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钦定四库全书 |
2  |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五唐 |
3  | 元宗明皇帝 |
4  | ,开元二十六年春正月,令天下州县里皆置学。夏六月,立忠王璵为皇太子,改名亨。李林甫数劝上立夀王瑁,上以忠王璵年长,孝谨好学,意欲立之,犹豫不决,常忽忽不乐,髙力士请其故,上曰:「汝揣我何意?」力士曰:「得非以郎君未定耶?」上曰:「然」。对曰:「但推长而立,谁复敢争?」上曰:「汝言是也」。由是遂定。 |
5  | 突骑施杀其可汗苏禄。 |
6  | 初,苏禄亷俭,攻战所得,悉与诸部分之,由是衆乐为用。既尚唐公主,突厥、吐蕃亦各以女妻之。用度寖广,所得不复更分,由是诸部离心。渠长莫贺达干夜袭苏禄,杀之。都摩度立苏禄之子骨咄为吐火仙可汗,收其馀衆,居碎叶城。 |
7  | 九月丙申朔,日食。 |
8  | 册南诏为云南王。 |
9  | 南诏之先本哀牢夷地居姚州西东南接交址,西北接吐蕃。蛮语谓王曰「诏,先有六诏」,莫能相一,厯代因之以分其势,䝉舎最在南,故谓之南诏。至皮逻閤始强大,而五诏微弱,乃赂剑南节度使王昱,求合六诏为一,朝廷许之,赐名归义。于是以兵威胁服羣蛮,遂破吐蕃,徙居太和城,卒为邉患。二十七年夏六月,贬张守圭为括州刺史。 |
10  | 幽州将赵堪、白真陀罗矫、节度使张守圭之命,使平卢军使乌知义邀叛奚馀党,知义不从,白真陀罗矫称制指以迫之,知义出师与奚遇先胜后败。守圭掩其败状,以克获闻,事颇泄。上令内谒者监,牛仙童往察之,守圭重赂仙童,归罪于白真,陀罗逼令缢死。衆宦官疾仙童发其事,上怒,杖杀之,守圭坐贬。 |
11  | 秋八月,追諡孔子为文宣王。先是,祀先圣先师,周公南向,孔子东向坐,制自今孔子南向坐,被王者之服,释奠,用宫悬,赠弟子为公、侯、伯。 |
12  | 冬十二月,更定禘、祫之制。初,睿宗䘮既除,祫于太庙,自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是嵗夏既禘,冬又当祫。太常以为祭数则凟,请停祫祭,自是通计五年一禘一祫。从之。 |
13  | ,二十八年春正月,荆州长史张九龄卒。上虽以九龄忤㫖逐之,然终爱重其人,每宰相荐士,辄问曰:「风度得似九龄不?」及是,以病卒。 |
14  | 三月丁亥朔,日食。 |
15  | 立那史那昕为十姓。可汗突骑施。吐火仙既被擒,诏立那史那懐道之子昕为十姓可汗。莫贺达干闻之,怒曰:「平苏禄,我功也,今立昕,谓何?」遂诱诸部以叛。诏盖嘉运招谕,以莫贺达干为突骑施可汗。已而昕竟为莫贺达干所杀,西突厥遂亡。 |
16  | 冬十月,吐蕃宼安戎城发关中兵救之。初,吐蕃䧟安戎城而据之,其地险要,唐屡攻之,不克。剑南节度使王昱筑两城于其侧,运资粮以逼之,吐蕃发兵来救,昱衆大败,脱身走,资仗皆没。于是贬昱髙要,尉以张宥代之,宥文吏不习军旅,悉以军政委团练副使。章仇兼琼兼琼入奏事,盛言安戎城可取。上说之,以宥为光禄卿,兼琼为节度使。兼琼潜与安戎城中结谋,使开门纳唐兵,尽杀吐蕃将卒,以监察御史许逺守之,至是,吐蕃宼安戎发关中强骑救之,吐蕃引去, |
17  | ,二十九年春正月,立赈饥法,制曰:「前承饥馑,皆待奏报,然后开仓,道路悠逺,何救悬絶?自今委州县及采访使给讫奏闻」。 |
18  | 秋七月,洛水溢。 |
19  | 八月,以安禄山为营州都督。禄山倾巧善事人,人多誉之。上左右至平卢者,禄山皆厚赂之,由是上益以为贤。又赂采访使张利贞,利贞盛称之。上乃以为营州都督,充平卢军使。 |
20  | 冬十一月,太尉宁王宪薨,追諡曰让皇帝。宪薨,上哀惋特甚,曰:「天下兄之天下也,固让于我为唐太伯,常名不足以处之」。乃諡曰让皇帝。其子汝阳王璡表述先志,固让,不许。 |
21  | 十二月,吐蕃陷石堡城。 |
22  | 先是,吐蕃四十万入宼至安人军,骑将臧希液帅衆五千撃破之,及是吐蕃攻陷石堡城,盖嘉运不能御 |
23  | ,天寳元年春正月,以安禄山为平卢节度使。是时天下声教所被之州三百二十一,羁縻之州八百,,置十节度经畧使以备边。凡镇兵四十九万人,马八万馀匹。开元之前,每嵗供边兵衣粮,费不过二百万。天宝之后,益兵浸多,每嵗用衣千二十万匹,粮百九十万斛,公私劳费,民始困苦矣。 |
24  | 穿三门运渠。 |
25  | 陜州刺史李齐物,凿底柱为门以通漕,开其山岭为挽路,沃醯而凿之,弃石入河,水益湍怒,舟不能入新门,候水涨,以人挽舟而上。上疑之,遣宦者往视,齐物厚赂宦者,还言其便。 |
26  | 羣臣请加尊号。 |
27  | 先是,上梦元元皇帝云:吾像在京城西南百馀里,遣使求得之于盩厔,楼观山间,迎置兴庆宫。至是陈王。府参军田同秀言:「元元皇帝告以藏灵符在尹喜故宅,上遣使求得之,羣臣上表,以宝符潜应年号,请于尊号加「天宝」字,从之。 |
28  | 二月,享元元皇帝于新庙。越三日,享太庙。越二日,合祀天地于南郊。 |
29  | 改官名 |
30  | 侍中、中书令为左、右相,丞相改为仆射,东北都皆为京,州为郡,刺史为太守。 |
31  | 三月,以韦坚为江、淮租庸转运使。初,宇文融既败,言利者稍息。及杨慎矜得幸,于是韦坚、王鉷之徒竞以利进,百司有事权者,稍稍别置使以领之,旧官充位而已。坚,太子之妃兄也,督江淮租运,嵗増巨万,上以为能,故擢任之。王鉷亦以善治租赋为户部员外郎。 |
32  | 以卢绚、严挺之为员外詹事。李林甫为相,凡才望功业出已右者,必百计去之,尤忌文学之士,或阳与之善而隂陷之。兵部侍郎卢绚、綘州刺史严挺之为其所忌,皆左迁㪚秩,世谓林甫口有蜜,腹有剑, |
33  | 秋七月癸夘朔,日食。 |
34  | 二年春正月,安禄山入朝。禄山入朝,上宠待甚厚,谒见无时。禄山奏言:「去秋营州虫食苗,臣焚香祝天云:臣若操心不正,事君不忠,愿使虫食臣心,若不负神祗,愿使虫㪚,即有羣鸟从北来,食虫立尽,请宣付史馆」。从之。 |
35  | 三月,追尊周上御大夫为先天太皇,臯繇为徳明皇帝。广运潭。成加韦坚右散骑常侍。 |
36  | 坚引滻水,抵苑,东望春楼下为潭,以聚江、淮运船,役夫匠通漕渠,发人邱垄,自江、淮至京城,民间愁怨,二年而成。上幸楼观之,坚以新船数百艘,扁榜郡名,各陈珍宝。陜尉崔成甫著锦半臂、红抹额,居前船,唱得宝歌,使美妇百人盛饰而和之,连樯数里,坚跪进轻货,仍上百牙盘食。上置宴,竟日而罢。加坚常侍,吏卒,褒赏有差,赐其潭名广运。 |
37  | 三载春正月,改年曰载。二月,以安禄山兼范阳节度使、河北黜陟使、席建侯称禄山公直,李林甫、裴寛亦顺㫖,称誉其美,由是禄山之宠益固。 |
38  | 秋,突厥乱,册回纥骨力裴罗为懐仁可汗。初,突厥毗伽可汗为其大臣梅録啜毒死,其子伊然可汗立,八年,死,弟骨咄立,册为登利可汗,其左部攻杀之,立毗伽可汗子为骨咄叶䕶所杀。叶䕶遂自立为可汗。。已而抜悉密及回纥、葛逻禄三部并起攻叶䕶,杀之。尊抜悉密部长为颉跌伊施可汗,回纥葛逻禄自为左右叶䕶突厥馀衆,奉判阙特勒子为乌苏米施可汗。至是,抜悉宻攻杀乌苏米施国人,立其弟为白眉可汗。于是突厥大乱,上敕朔方节度使王忠嗣以兵乗之,忠嗣破其左厢十一部,独右厢未下,㑹回纥葛逻録共攻抜,悉宻颉跌伊施可汗,杀之。奉回纥骨力裴罗定其国,遣使言状,上册拜裴罗为懐仁可汗,明年,懐仁攻杀白眉,突厥遂亡。。毗伽可敦帅衆来归。上御花蕚楼宴羣臣,赋诗美其事。 |
39  | 九月,以杨慎矜为御史中丞。 |
40  | 初,上以慎矜知御史中丞事,时李林甫専权,公卿之进,有不出其门者,必以罪去之,慎矜固辞不受。至是,林甫以慎矜屈附于已,复以为中丞。 |
41  | 始祀九宫贵神初,术士苏嘉庆言:「遯甲术有九宫贵神,典司水旱,请立坛于东郊,祀以四孟月从之礼,在太清宫、太庙上,所用牲玉,皆侔天地。 |
42  | 四载春正月,帝闻空中神语,上谓宰相曰:朕于宫中为坛,为百姓祈福,自草黄素置案上,俄飞升天,闻空中语云:圣夀延长。又炼药成置坛上,及夜欲收,又闻空中语云:药未须收,此自守䕶。羣臣表贺。 |
43  | 二月,以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兼河东节度使。忠嗣少勇敢,及镇方面,専以持重安邉为务,常曰:「太平之将,但当抚循训练士卒,不可疲中国之力,以邀功名」。军中日夜思战,忠嗣多遣间谍见可胜,然后兴师,故出必有功。既兼两道节制,自朔方至云中,边陲数千里,要害之地,悉置城堡,斥地各数百里,边人以为自张仁亶之后,将帅皆不及, |
44  | 秋七月,册夀王妃韦氏。八月,以杨太真为贵妃。初,武恵妃薨,后宫无当意者,或言夀王妃杨氏之美,上见而悦之,乃令妃自以其意,乞为女官,,号太真为夀王,娶郎将韦昭训女,潜内太真宫中,不朞嵗,宠遇如恵妃,宫中号曰「娘子」,凡仪体皆如皇后,至是,册为贵妃,赠其父元琰兵部尚书,以从兄銛为殿中少监,锜为驸马都尉。三姊皆赐第京师,宠贵赫然。已而复以妃从祖兄钊为金吾兵曹参军, |
45  | 九月,以韦坚为刑部尚书,杨矜慎为租庸转运使,坚以通漕有宠,遂有入相之志。又与李适之、善林甫由是恶之,故迁以美官,实夺之权也。 |
46  | 安禄山讨奚、契丹,破之。 |
47  | 禄山欲以边功市宠,数侵掠奚、契丹、奚、契丹,各杀所尚公主以叛,禄山讨破之。 |
48  | 以王鉷为京畿采访使。 |
49  | 初,鉷为户口色役使,敕赐百姓复除。鉷奏徴其辇运之费,广张钱数,使市轻货,百姓所输,乃甚于不复除。旧制,戍边者免其租庸,六嵗而更。时边将耻败,士卒死者皆不申牒,贯籍不除,王鉷皆以为避课,六嵗之外,悉徴其租庸,有并徴三十年者,民无所诉。上在位久,用度日侈,又不欲数于左右藏取之。鉷知上㫖,嵗贡额外钱帛百亿万,贮于内库,以供宴赐,曰:「此皆不出于租庸调」。上以鉷为能,富国益厚遇之,中外叹怨。至是,以为御史中丞、京畿采访使,五载春正月,贬韦坚为缙云,太守皇甫惟明为播州,太守。 |
50  | 初,太子之立,非李林甫意,林甫恐异日为已祸,欲动摇之。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尝为忠王友,,时破吐蕃入献,㨗见林甫,専权劝上去之,林甫知之,使杨慎矜宻伺其所为,㑹正月望夜,太子出游,与韦坚相见,坚又与惟明㑹于景龙观,慎矜遂告坚与惟明谋立太子,收下狱。林甫使慎矜等鞫之,上亦疑坚与惟明有谋而不显其罪,皆贬之,亲党坐者数十人。太子表请与妃离昏,帝素知太子孝谨,故谴怒不及。 |
51  | 以王忠嗣为河西、陇右、朔方、河东节度使。忠嗣仗四节,控制万里,天下劲兵重镇皆在掌握,与吐蕃战于青海、积石,皆大㨗,又讨吐谷浑,俘其全部而归。 |
52  | 夏四月,李适之罢。 |
53  | 韦坚等既贬适之惧,自求㪚地,遂罢政事。 |
54  | 以陈希烈、同平章事。希烈以讲老荘得进,専用神仙符瑞媚于上。李林甫以希烈柔佞易制,故引以为相,政事一决于林甫,希烈但给唯诺。 |
55  | 五月壬子朔,日食。 |
56  | 秋七月,加岭南经畧使张九章三品。以广陵长史王翼为户部侍郎。 |
57  | 杨贵妃方有宠,中外争献珍玩九章,翼所献精美九章,加三品,翼为户部侍郎,民间歌之曰:「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妃欲得生荔枝,嵗命岭南驰驿致之,比至长安,色味不变, |
58  | 六载春正月,杀北海太守李邕、淄川太守裴敦复及皇甫惟明、韦坚等。王琚、李适之自杀。 |
59  | 先是,韦坚之弟为坚讼寃,且引太子为言,上怒李林甫,因言坚与李适之朋党,坚遂长流适之,贬宜春,太守,已而左骁卫兵曹栁绩告赞善大夫杜有邻妄称图纎交构东宫,指斥乗舆,林甫令吉温鞫之,乃绩首谋,遂与有邻俱杖杀。绩素与淄川太守裴敦复善,敦复荐之北海太守李邕,邕遂与定交㑹。邺郡太守王琚以赃贬江华,司马琚性豪侈,与邕皆自谓耆旧,久在外,意怏怏。林甫欲因事除之,至是,别遣罗希奭、按邕,敦复皆杖死,林甫又奏分遣御史赐皇甫惟明、韦坚等死,希奭自青州之岭南,所过杀迁谪者李适之,仰药琚自缢。适之子霅迎䘮至东京,林甫令人诬告,杀之。给事中房管坐与适之善,贬宜春太守,除绞、斩条。 |
60  | 上慕好生之名,令应绞斩者,皆重杖流岭南,其实有司率杖杀之。 |
61  | 令天下嫁母服:三载。 |
62  | 令士通一艺以上皆诣京师。上欲广求天下之士,命通一艺以上皆诣京师。李林甫恐草野之士对策斥其奸恶,建言举人卑贱,恐有俚言汚浊圣聴。乃令郡县精加试练,送省覆试,具名奏闻。既而至者皆试以诗、赋、论,遂无一人及第者。林甫乃以野无遗贤,上表称贺。 |
63  | 以安禄山兼御史大夫。 |
64  | 禄山体肥,腹垂过膝,外若痴直,内实狡黠,其在上前应对敏给,杂以诙谐,上尝戏指其腹曰:「此胡腹中安所有?」其大乃尔」,对曰:「更无馀物,止有赤心耳」。又尝命见太子,禄山不拜,左右趣之拜,禄山曰:「太子何官?」上曰:「此储君也,朕千秋万嵗,后代朕君汝者也」。禄山曰:「臣愚,向者惟知有陛下一人,不知,乃更有储君。不得已然后拜。上以为信然,益爱之。 |
65  | 冬十月,帝如骊山温泉,名其宫曰华清。 |
66  | 先是,置温泉宫,上嵗幸之,至是,更宫名曰华清,治汤井为池,环山列宫室又筑罗城,置百司及公卿邸第。 |
67  | 将军董延光攻吐蕃石堡城,不克,十一月,以哥舒翰充陇右节度使,贬王忠嗣为汉阳太守。忠嗣以部将哥舒翰为大斗军,副使李光弼为河西兵马使,翰、光弼皆以勇畧为忠嗣所重,上欲使忠嗣攻吐蕃石堡城,忠嗣上言:「石堡险固,吐蕃举国守之,非杀数万人不能克,臣恐所得不如所亡。不如厉兵秣马,俟其有衅,然后取之。上意不决。将军董延光请行,上命忠嗣分兵助之。忠嗣不得已奉诏,而不尽如其所欲,延光过期不克,言忠嗣阻挠军计。上怒李林甫,因使人告忠嗣欲拥兵奉太子敕徴忠嗣入朝,委三司鞫之。上闻哥舒翰名,召见悦之,以为陇右节度使,而诏三司曰:「吾儿居深宫,安得与外人通谋!此必妄也,但劾忠嗣阻挠军功」。三司奏忠嗣罪当死,翰力陈其寃,上感悟,贬忠嗣汉阳太守。 |
68  | 杀户部侍郎杨慎矜。 |
69  | 慎矜为上所厚,李林甫浸忌之。慎矜与王鉷父中表兄弟也,故引鉷入台。及鉷迁中丞,慎矜犹名之,鉷意不平,慎矜不之觉,尝与之私语纎书,林甫知鉷与慎矜有隙,诱使图之。鉷乃遣人以飞语告慎矜隋炀帝孙与凶人往来,家有䜟书,谋复祖业。上大怒,收慎矜繋狱,命杨钊、卢铉同鞫之,慎矜皆引服,惟搜䜟书不获。使卢铉入长安搜其家,铉袖䜟书入暗中出,诟曰:「逆贼深藏秘记!」以示慎矜,叹曰:「吾不蓄䜟书此,何从在我家哉!吾应死而已!」于是兄弟皆赐死,妻子流岭南,连坐者数十人。 |
70  | 十二月,以天下嵗贡赐李林甫,命百官閲嵗贡物于尚书省,悉以车载赐李林甫,上或有时不视朝,百官悉集林甫第门,台省为空,林甫子岫为将作监,颇以满盈为惧,尝从林甫游后园,指役夫言曰:「大人久处钧轴,怨仇满天下,一朝祸至,欲为此得乎?」林甫不乐曰:「势已如此,将若之何?」 |
71  | 以高仙芝为安西四镇节度使,仙芝从军安西,骁勇善骑射,累官四镇节度副使。小勃律王及其旁二十馀国皆服吐蕃贡献,不入讨之,不克。制以仙芝为行营节度使讨之。自安西行百馀日,至连云堡,破之,遣将军席元庆将千骑前行,谓曰:「小勃律闻大军至,其君臣百姓必走山谷,第呼出,取缯帛称敕赐之,大臣至,尽缚之以待我」。元庆如其言,仙芝至,斩其附吐蕃者数人,急遣元庆往斫娑夷藤桥,甫毕而吐蕃救至,已无所及。仙芝俘小勃律王及吐蕃公主而还。上以仙芝为安西四镇节度使,仙芝署封常清判官,任以军事。 |
72  | 七载夏四月,以高力士为骠骑大将军,力士承恩嵗久,中外畏之,太子亦呼之为兄,诸王公呼之为翁,驸马辈直谓之爷。自李林甫、安禄山辈皆因之以取将相。然性和谨少过,不敢骄横,故天子终亲任之,士大夫亦不疾恶也。 |
73  | 五月,羣臣上尊号。 |
74  | 赐安禄山铁券。 |
75  | 以杨钊判度支事。 |
76  | 钊善窥上意所爱恶而迎之以聚敛骤迁,嵗中领十五使,恩幸日隆。 |
77  | 冬十一月,以贵妃姊为国夫人,贵妃姊三人皆有才色,上呼之为姨,出入宫掖,并承恩泽,势倾天下。至是,封韩虢秦国夫人,与銛、锜五家,凡有请托,府县承迎,峻于制敕,四方赂遗,惟恐居后,上所赐与五家如一,竞开第舎,极其壮丽,一堂之费,动逾千万,既成,见他人有胜已者,辄毁而改焉,虢国尤为豪荡。 |
78  | 十二月,哥舒翰筑神威军、应龙城 |
79  | 翰筑神威军,吐蕃至,撃破之,乃更筑应龙城于青海中,以谪卒二千戍之。 |
80  | 八载春二月,帅羣臣观左藏,赐杨钊金紫。是时州县殷富,仓库积粟帛,动以万计。钊请令粜变为轻货,输京师。屡奏帑藏充牣,古今罕俦,故上帅羣臣观之,赐钊紫衣金鱼。上由是视金帛如粪壤,赏赐无限。 |
81  | 夏四月,杀咸宁太守赵奉璋。奉璋告李林甫罪二十条未达,林甫讽御史逮捕,以为妖言,杖杀之。 |
82  | 五月,停折冲府上下鱼书。先是,折冲府,皆有木契、铜鱼,朝廷徴发下敕书,契鱼都督郡府叅验皆合,然后遣之,自募置彍骑,府兵日壊死亡不补器械,耗㪚畧尽,府兵入宿卫者谓之侍官,言其为天子侍卫也。其后本卫多以假人役使如奴𨽻,长安人羞之,至以相诟病,其戍边者,又多为边将苦使,利其死而没其财,由是应为府兵者皆逃匿,至是无兵可交,李林甫遂奏停折冲府上下鱼书,是后府兵徒有官吏而已彍骑之法,天宝以后,稍亦变废,应募者皆市井负贩,无頼子弟,未尝习兵,时承平日久,议者多谓中国兵可销,于是民间挟兵器者有禁,子弟为武官,父兄摈不齿,猛将精兵皆聚于西北边,中国无武偹矣。 |
83  | 六月,加圣祖及诸帝后号諡,上以符瑞相继上圣祖号高祖、、太宗、髙宗、中宗、睿宗、五帝諡帝皆曰大圣后,皆曰顺圣。哥舒翰攻吐蕃石堡城,拔之。 |
84  | 翰帅兵六万攻吐蕃石堡城,其城三面险絶,惟一径可上,吐蕃但以数百人守之,贮粮食,积木石,唐兵前后屡攻之,不能克,翰进攻,数日不拔,召禆将髙秀岩、张守瑜欲斩之,二人请三日期,拔之,获吐蕃四百人,唐士卒死者数万, |
85  | 九载春正月,羣臣请封西岳,许之。夏四月,流宋浑于潮阳。 |
86  | 初,吉温因李林甫得进,及杨钊恩遇浸深,温遂弃林甫而附之,为画代林甫执政之䇿,御史中丞宋浑,林甫所厚也。温使钊奏而逐之,以剪其心,腹林甫不能救。 |
87  | 五月,赐安禄山爵东平郡王。秋八月,以安禄山兼河北道采访处置使,求殷、周、汉后废韩、介、酅公处士崔昌上言:「国家宜承周、汉以土代火,魏、周、隋皆闰位,不当以其子孙为二王后」。事下公卿集议,集贤院学士卫包上言:「集议之夜,四星聚于尾,天意昭然。上乃命求殷、周、汉后为三恪,废韩、介、酅公。 |
88  | 安禄山入朝。 |
89  | 禄山屡诱奚、契丹,饮以莨菪酒,,醉而坑之,动数千人,斩首以献,前后数四。至是请入朝,上命有司先为起第于昭应禄山,至戏水,杨钊兄弟姊妹皆往迎之,上幸望春宫以待之。禄山献奚俘八千人,上命考课之日,书上上考。 |
90  | 制追复张易之兄弟官爵,赐杨钊名国忠。杨钊,张易之之甥也。奏乞雪易之兄弟,制引易之兄弟迎中宗于房陵之功,复其官爵,仍官其子。钊以图䜟有「金刀,请更名,上赐名国忠。 |
91  | 南诏反,陷云南郡杨国忠徳鲜于仲通荐为剑南节度使。仲通性褊急,失蛮夷心。故事,南诏常与妻子俱谒都督,过云南,太守张䖍陁皆私之,又多所徴求南诏王閤罗鳯忿怒,发兵反,攻陷云南,杀䖍陁,取夷州三十二。十载春正月,免驸马程昌裔官。 |
92  | 杨氏五宅夜游,与广平公主从者争西市门,杨氏奴挥鞭及公主衣,公主坠马,昌裔下扶之,亦被数鞭,公主泣诉于上,上为之杖杀杨氏奴。明日,免昌裔官,不聴朝谒。 |
93  | 为安禄山起第于亲仁坊,命有司为禄山起第于亲仁坊敕谕,但穷壮丽不限财力,令中使䕶作敕之曰:胡眼大,勿令笑我」。及第,成禄山置酒,请墨敕召宰相至第,上命宰相皆赴之,又日遣诸杨与之游宴,以安禄山兼河东节度使。 |
94  | 户部郎中吉温见禄山有宠,约为兄弟,㑹禄山领河东,因奏温为副使、知留后,以大理司直张通儒为判官,委以军事。禄山既兼领三镇,日益骄恣,自以曩时不拜太子,见上春秋高,颇内惧,又见武备堕弛,有轻中国之心。孔目官严荘、掌书记高尚因为之解图䜟,劝之作乱。禄山养同罗、奚、契丹降者八千馀人,谓之「曳落河。曳落河者,犹言壮士也,皆骁勇善战,一可当百,以尚荘、通儒及将军孙孝哲为腹心,史思明、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徳、牛廷玠、向润容、李庭望、崔乾佑、尹子竒、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承庆为爪牙, |
95  | 夏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败绩。制复募兵以击之。 |
96  | 仲通将兵八万讨南诏,南诏王閤罗鳯遣使谢罪,请还所俘掠城云南而去。仲通不可,囚其使,进军至西洱河,与战,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閤罗鳯遂北臣于吐蕃,吐蕃号曰东帝,制募兵以撃之。人闻云南多瘴气,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枷送军所,高仙芝撃大食,,败绩。 |
97  | 初,仙芝伪与石国,,约和因兵袭之,俘其王以归。石国王子走告诸部,诸部皆怒,潜引大食欲共攻四镇,仙芝将兵三万击之,深入七百馀里,与战,大败,士卒死亡畧尽。 |
98  | 秋八月,武库火。 |
99  | 烧兵器三十七万。 |
100  | 安禄山讨契丹,大败。 |
101  | 禄山将三道兵六万以讨契丹,以奚骑二千为乡导,过平卢千馀里,遇雨,弓弩筋胶皆弛,奚复叛,与契丹合,夹撃唐兵,杀伤殆尽,禄山独与麾下二十骑走入师州,归罪于左贤王哥,解兵马使鱼承仙斩之,冬十一月,以杨国忠领剑南节度使。 |
102  | 十一载春二月,以粟帛库钱易恶钱。先是,江淮多恶钱,贵戚大商往往以良钱一易恶钱五载入长安,市井不胜其弊,故李林甫奏请禁之,官为易取,期一月不输官者罪之。于是商贾不以为便,遮杨国忠马自言,国忠为言于上,乃更命非铅锡所铸及穿穴者,皆聴用之。 |
103  | 三月,安禄山撃契丹。 |
104  | 禄山撃契丹,欲以雪去秋之耻,㑹突厥降将阿布思叛,,禄山遂顿兵不进。已而阿布思为回纥所破,禄山诱其部落降之,由是禄山兵精,天下莫及,,改吏兵刑为文武宪部。 |
105  | 夏户部侍郎、京兆尹王鉷伏诛,鉷权宠日甚,其弟户部郎中焊,凶险不法,焊所善邢縡与龙武万骑谋作乱,有告之者,上以告状面授鉷,使捕之。鉷意焊在縡所,先遣人召之,日晏,乃命捕縡,縡帅其党格鬬,㑹髙力士引禁军至,撃斩縡,捕其党,皆擒之。国忠白上,鉷必预谋。上以鉷任遇深,不应同逆,乃命特原焊不问,使国忠讽鉷表请罪之,鉷不忍,上怒,㑹陈希烈极言鉷大逆当诛,敕希烈与国忠鞫之,仍以国忠兼京兆尹。狱具,鉷赐自尽。焊杖死于朝堂,有司籍其第,舎数不能徧。 |
106  | 五月,以杨国忠为御史大夫、京畿采访使。初,李林甫以国忠㣲才,且贵妃之族,故善遇之。国忠以林甫荐王鉷为大夫,不悦,遂深探邢縡狱,令引林甫交私事,状陈希烈、哥舒,翰从而证之。上由是疎林甫,擢国忠为大夫,凡鉷所领使,务皆归之。国忠贵震天下,始与林甫为讐敌矣。 |
107  | 冬十一月,右相李林甫死。先是,林甫奏请杨国忠赴镇剑南,至是,林甫疾剧,上遣中使召国忠还,至昭应谒林甫,拜于牀下,林甫流涕谓曰:「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国忠谢不敢当,汗流覆面,林甫遂死。 |
108  | 以杨国忠为右相兼文部尚书。国忠为人强辨而轻躁,无威仪,既为相,裁决机务,果敢不疑,攘袂扼腕,公卿以下,颐指气使,莫不震慑,凡领四十馀使。 |
109  | 。十二载春正月,杨国忠注选人于都堂,国忠欲收人望选人,无问贤不肖,选深者留之,依资据阙注官,滞淹者翕然称之,凡所施置,皆曲徇时人所欲,故颇得衆誉。故事,兵吏部尚书知政事者,选事悉委侍郎以下三注三唱,仍过门下省审,自春及夏乃毕。至是,国忠欲自示精敏,乃遣令史先于私第宻定名阙,召左相陈希烈及给事中、诸司长官皆集尚书都堂唱注,一日而毕,曰:今左相给事中俱在座,已过门下矣!其间资格差谬甚衆,无敢言者。于是门下不复过官,侍郎但掌试判而已。 |
110  | 二月,追削李林甫官爵,剖其棺。杨国忠说安禄山使阿布思部落降者诣阙诬告李林甫与阿布思谋反。上信之,下吏按问。林甫婿諌议大夫杨齐宣惧为所累,证成之。时林甫尚未𦵏,制削官爵,子孙皆流岭南、黔中,亲近及党与坐贬者五十馀人,剖棺抉含珠,褫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礼𦵏之。秋八月,以哥舒翰兼河西节度使。 |
111  | 安禄山以李林甫狡猾逾已,故畏服之,及杨国忠为相,视之蔑如也,由是有隙。国忠屡言禄山有反状,上不听。陇右节度使哥舒翰素与禄山不协,㑹翰撃吐蕃悉收九曲。部落。国忠欲厚结翰,与共排禄山,因奏以翰兼河西节度,赐爵西平郡王。 |
112  | 冬十月,帝如华清宫。 |
113  | 杨国忠与虢国夫人居第相邻,昼夜往来,无复期度,或并辔走马,不施鄣幕,道路掩目三夫人,从幸华清,㑹于国忠第,车马仆从充溢,数坊锦绣珠玉,鲜华夺目,国忠谓客曰:「吾本寒家,一旦缘椒房至此,未知税驾之所,然终不能致令名,不若且极乐耳」。杨氏五家,队各为一色,衣以相别,五家合队,粲若云锦,国忠仍以劒南旌节引于其前, |
114  | 十三载春正月,安禄山入朝,是时杨国忠言禄山必反,且曰:「陛下试召之,必不来」。上使召之,禄山即至,见上泣曰:「臣本胡人,陛下宠擢至此,为国忠所疾,臣死无日矣!」上怜之,赏赐巨万,由是国忠之言不能入矣。太子亦言禄山必反,上不聴。 |
115  | 加安禄山左仆射。 |
116  | 上欲加禄山同平章事,已令太常张垍草制,杨国忠曰:「禄山虽有军功,目不知书,岂可为宰相!制书若下,恐四夷轻唐」。上乃以禄山为仆射。三月,安禄山归范阳。 |
117  | 禄山奏所部将士讨奚、契丹等,勲效甚多,乞超资加赏。禄山欲反,故先以此收衆心也。禄山辞归范阳,上解御衣以赐之,禄山惊喜,恐杨国忠奏留之,疾驱出关,乗船沿河而下,昼夜兼行,日数百里,自是有言禄山反者,上皆缚送之,由是人无敢言者。 |
118  | 夏六月乙丑朔,日食不尽如鈎。 |
119  | 劒南留后,李宓撃南诏,败没宓,撃南诏、閤罗鳯诱之深入,至太和城,闭壁不战,宓粮尽,士卒瘴疫饥死什七八,乃引还,蛮追撃之,全军皆没,国忠隐其败,更以㨗闻,益发中国兵讨之,前后死者几二十万人,无敢言者, |
120  | 秋八月,陈希烈罢。以韦见素同平章事杨国忠忌陈希烈,希烈累表辞位,上欲以吉温代之,国忠以温附安禄山,奏言不可以见素,和雅易制荐之。 |
121  | 关中大饥。 |
122  | 自去嵗水旱相继,关中大饥,上忧雨伤稼,国忠取禾之善者献之,曰:「雨虽多,不害稼也」。上以为然。扶风太守房管言所部水灾,国忠使御史推之,是嵗天下无敢言灾者,高力士侍侧,上曰:「淫雨不已,卿可尽言」。对曰:「自陛下以权假宰相,赏罸无章,隂阳失度,臣何敢言!」上然之。 |
123  | 冬闰十一月,贬韦陟为桂岭尉吉温为澧阳。长史。 |
124  | 河东太守韦陟,文雅有盛名,杨国忠恐其入相,使人告陟赃汚事,下御史。陟赂中丞吉温,使求救于安禄山,复为国忠所发,贬陟桂岭尉。温澧阳长史安禄山为温讼寃,且言国忠䜛疾,上两无所问。 |
125  | 户部奏郡县户口之数: |
126  | 先是,开元十四年,户七百六万九千五百六十五,口四千一百四十一万九千七百一十二。二十八年,户八百四十一万二千八百七十一,口四千八百一十四万三千六百九。至是,户部奏天下郡三百二十一,县千五百三十八,户九百六十一万九千二百五十四,口五千二百八十八万四百八十八。唐之盛止此。 |
127  | ,十四载春二月,安禄山请以蕃将代汉,将从之,禄山使副将何千年入奏,请以蕃将三十二人代汉将韦见素谓杨国忠曰:禄山久有异志,今又有此请,其反明矣。明日入见,上迎谓曰:「卿等疑禄山邪?见素因极言禄山反已有迹,所请不可许。上不悦,竟从禄山之请。 |
128  | 秋七月,安禄山表请献马,遣中使谕止之。禄山表献马三千匹,每匹执鞚夫二人,遣蕃将二十二人部送。河南尹达奚珣疑有变,奏请谕禄山「以进马宜俟至冬,官自给夫,无烦本军」于是上稍寤,始有疑禄山之意。遣中使冯神威赍手诏谕禄山如珣策。禄山踞牀不拜,曰:「马不献亦可,十月当诣京师,寻遣还,亦无表」。 |
129  | 冬十一月,安禄山反,遣封常清如东京募兵以御之,禄山専制三道,隂蓄异志,殆将十年以上,待之厚欲,俟上晏驾,然后作乱,㑹杨国忠屡言禄山且反,数以事激之,欲其速反以取信于上,禄山由是决意遽反,独与严荘、髙尚、阿史、那承庆宻谋,㑹有奏事官自京师还,禄山诈为敕书示诸将曰:「有宻㫖令禄山将兵入朝讨杨国忠」。衆愕然相顾,莫敢异言,于是发所部兵及奚、契丹凡十五万反于范阳,大閲誓衆,引兵而南,歩骑精鋭,烟尘千里,时承平久,百姓不识兵革,河北州县望风瓦解,北京以闻,上未之信,及闻禄山定反,乃召宰相谋之,杨国忠扬扬有得色曰:「今反者独禄山耳!将士皆不欲也,不过旬日,必传首诣行在」,上以为然。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上问以讨贼方畧,常清大言,请诣东京开府库,募骁勇桃马棰渡河,计日取逆贼之首献阙下,上悦,以为范阳平卢节度使,乗驿诣东京募兵,旬日得六万人,乃断河阳桥,为守御之备。 |
130  | 以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 |
131  | 子仪先以天徳军,使兼九原太守,至是授朔方节度使,率军东讨。 |
132  | 以张介然为河南节度使,领陈留,等十三郡诸郡当贼冲者,皆置防御使。 |
133  | 十二月,以高仙芝为副元帅,统诸军屯陜,以荣王琬为元帅,髙仙芝副之,统诸军东征,出内府钱帛于京师,募兵十一万,号曰天武军,旬日而集,皆市井子弟也。仙芝以五万人发京师,遣宦者边令诚监其军,屯于陜。 |
134  | 封常清与贼战于武牢,败绩,安禄山遂陷。东京留守李憕、御史中丞卢奕死之。 |
135  | 禄山以田承嗣、安忠志、张孝忠为前锋。常清所募兵皆白徒屯武牢以拒贼,贼以铁骑蹂之,再战皆败,禄山陷东京,常清再战,城中又败,乃西走河南。尹达奚珣降于禄山留守。李憕谓御史中丞卢奕曰:「吾曹荷国重任,虽知力不敌,必死之」。奕许诺。憕收残兵数百,欲战皆溃,憕坐府中,奕先遣妻子懐印,间道走长安,朝服坐台中,禄山使人执之,及采访判官蒋清皆杀之。奕骂禄山,数其罪,顾贼党曰:「凡为人当知顺逆,我死不失节,夫复何恨!」高仙芝退保潼关,河南多陷。 |
136  | 封常清帅馀衆至陜,谓高仙芝曰:「常清连日血战,贼锋不可当。且潼关无兵,若贼豕突入关,则长安危矣。陕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据潼关以拒之」。仙芝乃趋潼关,修完守备。禄山使其将崔乾佑屯陜,于是河南诸郡皆降于禄山。。 |
137  | 东平太守呉王祗起兵讨贼。禄山以张通晤为睢阳,太守东畧地郡县官多望风降走,惟东平太守嗣吴王祗、济南太守李随起兵拒之。郡县之不从贼者,皆倚吴王为名单父。尉贾贲帅吏民撃斩通晤,有衆二千,诏以祗为灵昌太守、河南都知兵马使。 |
138  | 以永王璘为山南节度使,頴王璬为剑南节度使。 |
139  | 二王皆不出閤,以江陵、蜀郡长史源洧、崔圆副之。 |
140  | 制太子监国。 |
141  | 上议亲征制太子监国,杨国忠大惧,退谓三夫人曰:「太子素恶吾家,若一旦得天下,吾与姊妹并命在旦暮矣」。使说贵妃衔土请命于上,事遂寝。 |
142  | 平原太守顔真卿起兵讨贼。初,真卿知禄山且反,因霖雨,完城浚濠,料丁壮实仓廪,禄山以其书生,易之,及反,牒真卿将兵防江津,真卿遣平原司兵李平间道奏之,上始闻河北郡县皆从贼,叹曰:「二十四郡曽无一人义士耶?」及平至,大喜曰:「朕不识顔真卿作何状,乃能如是!」真卿使亲客宻懐,购贼牒诣诸郡,由是诸郡多应者召募勇士,旬日至万馀人,涕泣谕以举兵讨贼,士皆感愤,禄山使其党段子光赍李憕、卢奕、蒋清首徇河北诸郡,至平原,真卿执之,腰斩以徇,取三人首,续以蒲身棺敛𦵏之,祭哭受吊, |
143  | 杀高仙芝,封常清,以哥舒翰为副元帅。边令诚数以事干仙芝,仙芝不从。令诚入奏事,遂言常清以贼摇衆,而仙芝弃陜地数百里,又盗减粮赐。上大怒,遣令诚赍敕即军中斩仙芝及常清。。先是,哥舒翰入朝,以疾留京师。及是,上以翰有威名,且素与禄山不协,召见,拜兵马副元帅,将兵六万以讨禄山。翰以疾固辞,上不许,以田良邱为行军司马。蕃将火抜、归仁等将部落以从,并仙芝旧卒号二十万,军于潼关。 |
144  | 安禄山遣兵寇振武,郭子仪使兵马使李光弼、仆固懐恩撃破之。 |
145  | 子仪乘胜遂收云中,拔马邑,开东陉关。 |
146  | 常山、太守顔杲卿起兵讨贼,河北诸郡皆应之。 |
147  | 先是,禄山至藁城,,常山太守顔杲卿力不能拒,与长史袁履谦往迎之。禄山辄赐杲卿金紫,质其子弟,使仍守常山,杲卿归途中,指其衣谓履谦曰:「何为著此?」履谦悟其意,乃隂与杲卿谋讨禄山,至是,将起兵,㑹族弟真卿自平原遣甥卢逖潜告杲卿,欲连兵断禄山归路,以缓其西入之谋。时禄山将李钦凑守井陉口,杲卿诱至,斩之,悉㪚井陉之衆。有顷,贼将高邈、何千年适至,又皆擒之,杲卿乃命藁城尉崔安石等徇诸郡,云:「大军朝夕当至,先下者赏,后至者诛!」于是河北诸郡响应,凡十七郡皆归朝廷,兵合二十馀万,其附禄山者,惟范阳、卢龙宻云、渔阳、汲、邺六郡而已,。 |
148  | 十五载。春正月,安禄山僭号。 |
149  | 禄山自称大燕皇帝,改元圣武,以达奚珣为侍中,张通儒为中书令,髙尚、严荘为中书侍郎。 |
150  | 以许逺为睢阳太守。 |
151  | 贼将史思明陷常山,顔杲卿死之。杲卿起兵才八日,守备未完,史思明、蔡希徳引兵皆至城下,杲卿告急于太原尹王承业,承业拥兵不救,杲卿昼夜拒战,粮尽矢竭,城遂陷。贼执杲卿及袁履谦等送洛阳,禄山数之曰:我奏汝为判官,不数年超至太守,何负于汝而反!杲卿骂曰:汝本营州牧羊羯奴,天子擢汝为三道节度使,恩幸无比,何负于汝而反!我世为唐臣,禄位皆唐有,虽为汝所奏,岂从汝反邪!我为国讨贼,恨不斩汝,何谓反也!臊羯狗,何不速杀我!」禄山大怒,并履谦呙之二人比死骂不絶口,顔氏死者三十馀人。 |
152  | 以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上命郭子仪罢围云中,还朔方,益发兵进取东京,选良将分兵先出井陉,以定河北。子仪荐光弼,以为河东节度使,分朔方兵万人与之。 |
153  | 二月,李光弼入常山,执贼将安思义,遂与史思明战,大败之。 |
154  | 李光弼将蕃、汉歩骑万馀人、太原弩手三千人出井陉,至常山,常山团练兵执安思义出降,思明方围饶阳,闻常山不守,立即解围,合二万馀骑直抵城下,光弼以五百弩于城上,齐发射之,贼稍却,乃出弩手千人,分为四队,使其矢发发相继,贼不能当,乃退。有村民告贼歩兵五千自饶阳来至九门,南逢壁,光弼遣歩骑各二千,匿旗鼓,并水潜行,遇贼方饭,纵兵掩撃,杀之无遗,思明闻之失势,退入九门, |
155  | 真源令张廵起兵雍邱讨贼,先是,谯郡太守杨万石以郡降,安禄山逼真源,令张廵为长史,使西迎贼,廵至真源,帅吏民哭于元元皇帝庙,起兵讨贼,乐从者数千人,廵选精兵千人,西至雍邱,与贾贲合。初,雍邱令令狐潮以县降贼,引精兵攻雍邱,贲出战败死,廵力战却,贼因兼领贲衆,潮复与贼将李懐仙等四万馀衆,奄至城下,衆惧,廵曰:「贼兵精鋭,有轻我心,今出于不意撃之,彼必惊溃,贼势少折,然后城可守也」。乃使千人乗城,自帅千人,分数队,开门突出,廵身先士卒,直冲贼阵,人马辟易,贼遂退,明日复进蚁附攻城,廵束蒿灌脂焚而投之,贼不得上,积六十馀日,大小三百馀战,带甲而食,裹疮复战,贼遂败退廵,乗势追之,获贼兵二千人而还,军声大振。 |
156  | 加顔真卿河北采访使,真卿撃魏郡,拔之。先是,清河客李蕚年二十馀,为郡人乞师于真卿,真卿欲与之兵,衆以蕚年少轻虑,必无所成,真卿不得已辞之。蕚就馆,复为书说真卿,真卿得书大惊,遽诣其馆,以兵六千借之,送至境,执手别,因问之曰:「兵已行矣,可以言子之所为乎?」蕚曰:「闻朝廷遣程千里将精兵十万出崞口,贼据险拒之不得前。今当引兵先击魏郡,执其守将,分兵开崞口以出千里之师,因讨汲、邺以北至于幽陵,。然后帅诸同盟,合兵十万,南临孟津,分兵循河,据守要害,制其北走之路,讨官军东讨者不下二十万,河南义兵西向者亦不减十万。公但当表朝廷坚壁勿战,不过月馀,贼必有内溃相图之变矣」。真卿曰:「善!」令参军李择交等将其兵㑹清河、博平兵五千人,军于堂邑,禄山所署魏郡太守袁知泰逆战,大败,遂克魏郡,军声大振。 |
157  | 以贺兰进明为河北招讨使。时北海太守贺兰进明亦起兵,真卿以书召之,并力进明,将歩骑五千渡河,真卿陈兵逆之,相揖哭于马上,哀动行伍。进明屯平原城南,真卿每事咨之,由是军权稍移于进明,真卿不以为嫌,复以堂邑之功让之。进明奏其状,取舍任意,敕加进明河北招讨使,择交等微进,资级、清河、博平有功者皆不録。 |
158  | 夏四月以来,瑱为颍川太守。杨国忠问将于左拾遗张镐及萧昕镐、昕荐瑱,以为颍川太守。前后破贼甚衆,人谓之「来嚼铁」。 |
159  | 以刘正臣为平卢节度使,平卢军将刘客奴董秦,王元志同谋杀吕知诲,遣使逾海,与顔真卿相闻,请取范阳以自效,真卿遣判官以衣粮助之。真卿时惟一子颇才,十馀嵗,使诣客奴为质,朝廷闻之,以客奴镇平卢,赐名正臣,秦及元志拜官有差。 |
160  | 以虢王巨为河南节度使,贼围南阳,太守卿张垍荐虢王巨有勇畧,上徴吴王祗还,以巨代之,引兵出蓝田,贼解围走。 |
161  | 五月,郭子仪、李光弼与史思明战于嘉山,大破之,复河北十馀郡。 |
162  | 子仪、光弼既抜赵郡,光弼进围博陵,不克,与子仪俱还常山,史思明收㪚卒数万踵其后,子仪选骁骑更挑战,三日,贼疲,乃退,子仪乗之,又败之于沙河。禄山复使蔡希徳将歩骑二万人北就思明,又使牛廷玠发范阳等郡兵助之,合五万馀人。子仪至恒阳,深沟高垒以待之,贼来则守,去则追之,昼则耀兵,夜斫其营,贼不得休息。数日,光弼、子仪议曰:「贼倦矣,可以出战。战于嘉山,大破之,斩首四万级,捕获千馀人。思明奔博陵,光弼就围之,军声大振。于是河北十馀郡皆杀贼守将而降,渔阳路再絶,贼往来者多为官军所获,贼衆家在渔阳者无不摇心, |
163  | 六月,哥舒翰与贼战于灵宝,大败,贼遂入关,是时天下以杨国忠召乱,莫不切齿,王思礼说哥舒翰,使抗表请诛国忠,翰曰:如此乃翰反,非禄山也。或说国忠:「朝廷重兵,尽在翰手,翰若援旗西指于公岂不危哉?国忠大惧,㑹有告贼将崔乾佑在陜兵不满四千,皆羸弱无备,上遣使趣翰进兵复陜洛,翰奏曰:「禄山久习用兵,岂肯无备?是必羸师以诱我,若往,必堕其计中。且贼逺来,利在速战,官军据险,利在坚守,况贼势日蹙,将有内变,因而乗之,可不战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务速?今诸道徴兵尚多未集,请且待之」。郭子仪、李光弼亦请引兵北取范阳,覆其巢穴,贼必内溃,潼关大军惟应固守以弊之,不可轻出,国忠疑翰谋已言于上,以翰逗留,恐失机㑹,上以为然,遣中使趣之,项背相望,翰不得已,抚膺恸哭,引兵出关,遇崔乾佑之军于灵宝西原乾佑所出,兵不过万人,什什伍伍,㪚如列星,或疏或宻,或前或却,官军望而笑之,兵既交,贼偃旗如欲遁者,官军懈不为备,乾佑遣精骑自后击之,官军大败,翰独与麾下百馀骑走入关。乾佑遂进攻潼关,克之,蕃将火拔归仁等执翰降贼,送洛阳,禄山谓翰曰:「汝常轻我,今定何如?」翰伏地对曰:「臣肉眼不识圣人」。禄山以翰为司空,谓归仁不忠,斩之。帝出奔蜀。 |
164  | 哥舒翰麾下来告急,上不时召见,及暮,平安火,不至,上始惧,召宰相谋之,杨国忠首唱幸蜀之策,上然之,乃御楼下制云「欲亲征」,闻者皆莫之信。既夕,命龙武大将军陈元礼整比六军,厚赐钱帛,选闲廐马九百馀匹。黎明,上独与贵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孙及亲近宦官、宫人出延秋门,妃主、皇孙之在外者,皆委之而去。 |
165  | 次于马嵬,杨国忠为禁军所杀,贵妃杨氏赐死。 |
166  | 上至马嵬驿,将士饥疲,皆愤怒,陈元礼以祸由杨国忠,欲诛之,因李辅国以告太子未决,㑹吐蕃使者二十馀人遮国忠马,诉以无食,军士呼曰:国忠与逆贼谋反!国忠走,追杀之,屠割支体,以枪揭其首于驿门外,并杀韩国秦国夫人,上闻喧哗,出门慰劳,令收队军士不应,上使髙力士问之,元礼对曰:国忠谋反,贵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上曰:「朕当自处之」。入门,倚杖倾首而立。久之,京兆司禄韦谔前言曰:今衆怒难犯,安危在晷刻,愿陛下速决。因叩头流血。上曰:贵妃常居深宫,安知国忠反谋髙力?士曰:贵妃诚无罪,然将士已杀国忠,而贵妃在陛下左右,岂敢自安?愿陛下深思之,将士安则陛下安矣」。上乃命高力士引贵妃于佛堂,缢杀之,舆尸置驿庭,召元礼等入观之,元礼乃免胄释甲,顿首谢罪,军士皆呼万嵗,于是始整部伍为行计, |
167  | 发马嵬,留太子东讨贼。 |
168  | 上将发马嵬,朝臣惟韦见素一人,乃以韦谔为御史中丞,充置顿使。父老遮道请留,上命太子宣慰之。父老曰:「至尊既不肯留,某等愿帅子弟从殿下东破贼,取长安。若殿下与至尊皆入蜀中原,百姓谁为之主?须臾,聚至数千人。太子不可涕泣,跋马欲西。建宁王倓与李辅国执鞚諌曰:逆贼犯阙,四海分崩,不因人情,何以兴复!殿下不如收西北边之兵,召郭李于河北,与之并力东讨逆贼,克复二京,削平四海,使社稷危而复安,宗庙毁而更存,扫除宫禁以迎至尊,岂非孝之大者,何必区区温清为儿女之恋乎!」广平王俶亦劝太子留父老共拥太子马,不得行。太子乃使俶驰白上,上曰:「天也!」命分后军二千人及飞龙廐马从太子谕之曰:「太子仁孝,可奉宗庙,汝曹善辅佐之」。又使谕太子曰:「汝勉之,勿以吾为念。西北诸部,吾抚之素厚,汝必得其用」。且宣㫖欲传位太子,太子不受。 |
169  | 帝至扶风。 |
170  | 上至扶风,士卒流言不逊,陈元礼不能制,㑹成都贡春彩十馀万匹至,上命陈之于庭,召将士谕之曰:「朕衰耄,托任失人,致逆贼乱常,须逺避其锋,卿等仓猝从朕,不得别父母妻子,跋渉至此,劳若至矣,朕甚愧之。蜀路阻长,郡县褊小,人马衆多,或不能供,今聴卿等各还家,朕独与子孙中官前行入蜀,亦足自达,今日与卿等诀别,可共分此彩,以备资粮。若归,见父母及长安父老,为朕致意,各好自爱也」。因泣下沾襟,衆皆哭曰:「臣等死生,从陛下不敢有贰」。上良久曰:「去留聴卿」。自是流言始息。 |
171  | 太子至平凉。 |
172  | 太子既留,未知所适,建宁王倓曰:「殿下昔尝为朔方节度大使,将吏嵗时致启,倓畧识其姓名,今河西、陇右之衆皆败降贼,父兄子弟多在贼中,或生异图,朔方道近,士马全盛,裴冕衣冠名族,必无二心,速往就之,此上策也」。衆皆曰:「善」。通夜驰三百馀里至彭原,太守李遵出迎,献衣及糗粮,遂至平凉,閲监牧马,得数万匹,又募士得五百馀人,军势稍振。 |
173  | 帝至河池,以崔圆同平章事。剑南节度使崔圆奉表迎车驾,具陈蜀土丰稔,甲兵全盛。上大悦,即以为相。 |
174  | 陈仓令薛景仙杀贼将,克扶风而守之,已而贼兵来宼,景仙复击却之, |
175  | 贼将孙孝哲陷长安。 |
176  | 禄山不意上遽西幸,止崔乾佑兵留潼关,凡十日,遣孙孝哲将兵入长安,杀妃主皇孙数十人,刳其心以祭安庆宗,搜捕百官、宦者、宫女,每数百人,輙以兵送洛阳,王侯将相扈从车驾,家留长安者诛及婴孩,陈希烈以晩节失恩怨,上与张均、张垍等皆降于贼,禄山以希烈、垍为相,自馀朝士皆授以官, |
177  | 帝至普安,以房管同平章事。上之发长安也,羣臣多不知,至咸阳,谓高力士曰:「朝臣谁当来,谁不来?」对曰:「张垍、张均受恩最深,且连戚里,是必先来。时论皆谓房管宜为相,陛下不用,又禄山尝荐之,恐或不来」。上曰:「事未可知」。及管至,上问均兄弟,对曰:「臣帅与偕来,逗遛不进,观其意,似有所蓄而不能言也」。上顾力士曰:「朕固知之矣」。即日以管为相。 |
178  | 秋七月,太子即位于灵武,尊帝为上皇天帝,以裴冕同平章事。 |
179  | 先是,太子至平凉,朔方留后杜鸿渐、水陆运使魏少游判官崔漪、卢简、李涵相与谋曰:「平凉㪚地,非屯兵之所,灵武兵食完富,若迎太子至此,北收诸城兵,西发河陇劲骑,南向以定中原,此万世一时也」。乃使涵奉笺于太子,且籍北方士马甲兵、谷帛军资之数以献之,㑹河西司马裴冕至平凉,亦劝太子之朔,方鸿渐自迎太子于平凉北境,使少游居后,葺次舎庀资储少游,盛治宫室帏帐,皆仿禁中,太子至,悉命撤之,至是,冕、鸿渐等上太子笺,请遵马嵬之命,不许,笺五上,太子乃许之,是日,即位于灵武,尊帝为上皇天帝,大赦改元,以杜鸿渐、崔漪并知中书舎人事,裴冕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
180  | 制以太子充天下兵马元帅,诸王分总天下节制制。以太子为兵马元帅,永王璘、盛王琦、丰王珙分领诸道节度都使。琦、珙皆不出閤,惟璘赴江陵。先是,四方闻潼关失守,莫知上所之,及是制下,始知乗舆所在。 |
181  | 李泌至灵武。初,京兆李泌,幼以才敏著闻,元宗欲官之,不可,使与太子为布衣交。杨国忠恶之,奏徙蕲春。后隐居颍阳。上自马嵬遣使召之,谒见于灵武,上大喜,出则联辔,寝则对榻,如为太子时,事无大小皆咨之,言无不从。上欲以泌为右相,泌固辞,曰:「陛下待以宾友,则贵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上乃止。 |
182  | 河西、安西皆遣兵诣行在,上命河西节度副使李嗣业将兵五千赴行在,嗣业与节度使梁宰谋,且缓师以观变。绥徳府折冲段秀实让嗣业曰:「岂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赴者乎!特进常自谓大丈夫,今日视之,乃儿女子耳!」嗣业大惭,即白宰发兵,以秀实自副诣行在。上又徴兵于安西行军司马李栖筠,发兵七千,励以忠义而遣之。 |
183  | 帝至成都。 |
184  | 从官六军至者千三百人而已。令狐潮围雍邱,张廵击走之,令狐潮攻雍邱,围守四十馀日,朝廷声闻不通,潮闻帝已幸蜀,复以书招廵大将六人,白廵以兵势不敌,且上存亡不可知,不如降贼,廵阳许诺。明日,堂上设天子画像,帅将士朝之,人人皆泣,引六将于前,责以大义,斩之,士心益劝,潮、益兵围之,廵使郎将雷万春,于城上与潮相闻,语未絶,贼弩射之,面中六矢而不动,潮疑其木人,使谍问之,乃大惊,遥谓廵曰:「向见雷将军,方知足下军令矣,然其如天道何!」廵谓之曰:「君未识人伦,焉知天道!」未几出战,擒将十四人,斩首百馀级,贼乃夜遁。 |
185  | 以顔真卿为工部尚书。 |
186  | 初,真卿闻李光弼下井陉,即敛军还平原。已而光弼、郭子仪引兵西入,真卿始复区处河北军事,以蜡丸达表于灵武。以真卿为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领使如故。并致赦书,亦以蜡丸达之。真卿颁下诸郡,又遣人颁于河南、江、淮。由是诸道始知上即位于灵武,徇国之心益坚矣。 |
187  | 八月,以郭子仪为灵武长史,李光弼为北都留守,并同平章事。 |
188  | 子仪等将兵五万自河北至灵武、灵武,军威始盛,人有兴复之望矣。 |
189  | 以第五琦为江淮租庸使。 |
190  | 贺兰进明遣参军第五琦入蜀奏事,琦言:「今方用兵,财赋为急,财赋所産江、淮居多,乞假臣一职,可使军无乏用」。帝悦,以为租庸使。 |
191  | 帝称上皇,遣使奉册宝如灵武、灵武使者至蜀,帝喜曰:「吾儿应天顺人,吾复何忧!」制:「自今改制敕为诰,表疏称太上皇,军国事皆先取皇帝进止,仍奏朕知,俟克复上京,朕不复预事」。命韦见素、房管、崔涣奉传国宝及玉册诣灵武传位。九月,见素等至,奉上宝册,上不肯受,曰:「比以中原未靖,权总百官,岂敢乗危遽为传袭!」羣臣固请,上不许,置于别殿,朝夕事之,如定省之礼。 |
192  | 安禄山取长安乐工犀象诣洛阳,初上皇每酺宴,先设太常雅乐,继以鼓吹杂乐㪚乐杂戏,又出宫人舞霓裳羽衣,又教舞马百匹,衔杯上夀,又引犀象入塲,或拜或舞,禄山见而悦之,至是,命捜捕至洛阳,宴其羣臣于凝碧池,盛奏衆乐,梨园弟子往往欷歔泣下,贼皆露刃睨之,乐工雷海青,不胜悲愤,掷乐器于池,西向恸哭,禄山怒,支解之。 |
193  | 九月,以广平王俶为天下兵马元帅,李泌为侍谋军国元帅长史。 |
194  | 上欲以建宁王倓为元帅,李泌以为不可。乃以广平王俶为元帅,诸将皆属。倓闻之,谢泌曰:「此固倓之心也。上与泌出行军,军士指之,窃言曰:衣黄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上闻之,以告泌曰:艰难之际,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絶羣疑。泌不得已受之。上笑曰:既服此,岂可无名称!」出懐中敕,以泌为侍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泌固辞,上曰:「朕非敢相臣,以济艰难耳,俟贼平,任行髙志」。泌乃受。 |
195  | 遣使徴兵囘纥。 |
196  | 上虽用朔方之衆,欲借兵于外夷以张军势,以豳王守礼之子承寀为炖煌王,与仆固懐恩,使回纥以请兵,又请发拔汗那兵,且使转谕城郭诸国,许以厚赏,使从安西兵入援。 |
197  | 帝如彭原。 |
198  | 李泌劝上且幸彭原,俟西北兵将至,进幸扶风以应之,于是庸调亦集,可以赡军,上从之。。 |
199  | 制諌官言事勿白宰相。 |
200  | 初,李林甫为相,諌官言事,皆先白宰相,退则又以所言白之,御史言事,须大夫同署,至是,敕尽革其弊,开諌诤之涂,又令宰相分直政事笔承㫖,旬日而更惩林甫及杨国忠之専权故也。 |
201  | 冬十月辛巳朔,日食,既。 |
202  | 以房管为招讨节度使,与贼战于陈涛斜败绩。 |
203  | 管喜宾客,好谈论,多引拔知名之士,而轻鄙庸俗,人多怨之。管请自将兵复两京,上许之,管又请自择参佐,以李楫为司马,刘秩为参谋,悉以戎务委之曰:「贼曳落河虽多,安能当我?」刘秩二人皆书生,不闲军旅,遇贼将安守忠于陈涛斜,管效古法,用车战,以牛车二千乗,马歩夹之,贼顺风鼓噪,牛皆震骇,纵火焚之,人畜大乱,死伤四万馀人。上大怒,李泌为之营救,上乃宥之,待管如初。史思明攻陷河北诸郡饶阳,禆将张兴死之。思明攻河间景城,李奂、李暐皆死,又使其将康没野波攻平原,顔真卿力不敌,弃郡走,于是清河、博平诸郡皆陷,饶阳裨将张兴力举千钧,性复明辨,贼攻饶阳,弥年不能下,及诸郡皆陷,思明并力围之,外救俱絶,城陷擒兴,谓曰:「将军诚壮士,能与我共富贵乎?」兴曰:「兴,唐之忠臣,固无降理,今数刻之人耳,愿一言而死」。思明曰:「试言之」。兴曰:「主上待禄山,恩如父子,羣臣莫及,不知报徳,乃兴兵指阙,涂炭生人。大丈夫不能剪除凶逆,乃北面为之臣乎?且足下所以从贼,求富贵耳,譬如燕巢于幕,岂能久安,何如乗间取贼,转祸为福?长享富贵,不亦美乎!」思明怒,锯杀之,骂不絶口,以至于死。 |
204  | 永王璘反,诏遣淮南节度使高适等讨之。 |
205  | 初,上皇命诸子分总节制,諌议大夫高适諌以为不可,上皇不聴,以璘领四道节度都使,镇江陵。时江、淮租赋山积于江陵,璘召募勇士数万人,日费巨万,子瑒,有勇力好兵,薛璆等为之谋主,以为天下大乱,惟南方完富,宜据金陵,保有江表,如东晋故事。上闻之,敕璘归蜀,璘不从。上乃以高适为淮南节度使、来瑱为淮南西道节度使,与江东节度使韦陟共图璘。璘遂引舟师沿江东下,吴郡太守李希言、广陵太守李成式遣兵拒之,皆为璘所破,江、淮大震。高适与来瑱、韦陟㑹于安陆,结盟誓衆以讨之。 |
206  | 回纥遣葛逻支将兵入援。 |
207  | 十二月,安禄山遣兵陷颍川,执太守薛愿、长史龎坚,杀之。 |
208  | 禄山遣兵攻颍川,城中兵少无蓄积,太守薛愿、长史龎坚悉力拒守,期年救兵不至,至是城陷,执愿、坚送洛阳杀之, |
209  | 张廵移军宁陵与贼将杨朝宗战,大破之。令狐潮、李庭望攻雍邱,数月不下,筑城于雍邱之北,以絶其粮援,贼常数万人,而张廵衆才千馀,每战輙克。河南节度使虢王巨屯彭城,假廵先锋使,是月,鲁东平、济隂,陷于贼,贼将杨朝宗帅马歩二万将袭宁陵,断廵后廵,遂拔雍邱,东守宁陵以待之,始与睢阳太守许逺相见,是日,朝宗亦至廵逺与战,昼夜数十合,大破走之,斩首万馀级,敕以廵为河南节度副使,。 |
210  | 于阗王胜将兵入援。 |
211  | 胜闻乱,使弟曜摄国事,自将兵五千入援。上嘉之,以为殿中监。 |
212  |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