入奏,尝骑白槖駞,日驰五百里门,安逺门长安城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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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帝如华清宫。
113
杨国忠与虢国夫人居第相邻,昼夜往来,无复期度,或并辔走马,不施鄣幕,道路掩目三夫人,从幸华清,㑹于国忠第,车马仆从充溢,数坊锦绣珠玉,鲜华夺目,国忠谓客曰:「吾本寒家,一旦缘椒房至此,未知税驾之所,然终不能致令名,不若且极乐耳」。杨氏五家,队各为一色,衣以相别,五家合队,粲若云锦,国忠仍以劒南旌节引于其前,国忠子暄举明经荒陋不及格,礼部侍郎达奚珣畏国忠,遣其子邀国忠马白之,然亦未敢落也。国忠怒曰:「我子何患不富贵,乃令鼠辈相卖䇿!」马不顾而去。珣惧,遂置暄上等。
114
甲午十三载春正月,安禄山入朝,是时杨国忠言禄山必反,且曰:「陛下试召之,必不来」。上使召之,禄山即至,见上泣曰:「臣本胡人,陛下宠擢至此,为国忠所疾,臣死无日矣!」上怜之,赏赐巨万,由是国忠之言不能入矣。太子亦言禄山必反,上不聴。禄山求兼领羣牧,总监,表吉温自副,因择良马纳范阳。
115
加安禄山左仆射。
116
上欲加禄山同平章事,已令太常张垍草制,杨国忠曰:「禄山虽有军功,目不知书,岂可为宰相!制书若下,恐四夷轻唐」。上乃以禄山为仆射。唐初,诏敕皆中书、门下官有文者为之。乾封以后,始召文士草诸文辞,常于北门候进止,时人谓之「北门学士」。上即位,始置翰林院,宻迩禁庭,延文章之士,下至僧、道、书、画、琴、棋、数术之工皆处之,谓之「待诏」。刑部尚书张均及弟垍皆翰林院供奉。三月,安禄山归范阳。
117
禄山奏所部将士讨奚、契丹等,勲效甚多,乞超资加赏。除将军者五百馀人,中郎将者二千馀人。禄山欲反,故先以此收衆心也。禄山辞归范阳,上解御衣以赐之,禄山惊喜,恐杨国忠奏留之,疾驱出关,乗船沿河而下,昼夜兼行,日数百里,自是有言禄山反者,上皆缚送之,由是人无敢言者。禄山之发长安也,上令髙力士饯之,及还,上问:「禄山慰意乎?」对曰:「观其意怏怏,必知欲命为相而中止也」。上以告国忠,国忠曰:「此议他人不知,必张垍兄弟告之也」。上怒,贬均垍官。
118
夏六月乙丑朔,日食不尽如鈎。
119
劒南留后,李宓撃南诏,败没宓,撃南诏、閤罗鳯诱之深入,至太和城,闭壁不战,宓粮尽,士卒瘴疫饥死什七八,乃引还,蛮追撃之,全军皆没,国忠隐其败,更以㨗闻,益发中国兵讨之,前后死者几二十万人,无敢言者,上尝谓髙力士曰:「朕今老矣,朝事付之宰相,边事付之诸将,夫复何忧?」力士对曰:「臣闻云南数䘮师,又边将拥兵太盛,陛下将何以致之?臣恐一旦祸起,不可复救,何谓无忧也!」上曰:「卿勿言,朕深思之」。
120
秋八月,陈希烈罢。以韦见素字㑹,微凑之子。同平章事杨国忠忌陈希烈,希烈累表辞位,上欲以吉温代之,国忠以温附安禄山,奏言不可以见素,和雅易制荐之。
121
关中大饥。
122
自去嵗水旱相继,关中大饥,上忧雨伤稼,国忠取禾之善者献之,曰:「雨虽多,不害稼也」。上以为然。扶风太守房管言所部水灾,国忠使御史推之,是嵗天下无敢言灾者,高力士侍侧,上曰:「淫雨不已,卿可尽言」。对曰:「自陛下以权假宰相,赏罸无章,隂阳失度,臣何敢言!」上然之。
123
冬闰十一月,贬韦陟字殷卿,安石子。为桂岭隋县,元省,故城在今广西平乐府贺县。尉吉温为澧阳。本澧州,天宝初改郡,后仍为州,今𨽻湖南。长史。
124
河东太守韦陟,文雅有盛名,杨国忠恐其入相,使人告陟赃汚事,下御史。陟赂中丞吉温,使求救于安禄山,复为国忠所发,贬陟桂岭尉。温澧阳长史安禄山为温讼寃,且言国忠䜛疾,上两无所问。
125
户部奏郡县户口之数:
126
先是,开元十四年,户七百六万九千五百六十五,口四千一百四十一万九千七百一十二。二十八年,户八百四十一万二千八百七十一,口四千八百一十四万三千六百九时西京、东都米斛直钱不满二百,绢匹亦如之。海内富安,行者万里,不持寸兵。至是,户部奏天下郡三百二十一,县千五百三十八,户九百六十一万九千二百五十四,口五千二百八十八万四百八十八。唐之盛止此。
127
乙未,十四载春二月,安禄山请以蕃将代汉,将从之,禄山使副将何千年入奏,请以蕃将三十二人代汉将韦见素谓杨国忠曰:禄山久有异志,今又有此请,其反明矣。明日入见,上迎谓曰:「卿等疑禄山邪?见素因极言禄山反已有迹,所请不可许。上不悦,竟从禄山之请。他日国忠见素言于上曰:臣有策,可坐消禄山之谋,若除禄山平章事,召诣阙,以贾循、吕知诲、杨光翽分领范阳、平卢、河东节度,则势自分矣」。上从之。已草制而不发,更遣中使辅璆,琳以珍果赐禄山,潜察其变。璆琳受禄山厚赂,还,盛言禄山无二心。上谓国忠等曰:「朕推心待之,必无异志,朕自保之,卿等勿忧也」。事遂寝别。贾循,华原人,辅姓晋大夫智果 族为辅氏。
128
秋七月,安禄山表请献马,遣中使谕止之。禄山表献马三千匹,每匹执鞚夫二人,遣蕃将二十二人部送。河南尹达奚珣疑有变,奏请谕禄山「以进马宜俟至冬,官自给夫,无烦本军」于是上稍寤,始有疑禄山之意。会辅璆琳受赂事泄,上托以他事扑杀之。遣中使冯神威赍手诏谕禄山如珣策。禄山踞牀不拜,曰:「马不献亦可,十月当诣京师,寻遣还,亦无表」。
129
冬十一月,安禄山反,遣封常清如东京募兵以御之,禄山専制三道,隂蓄异志,殆将十年以上,待之厚欲,俟上晏驾,然后作乱,㑹杨国忠屡言禄山且反,数以事激之,欲其速反以取信于上,禄山由是决意遽反,独与严荘、髙尚、阿史、那承庆宻谋,㑹有奏事官自京师还,禄山诈为敕书示诸将曰:「有宻㫖令禄山将兵入朝讨杨国忠」。衆愕然相顾,莫敢异言,于是发所部兵及奚、契丹凡十五万反于范阳,大閲誓衆,引兵而南,歩骑精鋭,烟尘千里,时承平久,百姓不识兵革,河北州县望风瓦解,北京以闻,上未之信,及闻禄山定反,乃召宰相谋之,杨国忠扬扬有得色曰:「今反者独禄山耳!将士皆不欲也,不过旬日,必传首诣行在」时上幸华清宫,上以为然。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上问以讨贼方畧,常清大言,请诣东京开府库,募骁勇桃马棰渡河,计日取逆贼之首献阙下,上悦,以为范阳平卢节度使,乗驿诣东京募兵,旬日得六万人,乃断河阳桥,为守御之备。禄山子庆宗尚宗女,在京师,及是,上自华清宫还诛之。
130
郭子仪子仪,华州郑人。为朔方节度使。
131
子仪先以天徳军在今呉喇忒旗西北,使兼九原太守,至是授朔方节度使,率军东讨。
132
以张介然猗氏人为河南节度使,领陈留,本汴州,天宝初改郡,今河南开封府是。等十三郡诸郡当贼冲者,皆置防御使。介然至陈留才数日,禄山已自灵昌渡河,介然授兵,乗城,衆恟惧不能守,太守郭纳以城降,介然,遂被杀。禄山闻其子安庆宗死,恸哭曰:「我何罪而杀我子!」于是陈留将士降者皆杀之以快其忿。卫灵昌本滑州,天宝初改郡,今 辉府滑县是。
133
十二月,以高仙芝为副元帅,统诸军屯陜,以荣王琬帝之子为元帅,髙仙芝副之,统诸军东征,出内府钱帛于京师,募兵十一万,号曰天武军,旬日而集,皆市井子弟也。仙芝以五万人发京师,遣宦者边令诚监其军,屯于陜。唐宦者监军自此始。
134
封常清与贼战于武牢,败绩,安禄山遂陷。东京留守李憕、并州文水人。御史中丞卢奕懐慎之子。死之。
135
禄山以田承嗣、安忠志禄山假子、张孝忠本夷种名阿劳,后归朝,赐名为前锋。常清所募兵皆白徒屯武牢以拒贼,贼以铁骑蹂之,再战皆败,禄山陷东京,常清再战,城中又败,乃西走河南。尹达奚珣降于禄山留守。李憕谓御史中丞卢奕曰:「吾曹荷国重任,虽知力不敌,必死之」。奕许诺。憕收残兵数百,欲战皆溃,憕坐府中,奕先遣妻子懐印,间道走长安,朝服坐台中,禄山使人执之,及采访判官蒋清钦,绪之子。皆杀之。奕骂禄山,数其罪,顾贼党曰:「凡为人当知顺逆,我死不失节,夫复何恨!」高仙芝退保潼关,河南多陷。
136
封常清帅馀衆至陜,谓高仙芝曰:「常清连日血战,贼锋不可当。且潼关无兵,若贼豕突入关,则长安危矣。陕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据潼关以拒之」。仙芝乃趋潼关,修完守备。禄山使其将崔乾佑屯陜,于是河南诸郡皆降于禄山。是时朝廷徵兵未至,关中恟惧,㑹禄山方谋称帝,留东京不进,故朝廷得为之备,兵亦稍集。
137
东平今泰安府东平州,天宝初置郡。太守呉王祗信安王禕之弟。起兵讨贼。禄山以张通晤为睢阳,即宋州,注见前。太守东畧地郡县官多望风降走,惟东平太守嗣吴王祗、济南太守李随起兵拒之。郡县之不从贼者,皆倚吴王为名单父。汉县,今曹州府单县是。尉贾贲帅吏民撃斩通晤,有衆二千,诏以祗为灵昌太守、河南都知兵马使。
138
以永王璘为山南节度使,頴王璬二王,皆帝子。为剑南节度使。
139
二王皆不出閤,以江陵、蜀郡长史源洧乾曜族孙崔圆有裕,贝州武城人副之。
140
制太子监国。
141
上议亲征制太子监国,上谓宰相曰:「朕在位垂五十载,去秋已欲传位太子,值水旱相仍,不欲以馀灾遗子孙,不意逆臣横发,朕当亲征,且使之监国,事平之日,朕将髙枕无为矣」。国忠大惧,退谓三夫人曰:「太子素恶吾家,若一旦得天下,吾与姊妹并命在旦暮矣」。使说贵妃衔土请命于上,事遂寝。
142
平原太守顔真卿字清臣,师古五世从孙。起兵讨贼。初,真卿知禄山且反,因霖雨,完城浚濠,料丁壮实仓廪,禄山以其书生,易之,及反,牒真卿将兵防江津,真卿遣平原司兵李平间道奏之,上始闻河北郡县皆从贼,叹曰:「二十四郡曽无一人义士耶?」及平至,大喜曰:「朕不识顔真卿作何状,乃能如是!」真卿使亲客宻懐,购贼牒诣诸郡,由是诸郡多应者召募勇士,旬日至万馀人,涕泣谕以举兵讨贼,士皆感愤,禄山使其党段子光赍李憕、卢奕、蒋清首徇河北诸郡,至平原,真卿执之,腰斩以徇,取三人首,续以蒲身棺敛𦵏之,祭哭受吊,禄山以刘道元摄景城太守,清池尉贾载、盐山尉穆寕共斩之,得其甲仗五十馀船,携其首谒长史李暐。暐收严荘宗族,悉诛之,送道元首至平原,真卿召□寕及清河尉张澹诣平原计事,饶阳太守卢全诚据城不受代,河间司法李奂杀禄山所署长史王懐忠,李随杀禄山所署博平太守马冀,各以衆数千或万人,共推真卿为主军,事皆禀焉。景城本沧州,天宝初改郡,今仍为州,属天津府。清池,隋县,明省,故城在沧州盐山。隋县,今属天津府,馀注俱见前。
143
杀高仙芝,封常清,以哥舒翰为副元帅。边令诚数以事干仙芝,仙芝不从。令诚入奏事,遂言常清以贼摇衆,而仙芝弃陜地数百里,又盗减粮赐。上大怒,遣令诚赍敕即军中斩仙芝及常清。初,常清既败,三遣使表陈贼形势,上皆不之见。常清乃自驰诣阙,至渭南,敕削其官爵,令还军自效。常清草遗表曰:「臣死之后,望陛下不轻此贼,无忘臣言。时朝议皆以禄山狂悖,不日授首,故常清云然。令诚至潼关,先引常清宣敕示之,常清以表附令诚上之。常清既死,令诚乃谓仙芝曰:大夫亦有恩命。仙芝遽下令诚宣敕,仙芝曰:我遇敌而退,死则宜矣。谓我盗减粮赐,则之诬也。时士卒在前,大呼称枉,其声震地,遂斩。先是,哥舒翰入朝,以疾留京师。及是,上以翰有威名,且素与禄山不协,召见,拜兵马副元帅,将兵六万以讨禄山。翰以疾固辞,上不许,以田良邱为行军司马。蕃将火抜、归仁等将部落以从,并仙芝旧卒号二十万,军于潼关。翰疾不能治事,悉以军政委良邱,良邱复不敢専,决使王思礼主骑,李承光主步,无所统一。翰用法严而不恤士卒,皆懈弛无鬬志。 王思礼,髙丽人。
144
安禄山遣兵寇振武,唐军名,单于都督府治,此地在今归化城南。郭子仪使兵马使李光弼、仆固懐恩铁勒部人撃破之。
145
子仪乘胜遂收云中,拔马邑,开东陉关。在今代州南胡三省曰:时河东、太原闭关以拒贼。子仪既破贼,衆关始开。
146
常山、即恒州,注见前太守顔杲卿字昕。真卿,同五世兄起兵讨贼,河北诸郡皆应之。
147
先是,禄山至藁城,汉县,今属正定府,常山太守顔杲卿力不能拒,与长史袁履谦往迎之。禄山辄赐杲卿金紫,质其子弟,使仍守常山,杲卿归途中,指其衣谓履谦曰:「何为著此?」履谦悟其意,乃隂与杲卿谋讨禄山,至是,将起兵,㑹族弟真卿自平原遣甥卢逖潜告杲卿,欲连兵断禄山归路,以缓其西入之谋。时禄山将李钦凑守井陉口,杲卿诱至,斩之,悉㪚井陉之衆。有顷,贼将高邈、何千年适至,又皆擒之,贼将张献诚方围饶阳,千年因谓杲卿曰:「此郡应募乌合,难以临敌,宜深沟髙垒,勿与争锋,俟朔方军至,并力齐进,传檄赵、魏,断燕蓟要膂,彼则成擒矣」。今且宜声云李光弼兵出井陉,因使人说张献诚解饶阳围,此亦一竒也。杲卿悦,用其策,献诚果遁去,兵皆溃。杲卿乃命藁城尉崔安石等徇诸郡,云:「大军朝夕当至,先下者赏,后至者诛!」于是河北诸郡响应,凡十七郡皆归朝廷,兵合二十馀万,其附禄山者,惟范阳即幽州,注见前、卢龙唐志无卢龙郡胡三省曰:当作「北平宻云本檀州,天宝初改郡,今顺天府宻云县是、渔阳今蓟州,天宝初置郡、汲、邺注俱见前。六郡而已,杲卿又宻使人入渔阳招贾循,郏城人。马燧说循曰:禄山负恩悖逆,终归夷灭。公若以范阳归国,倾其根柢,此不世之功也。循然之,犹豫不时发,别将牛润容知之,以告禄山。禄山召循,杀之,马燧亡入西山隐者,徐遇匿之,得免。禄山欲攻潼关,至新安,闻河北有变而还。 马燧,字洵美
148
丙申十五载。肃宗皇帝至徳元载春正月,安禄山僭号。刘友益曰:书僭号自禄山始,天子在上也。
149
禄山自称大燕皇帝,改元圣武,以达奚珣为侍中,张通儒为中书令,髙尚、严荘为中书侍郎。
150
以许逺为睢阳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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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将史思明陷常山,顔杲卿死之。杲卿起兵才八日,守备未完,史思明、蔡希徳引兵皆至城下,杲卿告急于太原尹王承业,承业拥兵不救,杲卿昼夜拒战,粮尽矢竭,城遂陷。贼执杲卿及袁履谦等送洛阳,禄山数之曰:我奏汝为判官,不数年超至太守,何负于汝而反!杲卿骂曰:汝本营州牧羊羯奴,天子擢汝为三道节度使,恩幸无比,何负于汝而反!我世为唐臣,禄位皆唐有,虽为汝所奏,岂从汝反邪!我为国讨贼,恨不斩汝,何谓反也!臊羯狗,何不速杀我!」禄山大怒,并履谦呙古瓦反,磔也之二人比死骂不絶口,顔氏死者三十馀人。思明既克常山,引兵击诸郡之不从者,于是诸郡复为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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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上命郭子仪罢围云中,还朔方,益发兵进取东京,选良将分兵先出井陉,以定河北。子仪荐光弼,以为河东节度使,分朔方兵万人与之。
153
二月,李光弼入常山,执贼将安思义,遂与史思明战,大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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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弼将蕃、汉歩骑万馀人、太原弩手三千人出井陉,至常山,常山团练兵执安思义出降,光弼得思义不杀,引问计,答曰:大夫逺来疲弊遇敌恐未易当,不如按军入守,料胜而出,冦兵虽鋭,不能持重,气沮心离,乃可图也。光弼曰:「善」。释其缚,即移军入城。思明方围饶阳,太守卢全诚拒守不下。闻常山不守,立即解围,合二万馀骑直抵城下,光弼以五百弩于城上,齐发射之,贼稍却,乃出弩手千人,分为四队,使其矢发发相继,贼不能当,乃退。有村民告贼歩兵五千自饶阳来至九门,汉县,宋省故城在今藁城县。南逢壁,九门之地名。光弼遣歩骑各二千,匿旗鼓,并水潜行,遇贼方饭,纵兵掩撃,杀之无遗,思明闻之失势,退入九门,时常山九县七附官军,惟九门藁城为贼所据。光弼与思明相守四十馀日,思明絶常山粮道,光弼遣使告急于郭子仪,子仪引兵自井陉出,至常山,与光弼军合,蕃漠歩骑共十馀万,与思明战于九门城南,思明大败,中郎将浑瑊射其将李立节,杀之。思明收馀衆奔赵郡,复如博陵,河朔之民苦贼残暴,所在屯结,各为营以拒贼,及郭李军至,争出自効,遂攻赵郡,降之。 浑瑊,铁勒浑部渠长释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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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源唐县,今归徳府鹿邑县是令张廵起兵雍邱注见前。讨贼,先是,谯郡注见前。太守杨万石以郡降,安禄山逼真源,令张廵为长史,使西迎贼,廵至真源,帅吏民哭于元元皇帝庙,起兵讨贼,乐从者数千人,廵选精兵千人,西至雍邱,与贾贲合。初,雍邱令令狐潮以县降贼,引精兵攻雍邱,贲出战败死,廵力战却,贼因兼领贲衆,潮复与贼将李懐仙栁城部人等四万馀衆,奄至城下,衆惧,廵曰:「贼兵精鋭,有轻我心,今出于不意撃之,彼必惊溃,贼势少折,然后城可守也」。乃使千人乗城,自帅千人,分数队,开门突出,廵身先士卒,直冲贼阵,人马辟易,贼遂退,明日复进蚁附攻城,廵束蒿灌脂焚而投之,贼不得上,积六十馀日,大小三百馀战,带甲而食,裹疮复战,贼遂败退廵,乗势追之,获贼兵二千人而还,军声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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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顔真卿河北采访使,真卿撃魏郡,拔之。先是,清河客李蕚一作㟧,字伯髙,赵人。年二十馀,为郡人乞师于真卿,蕚曰:公首唱大义,河北诸郡恃公以为长城,今清河公之西邻国家,平日聚江、淮、河内钱帛于彼以赡北军,今有布三百馀万匹,帛八十馀万匹,钱三百馀万缗,粮三十馀万斛。昔讨黙啜甲兵尽贮其库,今有五十馀万事,户七万,口十馀万,窃计财足以三平原之,富兵足以倍平原之强,公诚资以士卒,抚而有之,以二郡为腹心,则馀郡如四支,无不随所使矣。真卿曰:吾兵新集未练,何暇及邻,然子之请兵,欲何为乎?蕚曰:清河非力不足而借公之师也,亦以观大贤之名义耳。今仰瞻髙意,未有决辞定色,仆何敢遽言所为乎!真卿欲与之兵,衆以蕚年少轻虑,必无所成,真卿不得已辞之。蕚就馆,复为书说真卿,书曰:清河去逆效顺,奉粟帛器械以资军,公乃不纳而疑之。仆回辕之后,清河不能孤立,必有所系,托将为公西面之强敌,公能无悔乎!真卿得书大惊,遽诣其馆,以兵六千借之,送至境,执手别,因问之曰:「兵已行矣,可以言子之所为乎?」蕚曰:「闻朝廷遣程千里京兆万年人将精兵十万出崞音郭口,旧唐书:崞口在相州西山。胡三省曰:葢即壶关之险也。贼据险拒之不得前。今当引兵先击魏郡,执其守将,分兵开崞口以出千里之师,因讨汲、邺以北至于幽陵,即幽州。。然后帅诸同盟,合兵十万,南临孟津,分兵循河,据守要害,制其北走之路,讨官军东讨者不下二十万,河南义兵西向者亦不减十万。公但当表朝廷坚壁勿战,不过月馀,贼必有内溃相图之变矣」。真卿曰:「善!」令参军李择交等将其兵㑹清河、博平兵五千人,军于堂邑,隋县,今属东昌府。禄山所署魏郡太守袁知泰逆战,大败,遂克魏郡,军声大振。
157
以贺兰进明为河北招讨使。时北海太守贺兰进明亦起兵,真卿以书召之,并力进明,将歩骑五千渡河,真卿陈兵逆之,相揖哭于马上,哀动行伍。进明屯平原城南,真卿每事咨之,由是军权稍移于进明,真卿不以为嫌,复以堂邑之功让之。进明奏其状,取舍任意,敕加进明河北招讨使,择交等微进,资级、清河、博平有功者皆不録。进明攻信都郡,久之不克。参军第五琦劝进明厚以金帛募勇士,乃克之。 第五琦,字禹圭,长安人。
158
夏四月以来,瑱邠州永夀人为颍川太守。杨国忠问将于左拾遗张镐从周,博州人。萧昕中明,梁鄱阳王恢七世孙。镐、昕荐瑱,以为颍川太守。前后破贼甚衆,人谓之「来嚼铁」。
159
以刘正臣武陟人为平卢节度使,平卢军将刘客奴董秦,蓟人,后赐姓名曰李忠臣。王元志同谋杀吕知诲,禄山首发以知诲守平卢。遣使逾海,与顔真卿相闻,请取范阳以自效,真卿遣判官以衣粮助之。真卿时惟一子颇才,十馀嵗,使诣客奴为质,朝廷闻之,以客奴镇平卢,赐名正臣,秦及元志拜官有差。已而正臣将袭范阳,未至,为史思明所败,比还,王元志酖杀之。
160
以虢王巨高祖子鳯之曽孙为河南节度使,贼围南阳,太守卿张垍荐虢王巨有勇畧,上徴吴王祗还,以巨代之,引兵出蓝田,贼解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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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郭子仪、李光弼与史思明战于嘉山,亦曰嘉禾山,在今定州曲阳县东。大破之,复河北十馀郡。
162
子仪、光弼既抜赵郡,光弼进围博陵,不克,与子仪俱还常山,史思明收㪚卒数万踵其后,子仪选骁骑更挑战,三日,贼疲,乃退,子仪乗之,又败之于沙河。在今定州南,卽古泒水,源出山西,迳正定定州,至祁州与唐河合,唐河古滱水也。禄山复使蔡希徳将歩骑二万人北就思明,又使牛廷玠发范阳等郡兵助之,合五万馀人。子仪至恒阳,今曲阳县,隋曰恒阳,唐元和中更今名。深沟高垒以待之,贼来则守,去则追之,昼则耀兵,夜斫其营,贼不得休息。数日,光弼、子仪议曰:「贼倦矣,可以出战。战于嘉山,大破之,斩首四万级,捕获千馀人。思明奔博陵,光弼就围之,军声大振。于是河北十馀郡皆杀贼守将而降,渔阳路再絶,前者顔果卿起兵渔阳,路絶杲,卿败而复通,今郭、李破史思明,故再絶。贼往来者多为官军所获,贼衆家在渔阳者无不摇心,禄山大惧,召髙尚,严荘诟之曰:汝教我反,以为万全。今守潼关,数月不能进,北路已絶,诸军四合,万全何在!」尚荘惧,数日不敢见。田乾真说禄山曰:自古帝王经营大业,皆有胜败,岂能一举而成!尚荘皆佐命元勲,一旦絶之,诸将谁不内惧!禄山即置酒酣宴,待之如初,遂议弃洛阳,走归范阳,计未决。
163
六月,哥舒翰与贼战于灵宝,大败,贼遂入关,是时天下以杨国忠召乱,莫不切齿,王思礼说哥舒翰,使抗表请诛国忠,翰曰:如此乃翰反,非禄山也。或说国忠:「朝廷重兵,尽在翰手,翰若援旗西指于公岂不危哉?国忠大惧,募万人屯灞上,令所亲杜乾运将之名为御寇,实备翰也。翰闻之,亦恐为国忠所图,乃表请灞上军𨽻潼关,召乾运斩之,国忠益惧。㑹有告贼将崔乾佑在陜兵不满四千,皆羸弱无备,上遣使趣翰进兵复陜洛,翰奏曰:「禄山久习用兵,岂肯无备?是必羸师以诱我,若往,必堕其计中。且贼逺来,利在速战,官军据险,利在坚守,况贼势日蹙,将有内变,因而乗之,可不战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务速?今诸道徴兵尚多未集,请且待之」。郭子仪、李光弼亦请引兵北取范阳,覆其巢穴,贼必内溃,潼关大军惟应固守以弊之,不可轻出,国忠疑翰谋已言于上,以翰逗留,恐失机㑹,上以为然,遣中使趣之,项背相望,翰不得已,抚膺恸哭,引兵出关,遇崔乾佑之军于灵宝西原乾佑先据险,南薄山北,阻河隘道七十里,翰使王思礼等将精兵五万居前,龎忠等将馀兵十万继之,翰以兵三万登河北阜望之,鸣鼓以助其势。乾佑所出,兵不过万人,什什伍伍,㪚如列星,或疏或宻,或前或却,官军望而笑之,兵既交,贼偃旗如欲遁者,官军懈不为备,贼乗髙下木石,撃杀士卒甚衆,道隘士卒如束,枪槊不得用,翰以氊车驾马为前驱,欲以冲贼,日过中,东风暴急,乾佑以草车数十乗塞氊车之前,纵火焚之,烟熖所被,官军不能开目,妄自相杀。乾佑遣精骑自后击之,官军大败,后军自溃,河北军望之亦溃。翰独与麾下百馀骑走入关。乾佑遂进攻潼关,克之,蕃将火拔归仁等执翰降贼,送洛阳,禄山谓翰曰:「汝常轻我,今定何如?」翰伏地对曰:「臣肉眼不识圣人」。禄山以翰为司空,谓归仁不忠,斩之。帝出奔蜀。
164
哥舒翰麾下来告急,上不时召见,及暮,平安火,唐制:烽候相去三十里,每日初夜放烟一炬,谓之平安火。不至,上始惧,召宰相谋之,杨国忠首唱幸蜀之策,上然之,乃御楼下制云「欲亲征」,闻者皆莫之信。既夕,命龙武大将军陈元礼整比六军,厚赐钱帛,选闲廐马九百馀匹。黎明,上独与贵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孙及亲近宦官、宫人出延秋门,妃主、皇孙之在外者,皆委之而去。上过左藏,国忠请焚之,上曰:贼来无所得,必更敛于百姓,不如与之,无重困赤子」。是日,百官犹入朝门,既启,则宫人乱出,中外大扰,不知上所之四出逃匿。上既过便桥,杨国忠即使人焚桥,上曰:人各避贼求生,奈何絶其路,留髙力士扑灭之。至咸阳,日向中,上犹未食,民献粝饭,杂以麦豆,皇孙辈争以手掬食之,须臾而尽。有老父郭从谨进言曰:禄山包藏祸心,固非一日有告其谋者,陛下往往诛之,使得逞其奸逆,致陛下播越,是以先王务延访忠良,以广聪明,葢为此也。臣犹记宋璟为相,数进直言,天下頼以安。自顷以来,在廷之臣,以言为讳,阙门之外,陛下皆不得知,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严邃,区区之心,无路上达,事不至此,臣何由得覩陛下之面而诉之乎?」上曰:朕之不明,悔无所及」。慰谕而遣之。
165
次于马嵬在今西安府兴平县西,杨国忠为禁军所杀,贵妃杨氏赐死。
166
上至马嵬驿,将士饥疲,皆愤怒,陈元礼以祸由杨国忠,欲诛之,因李辅国东宫宦者以告太子未决,㑹吐蕃使者二十馀人遮国忠马,诉以无食,军士呼曰:国忠与逆贼谋反!国忠走,追杀之,屠割支体,以枪揭其首于驿门外,并杀韩国秦国夫人,上闻喧哗,出门慰劳,令收队军士不应,上使髙力士问之,元礼对曰:国忠谋反,贵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上曰:「朕当自处之」。入门,倚杖倾首而立。久之,京兆司禄韦谔见素之子。前言曰:今衆怒难犯,安危在晷刻,愿陛下速决。因叩头流血。上曰:贵妃常居深宫,安知国忠反谋髙力?士曰:贵妃诚无罪,然将士已杀国忠,而贵妃在陛下左右,岂敢自安?愿陛下深思之,将士安则陛下安矣」。上乃命高力士引贵妃于佛堂,缢杀之,舆尸置驿庭,召元礼等入观之,元礼乃免胄释甲,顿首谢罪,军士皆呼万嵗,于是始整部伍为行计,国忠妻子及虢国夫人走陈仓,县令薛景仙诛之,改陈仓汉县,唐至徳中 宝鸡,今属鳯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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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马嵬,留太子东讨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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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发马嵬,朝臣惟韦见素一人,乃以韦谔为御史中丞,充置顿使。父老遮道请留,上命太子宣慰之。父老曰:「至尊既不肯留,某等愿帅子弟从殿下东破贼,取长安。若殿下与至尊皆入蜀中原,百姓谁为之主?须臾,聚至数千人。太子不可涕泣,跋马欲西。建宁王倓太子之子。与李辅国执鞚諌曰:逆贼犯阙,四海分崩,不因人情,何以兴复!殿下不如收西北边之兵,召郭李于河北,与之并力东讨逆贼,克复二京,削平四海,使社稷危而复安,宗庙毁而更存,扫除宫禁以迎至尊,岂非孝之大者,何必区区温清为儿女之恋乎!」广平王俶亦太子子,即代宗。亦劝太子留父老共拥太子马,不得行。太子乃使俶驰白上,上曰:「天也!」命分后军二千人及飞龙廐马从太子谕之曰:「太子仁孝,可奉宗庙,汝曹善辅佐之」。又使谕太子曰:「汝勉之,勿以吾为念。西北诸部,吾抚之素厚,汝必得其用」。且宣㫖欲传位太子,太子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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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至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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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至扶风,士卒流言不逊,陈元礼不能制,㑹成都贡春彩十馀万匹至,上命陈之于庭,召将士谕之曰:「朕衰耄,托任失人,致逆贼乱常,须逺避其锋,卿等仓猝从朕,不得别父母妻子,跋渉至此,劳若至矣,朕甚愧之。蜀路阻长,郡县褊小,人马衆多,或不能供,今聴卿等各还家,朕独与子孙中官前行入蜀,亦足自达,今日与卿等诀别,可共分此彩,以备资粮。若归,见父母及长安父老,为朕致意,各好自爱也」。因泣下沾襟,衆皆哭曰:「臣等死生,从陛下不敢有贰」。上良久曰:「去留聴卿」。自是流言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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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至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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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既留,未知所适,建宁王倓曰:「殿下昔尝为朔方节度大使,将吏嵗时致启,倓畧识其姓名,今河西、陇右之衆皆败降贼,父兄子弟多在贼中,或生异图,朔方道近,士马全盛,裴冕章甫,河东人。衣冠名族,必无二心,速往就之,此上策也」。衆皆曰:「善」。通夜驰三百馀里至彭原,本宁州,天寳初改郡,今仍为州,属庆阳府。太守李遵出迎,献衣及糗粮,遂至平凉,閲监牧马,得数万匹,又募士得五百馀人,军势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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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至河池,本鳯州,天寳初改郡,今汉中府鳯县是。以崔圆同平章事。剑南节度使崔圆奉表迎车驾,具陈蜀土丰稔,甲兵全盛。上大悦,即以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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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仓令薛景仙杀贼将,克扶风而守之,是月,改扶风为鳯翔府。已而贼兵来宼,景仙复击却之,时禄山遣其将以勅书缯彩诱河、陇将士大震,关使郭英乂斩之。乂大震关,即陇关,在今鳯翔府陇州西。郭英 ,字元武,知运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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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将孙孝哲陷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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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山不意上遽西幸,止崔乾佑兵留潼关,凡十日,遣孙孝哲将兵入长安,杀妃主皇孙数十人,刳其心以祭安庆宗,搜捕百官、宦者、宫女,每数百人,輙以兵送洛阳,王侯将相扈从车驾,家留长安者诛及婴孩,陈希烈以晩节失恩怨,上与张均、张垍等皆降于贼,禄山以希烈、垍为相,自馀朝士皆授以官,于是贼势大炽,西胁汧、陇,南侵江汉,北割河东之半,既陷长安,贼将日夜纵酒,専以声色寳赂为事,无复西出之意,故上得安行入蜀,太子北行亦无追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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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至普安,今四川保宁府剑州,天宝初改为普安郡。以房管同平章事。上之发长安也,羣臣多不知,至咸阳,谓高力士曰:「朝臣谁当来,谁不来?」对曰:「张垍、张均受恩最深,且连戚里,是必先来。时论皆谓房管宜为相,陛下不用,又禄山尝荐之,恐或不来」。上曰:「事未可知」。及管至,上问均兄弟,对曰:「臣帅与偕来,逗遛不进,观其意,似有所蓄而不能言也」。上顾力士曰:「朕固知之矣」。即日以管为相。初,陈希烈罢相,上许以垍代之,垍拜谢,既而不用,故垍怀怏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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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太子即位于灵武,是为肃宗。尊帝为上皇天帝,以裴冕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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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太子至平凉,朔方留后杜鸿渐字之㢲,暹族子、水陆运使魏少游邢州钜鹿人判官崔漪、卢简、李涵宗室永安王孝基曽孙相与谋曰:「平凉㪚地,非屯兵之所,灵武兵食完富,若迎太子至此,北收诸城兵,西发河陇劲骑,南向以定中原,此万世一时也」。乃使涵奉笺于太子,且籍北方士马甲兵、谷帛军资之数以献之,㑹河西司马裴冕至平凉,亦劝太子之朔,方鸿渐自迎太子于平凉北境,使少游居后,葺次舎庀资储少游,盛治宫室帏帐,皆仿禁中,太子至,悉命撤之,至是,冕、鸿渐等上太子笺,请遵马嵬之命,不许,笺五上,太子乃许之,是日,即位于灵武,尊帝为上皇天帝,大赦改元,以杜鸿渐、崔漪并知中书舎人事,裴冕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时文武官不满三十人,披草莱,立朝廷,制度草创,武人骄慢,大将管崇嗣在朝堂,背阙而坐,言笑自若,监察御史李勉奏弹之,系于有司,上持原之叹曰:吾有李勉,朝廷始尊张良娣,性巧慧,能得上意,从上来,朔方良娣每寝常居上前,上曰:御宼非妇人所能。良娣曰:「仓猝之际,妾以身当之,殿下可从后逸去」。至灵武,産子,三日,起缝战士衣,上止之,对曰:此非妾自养之时。上以是益怜之。 李勉,字元卿,髙祖子,郑王元懿曽孙,张良娣,邓州人,家新丰,元宗母窦太后女弟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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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以太子充天下兵马元帅,诸王分总天下节制制。以太子为兵马元帅,永王璘、盛王琦、丰王珙分领诸道节度都使。琦、珙皆不出閤,惟璘赴江陵。先是,四方闻潼关失守,莫知上所之,及是制下,始知乗舆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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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长源,魏柱国弼六世孙。至灵武。初,京兆李泌,幼以才敏著闻,元宗欲官之,不可,使与太子为布衣交。杨国忠恶之,奏徙蕲春。隋县,明省故城在今黄州府,蕲州。后隐居颍阳。后魏县金省故城,在今河南府登封县。上自马嵬遣使召之,谒见于灵武,上大喜,出则联辔,寝则对榻,如为太子时,事无大小皆咨之,言无不从。上欲以泌为右相,泌固辞,曰:「陛下待以宾友,则贵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上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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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安西皆遣兵诣行在,上命河西节度副使李嗣业将兵五千赴行在,嗣业与节度使梁宰谋,且缓师以观变。绥徳府折冲段秀实让嗣业曰:「岂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赴者乎!特进常自谓大丈夫,今日视之,乃儿女子耳!」嗣业大惭,即白宰发兵,以秀实自副诣行在。上又徴兵于安西行军司马李栖筠贞一,赵州人。发兵七千,励以忠义而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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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至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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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官六军至者千三百人而已。令狐潮围雍邱,张廵击走之,令狐潮攻雍邱,潮与张廵有旧于城下相劳苦,如平生潮,因说廵曰:「天下事去矣,足下坚守危城,欲谁为乎?」廵曰:「足下平生以忠义自许,今日之举,忠义何在?」潮惭而退。围守四十馀日,朝廷声闻不通,潮闻帝已幸蜀,复以书招廵大将六人,白廵以兵势不敌,且上存亡不可知,不如降贼,廵阳许诺。明日,堂上设天子画像,帅将士朝之,人人皆泣,引六将于前,责以大义,斩之,士心益劝,城中矢尽,廵缚藁为人千馀,被以黒衣,夜缒城下,潮兵争射之,得矢数十万,其后复夜缒人,贼笑不设备,乃以死士五百斫潮营,潮军大乱,焚垒而遁,追奔十馀里。潮、益兵围之,廵使郎将雷万春史不详所系,于城上与潮相闻,语未絶,贼弩射之,面中六矢而不动,潮疑其木人,使谍问之,乃大惊,遥谓廵曰:「向见雷将军,方知足下军令矣,然其如天道何!」廵谓之曰:「君未识人伦,焉知天道!」未几出战,擒将十四人,斩首百馀级,贼乃夜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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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顔真卿为工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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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真卿闻李光弼下井陉,即敛军还平原。已而光弼、郭子仪引兵西入,子仪、光弼闻潼关不守,引兵入井陉,留太守王俌守常山。未几,俌欲降贼,诸将杀之,常山无主,遂与赵郡俱陷。真卿始复区处河北军事,以蜡丸达表于灵武。以真卿为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领使如故。并致赦书,亦以蜡丸达之。真卿颁下诸郡,又遣人颁于河南、江、淮。由是诸道始知上即位于灵武,徇国之心益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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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以郭子仪为灵武长史,李光弼为北都留守,并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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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仪等将兵五万自河北至灵武、灵武,军威始盛,人有兴复之望矣。其后上谓李泌曰:「今子仪、光弼已为宰相,若克两京,平四海,则无有以赏之,奈何?」对曰:「古者有功则锡以茅土,传之子孙。太宗欲复古制,人臣议论不同而止,由是赏功以官。夫赏功以官有二害,非才则废事,权重则难制。向使禄山有百里之国,亦惜之以遗子孙而不反矣。为今计,莫若疏爵土以赏功臣,则虽大国不过二三百里,可比今之小郡,岂难制哉!」上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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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第五琦为江淮租庸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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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进明遣参军第五琦入蜀奏事,琦言:「今方用兵,财赋为急,财赋所産江、淮居多,乞假臣一职,可使军无乏用」。帝悦,以为租庸使。已而琦至彭原见上,请以江、淮租庸市轻货,泝江、汉而上至洋川,令汉中王瑀、陆运至扶风,上从之,加琦山南等五道度支使,琦作𣙜盐法,用以饶 。洋川本洋州,天宝初改郡,今汉中府洋县是汉中。王瑀,汝阳王璡之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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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称上皇,遣使奉册宝如灵武、灵武使者至蜀,帝喜曰:「吾儿应天顺人,吾复何忧!」制:「自今改制敕为诰,表疏称太上皇,军国事皆先取皇帝进止,仍奏朕知,俟克复上京,朕不复预事」。命韦见素、房管、崔涣元晖子上皇至蜀,拜同平章事。奉传国宝及玉册诣灵武传位。九月,见素等至,奉上宝册,上不肯受,曰:「比以中原未靖,权总百官,岂敢乗危遽为传袭!」羣臣固请,上不许,置于别殿,朝夕事之,如定省之礼。上素闻房管名,虚心待之,管见上言时事,辞情慷慨,上为改容。由是军国多谋于管,管亦以天下为己任,知无不为,诸将拱手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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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取长安乐工犀象诣洛阳,初上皇每酺宴,先设太常雅乐坐部六堂上坐,奏立部八堂下立奏,继以鼓吹铙歌鼓吹曲。杂乐龟兹,疏勒诸部乐。㪚乐杂戏,两畿,赤县所进。又出宫人舞霓裳羽衣,河西节度使杨敬𫐠所献凡十二曲。又教舞马百匹,衔杯上夀,又引犀象入塲,或拜或舞,禄山见而悦之,至是,命捜捕至洛阳,宴其羣臣于凝碧池,在洛阳禁苑中。盛奏衆乐,梨园弟子往往欷歔泣下,贼皆露刃睨之,乐工雷海青,不胜悲愤,掷乐器于池,西向恸哭,禄山怒,支解之。禄山闻向日百姓乗乱多盗库物,既得长安,命大索三日,并其私财尽掠之,民间骚然,益思唐室。自上马嵬北行,民间相传太子北收兵来取长安,日夜望之,或时相惊曰:「太子大军至矣!」则皆走市里为空。贼望见北方尘起,輙惊欲走,京畿豪杰往往杀贼官吏,遥应官军,诛而复起,相继不絶,贼不能制。至是西门之外率为敌垒,贼兵力所及者南不出武关,北不过云阳,西不过武功,江、淮奏请贡献之。蜀之灵武者,皆自襄阳取上津路抵扶风,道路无雍,皆薛景仙之功也。 上津,隋县,元省故城在今郧阳府郧西县。
193
九月,以广平王俶为天下兵马元帅,李泌为侍谋军国元帅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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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欲以建宁王倓为元帅,李泌以为不可。倓英果有才畧,军中皆属目,上欲以为元帅,泌曰:「建宁诚元帅才,然广平,兄也。若建宁功成,岂可使广平为吴泰伯乎!上曰:「广平,冢嗣也,何必以元帅为重!」泌曰:「广平未正位东宫,今天下艰难,衆心所属,在于元帅。若建宁大功既成,陛下虽欲不以为储副,同立功者岂可已乎!太宗上皇即其事也。乃以广平王俶为元帅,诸将皆属。倓闻之,谢泌曰:「此固倓之心也。上与泌出行军,军士指之,窃言曰:衣黄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上闻之,以告泌曰:艰难之际,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絶羣疑。泌不得已受之。上笑曰:既服此,岂可无名称!」出懐中敕,以泌为侍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泌固辞,上曰:「朕非敢相臣,以济艰难耳,俟贼平,任行髙志」。泌乃受。泌又言于上曰:「诸将畏惮天威,在陛下前数陈军事,或不能尽所懐,万一小差,为害甚大,乞先令与臣及广平熟议,从容奏闻」。上许之。时军旅务繁,四方奏报,自昏至晓无虚刻,上悉使送府,泌先开视,有急切者及烽火重封,隔门通进,馀则待明禁门钥,契悉委俶与泌掌之。有通进禁门,侧置轮盘,遇夜门开外, 急切文书,纳诸轮盘,旋转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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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徴兵囘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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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虽用朔方之衆,欲借兵于外夷以张军势,以豳王守礼之子承寀为炖煌王,与仆固懐恩,使回纥以请兵,又请发拔汗那兵,且使转谕城郭诸国,许以厚赏,使从安西兵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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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如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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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劝上且幸彭原,俟西北兵将至,进幸扶风以应之,于是庸调亦集,可以赡军,上从之。彭原廨舎狭隘,上与张良娣、博打子声闻于外,李泌言诸军奏报停壅,上乃潜令刻乾树鸡为子,不欲有声。先是,册宝至灵武,上皇赐良娣七宝鞍,泌曰:今四海分崩,当以俭约示人,良娣不宜乗此,请撤其珠玉付库吏以赏战功」。上遽从之,建宁王倓泣于廊下,上惊问之,对曰:臣比忧祸乱未已,今陛下从諌如流,不日当见陛下迎上皇还长安,是以喜极而悲耳。既而上又谓泌曰:良娣祖母,昭成太后之妹也,上皇所念,朕欲使正位中宫,何如?对曰:陛下在灵武,以羣臣望尺寸之功,故践天位,非私己也。至于家事,宜待上皇之命,不过晚嵗月之间耳。良娣由是恶泌及倓,倓谓泌曰:先生举倓于上,得展臣子之效,无以报徳,请为先生除害。泌曰:何也?倓以良娣为言,泌曰:此非人子所言,愿姑置之」。倓不从。 。昭成,元宗母窦太后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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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諌官言事勿白宰相。
200
初,李林甫为相,諌官言事,皆先白宰相,退则又以所言白之,御史言事,须大夫同署,至是,敕尽革其弊,开諌诤之涂,又令宰相分直政事笔承㫖,谓分日当笔及承上㫖。旬日而更惩林甫及杨国忠之専权故也。
201
冬十月辛巳朔,日食,既。
202
以房管为招讨节度使,与贼战于陈涛一作「陶」在咸阳县东,其地斜出,故名。败绩。
203
管喜宾客,好谈论,多引拔知名之士,而轻鄙庸俗,人多怨之。北海太守贺兰进明诣行在,上命管以为岭南节度使、兼御史大夫,管以为摄御史大夫。进明入谢,上怪问之,进明因言与管有隙,且曰:「晋用王衍为三公,祖尚浮虚,致中原板荡,而房管専为迂濶,大言以立虚名,所引用皆浮华之党,真王衍之比也!陛下用为宰相,恐非社稷之福。且管在南朝佐上皇,使陛下与诸王分领诸道节制,仍置陛下于沙塞空虚之地,又多布私党以副戎权,其意以为上皇一子,得天下则已,不失富贵,此岂忠臣所为乎?」上由是疏之。管请自将兵复两京,上许之,管又请自择参佐,以李楫为司马,刘秩祚卿,知几子为参谋,悉以戎务委之曰:「贼曳落河虽多,安能当我?」刘秩二人皆书生,不闲军旅,遇贼将安守忠于陈涛斜,管效古法,用车战,以牛车二千乗,马歩夹之,贼顺风鼓噪,牛皆震骇,纵火焚之,人畜大乱,死伤四万馀人。上大怒,李泌为之营救,上乃宥之,待管如初。史思明攻陷河北诸郡饶阳,禆将张兴束鹿人死之。思明攻河间景城,李奂、李暐皆死,又使其将康没野波攻平原,顔真卿力不敌,弃郡走,于是清河、博平诸郡皆陷,饶阳裨将张兴力举千钧,性复明辨,贼攻饶阳,弥年不能下,及诸郡皆陷,思明并力围之,外救俱絶,城陷擒兴,谓曰:「将军诚壮士,能与我共富贵乎?」兴曰:「兴,唐之忠臣,固无降理,今数刻之人耳,愿一言而死」。思明曰:「试言之」。兴曰:「主上待禄山,恩如父子,羣臣莫及,不知报徳,乃兴兵指阙,涂炭生人。大丈夫不能剪除凶逆,乃北面为之臣乎?且足下所以从贼,求富贵耳,譬如燕巢于幕,岂能久安,何如乗间取贼,转祸为福?长享富贵,不亦美乎!」思明怒,锯杀之,骂不絶口,以至于死。
204
永王璘反,诏遣淮南节度使高适达夫,沧州渤海人等讨之。纲目作上皇遣高适等。考唐书、通鉴及纲目分注本文,遣适等者,乃肃宗,非元宗也。纲疑有悞刘友益,乃谓病肃宗而书上皇,不以肃宗主之,此岂据事直书之义!今改正。
205
初,上皇命诸子分总节制,諌议大夫高适諌以为不可,上皇不聴,以璘领四道节度都使,镇江陵。时江、淮租赋山积于江陵,璘召募勇士数万人,日费巨万,子瑒,有勇力好兵,薛璆等为之谋主,以为天下大乱,惟南方完富,宜据金陵,保有江表,如东晋故事。上闻之,敕璘归蜀,璘不从。上乃以高适为淮南节度使、来瑱为淮南西道节度使,与江东节度使韦陟共图璘。璘遂引舟师沿江东下,吴郡太守李希言、广陵太守李成式遣兵拒之,皆为璘所破,江、淮大震。高适与来瑱、韦陟㑹于安陆,即安州注见前。结盟誓衆以讨之。
206
回纥遣葛逻支将兵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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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安禄山遣兵陷颍川,执太守薛愿汾隂人、长史龎坚泾阳人,杀之。
208
禄山遣兵攻颍川,城中兵少无蓄积,太守薛愿、长史龎坚悉力拒守,期年救兵不至,至是城陷,执愿、坚送洛阳杀之,上问李泌:「今敌强如此,何时事定?」对曰:「臣观贼所获子女金帛,皆输之范阳,此岂有雄据四海之志邪?以臣料之,不过二年,天下无宼矣」。上曰:「何故?」对曰:「贼之骁将,不过史思明、安守忠、田乾真、张忠志、阿思那承庆等,数大而已。今若令李光弼自太原出井陉,郭子仪自冯翊入河东,则思明、忠志不敢离范阳、常山,守忠、乾真不敢离长安,是以两军絷其四将也。从禄山者,独承庆耳。愿敕子仪勿取华隂,使两京之道常通陛下军于扶风,与子仪、光弼互出撃之,彼救首则撃其尾,救尾则撃其首,使贼往来数千里,疲于奔命,我常以逸待劳,贼至则避其锋,去则乗其弊,不攻城,不遏路,来春复命建宁为范阳节度大使,并塞北出,与光弼南北犄角以取范阳,覆其巢穴,贼退则无所归,留则不获安,然后大军四合而攻之,必成擒矣」。上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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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廵移军宁陵注见前与贼将杨朝宗战,大破之。令狐潮、李庭望攻雍邱,数月不下,筑城于雍邱之北,以絶其粮援,贼常数万人,而张廵衆才千馀,每战輙克。河南节度使虢王巨屯彭城,假廵先锋使,是月,鲁东平、济隂,陷于贼,贼将杨朝宗帅马歩二万将袭宁陵,断廵后廵,遂拔雍邱,东守宁陵以待之,始与睢阳太守许逺相见,是日,朝宗亦至廵逺与战,昼夜数十合,大破走之,斩首万馀级,敕以廵为河南节度副使,廵以将士有功,遣使诣虢王巨请空名告身及赐物,巨惟与折冲、果毅告身三十通,不与赐物,廵移书责巨巨,竟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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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阗王胜将兵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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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闻乱,使弟曜摄国事,自将兵五千入援。上嘉之,以为殿中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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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五
URN: ctp:ws919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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