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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plified Chinese version
-> -> 卷三十六

《卷三十六》[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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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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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六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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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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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义熙七年春正月,西秦复降于秦。秦使太尉索棱镇陇西,招抚西秦乞㐲乾归遣使谢罪,请降。秦拜乾归河南王,太子炽磐平昌公。已而西秦复叛,攻陇西、索棱郡,降于西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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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兴,命羣臣举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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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兴命羣臣搜举贤才,右仆射梁喜曰:「臣累受诏而未得其人,世可谓乏才矣!」兴曰:「自古帝王之兴,未尝取相于,昔人,待将于将来,随时任才,皆能致治,卿自识㧞不明,安得逺诬四海乎!」羣臣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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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刘藩等克始兴,斩徐道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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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刘裕始受太尉、中书监之命,裕以刘穆之为司马,穆之举孟㫤故吏谢晦,字宣明,安兄据之曾孙。裕以为参军。晦博赡,多通裕,深加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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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卢循㓂番禺,不克,走交州刺史杜慧度交址,朱䳒人。击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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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处㧞番禺,事见前。城守已固,卢循收兵至,遂围之。处拒守二十馀日,沈田子言于刘藩曰:「畨禺本贼巢穴,恐有内变」。乃引兵击之,循兵屡败,遂奔交州,至龙编津,后汉书郡国志:交址郡治龙编。水经注:立州之始,蛟龙蟠编于水南北二津,故名。刺史杜慧度悉散家财以赏军士,与循合战,掷雉尾炬,胡三省注:束草之一头,施鐡镞,草其尾,散开如雉尾然。焚其舰,以歩兵夹岸射之,循舰燃,衆溃,自投于水。慧度取尸斩首,函送建康。秋七月,柔然献马,求昏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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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可汗斛律遣使献马,求昏于燕燕,羣臣议公主不宜下降,燕王䟦曰:「朕方崇信殊俗,奈何弃之?」乃以其女妻斛律䟦勤于政事,劝课农桑,省徭役,薄赋敛,每遣守宰,必亲引见问为政之要,以观其能,燕人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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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八年,西秦玉乞㐲炽磐,永康元年,北凉元始元年。夏四月,以刘毅都督荆、寜、秦、雍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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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刺史刘道规以疾求归,诏以刘毅代之。道规在州累年,秋毫无犯。及归,府库帷幕,俨然若旧,随身甲士二人迁席于舟中,道规刑之于市。未几,道规卒。毅性刚愎,自谓功与裕埒,虽权事推裕而心不服。及居方岳,常怏怏不得志。裕毎柔而顺之,毅骄纵滋甚。及败于桑落,事见前。知物情去已,弥复愤激。裕素不学,而毅颇涉文雅,故朝士有清望者多归之。与仆射谢混、丹阳尹郗僧施超,从孙。深相凭结,既据上流,隂有图裕之志,求兼督交。广以僧施为南蛮校尉,毛修之为南郡太守,裕皆许之。毅复表求至京口辞墓,裕往㑹之,将军胡藩言于裕曰:「公谓刘卫军终能为公下乎?」裕黙然久之,曰:「卿谓何如?」藩曰:「连百万之衆,攻必取,战必克,毅固以此服公。至于涉猎传记,一谈一咏,自许以为雄豪,以是搢绅白面之士咸归之,恐终不为公下,不如因会取之」。裕曰:「吾与毅俱有克复之功,其过未彰,不可自相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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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西秦乞伏公府国仁之子。弑其君乾归。秋八月,世子炽磐讨杀之而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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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伏公府弑西秦王乾归及其子十馀人,走保大夏,注见前。炽磐遣其弟智达讨之。秦人多劝秦王兴乗乱取炽磐,兴曰:「伐丧,非礼也」。夏王勃勃欲攻之,亦以王买徳言而止。智达击破公府,获而轘之。炽磐自立为河南王,迁都枹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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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王氏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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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𦵏僖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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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刘裕帅师袭荆州,杀都督刘毅。毅至江陵,多变易,守宰輙割江、豫、文武兵力万馀人以自随。㑹疾笃,郗僧施劝毅,请从弟兖州刺史藩以自副,刘裕伪许之。藩自广陵入朝,裕以诏书罪状。毅以藩及谢混共谋不轨,赐藩、混死,遂帅诸军发建康王镇恶请给百舸为前驱,昼夜兼行,扬声言刘兖州谓刘藩时荆州尚未知藩死,故伪言之。西上十月至豫章口,注见前。去江陵城二十里,舍船步上,舸留一二人,对舸岸上立六七旗旗,下置鼓语所留人,计我将至城,便鼔严令,若后有大军状,又分遣人烧江津舸舰。镇恶径前袭城,未至五六里,毅乃觉之,行令闭诸城门,未及下闗,镇恶已驰入,与城内兵鬬,兵散,毅帅左右突出,夜投佛寺,寺僧拒之,乃缢而死。裕至江陵,杀郗僧施。毛修之素自结于裕,特宥之。初,谢混与毅欵昵混从兄澹常以为忧,渐与之疎,且谓弟璞曰:「益寿此性,终当破家」。至是果验。毅从父镇之,间居京口,不应辟召,尝谓毅及藩曰:「汝辈才器,足以得志,但恐不久耳。我不就尔求财位,亦不同尔受罪累」。每见毅、藩导从到门輙诟之,毅甚敬畏。至是,裕奏徵为散骑常侍,固辞不至,益谢。澹字景恒,安之孙。 。夀,谢混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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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迁于姑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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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北凉抜姑臧至是蒙逊徙都焉,大赦,改元称河西王,置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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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遣益州刺史朱龄石伯儿,沛郡人。帅师伐蜀。刘裕谋伐蜀,以龄石有武干,练吏职,以为益州刺史,率将军臧熹、蒯恩道恩,兰陵人。刘锺字世之,彭城人。等伐蜀,裕与龄、石密谋曰:「往年刘敬宣出黄虎,地名,近涪城。今四川绵州梓潼县有黄芦城,盖黄虎之讹也。无功而还。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备内道。若向黄虎,正堕其计。今以大衆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竒也」。裕又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别有函书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而未知处分所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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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自加太傅、扬州牧,复辞不受癸丑九年夏凤翔元年。春二月,刘裕还建康。三月,杀豫州刺史诸葛长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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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裕之西征也,留长民监留府事,而疑其难独任,乃加刘穆之建武将军,置吏给兵以防之。既而长民骄纵贪侈,惧裕归按之,闻刘毅被诛,谓所亲曰:「往年醢彭越,今年杀韩信,祸其至矣!」问穆之曰:「人言太尉与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泝流逺征,以老母稚子委节下,若一毫不尽,岂容如此!长民意乃小安,长民弟黎民说长民因裕未还,图之长民,犹豫未发,既而叹曰: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今日欲为丹阳布衣,岂可得邪!因遗冀州刺史刘敬宣书曰:盘龙专擅,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富贵之事,相与共之。敬宣报曰:下官常惧福过灾生,方思避盈居损,富贵之㫖,非所敢当。且使以书呈裕,裕曰:阿夀故为不负我也。夀盘龙、刘毅,小字阿 ,刘敬宣小字。穆之忧长民为变,问参军何承天东海,郯人承天曰:「公昔年自左里还入石头,甚脱尔犹言轻脱,今还宜加重慎」。穆之曰:「非君,不闻此言」。至是,裕自江陵东还,前刻至日,而每淹留不进。长民与公卿频日候于新亭。二月晦,裕乃轻舟径进,潜入东府。三月朔,长民闻之,惊趋至门。裕伏壮士丁旿等于幔中,引长民郤人密语旿,自幔后出,拉杀之,舆尸付廷尉,并杀其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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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申土断之法,并省流寓郡县。刘裕上表曰:「大司马温以民无定本,伤治为深。庚戌土断事见前,以一其业。于时财阜国丰,实由于此。今渐頺弛,请申前制」。于是依界土断诸流寓郡县,多所倂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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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筑统万城。今陜西榆林府懐逺县有夏州故城。元和志:夏州即赫连勃勃所都,其城土色白而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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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勃勃以叱千,代,北复姓。阿利领将作大匠发夷、夏十万人筑都城于朔方黒水之南,水经注》:奢延水又东黒水入焉,赫连夏于此筑城也。右奢延水即无定河,在榆林。黒水在鄂尔多斯 翼中旗,西南蒙古名库葛尔黒河。曰:「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新城宜名统万」。阿利,性巧而残忍,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勃勃以为忠,委任之。凡造兵器成,呈之工人必有死者。射甲不入则斩弓人,入则斩甲匠,由是器物皆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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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朱龄石入成都,谯纵走死。诏龄石监六郡军事。龄石等至白帝,发函书曰:「衆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从中水,即雒江,出什邡县西北,合绵、湔、牛、鞞诸水,随地易名,而中水为其通称,下流至泸州入江。取广汉,晋广汉郡治广汉,故城在今潼川府遂寜县。老弱,乗高舰,从内水向黄虎」。于是诸军倍道兼行。谯纵果使谯道福以重兵守涪城,备内水。龄石至平模,即彭模注见前。去成都二百里,纵遣侯晖夹岸筑城以拒之,龄石谓刘锺曰:「今贼严兵固险,攻之未必可抜,且欲养锐以伺其隙,何如?」锺曰:「不然。前声言大衆向内水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军猝至,侯晖之徒已破胆矣。所以阻兵守险,是其惧不敢战也。因而攻之,其势必克。若援兵相守,彼将知人虚实,涪军忽来,并力拒我,求战不获,军食无资,大事去矣!」龄石从之。七月,攻其北城,克之,斩侯晖,南城亦溃。于是舍船步进,贼营望风相次奔溃,谯纵弃城出走。龄石遂入成都,诛纵宗亲,馀皆安堵,使复其业。纵出辞墓,其女曰:「走必不免,秪取辱焉,死于先人之墓可也」。不从去,投道福,不纳,乃缢而死。诏以龄石进监梁、秦州六郡诸军事,纵出走时,尚书令马躭封库以待晋师,晋师既入龄石徙马躭于越嶲。躭曰:「朱侯不送我京师,欲灭口也,我必不免」。乃盥洗而卧,引绳而死。甲寅十年,魏神瑞元年,是嵗南凉亡大国二,秦、魏,小国五,西凉、北凉、燕、夏、西秦,凡七僭国。春三月,刘裕废谯王文思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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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雍都督司马休之颇得江、汉民心子谯王文思,继谯王尚之后。在建康,性凶暴,好通轻侠,刘裕恶之。有司奏文思擅杀国吏,诏诛其党而宥文思。休之上疏谢罪,请解所任。裕不许,而执文思送之,令自训厉,欲使杀之。休之但表废文思,以书陈谢,裕不说,使江州刺史孟懐玉兼督豫州六郡以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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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秦尚书令姚弼兴庶子有罪免。秦广平公弼有宠于秦王兴,弼先为雍州刺史,姜□谄而附之,劝弼求入朝,兴召以为尚书令。弼遂结兴左右,谋倾东宫。仆射梁喜等言于兴曰:「父子之际,人所难言。然君臣之义不薄于父子,故臣等不得黙然。广平公弼潜有夺嫡之志,道路皆言陛下将有废立之计,信有之乎?」兴曰:「岂有此耶!」喜曰:「茍无之则陛下爱弼,适所以祸之。愿去其左右,损其威权,非特安弼,乃所以安宗社也」。兴不应,㑹兴有疾,弼潜聚衆欲作乱,将军刘羌泣以告兴,梁喜等复请诛弼,兴不得已,乃免弼尚书令还第,久之,兴有疾,弼谋作乱,聚兵于第。兴闻之,怒,收弼党唐盛、孙元诛之,将杀弼,太子泓流涕固请,乃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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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袭灭南凉,以傉檀归,杀之,南凉自秃髪乌孤至傉檀亡,凡三主合十八年。唾契欺讫反。汗乙弗通舆乙弗敌在吐谷浑北,其西有契翰一部。等部叛南凉,南凉王傉檀欲讨之,孟恺諌曰:「今年饥馑,百姓不安,不如与炽磐结盟通籴,慰抚杂部,足食缮兵,俟时而动」。傉檀不从,以太子虎台守乐都自帅骑七千袭乙弗,大破之。西秦王炽磐闻之,帅步骑二万袭乐都,一夕城溃。炽磐入城,徙虎台及其文武百姓万馀户于枹罕。傉檀将士闻乱,皆逃散,傉檀曰:「四海之广,无所容身,吾老矣,寜见妻子而死!」遂归于炽磐,炽磐待以上宾之礼,已而酖,杀之,并杀虎台。炽磐复称秦王,傉檀子保周贺俱奔河西,久之,奔魏。魏王嗣爱贺之才谓曰:「卿之先与朕同源,赐姓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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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魏遣于什门。名简,代人,以字行。如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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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嗣遣谒者于什门使于燕,至和龙,不肯入见,曰:「大魏皇帝有诏,须冯王出受,然后敢入」。燕王跋使人牵逼令入,什门不拜,跋使人按其项,什门曰:「冯王若拜受诏,则吾自以宾主礼见,何苦见逼邪?」跋怒,幽执什门欲降之,什门终不屈,久之,衣冠弊壊,畧尽机虱流溢,跋遗之衣冠,什门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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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丁巳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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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魏遣使者巡行诸州,校阅守宰资财,非家所赍者,悉簿为赃。乙卯十一年春正月,刘裕帅师击荆州。三月,都督司马休之拒战,衆溃,休之奔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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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收司马休之次子文宝兄子,文祖赐死,自领荆州刺史,将兵击之,以将军刘道怜裕中弟监留府事,刘穆之兼右仆射,事皆决焉。雍州刺史鲁宗之自疑不为裕所容,与其子竟陵太守轨一名象齿。起兵助休之,休之上表罪状,裕勒兵拒之,裕宻书招休之録事韩延之,延之复书曰:「辱疏知以谯王前事,亲帅戎马,逺履西畿,长增叹息。司马平日体国忠贞,欵懐待物,以公有匡复之勲,家国蒙赖,推徳委诚,每事询仰,谯王见劾,自表逊位,又奏废之,所不尽者命耳,而公以此遽兴兵甲,所谓欲加之罪,其无辞乎!刘裕足下海内之人,谁不见足下此心,而欲欺诳国士,自谓处懐期物,自有由来。夫刘藩死于阊阖,诸葛毙于左右,甘言诧方伯,袭之以轻兵,今又伐人之君,啗人于利,真可谓处懐期物,自有由来乎?吾诚鄙劣,尝闻道于君子,以平西之至徳,寜可无授命之臣乎!假令天长䘮乱,九流浑浊,当与臧洪游于地下耳」。裕视书叹息,以示将佐曰:事人当如此矣。延之以裕父名翘,字显宗,乃更其字曰显宗,名其子曰翘,以示不臣。刘氏人,韩延之南阳赭阳。裕遂使参军檀道济、朱超石龄,石之弟。将步骑出襄阳,江夏太守刘䖍之彭城吕人世居京口。聚粮以待鲁,轨袭击,杀之。裕又使婿徐逵之东海人。统蒯恩,沈渊子,林子之兄出江夏口,与轨战,败皆死。裕怒甚,帅诸将济江。休之兵临峭岸,裕军士无能登者。裕自被甲欲登,诸将谏,不从,怒愈甚。主簿谢晦前抱持裕,裕抽剑指晦曰:「我斩卿!」晦曰:「天下可无晦,不可无公!」将军胡藩以刀头穿岸劣,犹言少。容足指腾之而上随者稍衆,直前力战,休之兵稍却,裕兵乗之,休之兵遂大溃。裕克江陵,休之、宗之皆走,轨留石城。今安陆府城注见前。裕寻遣兵攻破石城,休之与宗之、轨等俱奔秦,宗之素得士,民心争为之,卫送出境,未几卒。休之未败。时宗室司马道赐为刘敬宣参军,杀敬宣以应休之,为敬宣府吏所杀。夏五月,刘裕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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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遣使上表内附。
37
益州刺史朱龄石遣使诣北凉,喻以朝廷威徳。北凉王蒙逊遣使诣龄石,且上表言:「㐲闻车骑将军裕欲清中原,愿为右翼,驱除戎虏」。
38
秋七月辛卯晦,日食。
39
魏荐饥。
40
魏比嵗霜旱,云、代民多饥死。太史令王亮言于魏主嗣曰:「按谶书,魏当都邺,可得富乐」。嗣以问羣臣,博士祭酒崔浩、特进周澹京兆酃人。以为不可。曰:迁都于邺,可救今年之饥,非长久计也。山东人以国家居广莫之地,人畜无涯,号曰牛毛之衆。今留兵守旧都,分家南徙,不能实诸州之地,情见事露,恐四方皆有轻侮之心。且百姓不便水土,疫死必多,而旧都兵少,屈丐柔然将有窥窬之心,朝廷隔恒、代千里之险,难以赴救,此则声实俱损也。今居北方,来春草生,湩酪将出,兼以菜果得及秋熟,则事济矣」。嗣曰:「今仓廪已竭,若来秋又饥,若之何?」对曰:「宜简饥贫之户使,就食山东,若来秋复饥,当更图之。但方今不可迁都耳」。屈屈丐即赫连勃勃,魏明元帝名勃勃为 。丐,言卑下也。嗣从之。嗣又躬耕耤田,劝课农桑,明年大熟,民遂富安。初,浩为嗣讲《易洪范》,嗣因问天文术数,浩占决多验,由是有宠,凡军国密谋皆预之。
41
荧惑不见,八十馀日,复出东井。秦大旱。魏太史奏:「荧惑在匏𤓰星名,在天津南中,忽亡不知所在,于法当入危亡之国,先为童谣讹言,然后行其祸罚」。魏主嗣召名儒数人,与太史议荧惑所诣。崔浩曰:「《春秋传》:神降于莘,以其至之日推知其物。《国语》: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于莘。内史过曰:「其丹朱乎!神之见也,不过其物」。浩据此为言。今荧惑之亡在庚午、辛未二日之间,庚午,主秦辛为西夷,荧惑其入秦乎?」后八十馀日,果出东井,留守钩已谓环绕而行如钩,又成「已」字也。久之乃去。秦大旱,昆明池竭,童谣讹言国人不安,间一嵗而亡。
42
丙辰十二年,秦主姚泓,永和元年,魏㤗常元年。春正月,刘裕自加都督二十二州军事。
43
二月,秦姚弼、姚愔兴庶子作乱,伏诛。秦王兴卒,太子泓立秦王兴如华隂,使太子泓监国。兴疾笃,还长安。弼党侍郎尹冲谋作乱,不果。兴既入宫,疾转笃。南阳公愔即与尹冲帅兵攻端门。兴力疾临前殿,赐弼死。禁兵见兴,喜跃争进击贼,愔等大败。兴乃引东平公绍兴之弟及姚讃、梁喜等入受遗诏,明日卒。泓秘不发丧,捕愔等诛之。乃即位,称皇帝。
44
三月,刘裕自加中外大都督,戒严伐秦。诏遣琅邪王徳文修敬山陵。
45
秋八月,刘裕督诸军发建康、寜州,献琥珀枕于刘裕,裕以琥珀治金疮,命碎之,以赐北征将士,以世子义符为中军将军,监留府事,刘穆之领军司,入居东府,总摄内外司马徐羡之字宗文,东海郯人副之,遂发建康,遣将军王镇恶、檀道济将步军,自淮淝向许、洛,朱超、石胡藩趋阳城,沈田子、傅𢎞之字仲度,北地泥阳人趋武闗,沈林子田子之弟、刘遵考裕疾弟将水军出石门,自汴入河,以王仲徳督前锋开钜野入河,水经注:济水故渎,又北右合洪水,洪水上承钜野,桓温北伐,掘渠通济。刘武帝西入长安,又广其功。 济水故渎,在今山东曹州府荷泽诸县界。钜野注见前。穆之谓镇恶曰:「公今委卿以伐秦之任,卿其勉之!镇恶曰:「吾不克闗中,誓不复济江,穆之内总朝政,外供军旅,决断如流,事无壅滞,求诉咨禀,盈堦满室,穆之目览耳听,手答口酧,不相参涉,悉皆赡举,又喜宾客,谈笑无倦,性奢豪,食必方丈,未尝独餐,尝白裕曰:穆之家本贫贱,赡生多阙,自叨忝以来,朝夕所须,微为过丰,然此外一毫不以负公。裕至彭城,王镇恶檀道济入秦境,所向皆㨗,秦诸屯守望风欵附,道济遂至许昌,沈林子自汴入河,克仓垣,王仲徳入魏滑台,徳水军入河,将逼滑台,魏兖州刺史尉建弃城北渡,仲徳遂入城。魏主嗣闻之,遣叔孙建等引兵济河,斩尉建于城下,呼晋军问以侵㓂之状,仲徳使人对曰:刘太尉使王征虏,自河入洛,扫清山陵,借空城以息兵,行当西引,无损于好也。嗣又使建问裕,裕谢之曰:晋欲伐秦,故假道于魏,非敢为不利也」。
46
冬十月,将军檀道济克洛阳。
47
秦阳城、荥阳、成臯、虎牢相继来降,檀道济等长驱而进。秦陈留公洸镇洛阳,遣将军赵元守柏谷,注见前。元战败,被十馀创,其司马蹇鉴冐刃抱元而泣,元曰:「吾创已重,君宜速去」。鉴曰:「将军不济,鉴去安之!」与之皆死。道济遂进逼洛阳。洸出降,道济获秦人四千馀,议者欲尽坑之,道济曰:「吊民伐罪,正在今日」。皆释而遣之。于是夷夏感悦,归者日衆。
48
诏遣司空高密王恢之彭城王紘之子,俊嗣高密,孝王畧恢之其孙也。修谒五陵。
49
十二月,刘裕自加相国、扬州牧,封宋公,备九锡。复辞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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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遣长史王𢎞字休,元珣之子。还建康,讽朝廷求九锡。时刘穆之掌留任,而㫖从北来,穆之由是愧惧发病。诏以裕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宋公,备九锡之礼。裕辞不受。
51
西秦遣使内附。
52
西秦王炽磐遣使诣太尉裕,求击秦自效,裕以为平西将军、河南公。
53
丁巳十三年西凉公李歆,嘉兴元年,是嵗秦亡,大国一魏,小国五,西凉、北凉、燕夏、西秦凡六僭国。春正月甲戌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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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㑹前殿,君臣相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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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引水军发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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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西凉公李暠卒。世子歆字士业。立暠寝疾,遗命长史宋繇曰:「吾死之后,世子犹卿子也,善训导之」。及卒,官属奉世子歆为凉公,以繇録三府事。
57
三月,将军王镇恶攻潼闗,与秦太宰姚绍战,大破之,王镇恶进军潼闗,檀道济、沈林子自陜北渡河攻蒲坂,不克,秦王泓进鲁公绍,东平改封。太宰督将军姚鸾等步骑五万守潼闗,遣别将姚驴救蒲坂,林子谓道济曰:「蒲坂城坚兵多,不可猝抜,不如还与镇恶并力以争潼闗,若得之,则蒲坂不攻自溃矣」。道济从之,三月,至潼闗,绍引兵出战,道济等奋击,大破之。绍遣姚鸾絶晋粮道,林子夜袭杀鸾。绍又遣东平公赞屯河上以断水道,林子又击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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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遣使假道于魏,魏遣兵屯河北,裕遂引兵入河,刘裕将水军自淮、泗入清河,自淮入泗,自泗入清清,即济水也,注见前。将泝河西上,先遣使假道于魏,秦主泓亦遣使求救于魏,魏主嗣使羣臣议之,皆曰:「秦婚姻之国,不可不救,宜发兵断河上流,令勿得西」。崔浩曰:「裕图秦久矣,今乗其危而伐之,其志必取,若遏其上流,裕必上岸北侵,是我代秦受敌也。不若听裕西上,然后屯兵以塞其东,使裕克㨗必徳,我之假道不㨗,吾不失救秦之名,此䇿之得者也。且南北异俗,借使国家弃恒山以南,裕必不能以呉越之兵守之,安能为吾患?议者犹曰:「裕西入闗,则恐吾断其后,北上则姚氏必不能出闗助我,此必声西而实北也」。嗣乃遣长孙嵩、阿薄干等将兵十万屯河北岸。裕引军入河,魏人随裕军西行,裕遣兵击之于河上,大破之,时晋船有漂渡北岸者,輙为魏人所杀掠,裕遣军击之輙走,退则复来。裕乃遣丁旿帅仗士七百人、车百乗渡北岸,去水百馀步为却月阵,两端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毦。裕先命朱超石戒严毦举,超石帅二千人驰赴之。魏人以三万骑来薄超石,断矟千馀,皆长三四尺,以大锤锤之,一矟輙洞贯三四人。魏兵奔溃,斩其将阿薄干。魏主嗣乃恨不用崔浩之言,而白毦绩羽为之。眊, , 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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𢎞农人送义租给王镇恶等军,将军王镇恶等进攻潼闗,久之乏食,衆心疑惧,欲弃辎重还赴大军,沈林子按剑怒曰:「今许洛已定,闗右将平,事之济否,系于前锋,奈何沮乗胜之气,弃垂成之功乎!」镇恶乃至𢎞农说谕百姓,竞送义租,军食复振,田子遂击破姚绍军,绍屯河北,絶晋粮援。绍愤愧,呕血而卒。夏四月,刘裕入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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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郡太守王懿降魏,上书言「刘裕在洛,宜发兵絶其归路,可不战而克」。魏主嗣善之,崔浩侍讲在前,嗣问之曰:「刘裕伐姚兴克乎?」对曰:「克之。姚兴好事虚名而少实用,子泓愞弱,兄弟乖争,裕乗其危,兵精将勇,何故不克?」嗣曰:「裕才何如慕容垂对曰:「垂藉父兄之资,修复故业,国人归之,若夜虫之就火,易以立功,裕奋起,寒微不阶尺土,讨灭桓元,兴复晋室,北禽慕容超,南枭卢循,所向无前,其才优矣」。嗣曰:「裕既入闗,不能进退,我以精骑直擣彭城,裕将若之何?」对曰:「今屈丐柔然伺我之隙,而诸将用兵,皆非裕敌,兴兵逺攻,未见其利,不如静以待之。裕克秦而归,必簒其主。闗中华戎杂错,风俗劲悍,裕欲以荆、扬之化,施之函秦,此无异解衣包火,张罗捕虎,虽留兵守之,适足资敌耳。愿且按兵息民,以观其变,秦地终为国家之有,可坐而守也」。嗣笑曰:「卿料之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将相,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幼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祸乱,司马徳宗之曹操也。嗣大悦,语至夜半,赐御醥醪十觚、水精盐一两,曰:「朕味卿言如此,故欲共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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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将军王镇恶入长安,秦主泓出降。九月,刘裕至长安,送泓诣建康,斩之。后秦自姚苌㨿长安至泓亡,凡三主,合三十四年。先是,沈田子、傅𢎞之入武闗,进屯青泥,城名,在西府蓝田县,亦曰嶢柳城。元和志:嶢柳城俗亦谓之青泥城。秦主泓自将击之,大败而还。时太尉裕己至阒乡,泓欲自将御之,恐田子等袭其后,欲先击灭田子等,然后倾国东出。乃帅步骑数万奄至青泥,田子等所领裁千馀人,秦兵围之数重,田子慰抚士卒曰:「诸君逺来,正求此战,死生一决,封侯之业于此在矣!」士卒皆踊跃鼔噪,执短兵奋击,秦兵大败,泓奔还㶚上。已,裕至潼闗,王镇恶请帅水军自河入渭以趋长安,裕许之。秦主泓使姚丕守渭桥以拒之,镇恶泝渭而上,乗蒙冲小舰,行船者皆在舰内,秦人但见舰进,惊以为神。至渭桥,镇恶令军士食毕,皆持仗登岸,后者斩,既登,即密使人解放舟舰,渭水迅急,倐忽不见,乃喻士卒曰:「此为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楫衣粮皆已随流,今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不胜则骸骨不返,无他岐矣」。乃身先士卒,衆腾踊争,进大破姚丕军,泓引兵救之,为败卒所蹂践,不战而溃。镇恶入自平朔门,泓将出降,其子佛念年十一,言于泓曰:「晋人将逞其欲,虽降必不免,不如引决」。泓怃然不应。佛念登宫墙自投死。泓乃将妻子、羣臣诣垒门,降镇恶以属吏,城中夷晋六万馀口,镇恶以国恩抚慰,号令严肃,百姓安堵。九月,裕至长安,收秦彛器、钟鼎之属、浑仪、注见前。土圭、周礼: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记里鼓,亦曰大章车,所以识道里。车上有二层,皆有木人,行一里,下层击鼔,行十里,上层撃镯。指南车,亦名司南。车驾四马,其下制如楼,三级四角,金龙衔羽葆,刻木为仙人,立车上车,虽回转,手常指南。送建康,馀金帛珍宝,皆以颁将士,送姚泓至建康,斩之。北凉王䝉逊闻裕灭秦,怒甚。门下校郎刘祥入言事,蒙逊曰:「汝闻刘裕入闗,敢研硏然也,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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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人进据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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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勃勃闻裕伐秦,曰:「裕取闗中必矣,然不能久留,必将南归。若留子弟,诸将守之,吾取之如拾芥耳」。乃秣马养士,进据安定,岭北郡县皆降之。裕遣使遗勃勃书,约为兄弟,勃勃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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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刘裕自进爵为王,増封十郡,复辞不受。十一月,刘穆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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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刘裕东还,留子义真都督雍梁秦州军事,裕欲留长安,经畧西北,而诸将佐久役思归,多不欲留,㑹闻刘穆之卒,裕以根本无托,决意东还,欲以王𢎞代穆之,谢晦曰:「休元轻易,不若羡之」。乃以徐羡之为丹阳尹,管留任,而以次子义真时年十三为安西将军,守闗中,王修京兆人为长史,王镇恶为司马,沈田子毛徳祖璩宗人、傅𢎞之皆为参军,从事闗中人,素重王猛,而是役也,镇恶功为多,故南人忌之。沈田子与镇恶争功,尤不平,裕将还,田子等屡言镇恶家在闗中,不可保信,裕曰:「锺会不得遂其乱者,以有卫瓘故也。语曰:猛兽不如羣狐。卿等十馀人,何惧镇恶邪!三秦父老闻裕将还,诣门流涕曰:「残民不沾王化,于今百年,始覩衣冠,人人相贺。长安十陵,公家坟墓、咸阳宫殿,君家室宅,舍此,欲何之乎?」裕为之愍然,慰喻遣之。十二月,裕发长安,自洛入河,开汴渠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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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月,夏王勃勃遣兵向长安,夏王勃勃闻刘裕东还,大喜,召王买徳问计,买徳曰「闗中形胜之地,而裕以幼子守之,狼狈而归,正欲急成簒事,不暇复以中原为意,此天以闗中赐我,不可失也。青泥注见前。上洛,汉县,晋为郡,今陜西商州是。南北之险,宜先遣游军断之,东塞潼闗,絶其水陆之路,然后传檄三辅,施以恩徳,则义真在网罟之中,不足取也」。勃勃乃使其子璝帅骑二万向长安,别将屯青泥及潼闗,而自将大军为后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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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十四年,夏昌武元年春正月,王镇恶、沈田子帅师拒夏兵。田子矫杀镇恶,安西长史王修讨田子,斩之。参军傅𢎞之击夏兵,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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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赫连璝至渭闗,中民降之者属路。沈田子将兵拒之,畏其衆盛,不敢进。王镇恶曰:「公以十岁儿付吾属,当共竭力,而拥兵不进,虏何由得平!」遂与田子俱出田子,与镇恶素有相图之志,至是益忿惧。军中又讹言镇恶欲尽杀南人,据闗中反。田子遂请镇恶至傅𢎞之营计事,因屏人语,使人斩之,矫称受太尉令。义真与王修被甲登门,以察其变。修执田子数以专戮而斩之。𢎞之破夏兵,夏兵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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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刘义隆即宋文帝为荆州刺史,刘裕欲以世子义符镇荆州,张邵字茂宗,呉人谏曰:「储贰之重,四海所系,不宜居外」。乃以义隆为荆州刺史以到彦之,楚屈到之后,以名为氏。彦之字道豫,彭城武原人。张邵、王昙首、珣之子。王华字子陵,昙首从祖弟。等为参佐。义隆尚幼,府事皆决于邵裕,谓义隆曰:「昙首沈毅有器度,宰相才也,汝每事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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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刘裕始受相国、宋公、九锡之命。裕既受命,崇继母萧氏为太妃。以孔靖季恭,愉之孙。为尚书令,王𢎞为仆射。傅亮季友,咸之元孙。蔡廓子度,济阳考城人。为侍中,谢晦为右卫将军。殷景仁陈郡长平人。为秘书郎,靖辞不受。景仁学不为文,敏有思致,口不谈义,深达理体。至于国典、朝仪、旧章、记注,莫不撰録,识者知其有当世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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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西凉公李歆为镇西大将军。歆遣使来告袭位,故有是命,仍封酒泉公。刘义真杀其长史王修,闗中大乱。十一月,夏王勃勃陷长安,义真逃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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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真赐与无节,王修每裁抑之,左右皆怨,谮修欲反,义真杀之,于是人情离骇,莫相统一,义真悉召外兵,闭门拒守,闗中郡县悉降于夏,夏王勃勃进据咸阳、长安,樵采路絶,刘裕闻之,使蒯恩召义真东归,而以朱龄石守闗中,谓曰:「卿至,可敕义真轻装,速发出闗,然后徐行,若闗右必不可守,可与义真俱归」。十一月,龄石至长安,义真将士大掠而东,多载宝货子女,方轨徐行,日不过十里,傅𢎞之谏不听,赫连璝帅衆追之,𢎞之、蒯恩断后力战,连日至青泥,大败,为夏兵所禽,义真左右尽散,独逃草中,参军段宏追寻得之,束之于背,单马而归,勃勃欲降傅𢎞之,𢎞之不屈而死,长安百姓逐朱龄、石龄石焚宫殿,奔潼闗,夏兵追杀之,裕闻青泥之败,未知义真存亡,怒甚,刻日北伐,谢晦固諌,㑹得段宏启,知义真得免,乃止,但登城北望,慨然流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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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勃勃称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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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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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出天津,箕四星,一曰天津,又曰天汉,经尾、箕之间,谓之汉津。入太微,经北斗,络紫微太微在北斗南,紫微在北斗北。八十馀日而灭。魏主嗣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今四海分裂,咎在何国?朕甚畏之,卿其无隐」。崔浩曰:「灾异之兴,皆象人事,人事无衅,又何畏焉!昔王莽将簒,异亦如此。今国家主尊臣卑,民无异望,晋室陵夷,危亡不逺,彗之为异,其刘裕将簒之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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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刘裕弑帝于东堂,奉琅邪王徳文即位。是为恭帝。裕以䜟云「昌明之后尚有二帝」,《晋书孝武帝纪》:初,简文帝见䜟云:「晋祚尽昌明」。及孝武帝在孕,李太后梦神人谓之曰:「汝生男,以昌明为字」。及産东方始明,因以为名。简文后悟,乃流涕。又《安帝纪䜟云:昌明之后有二帝,刘裕将行禅代,欲应之。乃使中书侍郎王韶之字休㤗。□曽孙。与帝左右密谋弑帝而立徳文,徳文常在帝左右,韶之不得间,会徳文有疾,出居于外,韶之以散衣缢帝于东堂,俗因称遗诏奉徳文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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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北凉王䝉逊为凉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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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逊称藩,故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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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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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元熙元年夏真兴元年春正月,立皇后禇氏,𦵏休平陵。在江寜府上元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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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夏主勃勃还统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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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羣臣请都长安,夏主勃勃曰:「朕岂不知长安帝都,沃饶险固!然统万距魏境裁百馀里,朕在长安,统万必危。若在统万,则魏必不敢济河而西,诸卿适未见此耳」。乃置南台于长安,以赫连璝録尚书事而还。勃勃性骄虐,视民如草芥,常置弓剑于侧,羣臣迕视者凿其目,笑者抉其唇,谏者先截其舌,然后斩之。宗室司马楚之字徳秀,宣帝弟太常●之八世孙。据长社。汉县,晋因之。东魏废,故城在今河南许州长葛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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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诛,翦宗室之有才望者,楚之叔兄皆死,楚之亡匿蛮中。及从祖休之奔秦,秦亡休之鲁轨、韩延之俱降魏,休之寻卒。楚之乃亡之汝、颍间,聚衆以谋复仇。楚之少有英气,折节下士,有衆万馀,屯据长社。裕使刺客沐谦往刺之,楚之待谦甚厚。谦未得间,乃夜称疾,欲因楚之问疾而刺之。楚之果自赍药往视,情意勤笃,谦不忍发,乃出匕首,以状告曰:「将军深为刘裕所忌,愿勿轻率以自保全」。遂委身事之,为之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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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刘裕始受进爵之命。八月,移镇夀阳,复加殊礼,进太妃为太后,世子为太子。冬十一月丁亥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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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二年,宋高祖刘裕永初元年,西秦建丑元年,西凉永建元年。是嵗,晋亡,宋代西凉亦亡。宋、魏、夏、北凉、燕、秦凡六国。夏四月,长星出竟天。六月,刘裕还建康,称皇帝,是为宋高祖、武帝废帝为零陵王,以兵守之。
86
宋王裕欲受禅而难以发言,乃集朝臣宴饮,从容言曰:「桓元簒位,鼎命已移,我倡义兴复,平定四海,功成业著,遂荷九锡,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忌盛满,非可久安,今欲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羣臣莫喻其意,日晩坐散,中书令傅亮乃悟,叩扉请见,曰:「臣暂宜还都」。裕解其意,无复他言。亮出,见长星竟天,拊髀叹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验矣」。亮至建康四月,徵裕入辅,裕留子义康镇夀阳,以参军刘湛字𢎞仁,南阳湼阳人。为长史,决府事。湛自幼年即有宰物之志,常自比管、葛博涉书史,不为文章,不喜谈议,裕甚重之。六月,裕至建康,亮具诏草,使帝书之,帝欣然操笔,谓左右曰:「桓、元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书赤纸为诏,逊于琅邪第。百官拜辞。秘书监徐广野民,邈之弟。流涕哀恸。裕为坛于南郊即位,广又悲感流涕,侍中谢晦曰:「徐公得无小过!」广曰:「君为宋朝佐命,身是晋室遗老悲欢之事,固不可同」。宋主临太极殿,大赦,改元,奉晋帝为零陵王,即宫于故秣陵县,此晋初所置秣陵县也,在秦淮南,后徙治鬬塲,因指此为故。使将军刘遵考将兵防卫。
87
宋尊王太后为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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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事萧太后素谨,及即位,春秋已高,每旦入朝,未尝失时刻。
89
宋改晋封爵、封拜功臣子弟有差。宋以晋氏封爵,当随运改,独置始兴、庐陵、始安、长沙、康乐五公,奉王导、谢安、温峤、陶侃、谢元之祀,以道怜为太尉,封长沙王。徐羡之等增位进爵各有差。秋七月,宋交州刺史杜慧度击林邑古越裳氏地,注见前。,大破降之。
90
初,后汉末,象林汉县,属日南郡。功曹区连杀令,自立为王,号曰林邑,其后范氏代之。区氏传:数世后,王无嗣,外甥范熊代立。有范文者,本西卷,日南属县夷帅范幼家奴为林邑将,文以商贩常至洛阳,后入林邑,教其王作城邑宫室及器械,王宠任之。㑹其王逸,熊之子。卒,文遂胁国人而簒立,文先谮逸诸子,或逃,或徙及逸卒。文诈迎逸子于他国,置毒椰酒而杀之。 椰木出交址,树似槟榔,其实大如𤓰,剖之,其中有酒。于是旁击诸国,有衆数万。晋咸康、永和间,屡㓂日南、九真诸郡,杀太子,夏侯览害督䕶刘雄留屯日南,三年而去。是后无嵗不至,杀伤甚衆,交州遂致虚弱。文死,传子及孙,其国内乱,大臣范诸农簒立。传子曰阳迈。至是,刺史杜慧度率衆南讨,大破之,所杀过半,其王阳迈乞降,前后钞掠者皆送还。慧度为政缁宻,一如治家,吏民畏而爱之,城门夜开,道不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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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王蒙逊诱西凉公歆,与战,杀之,遂灭西凉。北凉王蒙逊欲伐西凉,先引兵攻秦浩亹,音告门,汉县,以浩亹水名,故城在西寜府碾伯县。既至,潜师还屯川岩。在甘州府张掖县西南。西凉公歆欲乗虚袭张掖,宋繇张体顺切谏,不听。太后尹氏谓曰:「汝新造之国,地狭民稀,自守犹惧不足,何暇伐人!蒙逊非汝之敌,岂得轻举!侥冀非望。以吾观之,非但丧师,殆将亡国」。歆亦不听。遂将步骑三万东出。蒙逊闻之曰:「歆已入,吾术中矣!」乃引兵邀击歆,歆大败。或劝歆还保酒泉,歆曰:「吾违老母之言以取败,不杀此胡,何面目复见吾母!」遂勒兵复战,为蒙逊所杀。蒙逊入酒,泉禁侵掠,士民安堵。初,歆弟恂为敦煌太守,有惠政。及歆被杀,恂奔北山,郡人招之,恂遂入敦煌,衆推为刺史。蒙逊遣世子徳政攻之,不克。蒙逊乃自帅衆以水灌其城,城陷,恂自杀。蒙逊遂屠敦煌,歆有子曰重耳,奔于江左,后归魏,是为唐之祖主。西凉自李暠据敦煌,至歆亡,凡二 ,合二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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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宋立子义符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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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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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宋永初二年,魏㤗常六年,齐是嵗以后,分注纪年。南酉朝以宋、齐、梁、陈,北朝以魏 周馀国仍依前例,非建国嗣位,改元不备列。春正月,宋祀南郊,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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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宋毁淫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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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诏:「所在淫祠,自蒋子文,广陵人,汉末为秣陵尉,以逐贼,死锺山,呉大帝时降神于呉言,将大启孙氏大帝,乃为立庙。以下皆除之。其先贤以勲徳祠者,不在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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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宋主刘裕弑零陵王于秣陵。初,宋主刘裕以毒酒一罂授前琅邪郎中令张伟,呉人,邵之弟。使酖零陵王伟,叹曰:「酖君以求生,不如死!」乃自饮而卒。太常褚秀之、侍中褚淡之,皆王妃兄也,后父爽,前义兴太守,秀之、淡之皆爽之子。王每生男,裕輙令秀之兄弟杀之。王深虑祸及,与褚妃共处一室,自煮食于牀前,饮食所资,皆出褚妃,故宋人莫得伺其隙。至是,裕令淡之往视妃,妃出别室相见。兵人逾垣而入,进药于王,王不肯饮,曰:「佛教,自杀者不复得人身」。兵人以被掩杀之。裕帅百官临于朝堂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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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𦵏晋恭帝于冲平陵。在江寜府上元县。十二月,宋豫章太守谢瞻字宣,逺晦之兄卒。初,宋台始建,瞻为中书侍郎,其弟晦为右卫将军,时晦权遇已重,自彭城还都迎家,宾客辐凑,瞻惊骇,谓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趋乃尔。吾家素以恬退为业,不愿干预时事,而汝遂势倾朝野,此岂门户之福邪!」乃以篱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后晦以佐命功,位任益重,瞻愈忧惧,至是,遇疾不疗,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启体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励,为国为家!」壬,宋永初三年戌,魏㤗常七年。春正月,宋以徐羡之为司空,録尚书事。羡之起自布衣,无学术,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廊庙,朝野推服,咸谓有宰臣之望。常与𫝊亮、谢晦宴聚,亮、晦才学辩博,羡之风度详整,时然后言。郑鲜之叹曰:「观徐传言论,不复以学问为长」。 郑鲜之,字道子,荥阳开封人。三月,宋以庐陵王义真都督雍、豫等州军事。宋主有疾,长沙王道怜、徐羡之、𫝊亮、谢晦、檀道济并入侍医药,羣臣请祈祷神,祗不许,唯使侍中谢方明景仁,从祖弟。以疾告宗庙而已。道济出镇广陵,监淮南诸军。太子多狎羣小,谢晦言于宋主曰:「陛下春秋既高,宜思存万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负荷非才」。上曰:「庐陵何如?」晦曰:「臣请观焉」。出造义真,义真盛欲与谈,晦不甚答,还曰:「徳轻于才,非人主也」。出义真为都督六州诸军、南豫州刺史,镇厯阳。是后大州率加都督,多者或至五十州,不可复详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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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宋封杨盛为武都王。五月,宋主裕殂,太子义符立。是为少帝。宋主疾甚,召太子义符诫之曰:「檀道济虽有干畧,而无逺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也。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同异,必此人也」。又为手诏曰:「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羡之」。亮、晦、道济同被顾命,遂殂。宋高祖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尝得后秦主兴从女,有盛宠,颇以废事。谢晦微諌,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岭南尝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恶其精丽劳人,即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禁岭南作此布。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之物,内外奉禁,莫敢为侈靡。性不信竒怪,微时多符瑞。及贵,史官审以所闻,拒而不答。义符即位,年十七。立妃司马氏为皇后。后,晋恭帝女海盐公主也。秋七月𦵏,初寜陵。魏立子焘即太武帝为太子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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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服寒食散,频年药发,灾异屡见,遣中使密问崔浩曰:「属者日食赵代之分,朕疾弥年不愈,恐一旦不讳,诸子并少,将若之何?」浩曰:「陛下春秋富盛,行就平愈,必不得已,请陈瞽言,圣代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社稷几危。谓清河王绍之乱事见前。今宜早建东宫,选贤公卿,以为师傅,左右信臣以为宾友,入总万机,出抚戎政,如此,则陛下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夀,万嵗之后,国有成主,民有所归,奸宄息望,祸无自生矣。皇子焘年将周星明睿温和立子以长礼之大经也,魏主复以问长孙嵩,对曰:「立长则顺,置贤则人服。焘长且贤,天所命也」。从之,立焘为太子,使居正殿,临朝为国副主,以嵩及奚斤安同为左辅,坐东厢西面。崔浩与穆观本邱穆陵氏,后改为穆氏。邱堆献帝第五兄曰邱敦氏后,孝文改为邱氏。为右弼,坐西厢东面,胡三省曰:魏臣出代北者,姓多重复,及高祖迁洛,始皆改之。旧史以其烦杂难知,故皆从后姓以就简易。今从之。百官总己以听。魏主避居西宫时,隐而窥之,听其决断,大悦,谓侍臣曰:「嵩宿徳旧臣,厯事四世,功存社稷。斤辩㨗智谋,名闻遐迩同,晓解俗情,明练于事,观达于政要,识吾㫖趣。浩博闻强识,精察天人,堆虽无大用,然在公专谨,以此六人辅相太子,吾与汝曹巡行四境,伐叛柔服,足以得志于天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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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魏遣司空奚斤督诸将击宋,取青、兖诸郡。十二月,宋遣南兖州刺史檀道济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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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魏主闻宋高祖克长安,大惧,遣使请和,自是嵗聘不絶。及高祖殂,沈范等奉使在魏还,及河,魏主遣人追执之,议发兵取洛阳虎牢、滑台,崔浩谏曰:陛下不以刘裕歘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今乗丧伐之,虽得之不足为美。且国家今日亦未能一举取江南也,而徒有伐䘮之名,窃为陛下不取。臣谓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使义声布于天下,则江南不攻自服矣。魏主曰:刘裕乗姚兴之死而灭之,今我乗裕丧而伐之,何为不可?浩曰:不然。姚兴死,诸子交争,故裕乗衅伐之。今江南无衅,不可比也」。魏主不从,假司空奚斤节使督将军周几、公孙表伐宋。 周几,代人。公孙表,广阳人。斤等帅步骑三万济河,营于滑台之东。宋司州刺史毛徳祖遣翟广等将步骑三千救之,先是司马楚之聚衆陈留之境,闻魏兵济河,遣使迎降,魏以为荆州刺史,使侵扰宋北境,徳祖遣将戍召陵、雍邱以备之。魏尚书滑稽滑姓,滑伯之后,以国为氏。引兵袭仓垣,兵吏悉逾城走,陈留太守严棱冯翊人诣斤降。斤等攻滑台,不抜,求益兵,魏主怒,责之,自将五万馀人南出,为斤等声援。太子焘将兵出屯塞上,斤等急攻滑台,拔之。东郡太守王景度出走,司马阳瓒为魏所执,不降而死。乘胜进逼虎牢,毛徳祖与战,屡破之。魏主别遣将军于栗磾屯河阳,取金墉,徳祖遣窦晃等拒之。魏主至冀州,遣叔孙建将兵徇青、兖宋豫州刺史刘粹字道冲,萧人。遣骑据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徳将兵屯湖陆,即湖陵故城在兖州府鱼台县。于栗磾济河,与斤并力攻晃等,破之。魏主遣领军娥清代人闾大肥蠕蠕人将兵㑹周几,叔孙建南渡河,军于碻磝。山名,在㤗安府东阿县南有闗城。宋兖州刺史徐琰南走,于是㤗山、高平、金乡注俱见前。等郡皆没于魏。叔孙建等入青州,宋遣南兖州刺史檀道济监征讨诸军事,与王仲徳共救之,明年春,于栗磾攻金墉,克之。魏主以栗磾为豫州刺史,镇洛阳。
103
癸,宋主义符,景平元亥年,魏㤗常八年。春正月,宋以蔡廓为吏部尚书,不受。
104
宋以廓为吏部尚书。廓谓傅亮曰:「选事若悉以见付,不论。不然,不能拜也」。亮以语徐羡之,羡之曰:「黄散,谓黄门侍郎及散骑常侍、侍郎。以下悉以委蔡以上,故宜共参同异」。廓曰:「我不能为徐干木署纸尾!」遂不拜。干木,羡之,小字。选》案:《黄纸録》:尚书与吏部尚书连名,故廓云然。
105
魏以刁雍淑和,晋尚书令恊之曽孙。为青州刺史。初,宋高祖诛灭刁氏,高祖尝与刁逵樗蒱,不时输直,逵缚之马栁,高祖既建义,以嫌故,遂诛其族。雍奔于秦。秦灭雍降魏,魏以为将军,使扰徐、兖。至是,魏叔孙建攻青州,刺史竺䕫聚衆保东阳城,不入城者,使依据山险,芟夷禾稼,魏军至无所得食,在东阳城。宋高祖毁广固改筑故城, 益都县。雍见魏主于邺,魏主曰:「叔孙建等入青州,民皆藏避,攻城不下。彼素服卿威信,今遣卿助之」。乃以为刺史,给骑,使行雍募兵得五千人,抚慰士民,皆送租供军。
106
二月,魏筑长城。
107
柔然㓂魏边,魏筑长城,自赤城即今宣化府赤城县。《水经注》:沽水迳赤城东,城在山阜之上,下抗深隍」是也。至五原二千馀里,置戍以备之。三月,魏攻宋虎牢,不克,杀其将公孙表。
108
魏奚斤、公孙表等共攻虎牢,魏主自邺遣兵助之。毛徳祖于城内穴地入七丈,分为六道,出魏围外,募敢死士四百,从穴中出袭其后,魏兵惊扰,斩首数百而还。魏兵退散复合,攻之益急,徳祖出兵,与表大战,从朝至晡,杀魏兵数百,㑹斤别攻许昌还,合击徳祖,大破之。初,徳祖在北,与表有旧表,有权畧,徳祖患之,乃与交通音问,密遣人说奚斤,云表与之连谋,每答表书,輙多所治定。表以书示斤,斤疑之,以告魏主,魏主使人夜就帐中缢杀之。
109
夏四月,魏攻宋东阳城,注见前。不克而还,留刁雍戍尹卯。垒名,在㤗安府东阿县。《水经注》:济水遇谷城县,西有尹卯垒,即此。
110
魏叔孙建将三万骑逼东阳城,城中文武才一千五百人,竺䕫及济南太守垣苗悉力固守,时出竒兵击魏,破之,魏步骑绕城列陈十馀里,大治攻具,䕫作四重堑,魏人填其三重,为撞车以攻城,䕫遣人从地道中出,以大麻絙挽之,令折,魏人复作长围,进攻愈急,厯久城壊,战士多死。檀道济至彭城,以司、青二州并急,而所领兵少,不足分赴青州,道近竺䕫兵弱,乃与王仲徳等分兵救之,已而建堕东阳北城三十许步,刁雍请速攻建,不许,遂不克。及闻檀道济等将至,雍又请将所募兵五千据险以邀之,时天暑,魏军多疫,建曰:「兵人疫病过半,若相持不休,兵自死尽,何须复战!今全军而返,计之上也」。道济军于临朐,建等烧营及器械而遁,道济以粮尽不能追,竺䕫以东阳城壊不可守,移镇不其城,注见前。魏留刁雍镇尹卯招集民五千馀家,置二十七营以领之。秦遣使入贡于魏。
111
秦王炽磐谓羣臣曰:「今宋虽奄有江南,夏人雄据闗中,皆不足与也,独魏主奕世英武,贤能为用,吾将举国而事之」。乃遣使入见于魏,贡黄金二百斤,并陈伐夏方畧。
112
闰月,魏抜虎牢执宋司州刺史毛徳祖,遂取司豫诸郡。先是,魏主攻虎牢,不克,魏兵攻虎牢,毛徳祖随方拒守,而将士稍零落,于是魏主如成臯,絶虎牢,汲河之路,停三日,自督衆攻城,亦不能下。至是,叔孙建就奚斤共攻之,虎牢被围二百日,无日不战,劲兵殆尽,而魏増兵转,多毁其外城,徳祖于内更筑三重城以拒之,又毁其二重,徳祖惟保一城,昼夜相拒,将士眼皆生创,徳祖抚之以恩,终无离心,檀道济、刘粹等皆畏魏兵强,不敢进,魏人作地道以泄城中井,城中人马渴乏,被创者不能复出,重以饥疫,城遂陷,将士欲扶徳祖出走,徳祖曰:我誓与此城俱毙,义不使城亡而身存也!」魏主命将士:「得徳祖者,必生致之」。将军豆代、田执以献,将佐皆为所虏,唯参军范道基将二百人突围南还,魏士卒疫死者亦什二,三奚斤等悉定司兖豫诸郡县,魏主命周几镇河南,河南人安之。徐羡之、傅亮、谢晦以亡失境土,上表自劾,诏勿问。 毛徳祖后卒于魏。
113
冬十一月,魏主嗣殂,太子焘立。是为魏世祖太武帝。魏主嗣殂,太子焘即位,自司徒长孙嵩以下普増爵位。以卢鲁元昌黎,徒河人。为中书监,刘洁长乐,信都人。为尚书令尉眷。魏馀部内入者,西方尉迟氏后改尉氏。眷代人。刘库仁此又一刘库仁,独孤部人。等八人,分典四部,以罗结魏馀部内入者有叱罗氏,后改罗氏,结代人。侍中、外都大官,魏有内外都大官。总三十六曹事。时结年一百七,精爽不衰。魏主以其忠慤,亲任之,使兼长秋卿监典后宫出入卧内,年一百十一乃听归老。朝廷每有大事,遣骑访焉,又十年乃卒。
114
魏立天师道塲。
115
魏光禄大夫崔浩,研精经术,练习制度,凡朝廷礼仪、军国书诏,无不闗掌,不好老庄。《书》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有为败法之书,以乱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曰何为事此胡神!左右多毁之,魏主不得已,命浩以公归第,然每有疑议,輙召问之,浩既归第,因修服食养性之术。初,嵩山道士㓂谦之上谷人,徙冯翊,修张道陵即张鲁之祖,见前之术,自言尝遇老子,命继道陵为天师,授以辟糓轻身之术,使之清整道教,又遇神人李谱文,云老子之元孙也,授以图籙真经,使之辅佐,北方太平真君谦之奉其书献于魏主,朝野多未之信,浩独师授其术,且上书曰:圣王受命,必有天应,河图洛书,皆寄言于虫兽之文,未若今日人神接对,手笔粲然,辞㫖深妙,自右无比,岂可以世俗常虑,而忽上灵之命哉?魏主欣然,使谒者奉玉帛牲牢,祭嵩岳,迎致谦之弟子,以崇奉天师,显扬新法,起天师道塲于平城东南重坛五层,月设厨㑹数千人。
116
司马氏光曰:老、庄之书,欲同生死、轻去就而为神仙者,服饵修鍊以求轻举,鍊草石为金银,其为术正相戾耳。是以刘歆《七畧》叙道家为诸子,神仙为方技,其后又有符水、禁呪之术,至谦之遂合而为一。至今循之,浩不喜佛、老而信谦之之言,何哉!
117
甲,宋景平二年,太祖文帝义隆元嘉子。元年,魏世祖太武帝焘,始光元年。春正月,宋废其庐陵王义真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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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义符居䘮无礼,好与左右狎昵,游戯无度,特进致仕范㤗字伯伦,寗之子。上书谏之,不听。庐陵王义真,警悟好文,而性轻易,与谢灵运元之曽孙袭封康乐公,世称谢康乐顔延之字延年,含之曽孙。情好欵宻,灵运性褊傲,不遵法度,自谓才能宜参权要,常懐愤悒延之嗜酒放纵,徐羡之等恶,义真与两人游,义真故吏范晏从容戒之,义真曰:灵运空疎,延之隘薄,魏文帝所谓古今文人类,不䕶细行者也,但性情所得,未能忘言于晤赏耳。于是羡之等以灵运延之构扇异同,非毁执政,皆出为郡守。始义真至厯阳,多所求索,执政毎裁量不尽与,义真怨之,表求还都。时羡之等已宻谋废宋主,而次立者应在义真,与宋主有隙,先奏列其罪恶,废为庶人,徙新安郡,前吉阳晋县故城,在今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令张约之堂邑人上疏曰:「庐陵王少蒙先皇优慈之遇,长受陛下睦爱之恩,今猥加剥辱,幽徙逺郡,上伤陛下常棣之笃,下令逺近恇然失图,书奏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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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宋徐羡之、傅亮、谢晦废其主义符为营阳王,迁于呉。六月,弑之。迎宜都王义隆于江陵,杀前庐陵王义真。以谢晦行都督荆、湘等州军事。
120
羡之等将废义符,以檀道济先朝旧将,威服殿省,乃召道济及江州刺史王𢎞入朝,以谋告之,谢晦聚将士于府内,使中书舍人邢安㤗、潘盛为内应,夜邀道济同宿,晦悚动不得眠,道济就寝便熟,时义符在华林园为列肆,亲自沽卖,与左右即龙舟而寝,道济引兵入云龙门,安㤗等先诫宿卫,莫有御者,军士进杀二使者,扶义符出收玺绶,羣臣拜辞,卫送故太子宫羡之等,以宜都王义隆素有令望,乃称皇太后令,数义符过恶,废为营阳王,以义隆纂承大统,迁义符于呉,使邢安㤗就弑之,义符多力突走出昌门,追者以门闗踣而弑之, 昌门呉西郭门,亦作闾傅亮帅行台百官,备法驾,迎义隆于江陵,羡之等遣使杀义真,以荆州重地,恐义隆至,或别用人,乃亟以録命録尚书自出命也。除谢晦都督刺史,欲令居外为援,精兵旧将,悉以配之。七月,行台至江陵,𫝊亮率百官上表进玺绶,义隆下教时年十八曰:「猥以不徳,谬降大命,顾已惊悸,何以克堪?当暂归朝廷,展哀陵寝,并与贤彦申写所懐,望体其心,勿为辞费。时诸将佐闻二王死,皆疑不可东下,司马王华曰:「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所服,虽嗣主不纲,人望未改,羡之亮受寄崇重,未容遽敢背徳,畏庐陵严断,恐不能自容,以殿下寛慈,越次奉迎,冀以见徳,悠悠之论,殆必不然,又此五人,同功并位,孰肯相让?就懐不轨,势必不行,废主若存,虑将来或受其祸,是以杀害,葢由贪生过深,不过欲握权自固耳」。义隆曰:卿复欲为宋昌耶?」长史王昙、首校尉到彦之皆劝行,乃命华留镇荆州,欲使彦之将兵前驱,彦之曰:「了彼不反,便应朝服顺流,若使有虞,此不足恃,更开嫌隙之端」。会雍州刺史褚叔度卒,乃遣彦之权镇襄阳。义隆引见傅亮,号泣哀动左右,既而问义真及少帝薨废本末,悲哭呜咽,侍侧者莫能仰视,傅亮汗流不能对,乃布腹心于到彦之、王华等,义隆以府州文武自卫,遂发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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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宋主义隆立。是为文帝。宜都王义隆至建康,羣臣迎拜于新亭。徐羡之问傅亮曰:「王可方谁?」亮曰:「晋文、景以上人羡之,曰:必能明我赤心」。亮曰:「不然」。义隆谒初寜陵,还止中堂,百官奉玺绶,义隆辞让数四,乃受之。遂即位,大赦,谒太庙,复庐陵王先封,迎其柩还建康,以行荆州刺史谢晦为真。晦将行,问蔡廓曰:「吾其免乎?」廓曰:「卿受先帝顾命,任以社稷,废皆立明,义无不可。但杀人二兄而以之北面,挟震主之威,据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为难」。晦始惧,不得去,既发,喜曰:今得脱矣」。徐羡之等进位有差」。有司奏车驾依故事临华林园听讼。诏曰:「政刑多所未悉,可如先者,二公推讯」。乃以王昙首、王华为侍中。竟陵王义宣、镇石头,羡之等欲遂以到彦之为雍州,不许徵为中领军,委以戎政。彦之自襄阳南下,谢晦虑彦之不过已,彦之至杨口,步往江陵,深布城欵,晦亦厚自结纳,由此大安。柔然㓂魏。
122
柔然纥升葢可汗闻魏太宗殂,将六万骑入云中,攻抜盛乐宫。魏主帅轻骑讨之,三日三夜至云中,纥升葢引骑围之,五十馀,重骑逼马首,相次如堵,将士大惧,魏主顔色自若,衆情乃安。纥升葢弟子于涉斤为大将,魏人射杀之,纥升葢惧,遁去。已而魏伐柔然,大获而还。冬十一月,吐谷浑王阿柴死,弟慕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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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吐谷浑王树落干自号车骑将军、大单于,及卒,授国于其弟阿柴。阿柴稍用兵侵并,旁小种地方数千里,遂为强国。阿柴有子二十人,至是疾病,召诸子弟谓之曰:「先公车骑舍其子拾䖍而授孤,孤敢私于纬代门柴,长子。而忘先君之子乎!我死,汝曹当奉慕璝阿柴母弟为主」。阿柴又命诸子各献一箭,取一箭授其弟慕利延使折之。慕利延折之,又取十九箭,使折之,不能折。阿柴乃谕之曰:「汝曹知之乎?孤则易折,衆则难摧。汝曹当戮力一心,然后可以保国寜家」。言终而卒。
124
十二月,宕昌西羌别种故国,在今巩昌府岷州南北,周以其地为郡。唐曰宕州,后废。朝贡于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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宕昌羌,三苖之裔也。羌地东接中国,西通西域,长数千里,各有酋帅,部落分地,不相统摄,而宕昌最盛,通考:宕昌之界,自仇池以西,东西千里,席水以南,南北八百里。仇池在同谷郡。席水在上邽县。有民二万馀落,诸种畏之。至是,其王梁弥怱遣子入见于魏,乙宋元嘉二年,魏始光二年丑夏,主赫连昌,承光元年。春正月,宋主始亲听政。徐羡之、傅亮上表归政,三上,许之。羡之仍逊位还第,徐佩之等并谓非宜,敦劝甚苦,乃复奉诏视事。二月,燕有女子化为男。
126
燕有女子化为男,燕主以问羣臣,𫝊权对曰:「西汉之末,雌鷄化雄,汉书五行志》:元帝初元,丞相府史家雌鷄伏子,渐化为雄。又后汉灵帝时,雌鷄化为雄,事见前。犹有王莽之祸。况今女化为男,臣将为君之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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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魏遣使如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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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复通也。
129
六月,武都王杨盛卒,子元立。初,盛闻晋亡,不改义熙年号,谓世子元曰:「吾老矣,当终为晋臣,汝善事宋帝」。及卒,元自称武都王,遣使告丧于宋,始用元嘉年号,宋因而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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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夏主勃勃殂,世子昌立。丙,宋元嘉三年寅,魏始光三年。春正月,宋讨徐羡之、傅亮诛之。以王𢎞为司徒、扬州刺史,録尚书事。彭城王义康、都督荆湘等州军事。谢晦举兵反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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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宋主在江陵,孔寗子㑹稽人为叅军,及即位,以为步军校尉,与侍中王华并有富贵之愿,疾徐羡之。傅亮专权,构之于宋主。宋主欲诛二人,并发兵讨谢晦,以王𢎞、檀。道济始不预废弑之谋,𢎞弟昙首又所亲委,密使报𢎞,且召道济,欲使讨晦,王华等皆以为不可,宋主曰:「道济止于胁从,本非创谋杀害之事,又所不闗预,抚而使之,必将无虑」。道济至,乃下诏暴羡之,亮、晦杀二王之罪,命中领军到彦之、征北将军檀道济以时收翦,又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断其走。㐲是日,诏召羡之,亮谢㬭晦之弟遣人报之,羡之走至新林自经死,亮出走被执,宋主使以诏书示之,亮曰:「亮受先帝布衣之眷,遂䝉顾托,黜昏立明,社稷之计也,欲加之罪,其无辞乎!」于是㐲诛。宋主问讨晦之䇿于檀道济,对曰:「臣昔与晦同从北征,入闗十䇿,晦有其九,才畧明练,殆为少敌,然未尝孤军决胜,戎事恐非其长,臣悉晦智,晦悉臣勇,今奉王命以讨之,可未阵而擒也」。徴王𢎞为侍中、司徒録、尚书事、扬州刺史,彭城王义康为荆湘都督、荆州刺史。晦闻徐傅等已诛,自出射堂,勒兵数日间,四逺投集,得精兵三万,奉表称羡之、亮等忠贞,横被寃酷,皆王𢎞、王昙首。王华险躁猜忌,谗构成祸,今当举兵以除君侧之恶。闰月,宋子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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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宋袁皇后生子劭,后自详视使,驰白宋主曰:「此儿形貎异常,必破国亡家,不可举」。欲即杀之。宋主狼狈至后殿户外,禁之乃止。以尚在谅暗,故秘之。至是,始言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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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自将讨谢晦,二月,诛之。宋主下诏戒严,诸军并进以讨谢晦。晦帅衆三万发江陵舟舰,旌旗甚盛,叹曰:「恨不得以此为勤王之师!」宋主发建康谢晦下至江口,到彦之已至彭城洲,在湖南岳州府巴陵县东北。㑹霖雨晦,停军十五日。乃使孔延秀攻彭城洲及洲口栅,陷之。诸将欲还夏口,到彦之不可,乃保𨼆圻。圻亦作「矶」,在岳州府临湘县东北。《水经注》:如山北对𨼆矶,即此。初,晦与徐、傅为自全之计,以为晦据上流,而道济镇广陵各有强兵羡之,亮居中秉权,可得持久,至是,闻道济来,惶惧无计。道济既至,与彦之军合,晦始见舰数不多,不即出战,至晚,因风帆上,前后连咽,连,谓连接。咽,谓填咽。西人离沮,无复鬬心,一时皆溃。晦夜还江陵,衆散畧尽,乃擕其弟遯等北走,为人所执,槛送建康。何承天自归于彦之,彦之因监荆州府事。于是诛晦、㬭及其同党孔延秀、周超等,宋主还建康。
134
三月,宋以谢灵运为秘书监,顔延之为中书侍郎。宋主既还建康,徴灵运,延之用之,又以慧琳道人,善谈论,因与议朝廷大事,遂参权要,宾客辐凑,四方赠赂相属,琳著高屐,披貂裘,置通呈书,佐㑹稽孔顗字思逺,山隂人,曰:遂有黒衣宰相,可谓冠履失所矣!
135
夏五月,宋遣使廵行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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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散骑常侍袁渝等十六人分行诸州郡县,观察吏政,访求民𨼆,又使郡县各言损益。
137
宋主亲临听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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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临延贤堂听讼,自是每嵗三讯。六月,宋以王华、王昙首、殷景仁、刘湛为侍中。谢𢎞微名密,以字行。景仁从子。为黄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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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华以王𢎞辅政,王昙首为上所亲任,与已相埓,自谓力用不尽,每叹息曰:「宰相顿有数人,天下何由得治!」是时宰相无常官,惟人主所与议论政事、委以机宻者,皆宰相也,亦有任侍中而不为宰相者。然尚书令、仆射、中书监、令、侍中、侍郎、给事中,皆当时要官也。华与刘湛、王昙首、殷景仁俱为侍中,风力局干,冠冕一时。黄门侍郎谢𢎞微与华等皆宋主所重,当时号曰五臣。
140
秋八月,宋遣使如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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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魏主自将攻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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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问公卿:「今当用兵,赫连蠕蠕」。即柔然,魏太武以其无知,状类于虫,因改其号。二国何先、长孙嵩等请先伐蠕蠕。太常崔浩曰:「蠕蠕鸟集兽逃,举大衆追之则不能及,轻兵追之,又不足以制敌。赫连氏刑政残虐,人神所弃,宜先伐之」。魏主亦闻夏世祖赫连昌尊勃勃为世祖。殂,诸子相图,勃勃世子璝杀其弟伦,伦兄昌讨杀璝,勃勃以昌为太子。勃勃殂,遂即位。国人不安,欲伐之。嵩等曰:「彼若城守以逸待劳大檀,蠕蠕纥升盖可汗之名。闻之,乘虚入㓂,此危道也」。浩力赞其行。于是遣奚斤袭蒲坂,周几袭陜城,以薛谨法顺,河东汾隂人。为乡导。魏主欲以李顺总前驱之兵,崔浩曰:「顺诚有筹畧,然其为人果于去就,不可专委」,乃止。浩与顺由是有隙。李顺,字徳仁,赵郡平棘人。十一月,魏主入统万,取蒲坂及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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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行至君子津,在今归化城西南黄河东岸,水经河水于桢陵、桐过二县间,济有君子之名即此。㑹天暴寒,氷合,帅轻骑济河,袭统万夏主,方燕羣臣,魏师奄至,上下惊扰。夏主出战而败,退走入城,门未及闭,魏豆代田帅衆乘胜入西宫,焚其西门。宫门闭,代田逾垣而出,魏分兵四掠,杀获数万。魏主谓诸将曰:「统万未可得也,他年当取之」。乃徙其民万馀家而还。魏师乘胜长驱,遂入三辅,蒲坂守将弃城奔长安,奚斤遂克蒲坂。夏主之弟助兴自长安奔安定,斤遂入长安,秦、雍氐、羌皆降。河西王蒙逊及氐王杨元闻之,皆遣使附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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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宋元嘉四年卯,魏始光四年。春二月,宋主谒京陵。初,宋高祖命藏微时耕具以示子孙,宋主至故宫见之,有惭色,近侍或进曰:「大舜躬耕厯山,伯禹亲事水土,陛下不覩遗物,安知先帝之至徳、稼穑之艰难乎?」夏四月,魏遣使如宋。
145
六月癸卯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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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主及魏主战于统万,夏主败走上邽,魏取统万。先是,魏主自统万还平城夏,平原公定帅衆向长安,与魏奚斤相持,魏主闻之,欲乘虚再攻统万,遂自将发平城,至抜邻山,胡三省注:在黒水东北 黒水,注见前。舍辎重,以轻骑三万倍道先行。羣臣咸谏曰:「统万城坚,非朝夕可抜,不若与步兵攻具一时俱往」。魏主曰:「用兵之术,攻城最下,必不得已,然后用之。今以步兵攻具皆进,彼必惧而坚守。若攻不时抜,食尽兵疲,外无所掠,进退无地。不如以轻骑直抵其城,彼见步兵未至,意必寛弛吾羸形以诱之,彼或出战,则成擒矣。吾军去家二千馀里,又隔大河,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者也。及是,魏主至统万,分军㐲于深谷,以少衆至城下,夏将狄子玉降,言:「夏主闻有魏师召平原公定定曰:统万坚峻,未易攻抜,待我擒奚斤,然后徐往内外击之,蔑不济矣。故夏主坚守以待。魏主闻而患之,乃退军以示弱。魏军士有亡奔夏者,言魏军粮尽,辎重在后,步军未至,宜急击之。夏主从之,将步骑三万出城。长孙翰等皆言夏兵步陈难陷,宜避其锋。魏主曰:「逺来求贼,唯恐不出。今既出矣,乃避而不击,彼奋我弱,非计也」。遂收衆伪遁,引而疲之。夏兵为两翼,鼓噪追之,行四五里,㑹有风雨从东南来,扬沙晦㝠。宦者赵倪曰:「今风雨从贼上来,我向彼背,天不助人,愿摄骑避之」。崔浩叱之曰:「是何言!吾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易!贼贪进不止,后军已絶,宜引军分出其后,掩击不意,风道在人,岂有常也!」魏主曰:「善!」乃分骑为左右队以犄之,魏主马蹶而坠,几为夏兵所获。拓跋齐以身捍蔽魏主,腾马得上,身中流矢,奋击不辍,夏衆大溃。魏人乘胜逐夏主至城北,夏主不得入,遂奔上邽。明日,魏主入城,获夏王公、卿校及妇女以万数,马三十馀万匹,牛羊数千万头,府库珍宝、车旗器物不可胜计,颁赐将士有差。留常山玉素遵之子镇统万,遂还平城。夏,平原公定闻统万破,亦奔上邽。魏主诏奚斤班师,斤固请益兵灭夏,魏主乃遣将益兵以助之。初,夏世祖性豪侈,筑统万城,高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广十步,宫墙高五仞,其坚可以厉刀斧,台榭壮大,皆雕镂图画,被以绮绣。魏主曰:「蕞尔国而用民如此,欲不亡得乎!」魏主壮徤鸷勇,临城对阵,亲犯矢石,左右死伤相继,神色自若。由是将士畏服,咸尽死力。性俭率服,缮取给而已。以为财者军国之本,不可轻费赏赐皆死事,勲绩之家,亲戚贵宠,未尝滥有所及,命将出师,指授节度,违者多致负败。明于知人,唯其所长,不论流品,听察精敏,下无遁情,赏不遗贱,罚不避贵。常曰:「法者,朕与天下共之,何敢轻也!然果于杀戮,往往已杀而复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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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晋徵士陶潜渊明,一字元亮,寻阳人,晋长沙公侃之曽孙。卒。潜少有高趣,博学不羣,以亲老家贫,为州祭酒。少日,自解归。召主簿,不就,躬耕自资,遂抱羸疾。后复为彭泽令,不以家自随。在官八十馀日,郡遣督邮至,县吏请曰:「应束带见之」。潜叹曰:「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即日解印绶,去赋归去。来辞,著《五柳先生传》以自况。徵著作郎,不就。妻翟氏亦与同志,能安勤苦夫耕于前,妻锄于后。潜自以先世为晋辅,耻复屈身后代。自宋高祖王业渐隆,不复肯仕,是嵗将复徴之。会卒,世号靖节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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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三十六
URN: ctp:ws942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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