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三十七南北朝 |
3  | 春二月,魏人及夏戰于上邽,執其主昌以歸夏。赫連定稱帝于平涼,魏人追之,敗績。夏,復取長安。 |
4  | 魏將軍尉眷攻上邽,夏主退屯平凉。奚斤進軍安定,與邱堆、娥清軍合。斤以馬疲糧少,深壘自固。監軍侍御史安頡曰:「赫連昌狷而無謀,好勇而輕,每自出挑戰,衆皆識之。若伏兵掩擊,昌可擒也」。斤猶難之。頡乃陰與尉眷等謀,選騎待之。既而夏主來攻城,頡出應之。夏主自出摶戰,軍士争赴之,夏主敗走,頡追禽之。夏平原王定收其餘衆,奔還平凉,即位,改元奚斤,自以為元帥,而昌為偏禆所禽,深恥之,乃捨輜重,齎三日糧,追夏主定于平。凉夏軍將遁,會魏軍食少無水,夏主定乃分兵夾擊之,魏軍大潰,斤為所禽。夏人復取長安。 |
5  | 夏五月,秦王乞伏熾磐卒,世子暮末立。六月,宋以王𢎞為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光祿大夫范㤗說𢎞曰:「天下事重,權要難居,卿兄弟盛滿,當存降挹」。𢎞納其言遜位,不許。固請,故有是命。冬十一月乙未朔,日食。 |
6  | 春正月,宋以彭城王義康為司徒,錄尚書事,江夏王義恭都督荊、湘等州軍事。 |
7  | 王𢎞乞解州錄以授義康,宋主不許,而以義康為司徒、錄尚書事、領南徐州,刺史與𢎞共輔朝政,以義恭為荊州刺史,督八州,劉湛為南蠻校尉,行府州事。三月,宋立子劭為太子。 |
8  | 夏四月,魏主伐柔然。 |
9  | 魏主將擊柔然,羣臣皆不欲行,獨崔浩勸之,先是,宋主因魏使還,告魏主曰:「汝趣歸我河南地,不然,將盡我將士之力。魏主聞之,大笑,謂公卿曰:「龜鼈小竪,夫何能為!就使能來,若不先滅蠕蠕,乃是坐待㓂至,腹背受攻,非良策也,吾行决矣!」遂發平城,至栗水,柔然紇升蓋可汗先不設備,遂燒廬舍,絶迹西走,部落四散。魏主分軍搜討,俘獲甚衆。至涿邪山,諸將慮有伏兵。㓂謙之以崔浩之言告魏主,不從,引兵還。紇升蓋可汗憤悒而死,子吳提立,號勅連可汗。 |
10  | 五月壬辰朔,日食。 |
11  | 武都王楊元卒,弟難當廢其子保宗而自立。冬十月,魏以崔浩為撫軍大將軍。 |
12  | 魏主加浩侍中、特進、撫軍大將軍,以賞其謀畫之功, |
13  | 十一月己丑朔,日食,星晝見。十二月,秦地震,日食不盡如鉤,星晝見,至晡,河北地闇。十二月,秦地震,野草皆自反。 |
14  | 春三月,宋遣將軍到彥之等伐魏。宋主有恢復河南之志,詔簡甲卒五萬,給右將軍到彥之、統將軍王仲徳、竺靈秀舟師入河,又使將軍叚宏將精騎直指虎牢,劉徳武將兵繼進,長沙王義欣監征討諸軍事出鎮彭城,為衆軍聲援。先遣將軍田奇告魏主曰:「河南舊是宋土,中為彼所侵,今當修復舊境,不關河北」。魏主大怒曰:「我生髮未燥,已聞河南是我地。必若進兵當權,斂戍相避,冬寒氷合,自更取之」。 |
15  | 秋七月,魏河南諸軍退屯河北,宋到彥之等取河南,魏南邉諸將表稱宋將入㓂,請兵三萬,先其未發逆擊之,以挫其鋒,因請悉誅河北流民在境上者,以絶其鄉導,魏主使公卿議之,皆以為然,獨崔浩以為不可,魏主乃止。諸將復表乞簡幽州以南勁兵助己戍守,及就漳水造船,公卿皆以為宜如所請,仍署司馬楚之、魯軌、韓延之等為將帥,使招誘南人,浩又固諫。魏主未以為然,浩乃復陳天時,以為南方舉兵必不利,魏主不能違衆,乃詔造船三千艘,簡幽州以南戍兵集河上,以司馬楚之為安南大將軍,封琅邪王,屯潁川。到彦之自淮入泗,泗水滲,日行纔十里,七月,始至須昌,乃泝河西上。魏主以河南四鎮兵少,命悉衆北渡,彥之留朱修之,守滑臺,尹沖守虎牢,杜驥守金墉。諸軍進屯靈昌津,列守南岸,至于潼關。于是司、兖既平,諸軍皆喜,王仲徳獨有憂色曰:「諸賢不諳北土情偽必墮其計,彼雖仁義不足,而凶狡有餘,今斂戍北歸,必并力完聚。若河氷既合,將復南來,豈可不以為憂乎!」 |
16  | 九月,燕王馮跋卒。弟𢎞殺其太子翼而自立。魏主如統萬。 |
17  | 夏主遣使求和于宋,約合兵滅魏,遥分河北,自恒山以東屬宋,以西屬夏。魏主聞之,治兵將伐夏,羣臣咸曰:「劉義隆兵猶在河中,捨之西行,前㓂未可必克,而義隆乗虛濟河,則失山東矣。魏主以崔浩言:遂如統萬謀襲平凉。既而使將軍古弼等將兵趣安定,夏主自安定北救平凉,與戰,夏兵大敗。 |
18  | 西秦自正月不雨,至于九月。 |
19  | 冬十月,宋鑄四銖錢。 |
20  | 宋時錢制數更,是年始鑄四銖至元嘉二十四年,復鑄大錢,明年罷之,後孝建元年,更鑄四銖景和二年,又鑄二銖錢,聽民私鑄,已罷二銖,禁民鑄,㤗始二年,乃普斷新錢,専用古錢,盖三十七年之間錢幣凡七變云。 |
21  | 十一月,宋遣將軍檀道濟伐魏,到彦之棄軍走。先是,宋到彥之保東平,魏攻宋金墉、虎牢取之,至是,宋加檀道濟都督征討諸軍事,帥衆伐魏,魏叔孫建、長孫道生濟河而南,到彦之聞洛陽虎牢不守,欲引兵還,將軍坦䕶之,以書諫之彦之不從,欲焚舟歩走,王仲徳曰:洛陽既陷,虎牢不守,自然之勢也。虜去我猶千里,滑臺尚有彊兵,若遽舍舟南走,士卒必散。彦之乃引兵自清河入濟南,至厯城,焚舟棄甲,歩趨彭城, |
22  | 十二月,宋以長沙王義欣為豫州刺史。壽陽土荒民散,盜賊公行,義欣隨宜經理,境內安業,城府完實,遂為盛藩。 |
23  | 春正月,夏滅秦,以秦王暮末歸,殺之。 |
24  | 夏主擊秦將姚獻,敗之,遂遣其叔父韋伐攻南安,城中大饑,秦出,連輔政,等奔夏,秦王暮末窮蹙出降,夏主竟殺之,夷其族。 |
25  | 二月,魏克滑臺,宋檀道濟引兵還。先是,魏攻宋滑臺,檀道濟自清水徃救,敗魏師于壽張。道濟復自濟上至厯城,叔孫建縱輕騎邀其前後,焚燒穀草,道濟軍乏食,不能進。由是安頡、司馬楚之等得専力攻滑臺。魏主復使將軍王慧龍助之,遂克滑臺。道濟等食盡,自厯城還,士有亡走魏者,具告之。魏人追之,衆恼懼,將潰,道濟夜唱籌量沙,以所餘少米覆其上,及早,魏軍見之,謂資糧有餘,以降者為妄而斬之。時道濟兵少,魏兵甚盛,道濟命軍士皆被甲巳,白服乗輿,引兵徐出,魏人疑有伏兵,不敢逼,稍稍引退,道濟全軍而返。 |
26  | 魏以王慧龍為滎陽太守。魏司馬楚之以為諸方已平,請大舉伐宋。魏主以兵久勞,不許。徵楚之為散騎常侍,以慧龍為滎陽太守。 |
27  | 夏六月,夏主定擊涼吐谷渾,襲敗之,執定以歸。先是,夏主與魏人戰,敗走上邽,魏取安定、隴西,既而魏克平凉,復取長安,至是,夏主畏魏人之偪,擁秦民十萬餘口,自治城濟河,欲擊北凉王䝉遜而奪其地,吐谷渾王慕璝遣騎三萬乗其半濟,邀擊之,執夏主定以歸,既而送定于魏,魏主殺之, |
28  | 閠月,魏遣使如宋求昏。 |
29  | 魏主使周紹聘于宋,且求昏,宋主依違答之。宋以劉湛為太子詹事、給事中。 |
30  | 荊州刺史江夏王義恭,年浸長,欲専政事,長史劉湛每裁抑之,遂有隙。帝心重湛,使人詰讓義恭,且和解之。是時,王華、王曇首皆已卒,領軍殷景仁素與湛善,白徵湛為太子詹事,加給事中,共參政事,而以張邵代湛。 |
31  | 秋九月,魏以崔浩為司徒,長孫道生為司空。道生性清儉,一熊皮障泥,數十年不易。魏主使歌工厯頌,羣臣曰:「智如崔浩,㢘若道生」。 |
32  | 魏徵世胄遺逸。 |
33  | 詔曰:「今二㓂摧殄,將偃武修文,理廢職,舉逸民。范陽盧元、博陵崔綽趙郡李靈、河間邢穎、渤海高允、廣平㳺雅、太原張偉,等皆賢儁之胄,冠冕州邦如此。比者盡勅州郡,以禮發遣」。遂徵元等數百人,差次敘用,冬十月,魏使崔浩定律令。 |
34  | 魏主命崔浩更定律令,除五嵗四嵗,刑増一年刑,巫蠱者負羖羊抱犬沉諸淵,初令官階九品者,得以官爵除刑,婦人當刑而孕産後百日,乃决闕左懸,登聞鼓以達寃人。 |
35  | 夏五月,宋太保王𢎞卒。𢎞明敏有思致,而輕率褊狹,好折辱人,雖貴顯,不營財利。及卒,家無餘業,宋主特賜錢百萬,米千斛。秋七月,宋益州人趙廣作亂。 |
36  | 宋益州刺史劉道濟信任長史費謙、別駕張熈,聚斂興利,商賈嗟怨。流民許穆之變姓名稱司馬飛龍,自云晉室近親,招合蜀人千餘,攻殺已興,令逐陰平,太守道濟遣軍斬之。先是,道濟欲以帛氐奴,梁顯為督䕶費,謙固執不與。氐奴等與郷人趙廣搆扇縣人,詐言司馬殿下猶在陽泉,山中聚衆向廣漢,攻䧟涪城。于是涪陵江陽,遂寧,諸郡守皆棄城走。廣等進攻成都,道濟嬰城自守,廣乃詣陽泉寺迎道人枹罕程道養,言是飛龍,推為蜀王,以道養弟道助為長沙王。廣及梁顯等皆為將軍,衆十餘萬,四面圍城。道濟遣參軍裴方明等出擊,先敗還,已頻破之。 |
37  | 夏四月,涼王䝉遜卒,子牧犍立。 |
38  | 蒙遜病甚,國人以世子菩提㓜弱,而其兄牧犍聰頴好學,立以為世子。䝉遜卒,牧犍即位,遣使請命于魏,魏主遣太常李順拜牧犍為河西王。 |
39  | 冬十二月,宋謝靈運有罪誅,靈運好為山澤之逰,窮幽極險,從者數百人,伐木開徑,百姓驚擾,以為山賊,㑹稽太守孟顗表其有異志,靈運詣闕自陳,宋主以為臨川內史、靈運逰放自若,為有司所糾,遣使收之。靈運執使者興兵逃逸,作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追討擒之,廷尉論正斬刑。宋主愛其才,降死,徙廣州。久之,或告靈運令人買兵,噐結健児,欲于三江口篡取之,不果,詔于廣州棄市。 |
40  | 春,宋梁、秦刺史蕭思話討楊難當,破之。 |
41  | 先是,宋主聞梁秦刺史甄法䕶刑政不治,乃自徒中起蕭思話使代之。未至,楊難當舉兵襲法䕶,法䕶棄城奔洋川,難當遂有漢中之地。至是,思話至襄陽,遣司馬蕭承之為前驅,難當焚掠漢中,引衆西還,留軍分守。思話與承之共擊,屢破之。既而難當遣其子和將兵擊蕭承之,為承之所敗,遂悉收漢中地,置戍葭萌水。思話徙鎮南,鄭難當奉表謝恩,詔赦之。 |
42  | 燕王𢎞稱藩于魏。 |
43  | 先是,魏主攻燕,圍和龍,燕尚書郭淵勸燕主送欵,獻女于魏,乞為附庸,燕主曰:「負釁在前,結忿已深,降附取死,不如守志更圖也」。已而魏主拔燕旁郡,引兵西還。至是,燕王遣使奉表謝罪于魏,以季女充掖庭。魏主許之,徵其太子王仁入朝,燕主使魏使者于什門還平城。什門在燕二十一年,不屈節,魏主下詔褒稱,以比蘓武拜,治書御史,䇿告宗廟,頒示天下。 |
44  | 春正月己未朔,日食。燕王𢎞稱藩于宋。 |
45  | 初,魏主之圍和龍也,宿衛之士多在戰陣,行宮人少。雲中鎮將朱修之謀與南人襲殺魏主,因入和龍,浮海南歸。以告將軍毛修之,不從,乃止。既而事泄,朱修之逃奔燕。由是魏人數伐燕,燕主遣修之南歸求救,修之汎海還建康。及是,燕日危蹙,遣使至宋,奉貢稱藩,宋封為燕王,江南謂之黃龍國。 |
46  | 凉有神投書于敦煌東門,有父老投書于敦煌東門求之不獲,書曰:「凉王三十年,若七年凉」。王牧犍以問奉常張慎,對曰:「昔虢之將亡,神降于莘,願陛下崇徳修政,以享三十年之祚,若盤于逰畋,荒于酒色,臣恐七年將有大變」。牧犍不悅。夏四月,宋以殷景仁為中書令中䕶軍。 |
47  | 宋領軍將軍劉湛與僕射殷景仁素善,湛之入也,景仁實引之。湛以景仁位遇,素不踰已,而一旦居前,意甚憤憤,又以景仁専管內任,謂其間已猜隙漸生,時司徒義康専秉朝權,湛嘗為其上佐,遂委心自結,欲因其力以傾景仁,至是,宋主加景仁中書令、中䕶軍,湛愈憤怒,使義康毁景仁,而宋主遇之益隆,景仁對親舊歎曰:「引之令入入便噬人!」乃稱疾解職,不許。 |
48  | 六月,宋大水,設酒禁。 |
49  | 揚州諸郡大水,運徐、豫、南兖穀賑之。揚州西曹主簿沈亮以為酒糜穀而不能療饑,請權禁止。從之。 |
50  | 秋七月,宋禁擅鑄像造寺者,丹陽尹蕭摩之上言:「佛入中國,已厯四代,形像塔寺,所在千數,材竹銅綵,糜損無極。請自今欲鑄銅像及造塔寺者,皆當列言,須報,乃得為之」。詔從之。 |
51  | 春三月,宋殺其司空檀道濟。 |
52  | 道濟立功前朝,威名甚重,左右腹心並經百戰,諸子又有才氣,朝廷畏疑之。宋主久疾不愈,劉湛說司徒義康,以為宮車一日晏駕,道濟不可復制。會宋主疾篤,義康請召道濟入朝。既至,留累月,宋主稍間,將還未發。會宋主疾動,義康稱詔召道濟入祖道,因執之。三月,下詔稱道濟因朕寢疾,規肆禍心,收付廷尉,并其子植等十一人誅之,又殺其參軍薛彤、高進之。二人皆道濟腹心,有勇力,時人比之關張道。濟見收,憤怒,目光如炬,脫幘投地曰:「乃壞汝萬里長城!」魏人聞之,喜曰:「道濟死,吳子輩不足復憚。 |
53  | 夏,魏伐燕,燕王𢎞奔高麗。魏伐燕娥清。古弼攻白狼城,克之。先是,燕太常楊㟭勸燕王速遣太子質魏,燕主不從。宻遣尚書楊伊請迎于高麗。及是,高麗遣將以數萬衆至和龍,燕王焚宮室,帥龍城見戶東徙,高麗處燕主于北豐,居二年,燕主復遣使求迎于宋,高麗人殺之。 |
54  | 秋七月,魏伐楊難當于上邽,降之。 |
55  | 先是,赫連定西遷,難當遂據上邽,自稱大秦王,改元建義,立王后、太子,置百官,皆如天子之制,然猶貢奉宋、魏不絶。至是,魏伐之,先遣使齎詔諭㫖難當,懼,遂奉詔降。 |
56  | 冬,宋鑄渾儀。 |
57  | 初,高祖克長安,得古銅渾儀儀狀雖舉,不綴七曜。是嵗,詔太史令錢樂之更鑄渾儀,徑六尺八分,以水轉之,昏明中星與天相應。 |
58  | 夏五月,魏詔吏民告守令罪。魏主以民官多貪,詔吏民得舉告守令不如法者。于是姦猾専求宰牧之失,廹脅在位,横于閭里,而長吏咸降心待之,貪縱如故。 |
59  | 西域朝貢于魏。 |
60  | 先是,西域、龜兹、疏勒、烏孫、悦般、渇槃陀鄯善、焉耆、車師、粟特九國入貢于魏,魏主以西域去中國絶逺,報使徃來,徒為勞費,終無所益,欲不遣使,有司固請,乃遣行人王恩生等二十輩使西域,皆為蠕蠕所執,竟不能逹西域,至是,魏主復遣侍郎董琬等招撫九國,琬等至烏孫,其王甚喜,曰:「破落那者舌,二國皆欲稱臣奉貢,但無路自致耳,今使君宜過撫之」。乃遣導譯送琬等旁國聞之,争遣使者隨琬等入貢,凡十六國,自是每嵗朝貢不絶。 |
61  | 凉遣子入侍于魏,遣使如宋。魏主遣李順徵涼世子封壇入侍,凉王牧犍奉詔亦遣使詣建康獻雜書,并求書數十種,宋主皆與之。春二月,宋以吐谷渾慕利延為隴西王。 |
62  | 冬十一月丁卯朔,日食。 |
63  | 宋立四學,以雷次宗為給事中,不受豫章雷次宗好學,隠居廬山,嘗徵為散騎侍郎,不就。是嵗,以處士徵至建康,為開館于鷄籠山,,使聚徒教授。宋主雅好藝文,使丹陽尹何尚之立元學,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學,司徒參軍謝元立文學,并次宗儒學為四學。宋主數幸,次宗學館,令次宗以巾褠,侍講資給甚厚,又除給事中,不就。久之,還廬山。春二月,宋以衡陽王義季都督荊、湘諸州軍事。 |
64  | 初,高祖遺詔,令諸子次第居荊州,臨川王義慶在荊州八年,欲為之選代,故以義季為荊州刺史。 |
65  | 夏六月,魏主伐凉,秋九月,凉王牧犍降。北涼王牧犍通于其嫂李氏、李氏毒魏公主,魏主遣醫救之,得愈。魏主徵李氏,牧犍不遣,使居酒泉。魏主欲討之,以問崔浩,浩曰:「牧犍逆心已露,不可不誅」。魏主乃大集公卿議于西堂,𢎞農王奚斤等皆以為「牧犍罪惡未彰,宜加恕宥,且聞其土地鹵瘠,難得水草,若攻之不㧞,野無所掠,此危道也。將軍伊馛言曰:「凉州若果無水草,彼何以為國!宜從浩言,衆議皆不可用。魏主從之。六月,發平城使穆夀輔太子晃監國。又使大將軍嵇敬將二萬人屯漠南以備蠕蠕,命公卿為書讓牧犍。七月,至上郡屬國城,部分諸軍以源賀為鄉導。八月,牧犍求救于蠕蠕,魏主使姑臧遣使喻牧犍出降。牧犍嬰城固守,魏主分兵圍之。九月,姑臧城潰,牧犍帥其文武五千人靣縛請降,魏主釋而禮之。 |
66  | 冬十二月,宋太子劭冠。 |
67  | 劭美鬚眉,好讀書,便弓馬,喜延賔客意之所欲,宋主必從之。東宮置兵與羽林等。 |
68  | 魏主還平城。 |
69  | 魏主猶以妹婿待沮渠牧犍,拜征西大將軍、河西王如故。凉州自張氏以來,號為多士。牧犍尤喜文學,其臣闞駰、張湛劉昞索敞、陰興宗欽趙柔,程駿程𢎞魏主皆禮而用之。初,安定胡叟往從牧犍,牧犍不甚重之。叟謂程𢎞曰:「貴主居僻陋之國而滛名僭禮,以小事大而心不純,一外慕仁義而實無道徳,其亡可翹足而待也」。遂適魏。至是,魏主以為先識,拜虎威將軍。河內常爽世寓涼州,不受禮命,魏主以為宣威將軍,以索敞為中書博士。 |
70  | 魏命崔浩、高允修國史。 |
71  | 魏主命崔浩監秘書事,綜理史職,以侍郎高允、張偉參典著作。浩集諸厯家,考校漢元以來日月薄蝕,五星行度,并譏前史之失,别為魏厯,以示高允。允雖明厯,初不推歩論說,惟東宮少傅㳺雅知之,數以災異問允。允曰:「陰陽災異,知之甚難,既知之矣,復懼漏泄,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至多,何遽問此! |
72  | 魏除田禁。 |
73  | 魏主問「髙允:何政為先?允曰:「臣少賤,唯知農事,若國家廣田積穀,公私有備,則饑饉不足憂也」。時魏多禁封良田,故允及之,魏主乃命悉除其禁以賦百姓夏四月戊午朔,日食。 |
74  | 六月,魏大赦,改元。 |
75  | 魏主改元太平真君取㓂謙之神書云「輔佐北方太平真君」故也。 |
76  | 冬十月,宋領軍劉湛有罪誅,以彭城王義康為江州刺史,江夏王義恭為司徒録,尚書事。始興王濬為揚州刺史。 |
77  | 宋司徒義康專總朝權,領軍劉湛與僕射殷景仁有隙,欲倚義康以傾之,義康權勢已盛,湛愈推崇之,無復人臣之禮,宋主浸不能平,殷景仁宻言于宋主曰:「相王權重,非社稷計,宜少裁抑」。宋主然之。義康長史劉斌王履、劉敬文、孔𦙍秀皆以傾䧟有寵于義康。宋主嘗疾篤,使義康具顧命詔。義康還省,流涕以告湛及景仁,湛曰:「天下艱難,詎是㓜主所御!」義康、景仁皆不答,而𦙍秀等輙就尚書議,曺索晉立康帝舊事,義康不知也。及宋主疾瘳,微聞之,而斌等宻謀,欲使大業終歸義康,遂邀結朋黨,伺察禁省,有不與己同者,必百方搆䧟之,自是主相之勢分矣。既而湛遭母憂去職,自知罪釁已彰,無復全地,謂所親曰:「常日正賴口舌争之故得推遷,今既窮毒,無復此望,禍至其能久乎!至是,宋主收湛,下詔誅之,及斌等八人,義康上表遜位,詔以為江州刺史,出鎮豫章。義恭懲彭城之敗,雖為總錄,奉行文書而已,宋主乃安之。景仁為揚州刺史,尋卒,以王球為僕射,始興王濬為揚州刺史。范曄沈演之為左右衛將軍,對掌禁旅。庾炳之為吏部郎,俱參機宻。 |
78  | 。春正月,宋以彭城王義康都督江、交、廣州軍事。 |
79  | 義康至豫,章辭刺史,以為都督三州軍事,春正月,魏主詣道壇受符籙,魏㓂謙之言於魏主曰:「陛下以真君馭世,建靜輪天宮之法,開古以來,未之有也,應登受符書,以彰聖徳」。魏主從之,自是每世即位,皆受符籙。 |
80  | 夏五月,宋討楊難當,平之。先是,楊難當㓂宋、漢川,宋遣龍驤將軍裴方明等討之。至是,方明等至漢中與劉真道,分兵攻取旁邑,難當遣兵拒戰,方明等大破之。難當奔上邽,獲其兄子保。熾又獲其子虎,方明以虎送建康,斬之,仇池平。 |
81  | 秋七月甲戍晦,日食。 |
82  | 九月,宋以沮渠無諱為河西王。涼之亡也,牧犍之弟無諱出奔敦煌,㓂魏酒泉拔之,已而魏克酒泉,無諱遂棄敦煌,西據鄯善。時州人闞爽,據髙昌,為唐契所攻,爽遣使詐降於無諱,欲與之共攻契,比無諱至髙昌,契已死,爽閉門拒之。無諱因襲據髙昌,遣使奉表於宋,宋以無諱為河西王, |
83  | 冬十二月,宋修孔子廟。 |
84  | 詔魯郡修孔子廟及學舍,蠲墓側五戶課役,以供灑掃。 |
85  | 魏以李寳為敦煌公。寳自其伯父歆為沮渠䝉遜所滅,北奔伊吾,遺民歸附者稍至二千餘衆。及沮渠無諱棄敦煌而西,寳帥衆自伊吾入據之,繕修城府,規復先業,遣使奉表於魏,魏以為鎮西大將軍、敦煌公。已而寳朝於魏,魏遂留之。 |
86  | 魏尚書李順有罪誅。 |
87  | 魏主使李順差次羣臣,賜以爵位。順受賄,品第不平,魏主怒,且以順保庇沮渠氏面欺誤國,賜死。 |
88  | 夏五月,魏殺其武都王楊保宗。秋七月,宋立楊文徳為武都王。 |
89  | 魏河間公齊與武都王楊保宗對鎮雒谷,保宗弟文徳說保宗閉險自固以叛魏,或以告齊,齊誘執保宗,送平城殺之,其屬符達等遂舉兵立文徳為王,據白崖,分兵取諸戍,進圍仇池,自號仇池公,魏將軍古弼擊之,文徳退走。皮豹子督闗中軍,至下辯,魏以豹子為仇池鎮將。文徳遣使求援於宋,宋立文徳為征西大將軍、武都王。九月,魏主襲柔然,走之。 |
90  | 魏主如漠南,以輕騎襲柔然,遇敕連可汗太子晃曰:「賊不意大軍猝至,宜掩其不備,速進擊之」。尚書劉潔曰:「賊營塵盛,其衆必多,不如須諸軍大集擊之」。晃曰:「塵盛者,軍士驚擾也,何得營上而有此塵乎?」魏主疑之,不急擊,柔然遁去,追之不及,獲其後騎,曰:「柔然不覺魏軍至」,惶駭北走,經六七日,知無追者,始乃徐行,魏主深悔之,自是軍國大事皆與晃謀之, |
91  | 春正月,宋主耕耤田,大赦。魏太子晃摠百揆。 |
92  | 魏以太子晃總百揆,以中書監穆壽、司徒崔浩、侍中張黎古弼輔之。魏禁私養沙門、巫覡。 |
93  | 魏主詔:「王公以下至庶人,有私養沙門、巫覡者,皆遣詣官。過二月十五日不出者,沙門、巫覡死,主人門誅。魏令公卿子弟皆入太學。 |
94  | 魏詔王公卿大夫之子皆詣太學,其百工商賈之子,各習父兄之業,母得私立學校,違者師死,主人門誅。二月,魏尚書令劉潔有罪誅,樂平王丕以憂卒。初,魏尚書令劉潔,久典機要,恃寵自専,魏主心惡之,及將擊柔然,潔諌止之,崔浩固勸魏主行,魏主從之,潔耻其言不用,欲敗魏師。魏主與諸將期㑹鹿渾谷,潔矯詔易其期,至鹿渾谷,欲擊柔然,潔又止之,使待諸將,留六日而諸將不至,柔然遂逺遁,軍還糧盡,士卒多死,潔隂使人驚魏軍,勸魏主委軍輕還,不從,又以軍出無功,請治崔浩之罪,魏主曰:「諸將失期,遇賊不撃,浩何罪也!」浩以潔矯詔事白魏主,收潔囚之。魏主之北行也,潔私謂所親曰:「若車駕不返,吾當立樂平王」。又聞尚書張嵩家有圖䜟,問曰:「劉氏應王,吾有姓名否?」魏主聞之,命有司窮治,潔、嵩皆夷三族,樂平王丕以憂卒。 |
95  | 秋八月,魏主畋于河西。 |
96  | 魏主詔以肥馬給獵騎,尚書令古弼留守,悉以弱馬給之,魏主大怒曰:「筆頭奴敢裁量朕!朕還臺,先斬此奴!」弼官屬惶怖,并恐坐誅,弼曰:「吾為人臣,不使人主盤於㳺田,其罪小不備,不虞乏軍國之用,其罪大。今蠕蠕方彊,南㓂未滅,吾為國逺慮,雖死何傷?且吾自為之,非諸君之憂也」。魏主聞之,歎曰:「有臣如此,國之寳也!」賜衣一襲, |
97  | 宋以衡陽王義季為兖州刺史。南譙王義宣為荊州刺史。 |
98  | 初,宋主以義宣不才,故不用,㑹稽公主屢以為言,宋主不得已用之。義宣至鎮,勤自課厲,事亦修理,宋主餞義季於武帳岡,將行,敕諸子且勿食,至㑹所設饌,日旰不至,皆有饑色,乃謂曰:「汝曹少長豐佚,不見百姓艱難,今使汝曹識有饑苦,知以節儉御物耳」。 |
99  | 春正月朔,宋行元。嘉厯初,宋太子率更令何天承撰元嘉新厯表,上云:「以月食之衝,知日所在」。。又以中星驗之,知堯時冬至日在須女十度,今在斗十七度,又測景較二至差三日有餘,知今之南至日應在斗十三四度。于是更立新法,冬至徙上三日五時,日之所在,移舊四度。又月有遲疾,前厯合朔,月食不在朔望,今皆以盈縮定其小餘,以正朔望。詔付外詳之。太史令錢樂之等奏,皆如承天所上,惟月有頻三,大頻二小,比舊為異,謂宜仍舊」。詔可。至是始行之。 |
100  | 宋以武陵王駿為雍州刺史,宋主欲經略闗河,故以駿鎮襄陽。 |
101  | 三月,魏詔中書以經義决疑獄。冬十一月,魏人侵宋。 |
102  | 魏選六州驍騎二萬,分為二道,掠淮、泗以北,徙青、徐之民以實河北。 |
103  | 十二月,宋太子詹事范曄謀反,伏誅。初,魯國孔熈先博學文史,兼通數術,為員外散騎侍郎,憤憤不得志,父黙之為廣州刺史,以贜獲罪,彭城王義康救解得免,及義康遷豫章,熙先宻懐報效,且以為天文圖䜟,宋主必以非道晏駕,禍由骨肉,而江州應出天子以范蔚宗志意不滿,欲引與同謀,乃厚結蔚宗甥太子中書舎人謝綜綜引熙先見蔚宗熈先家故饒於財數,與蔚宗博,故為拙行,以物輸之,由是情好欵洽,熈先從容說蔚宗弑宋,主立義康,蔚宗愕然,熈先曰:「丈人奕葉清通,而不得連姻帝室,人以犬豕相遇,而丈人曽不之耻,欲為之死,不亦惑乎?」蔚宗黙然不應,反意乃決。綜素為義康所厚,弟約又娶其女丹陽尹徐湛之及尼法靜,皆義康黨,並與熈先徃來,法靜妹夫許曜領隊在臺,許為內應,熈以徃牋書與義康,陳說圖䜟,於是宻相署置,又詐作義康與湛之書,令除君側之惡,宣示同黨。宋主之燕武帳岡也,蔚宗等謀以其日作亂,許曜扣刀目蔚宗,蔚宗不敢發,湛之恐事不濟,宻白其謀,宋主乃命有司收付廷尉,蔚、宗、綜、熈先及其子弟黨與皆伏誅, |
104  | 宋廢,其彭城王義康為庶人,徙安成郡。有司奏削義康,收付廷尉治罪。詔免為庻人,絶屬籍,徙安成郡。以沈邵為安成相,領兵防守。 |
105  | 宋始備郊廟之樂。 |
106  | 初,江左二郊無樂,宗廟有歌無舞。是嵗南郊,始設登歌。 |
107  | 春正月,魏主討盧水胡蓋,吴宋發兵援之。 |
108  | 先是,魏民間訛言滅魏者吳盧水胡蓋吴,聚衆反于杏城,有衆十餘萬,表降於宋。魏將拓䟦紇討之,敗死河東、蜀。薛永宗復聚衆以應吳。至是,魏主發兵討之,軍至東雍州,臨薛永宗壘,永宗出戰,大敗,赴水死,諸軍大破吴於杏城。吴復遣使求援於宋,宋以吴為北地公」,發雍、梁兵屯境上,為吳聲援。三月,魏誅沙門,毀佛書佛像。 |
109  | 魏主與崔浩皆信重㓂,謙之奉其道,浩素不信佛法,每言于魏主,以為佛法妄誕,宜悉除之。及魏主至長安,入佛寺沙門飲從官酒,從官入其室,見大有兵噐出,以白魏主,魏主怒曰:「此非沙門所用,必與盖吴通謀,欲為亂耳!」命有司按誅闔寺沙門,閲其財産,得釀具及●室婦女,浩因說魏主悉誅境內沙門,焚毀經像,魏主從之。太子晃素好佛法,屢諫魏主,魏主不聴,乃緩宣詔書,使逺近聞之,得以各自為計,由是沙門多亡匿獲免,或收藏書像,惟塔廟無復孑遺焉。 |
110  | 魏人侵宋。 |
111  | 初,魏移書于宋,以南國僑立諸州,多濫北地名號,又欲逰獵具區,宋人答曰:必若因土立州,則彼立徐揚,豈有其地?如欲觀化南國,則呼韓入漢,厥儀未泯,館邸饋餼,每存豐厚。至是魏人侵宋,北邊騷動, |
112  | 宋伐林邑,克之。 |
113  | 初,林邑王范陽邁雖奉貢於宋,而㓂盜不絶,宋主遣交州刺史檀和之討之,南陽宗慤,家世儒素,慤獨好武事,常言願乗長風破萬里浪,至是自請從軍和之進圍區粟城,遣慤為前鋒,擊林邑別將,破之。和之等乗勝入象浦,陽邁傾國來戰以具裝,被象前後無際,宗慤曰:「吾聞外國有獅子威服,百獸乃製其形,與象相拒」。象果遁走,遂克林邑,獲寳不可勝計。慤一無所取,還家之日,衣櫛蕭然。 |
114  | 夏六月癸未朔,日食。 |
115  | 秋七月,宋以柦坦為青州刺史。初,社預之子耽避晋亂,居河西,仕張氏,秦克涼州,子孫始還闗中。宋髙祖滅後,秦坦兄弟從過江,時江東王、謝諸族方盛,北人晚渡者,朝廷悉以傖荒,遇之,雖有才可施,皆不得踐清塗。故宋主嘗與坦論金日磾,曰:「恨今無有此輩人」。坦曰:「日磾假生今世,養馬不暇,豈辦見知!」宋主變色曰:「卿何量朝廷之薄也!」坦曰:「請以臣言之。臣本中華髙族,世業相承,直以南渡不早,便以傖荒賜隔,況日磾胡人,身為牧圉乎?」宋主黙然。 |
116  | 八月,魏將陸俟討蓋吴,斬之。安定胡劉超反,俟又斬之。 |
117  | 蓋吴屯杏城,魏遣髙凉王那等討破之,獲其二叔,諸將欲送詣平城,長安鎮將陸俟以為不討蓋吳,其變未巳,莫若私許吴叔免其妻子,使自追吳,吳必就禽,諸將咸曰:「脫吴叔不返,誰任其罪?俟曰:此罪,我為諸君任之」。遂與刻期而遣之。及期不至,諸將皆咎俟,俟曰:「彼未得其便爾,必不負也」。後數日,果以吴首來傳詣平城,討其餘黨,悉平之,以俟為內都大官,㑹安定盧水胡劉超復反,魏主遣俟鎮長安,俟單車至鎮,超喜,以俟為無能也,俟既至,喻以成敗,誘納其女,與為姻戚以招之,超竟無降意,俟乃帥帳下往見之,超設備甚嚴,俟縱酒,盡醉而還。頃之,復選敢死士五百人出獵,因詣超營,約曰:「發機當以醉為限」。既飲,俟陽醉,上馬大呼,手斬超首,士卒應聲縱擊,殺傷千數,遂平之。魏主復徴俟為外都大官。 |
118  | 秋八月,宋衡陽王義季卒。義季自義康之貶,遂縱酒不事事,以至成疾而終。夏四月,宋以武陵王駿為徐州刺史。 |
119  | 彭城太守王元謨上言,彭城要兼水陸,請以皇子撫臨州事,故有是命。 |
120  | 秋七月,宋以隨王誕為雍州刺史。 |
121  | 宋主欲經略中原,羣臣争獻䇿以迎,合取寵王元謨,尤好進言。宋主謂侍臣曰:「觀元謨所陳,令人有封狼居胥意」。御史中丞袁淑曰:「陛下今當席卷趙、魏,檢玉岱宗,臣逢千秋之會,願上封禪書」。宋主悅,以襄陽外接闗河,欲廣其資力,乃罷江州軍府,文武悉配雍州,湘州入臺租税悉給襄陽。九月,魏主伐柔然,大獲。 |
122  | 柔然處羅可汗為魏髙涼王那所敗,遁走。那追之,九日夜,悉收其輜重而還。自是柔然衰弱,屏跡不敢犯魏塞。 |
123  | 夏二月,魏主侵宋,圍懸瓠。夏四月,魏師還。 |
124  | 魏主將伐宋,宋主聞之,敕淮泗諸郡,若魏宼小至,則各堅守,大至,則㧞民歸夀陽,邊戍偵候不明,魏主自將歩騎十萬奄至南頓,潁川太守皆棄城走。是時豫州刺史南平王鑠鎮夀陽,遣參軍陳憲守懸瓠,城中戰士不滿千人,魏主圍之,魏主攻懸瓠四十二日,宋主遣南平內史臧質、司馬劉康祖共救懸瓠,魏遣任城公乞地真逆拒之,質等斬乞地真。四月,魏主燒攻具,引兵還宋,以陳憲為龍驤將軍。 |
125  | 宋以江湛為吏部尚書。湛性公㢘,與僕射徐湛之並為上所寵信,時稱江、徐。六月,魏殺其司徒崔浩,夷其族。 |
126  | 浩自恃才略,及為魏主所寵任,専制朝權,嘗薦士數十人,皆起家為郡守。魏主使浩、允等共撰國記,曰:「務從實録。著作令史閔湛、郗標,性巧佞,浩嘗注易及論語、詩、書。湛、標上疏,言馬、鄭、王、賈不如浩之精微,乞班浩所注,令天下習業。浩亦薦湛、標有著述才。湛標又勸浩刋所撰國史于石,以彰直筆。浩竞刋石立于郊壇東方百歩所書魏之先世,事皆詳實,列于衢路。北人無不忿恚,相與譛浩,以為暴揚國惡。魏主大怒,使有司按浩及秘書郎吏等罪狀。初,魏主使髙允授太子經,及浩被收,太子召允謂曰:吾自導卿,至尊有問,但依吾語。太子入言,允小心慎宻,且制由崔浩,請赦其死。魏主問曰:國史皆浩所為乎?對曰:太祖記,前著作郎鄧淵所為。先帝記及今記,臣與浩共為之。然浩所領事多總裁而已,至于著述,臣多于浩。魏主怒曰:允罪甚于浩,何以得生!太子懼曰:天威嚴重,允小臣迷亂失次耳。臣向問,皆云浩所為。魏主問:信如東宮言乎?對曰:臣罪當滅族,不敢虛妄,殿下哀臣,欲匄其生耳。魏主顧謂太子曰:直哉!此人情所難臨,死不易辭,信也。為臣不欺君,貞也,宜特除其罪」。遂赦之,召浩臨詰,浩惶惑不能對。允事事申明,皆有條理,六月,詔誅浩,夷其族,餘皆誅其身。 |
127  | 秋,宋人大舉侵魏,取碻磝,圍滑臺。冬十月,魏主自將救之,宋將軍王元謨退走。 |
128  | 宋主欲伐魏,丹陽尹徐湛之、尚書江湛、寧朔將軍王元謨等並勸之,校尉沈慶之諌曰:「我歩彼騎,其勢不敵,檀道濟再行無功,到彦之失利而返。今料王元謨等未踰兩將,六軍之盛,不過往時,恐重辱王師」。宋主曰:「道濟養㓂自資,彦之中途疾動,虜所恃惟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汎舟北下,碻磝必走,滑臺易拔,克此二城,館穀弔民,虎牢、洛陽,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虜馬過河,即成禽也」。慶之又固陳不可,宋主使湛之等難之,慶之曰:「治國譬如治家,耕當問奴,織當問婢,今欲伐國而與白面書生輩謀之,事何由濟?」宋主大笑。太子劭及將軍蕭思話亦諌,皆不聽。七月,宋主遣王元謨帥沈慶之、申坦水軍入河,受督于青冀刺史蕭斌、臧質、王方回徑造許洛駿鑠東西齊舉劉秀之震盪汧、隴。義恭出次彭城,為衆軍節度。魏羣臣初聞有宋師言于魏主,請兵救縁河穀帛,魏主曰:「馬今未肥,天時尚熱,速出必無功。若兵來不止,且還陰山避之。國人本着羊皮袴,何用綿帛!展至十月,吾無憂矣!」九月,魏主引兵救滑臺,命太子晃屯漠南以備柔然。王元謨士衆甚盛,器械精嚴,而元謨貪愎好殺,初圍滑臺,城多茅屋,衆以火箭燒之,元謨曰:「彼吾財也,何遽燒之?」城中即撤屋穴處。時河、洛之民競出租穀,操兵來赴者日以千數,元謨不即其長帥,而以配私暱家付匹布,責大梨八百,由是衆心失望,攻城數月不下,聞魏救將至,衆請發車為營,元謨不從。十月,魏主夜渡河,衆號百萬,鞞鼔之聲,震動天地,元謨懼,退走,魏人追擊之,死者萬餘人,麾下散亡略盡,委棄軍資器械山積 |
129  | 十一月,魏主進至魯郡,以太牢祠孔子。魏主自東平趨鄒山,禽魯郡太守崔邪利。見秦始皇石刻,使人排而仆之,以守牢祠孔子。 |
130  | 宋雍州參軍栁元景大破魏師于陜,斬其將張是連。提進據潼關而還。 |
131  | 宋畧陽太守龎法起等諸軍入盧氏,斬縣令,以趙難為令,使為鄉導。栁元景等進攻𢎞農,拔之,進向潼關。詔以元景為𢎞農太守。元景使薛安都尹顯祖先引兵就法起等于陜,元景于後督租,陜城險固,攻之不拔。魏洛州刺史張是連提帥衆三萬度崤救陜,安都等與戰于城南,魏人縱突騎,諸軍不能敵。安都怒,脫兜鍪,解鎧,惟著絳衲兩當馬亦去具裝,瞋目橫茅,單騎突陳,所向無前,魏人夾射不能中,如是數四,殺傷不可勝數。日暮,別將魯元保引兵自函谷關至魏,兵乃退。明日,安都等陳于城西南,魯方平謂安都曰:「今勍敵在前,堅城在後,是吾取死之日,卿若不進,我當斬卿。我若不進,卿斬我也」。安都曰:「善!」遂合戰,軍副栁元佑引兵自南門鼓譟,直出旌旗甚盛,魏衆驚駭,安都挺身奮擊,流血凝肘,矛折,易之更入,諸軍齊奮,自旦至日昃,魏衆大潰,斬張是連提及將卒三千餘級,其餘赴河塹死者甚衆,降者二千餘人。 |
132  | 魏永昌王仁克懸瓠,遂敗宋師于尉武,殺其將劉康祖,進逼壽陽。 |
133  | 魏永昌王仁攻懸瓠、項城,拔之。宋主恐魏兵至夀陽,召劉康祖使還。仁將八萬騎追及康祖于尉武。康祖有衆八千人,軍副胡盛之欲依山險間行取之,康祖怒曰:「臨河求敵,遂無所見,幸其自送,奈何避之!」乃結車營而進,下令軍中曰:「顧望者斬首,轉歩者斬足!」魏人四靣攻之,將士皆殊死戰,自旦至晡,殺魏兵萬餘人,流血沒踝。康祖身被十創,意氣彌厲。魏分其衆為三,且休且戰,魏以騎負草燒車營,康祖隨補其闕,有流矢貫康祖頸,墜馬死,餘衆遂潰。 |
134  | 魏主攻彭城,不克。 |
135  | 魏軍去彭城十餘里,彭城兵雖多而食少,江夏王義恭欲棄彭城南歸。長史張暢曰:「城中乏食,百姓咸有走志,一旦動足,則各自逃散,欲至所在,何由得違!今軍食雖寡,朝夕猶未窘罄,豈有捨萬安之術而就危亡之道!若此計必行,下官請以頸血汚公馬蹄!」武陵王駿謂義恭曰:「阿父既為總統,去留非所,敢干道民,忝為城主,必與此城共其存歿,張長史言不可異也」。義恭乃止。魏主至彭城,使尚書李孝伯至南門,餉義恭貂裘,餉駿槖駝及騾,且曰:「魏主致意安北,可蹔出見我」。駿使張暢開門出見之,孝伯曰:「魏主不圍此城,自帥衆軍直造𤓰歩,飲江湖以療渇爾」。暢曰:「去留之事,自適彼懷。若虜馬遂得飲江,便為無復天道」。 |
136  | 十二月,魏主引兵南下,攻盱眙,不克,進次𤓰歩,宋人戒嚴守江。 |
137  | 魏引兵南下,所過無不殘滅,城邑皆望風奔潰,建康戒嚴。魏兵至淮上,宋主使將軍臧質將萬人救彭城,至盱眙,魏主已過淮,質使臧澄之、毛熈祚等軍于東山前浦而自營于城南。魏燕王譚攻之,皆敗沒,質軍亦潰。質棄輜重器械,單將七百人赴城。盱眙太守沈璞開門納質,質見城中豐實,大喜,因與璞共守。魏人之南㓂也,不齎糧用,以抄掠為資,及過淮,民多竄匿,抄掠無所得,人馬饑乏。聞盱眙有積粟,欲以為北歸之資,攻城不拔,即留數千人守盱眙,自帥大衆南向。由是盱眙得益完守備。魏主至𤓰歩,壞民廬舍及伐葦為筏,聲言欲渡江。建康震懼,內外戒嚴,命劉遵考等將兵分守津要,陳艦列營,周亘江濵,自采石至于暨陽,六七百里。宋主登石頭城,有憂色,謂吏部尚書江湛曰:「北伐之計,同議者少。今士民勞怨,不得無慙貽大夫之憂,予之過也」。又曰:「檀道濟若在,豈使胡馬至此!」 |
138  | 魏及宋平。 |
139  | 魏主以槖駝名馬餉宋主,求和請婚,宋主亦餉以珍羞異味,魏主以其孫示使者曰:「吾逺來至此,非欲為功名,實欲繼好援宋。若能以女妻此孫,我以女妻武陵王,自今匹馬不復南顧」。使還,宋主召羣臣議之,衆謂宜許。江湛曰:「戎狄無親,許之無益」。魏亦竟不成婚。 |
140  |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三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