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llow us on Facebook to receive important updates Follow us on Twitter to receive important updates Follow us on sina.com's microblogging site to receive important updates Follow us on Douban to receive important updates
Chinese Text Project Wiki
-> -> 孝友類

《孝友類》[View] [Edit] [History]

·文與也孝友》

1
長洲文處士君點,字與也。負盛名,為文肅公震孟之孫。詩古文辭,書畫金石,咸不失高曾矩法。執親喪三年,止酒徹肉,晝夜居廬。服除,祀事惟謹,朔望肅衣冠,拜宗祠,遇祭日,雖風雨必返祭。仲父乘授命,家產破落,與也怡然,依墓田以居。兄然為適賦所累,乃轉貸親懿,為輸之官。

方穉官孝友》

1
遂安方穉官,名成郯,東閣大學士書田之子,進士象瑛之父也。孝友性成,其事父能服勤盡養,父嘗曰:「是子先意承順,不愧古養志者。」已而父遇變閩中,乃盡鬻田廬迎柩以歸。少弟穉稷偶隨之吳門,遘寒疾,舌苔厚幾寸許。穉官以帛裹指拭其口,四十日始愈,指為之潰。

施愚山孝友》

1
宣城施愚山侍講閏章,少失怙,事叔如父。及貴,叔稍不悅,猶冠服長跪。母馬夙失歡於大母,抑鬱而卒,乃請大母命,循例乞褒封,據地哀陳,始獲焚黃祔廟。其講學白鷺書院時,一日,講長幼有序,因自言少年孤露。終鮮兄弟,至於啜泣。座中有鬩牆者,為之悔感。

林瑛佩孝友》

1
侯官林瑛佩聰慧能詩,年十四,父雲銘遭耿精忠事下獄。瑛佩匿其弟於深山中,藏利刃衣袖間以自防,日饁饘粥,餉父於獄。母以驚怖成疾,瑛佩刲股療之。身任家務,卒免父於難。

鄭誠齋孝友》

1
秀水鄭誠齋虎文,乾隆中官贊善。少孤,竭力事母,母病,禱於神,請減算畀母。事兄如父,迎寡姊歸老於家,撫諸姪諸甥五十年,親戚故人待以養葬者無虛歲,就食於其家者無虛日。囊篋每空,家人告之,鄭笑曰:「姑強支持,饑寒當共之,吾寧苦身,無以病吾心也。」性無苟取,歲時有餽遺者,非其人,雖親舊不受。

夏修德孝友》

1
新建夏修德,字筠湄。性至孝,事祖母供養如禮,甘旨必親進。始勵志帖括,應鄉舉,不得志,遂絕意進取,理家政。而亟課諸弟,日夜督率激勵之,皆斐然有文行。弟修常、修忠相繼舉於鄉,修恕成進士,入翰林,乃欣然曰:「吾自是可以報先人於地下矣。」

李春江孝友》

1
蘇伶李春江偉軀潤嗓,技藝冠群,性聰敏。嘗於市肆購殘缺《耕織圖》一帙,暇輒臨摹,久而有得,畫人物,無不入神。又嘗與諸畫家晨夕切磋,聲譽日增,歲得潤筆資倍於戲值,然終不棄伶賣畫,曰:「伶本業,畫餘技也。且班中腳色無多,缺一不辦,我去,奈眾人何?」弟某性頑劣,不事生計,母偏愛之。李得貲悉數奉母,弟浪用不敢怨,弟有所忤,亦笑撫之,不與校,蓋恐傷母意也。咸豐時,粵寇難作,有人見其負母挈弟出胥門去。不知所終。

鄧裕明孝友》

1
鄧裕明,常熟梅里鎮人。世業鬻餳,以父憲文耄而失業,裕明日備甘旨以供膳,更察其性之所嗜使盡歡。咸豐戊午,憲文病卒,醫藥喪葬無不具。母顧氏之浣溺滌污,亦躬任之。母病,夜不解衣,及痊,裕明始有笑容。
2
裕明友愛其弟裕福,遇其病,調護備至。念母老,自賣餳於市,無人侍奉也,乃措資於人,為裕福納婦。裕明旋亦自娶,然母之所需,仍躬任如初。
3
訓導楊澤清宣講至梅里,嘗造廬訪之。市有不孝子某,楊召之至裕明家,強裕明上坐,令某長跪受貢,某卒改行。

錢塘丁氏之孝友》

1
錢塘有丁孝子二人,長曰申,字竹舟;次曰丙,字松生。既卜葬其父母於西溪而廬墓焉,乃築風木盒以避寒暑。咸豐丁巳,粵寇擾杭,盦燬於燹。光緒季年重建之,其附屬於盦者,有松夢寮、友梅軒、鳧戲池、思顏亭、不如圃、西園、慕陸簃、朝陽臺諸勝。竹舟、松生孝而悌,每自相師友,以文行著於時,且綜理杭城善舉,逾三十年。晝治事,夕著書,恆就所居嘉惠堂而東西列坐,相與商搉,怡怡如也。申之子修甫,名立誠;丙之子和甫、名立中,亦友愛群從,教以詩禮,使足自立,蓋亦善於養志者也。

殷懷鄉孝友》

1
殷懷鄉,汪浦人。少孤,有母及諸弟,無恆產,傭力以養。耕作之暇,輒入山刈薪,至夜分始休,明旦入市,易甘脆奉母,日以為常。年三十始娶婦,教之事姑,婦亦婉娩聽從。無何,歲大荒,無所得食,乃謂婦曰:「俱死無益,不如嫁汝,得銀錢可以養吾母及吾弟,汝亦得生路,一舉而兩利也。」婦不可。殷曰:「非吾意也。非汝負我,且吾母得存活,即汝所以報我也。」婦乃從之,母及弟卒賴以全。後母死,負土成墳,諸弟成立,皆為婚娶。或勸續娶,泣曰:「吾婦歸我,無失德,且得母歡心。昔以貧故棄之,今復娶,是負吾賢婦也。」卒不娶,獨廬於墓側以終。

安子孝友》

1
安子,佚其姓,伶也。嘗寓杭州吉羊巷,事母事兄,無間言。兄早娶,乃以童養媳完姻者,母待之甚薄,日夕自操作,稍不遂意,即以鞭扑從事。迨安子娶婦,婦之母家頗小康,時有餽遺,母心豔次婦之富,時承奉之,而待長婦則如奴僕。安子諗知之,婉諫其母,更慰兄嫂,且令妻務與嫂同作苦。妻笑而言曰:「我豈木偶之不靈耶?抑如悍婦之狂悖耶?但能使母勿爾,毋慮余不能操作也。」安子迺請母弗偏護,母頷之。
2
安子外出數月,歸見母,方持一盤上樓,視之,火腿粥一甌,白片嫩雞一盆也。至樓,安排碗箸畢,喚次婦命之食,旁坐以待。安子怒,重斥妻曰:「爾以吾母為奴僕耶?」母應聲而言曰:「我願送來,不干爾事。」安子忍氣下樓,視兄嫂,則於灶下共席而飡,其肴僅白菜一碗而已。於是太息而言:「何勢利之一至於此也!」復上樓,母已撤饌俱竣,妻笑曰:「何如何如,此非吾之過也。」安子怒甚,揪妻髮而痛責之,旋欲跳樓出,兄止之,安子曰:「我不忍見。」遂去。

龐佑孝友》

1
虎邱山塘有龐孝子者,名佑,字申甫。早喪母,侍父寢食,晨夕依依也,以是終身不再娶。父年六十餘,病蠱,便溺閉癃,治莫效。一日,忽水道通暢,患頓釋,蓋實孝子吮之所致也。越八年,父卒,哭踊盡哀,經營窀穸,無失禮。既葬父,家事一秉兄命,不析產。弟卒,撫其孤,孤亡,又撫嫠穉四人,教養成立。償兄逋以千計,戚屬中之不克葬者悉助之,推解周急,承父志,一如父在時。

金桂銀桂官婦之孝友》

1
出蘇州閶門東北行五十餘里,有巨浸曰鵝湖,湖濱有市集曰蕩口,地屬金匱。諸蕩縈繞,以水為鄉,中最大者為鵝鎮蕩,洪濤巨浪,不讓江湖。餘若清鎮、蔡灣、舒遂等蕩,星羅碁布,或三里一遇,或五里一遇,土人操舟為業者十之五也。
2
光緒中葉,有銀桂官者,舟人之少子也,姓華氏,兄金桂官,兄長弟二齡,而誕生皆以八月,故命名如此。父早卒,兄弟各操一舟,母氏傅,傳食於二子。子婦熙熙,無稍拂逆,而二婦之相親相敬,相憐相惜,求之世家大族,雖手足不易得,況娣姒乎?
3
銀桂官婦姓裘氏,無錫人,生一子一女,皆能助父母,分微勞。姑年邁而健,婦釵荊髻椎,雅善牽挽,貌沉實,寡言笑,驟視之,無異於常人。奉姑事夫,雖有禮,亦常人所能勉為,姑亦慈善。
4
金桂官婦沈氏,亦無錫人,貌娟秀,好塗澤。事姑以怡色柔聲。膝下僅一女,責之獨嚴,不稍假借,蓋事親事夫以情勝,待所生,則持義方之義。婦每視姑膳畢,坐姑側,隨口說故事,又曼聲唱山歌以娛姑,姑樂甚。
5
先是,沈以童養媳七歲至華家,姑兼母職,教養兼施。沈又活潑,時以乾餱啟釁鄰舟,姑約束遂嚴,然姿首楚楚,善承色笑,固甚愛之。迨銀桂官娶裘氏,沈已先一年與兄完聚矣。齊民家庭之習慣,童養媳輒為人所蔑視,翁姑亦往往虐遇之;臨時迎娶者,雖赤貧,亦備六禮。今沈婦雖得堂上歡,然童而養焉,夙受教訓,裘後至,又馴謹無可瑕疵,姑遂假以詞色,不似遇沈之喜則撫循,怒則呵斥也。二婦初相見,即甚相得,裘固樂沈之和易,沈亦愛裘之巽順。兩舟各攬客載,不能日相守,間數日共泊一灣,親暱臻至。姑偶不適,即謝客不載,裘自任扶掖浣濯之勞,而使沈調羹奉藥。沈不自安,暇輒取溺器衷衣,乘裘不在側分其勞,裘見之必奪去,甚至苦相持,不知者幾疑為攘臂之爭也。裘之言曰:「嫂事姑久,識姑性,心細而靈,主飲食,和藥餌,關係至重,且荏弱不耐勞苦,一轉移間,各得自盡其心,又何嫌焉?」其誠懇如此。某年夏五,同泊甘露鎮,載客觀賽會。夫有旗叔某亦操舟,是日適泊於二舟間,左金而右銀也。叔母顧氏,愚婦也,媳周氏,亦童養,佻達狠戾,奴視尊嫜,夫不敢問,翁責之必反唇。沈、裘深鄙之,向不與親近,姑亦戒勿相答。
6
賽會之舉,肩摩轂擊,尤易生事。方諸舟之維繫也,已無隙地,一舟後來,欲泊無所,轉舵欲還,誤觸周船尾,碎磁碗二,兩不相讓,遂用武。而周與彼舟婦角力不已,同落水,周乃過銀桂官舟,丐裘為理髮。裘知其餘怒未息,不能卻,周怨其姑坐視,申申罵,且言童養婦非人所為。裘慰之,謂:「嬸夙愛妹,今日之事,男女分曹而鬬,嬸性良懦,噤不敢前,非袖手也。然彼婦雖凶惡,亦飽飲清流,且見額青紫而臂流血也,我氣為之稍平。」周默然,啣其諷刺,欲與爭,以裘負賢名,遠近戚串皆重之,言語參商,知必不得直,乃佯笑應之,而陰謀徐起。念裘以孝尊嫜和妯娌得名,而妯娌之和,尤為難能而可貴,欲敗其名,必使其嫂惡之。
7
沈與裘相處漸久,莊言諧語,彼此無猜,乃一旦驟改常度,閱兩月,絕不聞沈有娓娓之談。平日喜嘲弄,有童心,夕陽倚棹,鷁首停針,輒與裘把袂牽衣,或互引小兒女啼笑以為樂。兩月以來,亦絕無此事,裘實不知開罪之由,惟矙姑之不留意,沈時時與周相往還,裘則大詫。未幾,而姑忽假事語裘曰:「汝嫂雖童養媳,我視如女,所以隨意喜怒,不存芥蒂者,正惟親之,固非輕之。媳無論童養與否,惟賢者可重耳。」裘大駭,徹始徹終,顛倒思索,意不能無疑於周。然自此與嫂言笑,一如平時,嫂本無城府,亦稍安之,但不能如前此之水乳也。會沈之女患時疫未愈,而沈亦受傳染幾殆,裘竭力調護,不離左右,迷惘時固未及知。病起,聞金桂官之贊歎,姑又歷歷敘述,謂病重時勸其稍留意,防傳染,彼固不聽,且夜半焚香祝天云:「吾家可無我,不可無嫂,嫂事姑久,能得歡心,乞天垂宥。」涕泗橫流,我適聞之。沈感泣,相愛如初,惟交誼中斷之原因與周之讒口陰謀,沈猶未嘗稍露。後戚串有嘉禮,亦童養媳成婚者,女賓中有裘氏母族在,謂裘曰:「童養成婚,禮殊草草,我與汝幸免此,得不為人所輕。」裘曰:「是何言?我嫂固童養媳也,我不敢拘成見,泥惡俗。如不賢,雖備禮迎,亦惟家之索。」語未竟,忽有人拊其背笑曰:「一個悶葫蘆,今打破矣。」則沈也。鄉間酒食殊簡率,須臾客散,二婦踏月攜手歸舟,述周之譖,并深自刻責,為不識人。姑歿後,猶不分析,卒和好終其身。蓋二婦之考於姑,而妯娌之相友,實世所罕有也。

夏邑盜之孝友》

1
夏邑多盜,報案而若干年不獲,縣官有三參四參之處分,至四參,須褫職矣。一日,獲一人,令提案嚴訊,盜曰:「吾為是二十餘年,案纍纍不可勝數,既至此,有死而已。此間苟有年久不破之案,小人悉承之,官可免四參矣。惟小人有父母,當拯之。」令依其言,併案解府,錄供通詳。釘封至,兵役擁之出,將赴刑場,其父母哭送之。盜曰:「勿哭,父母猶憶某年之大荒乎?兒以為農多飢寒,不如為盜,請於父母,父母允之,自是而兩弟授室,兩妹遣嫁,父母得稱小康。兒志畢矣,雖砍頭,亦何怨哉?」遂引頸就刑。

施詧從父命執禮》

1
宣城施詧為愚山尊人,家法嚴重。始婚夕,客強以酒,謝弗勝,父以為忤客,目懾之,即跪謝,父遣去,則退而跪於寢門。漏三下,父入見之,引其手曰:「孺子執禮過矣!」

顏習齋尋親》

1
顏習齋名元,幼鞠於蠡縣朱翁,長歸宗,至關東尋親。時為明崇禎戊寅,大兵直薄近畿,元之父被掠,果得其蹤於瀋陽,歿矣。尋其墓,哭奠如初喪禮,招魂題主,奉而歸,遂棄諸生,終三年喪。自是用世之志益殷,曰:「蒼生休戚,聖道晦明,責實在余,余敢偷安自私乎?」乃南游中州,張醫卜肆於開封以閱人,所遇甚眾,倡實學,明辨婉引,人多歸之,然執宋儒之見者比比,未能化也。

冷昇尋親》

1
冷昇,益都人,諸生。父植元,於明崇禎己卯游嶺表,既鼎革,兵戈阻絕三十年。昇發憤,依肇慶道趙進美於端州,冀便咨訪。一日,有喬某者,亦山東人,往西粵,昇跪請訪求。越歲喬返,微聞其父歿於龍州。昇遂辭去,溯牂牁而上,歷三百七十餘灘,自橫州達南寧,經遷隆,思明,行五千里,遇那利人蔡、鄭二叟,詢知與其父舊為龍州土司客,乃偕往。復與葬師譚某遇,遂得父櫬於龍州北門交帶橋側,負骸骨歸。

張孝女為父復譬》

1
張孝女,陝西鎮原人。父某,為讐家所殺,女有三弟,不能報。訟於官,讐家輒以賄寢之,凡三訟,不得直,女憤曰:「吾誓以死復吾仇!」語稍稍聞於外,讐家則謂此弱女子,無足為也。時值明季,寇盜紛起,李自成陷鎮西,守令皆降賊,獄事益緩。既而自成陷京師,明思宗殉國,大兵既入關,自成復走陝西,大兵逐之。女聞兵至,乃斷髮易衣冠為男子,臂弓腰矢以往,請於主兵者,願殺賊自效。主兵者偉其言,令率五百人為先驅,每戰必先,以功授為忠顯校。迨西安既定,女陳言於主兵者曰:「鎮原,吾鄉里也。道路山川,吾所素悉,且被兵久。請以一軍往略之。」乃進為武毅將軍,遣一軍隨之,徇鎮原。
2
既下,女即圍讐家,取讐頭祭父墓。既抵家,乃泣拜其母曰:「母當不知兒為何人?兒,母女也。兒之變服為男子者,冒死以殺賊,實為父讐。今讐已復,吾志已遂,有弟可侍母,兒亦不能再作椎髻之婦,事人。志遂讐復,兒請死。」遂自剄,母欲阻之,血濡刃而出矣。鎮原之人哀之,為之立孝女祠。

洪承疇母責子以孝》

1
洪承疇母某氏,志節凜然。承疇既降,隨大兵入都,乃遣人迎其母於閩。母至,見承疇。大怒,操杖擊之,且責以不死之罪,曰:「汝迎我來,將使我為旗下老婢耶?我打汝死,為天下除害。汝不忠若此,即不孝也,汝當思所以孝我者。」承疇疾走而免,母即買舟南還。

陸介庵萊舞承顏》

1
陸瑤林,字以攻,號介庵,順治朝官金谿令。性至孝,中年即乞歸終養。乙酉春,同里陸鶴田侍御舉高年會,凡十二人,得壽一千餘歲。鶴田繪圖誌盛,過叔寅作記,餘各賦長歌。十二人之年齡,倪青翟年九十六,王臚始年九十一,施抑庵年八十九,潘泰瞻、張默先年八十四,俞萍涵、于貞瑕、沈元甫年八十一,過叔寅年七十八。次年復會,增入者三人,俞元白年八十二,楊孚九年八十一,其一則介庵也。介庵時年六十有一,隨父筠修方伯年八十四,父子同與,尤盛事也。先是,明天啟甲子元旦,方伯年六十一作詩,有「既是三元推作首,復看五紀讓居前」之句。介庵步韻云:「椒觴上壽孫應後,萊舞承顏我欲前。」

夏國材夫婦雙孝》

1
夏國材,字光宇,新建人。有孝行。母病,其婦熊氏徑刲股以進,病尋愈。居父母喪,夫婦以孝稱。順治丁亥歲旱,傾囷廩以濟族鄰,謂遵父母遺命也。

柴紹炳以孝感人》

1
仁和柴虎臣名紹炳,少有至性,生計清寒。父亡於官,求商人附載東去,迎棺歸葬,乃躬自負土成邱,時節祭奠,涕淚迸涌。里中有避父笞出亡者,虎臣遇之,問得其故,大悲曰:「爾有父笞,非苦;我無父笞,乃苦耳。」為賦《遊子遇孤兒行》。其人垂泣自恨,卒為孝子。

張鵬翼事親養志》

1
連城張鵬翼篤信程、朱,銳意問學,自治甚嚴整。終日端坐,跬步不苟,盛暑不袒裼,事親養志無違。居喪,蔬食三年,不外游,不內寢,動必以禮。

史大成乞終養其父》

1
鄞縣史立庵名大成,順治朝官禮部侍郎。時同官議裁孝子節婦廩給,曰:「彼分內事,何與朝廷?」史毅然曰:「為子不孝,為婦不貞,亦何與朝廷,必以法繩之耶?」議遂寢。史性至孝,會其父思之,繪己容以寄,亦令其繪己容寄之,聞命驚怵,晨夕不安。故事,京察六年俸滿,方得請假歸,史僅四年,不合例,乃上疏自陳曰:「臣父思子不見,思見子之儀容,呼子不來,頻呼子之名字,臣而忍此,不可以為人子,亦何以為人臣?」世祖覽奏,惻然,特許終養。及中途,而父凶問至,哀毀成疾,遂以養母家居。

桑文侯抱鐺哭父》

1
桑調元,世稱弢甫先生,其父文侯,孝子也。家貧,粥角黍於市,親病關鬲,和羊脂於粥以進,終不痊,抱鐺而哭。人為繪《抱鐺圖》,萬徵君光泰贈詩云:「羊脂數合米一匊,病父在牀惟噉粥。父能噉粥子亦甘,粒米勝於五鼎肉。升屋皋某無歸魂,束薪斷火鐺寡恩。牀前呼父鐺畔哭,抱鐺三日鐺猶溫。恨身不作鐺中米,臨沒猶能進一匕。」謂鐺,不聞鐺有耳。

胡勵齋慟父致疾》

1
仁和胡勵齋通政亶性至孝。父患脾疾,日夜侍湯藥,衣不解帶,目不交睫,中裙廁牏,皆自滌之。及卒,三日勺水不入口,一慟吐血數升,遂以哀毀成疾,尋亦不祿。

徐敬庵負父骨歸》

1
錢塘徐敬庵中丞旭齡,少負至性。父死於豫章,蒲伏數千里,求遺骸,間關險阻,猛虎在前,初不色動。感父見夢,得死處,卒負骨以歸。

陸棻大呼救父》

1
陸棻,原名世枋,字次友,號義山,平湖人。當大兵南下,父未庵為阿什兔所執,將加刃,義山從麥隴中躣出,大呼曰:「寧殺我,勿傷父。」阿異之,乃舍而俘之,獻於固山誠順伯馬光遠,試以文,大喜,撫為子,留於旗,後乞歸。康熙朝官至內閣學士。既致仕,抵家之日,著屐登岸,淡然榮利,絕不自知有二品之尊也。

常氏孝姑》

1
順、康間,閩縣有二怪,一黑怪,一白怪。白怪為陳軒田,名昂,諸生也。恃才而狂,以事忤當道,被斥,流山左。昂僅有一母,已老,妻常氏,未婚,聞昂遠戍,亟來歸奉姑。其僕陳德采薪以供爨,安溪陳介石太史遷鶴為醵金贖罪,乃釋歸。復補弟子員,始與常氏成婚。黑怪即方邁,字日斯,其行事與白怪相類。

陳定庵上書救父》

1
陳文和公敱永之父定庵,以父謫塞外,上書訟冤,格於吏議,遂瀝血草疏,願代父行,有「緹縈以一女子尚能救父,臣荷聖朝孝治,敢惜微軀」之語。雖不得請,然世祖憐其孝,次年,即釋歸。及聖祖御極,以孝行蒙宸眷,屢擢至工部尚書。

聖祖不忍死其考》

1
光緒己丑,盛伯希祭酒昱在京師琉璃廠坊肆,見有「順治十九年」五字之聖祖御筆畫,蓋聖祖不忍以世祖出亡而改用年號也。

李因篤遵母命就徵》

1
康熙己未,聖祖詔開博學宏詞科,李因篤被徵,以母老辭,閣臣聞其名必欲致之,人吏承風旨加意敦迫。將以死拒,母勸之曰:「兒死固佳,七十老人將何依乎?」不得已,始涕泣就道。應試入翰林,與朱彝尊、潘耒、嚴繩孫稱四布衣。授官後,即上疏乞養,情詞懇惻,詔許放歸。疏中有曰:「內閣學士臣項景襄,李天馥等旁採虛聲,先後以臣因篤姓名聯塵薦牘,獲奉諭旨,吏部尊行,陝西督撫促臣應詔赴京。臣自念臣母年踰七十,屬歲多病,又緣避寇墜馬,左股撞傷,晝夜呻吟,久成廢疾,因頓牀褥,轉側須人。臣年四十有九,兒女並無,母子煢煢,相依為命,躬親扶持,跬步難離,隨經具呈哀辭,亦第移咨吏部。吏部謂稱親援病,恐有推諉,一概駁回。而台司郡邑絡繹遣臣長行,急若風火。臣趨期之限,雖迫於戴星,而問寢之私,倍懸於愛日。然呼天莫應,號泣於途,心緒荒迷,如墜雲霧,低頭轉瞬,輒見臣母在前,寢食俱忘,肝腸迸裂。」既歸,奉母家居,旦夕不離。因篤,字天生,陝西富平人。

陸清獻居父喪禮》

1
陸清獻公隴其再起應去博科,在都,聞封公訃,即徒跣出國門。抵家後,日夕哭泣,惟茹素,不入內寢,席地而臥。期年,乃以土坏置墊四隅,寢其上,所製服悉準家禮。三月之內,衰絰不去體,三月後,始易麻帽,以麻縷為緯,服麻袍。小祥,始用白布帽,以棉紗錢為緯,服粗白布袍。大祥,以月白線為緯,始用淺色布套,加於素袍。從時法古,蓋兩得之矣。

陸清獻以孝母感人》

1
陸清獻嘗為靈壽令,政尚寬大,吏民莫不懷德。或以其性近書癡,故嬲之,陸徐發其謀,不動聲色,由是無敢有欺之者。一日,有老嫗控子忤逆,呼其子至案前,則一年未弱冠之少年也。陸謂其母曰:「余署中無僮廝,爾子可暫服役,俟有代者,當為杖遣可也。」隨命其子給事左右,毋得稍離。陸每晨,鵠立太夫人房外,太夫人起,即進盥漱,進茗餌。午餐,侍案側,奉甘旨,時作孺子態,承色笑,太夫人食畢,方噉其餘,晚餐亦如之。每公暇,輒侍坐,或述古事,或說民間情狀,以為笑樂。太夫人稍不適,則扶掖搔爬,秤藥量水,數夜不寐,了無倦容。如是者數月,某子忽跪請歸省,陸曰:「汝母子齟齬,何省為?」某子泣曰:「小人向不知禮,開罪於母,悔不可追。」遂召其母至,子見母,痛哭自投,母亦哭,即令其母挈之歸,後以孝聞。

姜西溟夢梨寄母》

1
姜西溟,名宸英,性行敦敏。嘗客中州,夢食大梨而甘之,欲遺母,不果,悵然而醒,因作《夢梨》詩寄兩弟。追溯月日,正其母病思大梨徧覓不得時也。

姜雲一孝父母》

1
姜雲一,名國霖,少有至性。父遊京師,病,雲一往省,則已歾,無錢市棺,乃以敝衣一襲裹尸,負之乞食而還,族人為醵金葬之。母善怒,怒則致疾,雲一百計解之。一日,怒甚,跪膝前,作小兒嬉戲狀,自持母手,撻其面,母笑而罷,自是不復怒。時雲一年五十矣。

閻百詩臥起父側》

1
太原閻百詩,名璩。遭母喪,疏食三年。服既闋,哀其母,不忍其父之獨處也,不入內而臥起於父側者又一年。父諭之,不去。

丁世淳終養繼母》

1
繼母年老,無終養例。康熙庚戌,浙撫范承謨疏言,知縣丁世淳以繼母劉氏年老,呈請終養,吏部議駁,奉特旨允行。自是而有繼母、生母者,皆許終養矣。

朱壽命贖母》

1
朱壽命,江西餘干人,康熙乙卯遭亂,與母李氏相失,日夜泣,不欲生,如是者數年。一夕,夢若有神語云:「汝母無恙,隸正藍旗下。」壽命乃痛哭,遍拜其戚族鄰里,與訣曰:「苟不見母,不生還矣。」於是短衣芒屨,背黃袱,足脛赤露,匍匐三千餘里,走京師。至,則行乞市中,或遺以餅餌,則自食,遺以銀錢,則紉衣縫中,竟日忍餓,不費一錢,為贖母計也。蹤跡久之,果得母所在,如夢中語,而旗主故要重值以拒之,乃日跪其門外,雙膝為腫。遇母生日,持肉麵一盂,跪進母,伺母食畢,然後起。邵遠乎學士時官京師,義而贖之,既出,無所依,因留學士家,母性卞急,小不如意,則詬罵不休,甚則捽而批其頰,壽命益嬉笑謝,曰:「恐傷母手。」後數月,得便舟,乃奉之歸餘干。

巢端明廬母墓》

1
嘉興巢端明,名鳴盛,事母孝。母歿,築室於墓,顏其堂曰永思,閣曰止閣,自號止園,三十七年跬步不離墓次。及卒,徐俟齋私諡之曰貞孝先生。

高裔贖父事母》

1
宛平高大理裔少有至性,生十二年,而父以吏事謫瀋陽,高涕泣號呼,欲上書闕下,請以身代,眾皆駭笑,以為孺子言,莫與承聽者。臨行,攬父裾泣曰:「兒不能發憤致身,使生父還,十年後,當獨身依戍所,不復言歸。」自是,遂刻苦於問學,晝則從諸昆弟坐列販鬻,夜中且泣且讀書,嚴冬常服短布罩衣,忍寒抱卷不輟。康熙丙辰,成進士,入翰林。會以地震,推恩寬在法者,高請於朝。聖祖惻然感其至情,詔許贖歸。而方是時家無絲粟,乃流涕委曲跪告於同官暨鄉人,傾身以營,踰年,父得歸。高侍父,自壯至老,容色如嬰兒,動靜作止語默之間,所以承意觀色而處其宜者,皆古禮經所未嘗有。退朝,常居於內,問之僕御,則母夫人令其讀《雜記》,陳說其義以為歡樂也。

崇明老人有孝子孝媳》

1
康熙癸亥,崇明有吳姓老人者,年九十九,其婦亦九十七歲矣。老人生四子,壯年家貧,鬻子以自給,四子盡為富家奴。及四子長,咸自立,各贖身娶婦,遂同居而共養父母焉。
2
吳卜居縣治西,列肆五間,伯花米店,仲布莊,叔醃臘店,季南北雜貨店,四店並列,中一間為出入之所。四子奉養父母,曲盡孝道,始擬膳每月至一家,周而復始。其媳曰:「翁姑老矣,若一月一周,則必歷三月而方得侍奉顏色也,太疏。」復擬每日一周,周而復始。媳又曰:「翁姑老矣,若一日一周,則歷三日而方得侍奉顏色也,亦疏。」乃以一餐為率,如早餐伯,則午餐仲,晚餐叔,則明日早餐季,四餐一周。若逢五及十,則四子共設於中堂,老人坐其上,東則四子及諸孫輩,西則四媳及諸孫媳輩,分昭穆坐定,以次稱觴獻壽,率以為常。老人飲食之所,後置一廚,廚中,家各置錢一串。每串五十文,老人每食畢,反手於廚,隨意取錢一串,即往市中嬉,買果餅啖之。廚中錢缺,則其子潛補之,不令老人知也。老人間與知交游,或博弈,或樗蒲,四子知其所往,輒遣人密持錢二三百文,安置所游家,且囑其佯輸錢於老人。老人勝,輒踴躣持錢歸,老人亦不知也,亦率以為常,蓋數十年無異也。
3
老人長子年七十七歲,餘子皆頒白,孫與曾孫可二十餘人。崇明總兵劉兆以聯表其門曰:「百齡夫婦齊眉,五世兒孫繞膝。」

許伯泰孝父母》

1
許伯泰,巴陵人,康熙時諸生。歲大疫,父客長沙,中疾,伯泰奔侍之。父愈而聞母又病於家,急馳歸。時某邑令施醫藥,藥性良,急求之,既得,冒風雨乘孤舟下瀟湘,風猛舟覆,溺洞庭湖,家人弗知也。是夕,母見伯泰以藥飲己,飲罄大汗,疾頓愈,呼伯泰,家人訝未歸,後始知其已歿而託母以夢也。

焦袁熹以親老辭官》

1
焦袁熹,字廣期,世居歇浦南,學者稱南浦先生。康熙丙子登鄉薦,念祖母鞠氏、母唐氏春秋高,遂絕意進取。癸巳,韶求實學之士,華亭王文恭公、安溪李文貞公交章薦之,奉旨召見,以親老固辭,及選山陽教諭,仍乞終養。乙巳,母病,袁熹年六十六矣,猶躬自扶掖,進飲食,積三四月不怠。及卒,勺水不入口者十日。

張如緒乞歸養父》

1
濟寧張如緒,字紹先。康熙庚辰進士,為禮部主客司郎中,以父世思百歲告養,蒙召見,並許其家居得具摺附聞世思起居。

李孝貞事父不嫁》

1
禾中李孝貞,字鳳,夢康女也。夢康儒而貧,日不再炊,孝貞織絍以佐尸饔。夢康疾,禱於天,有鳥銜果蓏墮藥柈中,嘗而進之,霍然愈。里中世族爭欲聘孝貞,孝貞益不自安。一日,請於夢康曰:「女以何而賢?」夢康曰:「善事舅姑耳。」孝貞曰:「非也,焉有舍我父事他人親以為賢乎?」竟不可奪。
2
孝貞既事父不嫁,閭巷聞而化之,諸婦女有爭言詬誶者,皆相戒曰:「毋令孝貞知。」時人為之語曰「生女慎勿嗔,養女不嫁有孝貞。」

唐容齋守母棺》

1
唐容齋有母喪,會賊入其邑,殺長吏,死者相枕藉。唐縗麻苴杖,臥喪次,賊逐之,環柩三匝,且泣且罵。賊以刀斫唐,弗中,中几,几裂,刀亦寸寸斷。賊相顧驚怪,稍稍引去,自是遂相誡,無敢入唐孝子門。

王恩榮為父復仇》

1
王恩榮,字仁庵,蓬萊諸生也。父永泰,為縣吏尹奇強毆死,恩榮甫九齡。祖母劉氏力訟,官袒奇強,給銀十兩,斥去其狀,劉悲憤,閉門自經死。恩榮母亦劉氏,既抱夫仇,復痛姑喪,重裹官所予十金,識而藏之,渴葬其姑,厝永泰於小屋中,自居其旁,大書示其子曰:「汝知殺而父者誰耶?」痛哭三年,嬰疾且卒,呼孝子至,授以裹金曰:「汝家累年積三喪,而祖母及父皆不得良死,而吾仇竟優游法外。此裹金官所給也,汝家以三命易十金矣。吾所以寶藏至死者,冀汝長成,能見金而念仇。今金在仇存,汝當知祖母及父母之死狀慘也。」恩榮受金,乃大哭。
2
恩榮家連積三喪,日益貧。服闋,入邑庠,誓於父柩,以利斧自隨。其舅患之,令讀書長山島中,且戒之曰:「復仇,固志士,然以四命易一仇,且自斬其嗣,毋庸也,必勿報仇。」恩榮佯諾,日取伍員列傳讀之,讀已,即哭。夜深,則露香告天,冀得仇所。夜夢,輒遇仇呼罵,拊牀呻囈,如觸魔魘。時年二十有八,筋力稍壯,幸舉一子,告其舅曰:「王氏有胤續矣。」
3
恩榮乃懷斧入城,遇奇強於道,猝進斧,手顫不即中,掇石投之,奇強仆於道周。乃猱進,將就而殊之,路人大集,不得逞。奇強遂戢足不窺門宇。一日,偶獨立,而恩榮已伏偵其門,直前斧之,氈帽厚,得不殊,但創其耳。家人奔愬於官,顧年遠而永泰獄無左驗,官將坐恩榮以謀殺。恩榮涕泣出裹金,硃批爛然,其裹以指血作書鈐之。
4
官見而太息曰:「孝哉王生!罪爾違天,違天不祥。聽爾違法,違法得罪。考諸《周禮》,有調人之司。尹奇強,汝終身避王生可也。」恩榮應聲哭,官亦哭,奇強遂遯於棲霞。
5
事寢八年矣。奇強固長於醫,其戚某為奇強所常往來者,子弟造棲霞堅請,奇強亦以事隔久遠,未必即值恩榮,逡巡入城。道經一小巷,奇強固縮備,則張望無人始進,而恩榮已突出小屋中,以手揕其胸,奇強知不免,泥首乞哀,恩榮曰:「奇強,爾大命近,吾父遲爾久矣。」疾下其斧,斧入,顱開,血濺恩榮面。然猶患不死,則以足力蹴其胸,實則奇強中斧時已久殊,恩榮恨之深,故累蹴以洩其憤。鄰右聞聲爭集,遮恩榮,不聽前,恩榮大笑曰:「王恩榮白日殺人報仇,豈能逃者?眾來,隨恩榮面令君以自首。」
6
奇強家延訟師,謂當日永泰實自縊而死,非毆斃者。縣官欲開棺驗視,恩榮稽首出血曰:「尹氏所求者,欲論抵耳。吾既不愛死,則尹氏之欲己償,吾安忍再暴父屍,以重己罪。」
7
官不能屈,博徵諸胥吏及父老,咸曰:「永泰之死,實奇強斃之,且恩榮伺之十餘年,今日得復其仇,天也。」
8
官遂具牒上之法司,法司議曰:「古律無復仇之文,然查今律,有擅殺行凶人者,予杖六十。其即時殺死者不論,是未嘗不教人復仇也。恩榮父死三年,尚未成童,其後疊殺不遂,雖非即,猶即也。觀其視死如飴,激烈之氣有足嘉者,應特予開釋,復其諸生。即以原存埋葬銀給還尹氏,以彰其孝。」
9
且將具題請旌。恩榮之舅聞之,造有司曰:「孺子求見其父母耳,夫人遭奇禍,以要旌門式閭之榮,又何忍矣?」
10
官歎曰:「汝亦賢者也。」遂止,而祀其母於祠。時康熙己丑也。是時蒞斯事者則撫軍蔣廷錫、提學黃叔琳、觀察李發甲,皆一時名宿。

趙希乾割心食母》

1
南豐趙希乾,年十七,母病甚,割心以食母。既剖胸,心不可得,則叩腸而截之,母子俱無恙。其後胸肉合,腸不得入,糞穢自胸次出,穀道遂閉,而飲食男女如平人。

丁季淵母喪不脫衰》

1
丁季淵居繼母張夫人喪,三年不脫衰。以親染風疾,終身不言風。

王瑞虹冒火負祖母》

1
錢塘王瑞虹,名湛,聚族居杭州長板巷。一夕,盜入其室,無所獲,遂縱火。時火猝起,人又畏盜,皆屏跡不敢前。祖母沈氏年耄不能避,陷煙焰中,徑路且絕。瑞虹挺身投焰,負之出,毛髮為焦,兩得無恙。

林鐵崖欲見父母》

1
林鐵崖持節駐珠海,其地故多颶風,風起,拔山飛樹.李嘗袒立中庭,仰天祝曰:「好將某吹送到泉郡開元寺,挂東西千丈二石塔上,然後呼僧絙引而下,得見吾父母,拊棺一慟,幸甚。」

袁重其捧衣思母》

1
袁重其將出遊,母輒為脫衣浣澣而更絍之。偶就客飲,有鑷工為之按摩,誤為所裂。初不覺,歸寢,解外服,乃見之,則母前所絍之衣,離摐不可卸,大驚,捧衣長號,悔痛終身,不能釋。

徐智千孝母》

1
仁和徐智千茂才元英正直好義,事母尤孝,先意承志,惟恐或失其歡。既舉茂才,謂帖括無益世用,欲棄去,秋試期近,母強之應考,遂欣然入闈。薦而不售,母使游燕京,應京兆試,乃居全浙會館三載,有《懷母》詩題壁間。同治甲戌,八世孫印香舍人恩綬以計偕入都,攝影以歸。
2
一日,茂才方在書齋剃頭,宋黃山谷詩:「身不出家心若住,何須更覓剃頭書。」母召之,則剃匠方與茂才辨論詩律。母聞之大喜,亟詔茂才出資,令剃匠就傅。既知其有母待養而不可輟業也,復詔茂才月給米一石,茂才悉遵母命,無敢違。

劉琪間關尋父》

1
康熙間,畢節劉琪生四歲,父出賈不返,琪時涕泣思父,輒依母陳氏問父形貌奚若,及平日言動,謹志之。既而請於母,欲求父所在,母曰:「兒幼穉,何能為?姑待之。」至年十四,泣謂母曰:「兒行決矣。」母亦泣曰:「若父始客滇,今十年,不知所往,兒能大索天下邪?慎無去我。」琪跪曰:「兒幸有兄弟,可奉母,母無念兒。兒不得父,不可為子,兒行決矣。」則先求之滇,不得,則之蜀,之楚,西踰桂林,北走秦隴,險阻寒餓,屢瀕於死。時距父客游時已遼遠,傳聞疑似,必蹤迹達其地,望絕而後之它。思悲悽愴,為詩四十章傳於人,冀有來告者。
2
既而琪又之吳越,之齊魯,之燕,之趙,如是者十年。一日,忽於京師之國舅廠聞有鄉音者,審里居姓名,則其父也。道家常事,悉符合,相持大慟,道路聞者皆流涕。琪侍父歸,母猶無恙。家故貧,竭力營甘旨,孝養二十餘年,及遭憂,年四十餘矣。子五人,一舉於鄉,孫、曾並著文行。玄孫御史晟昌始以琪事實上於朝,覆按得實,乃命有司坊其縣而祠祀之。

楊大瓢為父訟冤》

1
山陰楊賓,字大瓢。工詩善書,嗜著述,鄉里有楊才子之目。又安城以友人事牽連,戍寧古塔,賓赴闕訟冤。聖祖鑒其誠,諭令之柳條邊,迎父歸養,塞外人稱為楊孝子。著有《柳邊記略》。賓既歸越,鄉人亦改稱為孝子焉。

唐女願為婢贖父》

1
康熙朝,守備唐汾犯法當成尚陽堡,而家有老母,其幼女投牒刑部,願入官為婢,留父養親。情詞悽楚,涕落無聲,諸曹郎憐其孝,屢為乞請,而卒格於例。慈谿鄭寒村太守梁時官刑部,為賦《悲唐行》。

潘天成尋父母》

1
桐城諸生潘天成錫壽,世稱潘孝子。幼與父母避仇相失,天成乞食求之,往來休寧山中,跳走哭泣,每至市,輒持一鼗鼓,大聲為鄉語,觀者從而笑之,莫測其意也。行至江西界,其母從巷中出,頗疑天成非丐者,詳問所由,相持而悲。因又詢知父所在,迎之歸里。天成論學祖姚江,又從荊溪湯之錡,受東林之學,後事宣城梅文鼎,略涉歷算。狷潔長貧,以老餓死。

方恪敏迎父骸骨》

1
桐城方恪敏公觀承天性孝友,封翁以事戍邊,卒於戍所。恪敏年甫弱冠,聞耗,跣足徒行數萬里,至塞外,負父骸骨歸。後以布衣獲馬周之遇,官至直隸總督。

徐煐刲股療母疾》

1
徐煐,杭郡庠生徐栩子,性孝友。康熙辛卯,栩妻周氏病篤,煐年甫十六,見母病日急,私念刲股可療疾,因潛割左股和藥以進。越八年為戊戌,母卒,乃親卜地於西湖山麓,躬負畚挶以葬之。

陳孀婦助父四萬金》

1
康、雍間,海寧陳氐有孀婦,富而孝。父嘗官州牧,以罣誤,圖復官,需二萬金,擬商諸婦。別多年,遽數百里,詣之,閽人入報,亟請稍憩廳事,婦已步至屏後,是固急欲見父也。逾刻,婢以紅氍毹敷地,然但聞環珮聲而已,忽一婢云:「夫人扶病來矣。」少頃,復加繡毯,終不出。父怪之,命僕私問於婢,婢言地塵垢,夫人畏伏地,必俟父命免拜,方出。父乃傳諭去地衣,謂病初愈,可弗拜,免勞乏。語未畢,姍姍來前,作欲拜狀,父止之,乃襝袵萬福。父命坐,然後詳叩起居,並途中勞頓否。延入內闥,父述來意,婦言此細事,弟輩或僕來均可,何勞大人親至。然數年不見顏色,藉得稍申定省,甚善。又言復官後,安能即有缺,恐二萬金不敷,行時,兌四萬金可也。堅留十餘日,灑淚而別。

孝敬后至賜園問安》

1
京師獅子林北有世宗藩邸扈蹕時賜園。聖祖幸園進膳,特命孝敬后率孝聖后問安拜覲,天顏喜溢,連稱有福之人。

王麟瑞無愧事繼母如母》

1
雍正朝,南靖王侍御麟瑞八歲喪母,能盡哀,事繼母如母,母病渴,思食青梅,侍御繞樹呼號,絕食三日。父歿,廬墓三年,突遇虎,虎卻避之。里人劉陞,遺金數百兩,拾而還之,俾得完娶。雍正紀元,既舉特科,復以薦授永平知府,擢四川道監察御史。

徐大姑刲股療母疾》

1
錢塘孝女徐大姑為吏部尚書文敬公潮孫女,陝西巡撫靜谷宗丞女。母素患羸疾,雍正丙午七月,宗丞方以編修典試廣西,隨母在杭,見母病篤,因語弟曰:「母病已篤,儻不起,將奈何?吾已投疏禱神,願以身代。」旋又割股和藥以進,母病果愈。

張白氏刲肱療母》

1
陽湖張金第妻白氏生三子,夫死於京師,舅亦旋歿。家貧,藉紡織度日,戚族有周給者,皆簿記之,以為異日報答之地,年六十四卒。其母病時,嘗刲肱以進,舅疾復然,知縣黃瑞鵬表其門曰「純孝苦節」。有孫名惠言,字皋文,聞人也。

高宗依祖訓》

1
太宗嘗命儒臣繙譯《三國志》、遼、金、元史,性理諸書,以教國人。及讀《金世宗本紀》,見申女真人學漢人衣冠之禁,心偉其語。一日,御翔鳳樓,傳諭王大臣,不許褒衣博帶,以染漢人習氣,凡祭享明堂,必手自割俎以昭誠敬,諄諄數千言,詳載聖訓。故高宗欽依祖訓,於八旗校射處,皆立臥碑以示儆焉。

高宗孝孝聖后》

1
高宗侍奉孝聖后,孝養備至。每巡幸木蘭、江浙,必首奉慈輿,朝夕侍奉。嘗從后之訓,減刑罷兵。后喜居暢春園,上恆於冬季入宮之後,間數日,必問安侍膳。及崩,則於燕處之地皆設寢宮,巾櫛、楎椸、沐盆、吐盂,備陳如生時。時往參謁,哭每失聲,且於園隙建恩慕寺以資冥福。

孝賢后孝孝聖后》

1
孝賢后事孝聖后最得歡心,高宗嘗稱其淑德為古今之賢后,故待遇后族至優,富察氏之先後膺五等封爵者,凡十四人。后崩,御祭文字,哀婉沈摯,凡平日所御奩具衣物不令撤去,悉如常設之,蓋念其孝也。

蔣韶年願代父戍》

1
乾隆丁巳,長蘆運使蔣國祥以事謫戍軍臺,其子韶年屢求代,不得。壬戌五月,出塞省之,慟哭求於臺帥。帥憐之,為奏請,果獲俞旨。國祥歸,尋卒,韶年旋亦放還。

馮成修乞假尋父》

1
南海馮成修,字達天。七齡喪母,父遠出不歸,依世父以居,與語其父,輒涕泗交頤,益奮學。乾隆己未成進士,點庶吉士,散館,授吏部主事。庚午,擢郎中。己卯,視蜀學,揭條約十四則以訓士。得官後,兩次乞假尋父,卒無所遇。年六十一,假歸,不復出,掌教粵秀、越華兩書院,受業數百人。年八十,計其父已百有一齡矣,乃持服三年。乙卯,重宴鹿鳴。卒時年九十有五,著有《養正要規》諸書。

汪魚亭殉父》

1
乾隆朝,杭人汪憲,字魚亭,嘗官刑部員外郎,在京數年,以親老歸,不復出。居父憂,食苴服糲,期不變制,遽以毀卒。錢文端公陳群嘗比之荀顗、謝貞。

秦文恭願贖父罪》

1
金匱秦文恭公蕙田嘗以父坐事繫獄,伏闕上書,願以身贖。尋奉旨免父罪。

陸朗夫陳情養母》

1
吳江陸朗夫中丞燿外任時,母已年高,高宗諗知之,初選大理府知府,為改登州,升西寧道,復調運河。及擢方伯,母以有痰疾,顛狂益甚,必中丞侍側稍息叫號,乃上疏陳情,即蒙溫綸垂允。

曹士元收父骨》

1
曹起鳳,字士元。父子文客死於蜀,不知其所。士元往求遺骨,道河南,歷陝西,走成都,南至於雲南,西達於金川,書牒於背,且哭且行。乾隆己巳,反成都,瀕死者數矣。一夕,夢神告以所在,遂往求,見有棺纍纍然,棺皆有主名,其一獨無,啟棺,見骨,瀝血驗之,沒骨,遂收骨歸。

恆斌從父遠戍》

1
宗室侍衛公恆斌,字絅文,太宗第十子輔國公韜塞裔也。任三等侍衛。父薩喇善官吉林將軍,以事謫伊犁,方臥病不起,恆奮然曰:「古人有身代父役者,吾何不為?」遂陳情當道,乞代奏。有旨責其沽名,褫職,仍命從父行。
2
恆晝夜侍父疾,至廢寢食,無幾微怨。抵伊犁,父疾瘳。阿文成公桂時為伊犁將軍,賢其行,會哈薩克新附,遣使入貢,奉旨擇賢員伴送,阿因命恆充伴送官。入京途次,待陪臣忠信得大體,高宗召見慰藉,仍授三等侍衛,皆京供職,蓋特恩也。恆請事畢仍往伊犁侍父,上允之,擢二等侍衛。乙酉,烏什回人叛,恒隨明忠烈公瑞由伊犁倍道進抵烏什,戰屢捷。三月朔,領左翼兵,陣城南山下接戰。賊麕至,奮勇邀擊,所向披靡。賊懼,隱城濠誘之,萬鏃齊發,歿於陣。事聞,上軫惜,因宥其父罪還京,賜卹如例,廕雲騎尉。

謝御史陳情養母》

1
全州謝御史之重入臺垣也,戇直如初,高宗屢褒之。時謝繼母蔣氏家居,老矣,謝上疏乞補外,曰:「竊惟科道之望內陞甚於外轉,而人情即願外轉不願左遷。況臣負罪至深,受恩至重,欲圖涓埃之報,宜依日月之光,而纔識龍顏,遽辭鳳闕,犬猶戀主,蛇亦銜珠,臣獨何心,敢昧斯義。伏念臣繼母蔣氏年已七十一歲,臣又係獨子,憶自雍正甲辰秋服闋赴補,母子離別,十五年於茲矣;丙午冬,從軍出塞,母氏含藜藿以弄孫,倚門閭而望子,又十二年於茲矣。臣今雖復朝班,尚違子舍,頃者母氏書來,道及行動艱難,耳目昏聵,開緘捧讀,愧懼交并。欲歸養,則家道貧苦,甘旨不供,不孝有三,其一斯在。欲迎養,則廣西至京,水陸七千餘里,江湖之風波可畏,車馬之顛覆亦可虞。欲歸省,則往返動經半年,在家不過數月,乍逢又須告別,既別卻難再逢,慈母之涕淚轉多,游子之方寸終亂,是則矢忠矢孝,二者難兼,而在官去官,無一而可。臣再四躊躇,惟有外轉鄰省,庶得迎養數年。但臣才能既不稱道府之官,而遷轉又從無自請之例,違例干澤,端不可開。伏乞敕部治臣妄請之罪,或知州,或知縣,降授微員,憫臣將母之忱。或湖南,或廣東,量予近地。臣亦知風塵下吏,遠遜臺諫清班,然民社在身,外得竭駑駘之力,母子聚首,內得伸烏鳥之私,雖公庭屈膝於上官,勝往歲荷戈於荒塞。」尋有旨,授湖南督糧道,旌直臣也,獎孝子也。

盧慶鍾慶祿寶父手澤》

1
餘姚盧抱經學士文弨性嗜古籍,官俸脩脯悉以購書,讎校刊行,不假人助。及沒,無以為家,其執友某為謀以抱經堂數萬卷歸巨室,巨室佽助以金,待其子孫如約取歸,如南陽井公與晁昭德故事。其子慶鍾、慶祿曰:「是先人手澤存焉,雖貧,安忍一日離也?」

段若膺居喪哀毀》

1
金壇段若膺大令玉裁七十喪親,如孺子哀。八十祭先,未嘗不哭泣。八十時讀書,未嘗不危坐,坐臥有尺寸,未嘗失之。

洪穉存遇母忌不食》

1
洪穉存,名亮吉,幼孤貧。及長,常橐筆遊公卿間,節所入以養母。母卒,時客處州,弟靄吉不敢訃,為書言母疾甚,促其歸。洪亟行,距家二十里,舍舟而徒,方度橋,遇其僕之父仇三,知母歾,大號踊,失足落水中。流數里,汲者見髮颺水上,攬之得人,識之者共舁至家,久之方甦。洪以不及視含斂,後遇忌日輒不食。

陳質庵承懼塞外》

1
陳質庵,名容禮。以父英德令沁齋謫戍伊犁,遂棄妻子,隨侍以往,跬步不離者十餘載。嘗密請於將軍松筠,願以身代,俾父得生入玉門。松憐其誠,據情入奏,雖未奉俞旨,而孝子名布於域外矣。父歿,徒跣萬里,扶柩歸葬,廬墓三年。後官江蘇通判。及松入掌鈞軸,書聯贈之曰:「攬勝寰中九萬里,承懽塞外十三年。」蓋紀實也。

翁運槐運標尋父》

1
乾隆朝,有孝子翁運槐、運標,餘姚人也。初,其父大環偕所親赴粵西,舟經湖南永州之新塘站,夜忽失所在,同舟者徧跡不可得,馳報其家。妻母鄔氏得耗,遣老僕走粵西,冀有遇,久之,終不得蹤跡,乃具所遺衣冠以葬。既卜兆於神,有「意外得生還」之語,三卜而三兆,故舉家猶冀大環之得生還也。時運槐方八歲,運標止三歲。
2
後三年,鄔歿。歿時,呼其女,以兩子屬之,曰:「我不即捐軀從汝父於地下者,待二子成立,將挈而親跡諸衡永間,今已矣。」當是時,姊弟相守,求大環遺篋,得舟次新塘一詩,末云:「霜濃古寺鐘聞處,一點空明透佛燈。」群復疑大環或遯跡於沙門矣。迨運槐年十三,即奮身往湖南、廣西間求父。中道病,困逆旅中,適同鄉有賈於其地者,挈之歸。姊迎而哭曰:「汝之行,固母志也。垂絕丁寧,皆冀兩弟能成立以後事,今猶未也,乃以孱幼之身,顛踣道路,何為者?」兩子泣受姊氏誡,自是不輕出。
3
越三十餘年,運標成進士,運槐舉一子,遂商所以跡父者。卜諸神,復得生還兆,曰:「神許我矣,誓尋父,不得則不返。」皆密自部署行李,擔負作遠行狀,日試奔走於幽室中。既而運標亦舉子,甫三日,遂潛身偕出,人無知者。兩人之行,或分或合,困苦艱險,不避也。閱數月,會於全州之湘山寺,蓋以其父詩有古寺佛燈之句,故凡荒剎廢院輒刺探焉。其友邵某聞其已會於全州,至寺詷之,白其故,邵曰:「誤矣。若翁非好為畸行者,平日為文章,多懇懇於儒墨之辨,豈可以一詩疑之?吾意衡永之間,可通舟楫,子盍製一舟,榜曰浙東餘姚翁某兄弟尋父之船,溯洄上下,必有得耗以來告者。」乃從之。
4
運槐、運標乃泛舟,沿流上下半載餘。一日,泊舟白沙洲,有老人造舟而告曰:「吾為鄭海還,汝所求,生者吾不知,非然,則瘞於是洲者,其是耶?」則大愕,跪而叩其顛末,乃言:「去此二十里,為吾所居之鳥窩塘。吾有弟,曰海生。其婦於乾隆壬申十一月七日產子,海生走報其婦家。渡江,溺焉,為敗葦架閣,得不死。俄頃,甦,出水登岸,迥視叢葦中赫然有一尸,趣吾往視之。其人貌臞而晳,所衣,表裏皆繒製,因共舁而瘞之。洲前有隆然高阜,即埋骨地也。前數聞有人訪求,將往語之,里老尼吾曰:『所求者生人,非求溺而死者。指死者以應,是速禍也。』自是三十餘年,吾懷為之耿耿。今海生已前歿,吾老矣,幸不死,聞君等來,敢以告。」
5
海還所言得尸於叢葦中,以月日計之,距大環之失蹤新塘才二日耳,蓋海生是日所生子曰某者,時猶健在,故其時日,海還尚能碻記之。遂至海還家,則海生之婦亦能具道當日事,以其夫曾同日罹厄也。復言當瘞尸時,曾拾得雜佩數事,今惟一鑰尚存,亟取視之,鑰乃折疊製,已缺一齒。因憶遺篋之鎖固失鑰,即募善走者持鑰還浙,乞姊證之。姊得鑰大慟,曰:「是也。當日遺篋歸已無鑰,我啟以他物耳。」急足還報,始信是洲之為父葬處也,遂奠哭如禮。招魂而歸殯,路人見之無不感泣。
6
其後運標官祁陽知縣,白沙洲為其鄰縣境,遂築祠買墓田,使鄭之後世守之。

沈應科徒步尋父骸》

1
德清沈應科之父名炯文,乾隆時以時事牽率戍渭南,卒於戍所。越十年,應科長矣,齎本縣牒,徒步往求父尸。則匶已瘗,衰草平原,天蒼蒼,地茫茫,不可覓也,乃放聲長號。會有牧人過,見而問焉,告以故。牧人曰:「吾知之,然已忘之,汝可問荷鍤者張可寧。」因遙指張居處。入門則張已病亟,哭拜叩下,張氣息僅屬,瞠目曰:「吁!吾幾忘之矣。汝父瘞處,吾嘗埋三巨石於上,若品字然,亟尋之,勿失。」言訖即逝。應科哭拜出,徧覓兩日,至一所,有石微露,搰之果得三石,再搰則棺見焉,木朽矣。炯文少時當脣墮一齒,驗之宛然,復齧指滴血,血沁入,遂負骨徒步以歸。

蔡以臺鬻妻養母》

1
閩中蔡殿撰以臺家赤貧,至孝,無以為養,將鬻其妻。夫人不忍拂,請行,抵富家白其故,乞改執爨役。主人感動,遂如恉。一日,召墨客入書齋,適遇夫人,相對泣。主人駭,詰之,如客即蔡也,乃送還。未幾,蔡聯捷會狀,屢典文衡,激厲寒畯,現身說法,初不以此事為諱。

啞孝子丐食奉母》

1
乾隆時,昆明有啞孝子者,居東門外,有母,老矣。孝子貧且啞,不能治生,己出丐食,有得則歸以奉母,三日或一餐也。暑日人與以瓜,受而不食,強之不可,瞰之,則再拜奉膝下矣。母亡,眾議給棺,不受,至井畔汲之,得銅錢六千,蓋其平日所積以供葬費者也。後不知所往。

舒鐵雲以母老辭官》

1
舒鐵雲孝廉位,大興人,僑寓湖州之烏鎮。嘗從王朝梧觀察之黔,值南籠仲苗不靖,威勤侯勒保統兵征之。觀察身在行間,為治文書,勒見而器之,恆與計軍事。仲苗平,勒移督四川,為經略,率三省兵攻白蓮教匪,時乾隆癸丑也。勒與舒約曰:「子之才,傅修期、駱賓王流也。從我游,軍蕆,治中別駕,所以煩士元者在吾,無憂。」舒以母老道遠思歸辭,曰:「昔溫太真,東晉之國士也,絕裾違親,為論史者所惜,吾豈以五品官而置七旬垂白之母於八千里外乎?」謝勒南歸。貧無以養,恆負米湖湘間以養母,歲一歸省。既又客雲間、秣陵、會稽,地較近,輒數月一歸以省母。

毛燧傳喜母病愈》

1
毛燧傳,字陽明。數歲時,母病逾月,體清削減半,母愈,驕語其儕曰:「吾母今已愈矣。」人曰:「母愈,乃一樂至此耶?」應聲曰:「樂有大於是者耶!」

陳稽亭父喪哀毀》

1
元和陳稽亭工部鶴少出嗣,居本生父憂,哀毀倍常,瘠甚,降服三年,要絰不除。鄉舉後,以祖母年高,不欲往應禮部試。久之,通籍官部曹,再出再歸,率掌教江寧之尊經書院以老。

呂西圃出父於水火》

1
蘇州呂孝子西圃嘗從父汎舟吳淞,父失足,溺於水,西圃即躍入洪流中,負之以出。其平日實不諳水性也,狂風駭浪,竟獲無恙。一日,鄉鄰不戒於火,及呂氏廬,西圃突燄而入,負父出,方及門,所居室燼焉。

仁宗孝敬》

1
高宗內禪,頒行嘉慶丙辰時憲書,蓋仁宗登極之紀元也。仁宗面諭樞臣,命除民間通行專用嘉慶元年一種外,其內廷進御,及中外各衙門與外藩各國頒朔,皆別刊乾隆六十一年之本,與嘉慶本並行,以彰孝敬之誠。自是兩本並行者歷四載,至高宗升遐始已。

鄧顯昌事父母》

1
鄧顯昌,字子掁,雲渠,其自號也。新化人。少事里中宿儒張某,誨以窮經植品,澹泊自守,遂守之以終身。初為學時,即一言一動必依禮,佻達者或戲呼為道學先生,弗顧也。
2
母毛孺人,靖州詶導學古女也。嘗遣顯昌省父於靖州,瀕行,自作《授經圖》,左手執經,右手持杖,以針刺指血濡其上,圖成,以授之曰:「兒離吾左右,慎勿忘持杖告誡時也。」及至靖州,學古留之使學,遂閉門晝夜勤學,夜分倦苶,則展《授經圖》而泣,泣已,誦弗輟,以達於旦。如是者數年,學益進,遂於書無不窺,旁及陰陽卜筮之學,亦罔不研究。及嘉慶初,父母俱老,而家徒壁立,無以為養,遂於里中傳授生徒,資其脯脩以易甘旨。雞鳴即起督謀,晡後必歸省,歸則備述諸生一日課程以承色笑。父長智晚患氣疾,遇寒即發。嘗出游,一日,顯昌為諸生講,已登座發難矣。時秋風微起,即輟講,至家徑取篋中衣送父遊所,父曰:「吾知兒必來也。」有疾,恆竟夕侍,父或勉自支慰,遣其就館,則篝燈寢室戶外,屏息評閱生徒課蓺以達曙,室中有轉側呻吟,未嘗不在側也。如是者十餘年。既而父母相繼殂,乃偕弟湘皋訓導顯鶴廬墓旁。所蓄犬夜常蹲伏廬外,廬中人悲哭,犬亦狺狺作哭聲應之。小祥日,犬忽不食而死。

李汝恢尋父叔》

1
李汝恢,字開泰。父仲鴻素負大志,屢試不售,轉而習醫。既奉父母終天年,即浪游於外,累二十餘年不歸。汝恢幼與母居,日夕念父,及年十三,即至川粵蹤跡之,不得,歸而飲泣更甚。於是戒酒減膳,凡一切日用所必需者,皆三分損一以留其餘。積十年得百金,復出走,乃遇父於貴州之會城,扶持以歸,承歡於家者二年。而其叔亦以貧故遠游,不知所在,又奉父命往尋。遇於柳州,喜不自勝,忽念親心痛,促裝言歸。及抵家,其父固無疾也,見弟與子,一笑而逝。

鄒彝尋父》

1
江寧鄒彝,字明川。生十餘歲而父游蜀,其始也,間數歲一歸,己而不歸者三十餘年,後遂不通書問。彝痛念之,一日,謝家人,襆被徒步,入蜀訪焉。至成都不見,見其故人,告曰:「尊公去此久矣。」問以地,謝不知。乃渡桔柏,踰五漫,徒步走,七月至達州。
2
初,漢諸葛武侯卒,蜀人哀思,如喪父母,其裹首布多以白,謂為武侯持服也,自漢以來,相沿不變。彝至達州,適村民有會事,首白巾者相屬於道。俄見一老翁朱纓而至,彝望見之,即曰:「此吾父也。」趨前伏地,以又呼之。翁大驚,扶掖起,既相問,良然,相持大痛不已。遂迎以歸,盡孝養者十餘歲。

佘酉州求赦父罪》

1
嘉慶壬申,四川崇慶十一歲女子佘酉州,以其父長安遣戍湖北,祖父母年逾八旬無人侍養,匍匐入京,叩請釋放。臺臣為之奏請,仁宗諭曰:「佘長安原犯情罪,尚非常赦所不原。念伊女年幼至性,如恩釋放回籍。」

龔良星為母割胸臂》

1
什邡龔良星,監生啟運次子。啟運一生好善,妻汪氏沒,遺三子,繼妻夏氏視三子如己出。啟運沒,三子編笠養母。嘉慶甲戌秋八月,母病月餘,醫藥不效,良星罔知所措。中夜密禱空中,持刀割其胷,仆地,方起再割。少頃,和雞湯以進,母服之,次日愈。妻察其狀貌異,固問不答。半月餘,瞥見刀痕,驚告夫兄良修,始知其事。母與兄相持大哭,鄰族聚觀,咸勸慰之。於是書其狀以報紀大奎,大奎驗某胷,刀痕有二,俱橫三寸,結痂,且其前歲兩次割臂療母之痕亦尚存。
2
大奎乃曰:「古之言孝者,以刲股割肝戕生為非孝,而良星顧屢為之。然良星兩割臂人無知者,當其時,如有母而已,良星固不欲有孝名也。良星痛生母之不復見,其視繼母衋然若生母之在前,豈非孝哉?」良星言貌質樸,詢其事,容蹙然若不自安。次日,大奎為大書「孝心切摯」四字作扁,旌其門。扁成,鼓吹昇城內外一周,觀者如堵,送至其家,給米二百,布一匹。

徐守仁廬母墓》

1
青陽徐守仁世業農,四歲而孤,未嘗讀書。事母孝,晨昏視問,悉如禮。為人傭,得值則市酒肉,歸奉母,母呼之共食,輒以持齋謝,蓋不忍分其甘也。母年七十六而終,哀慕若孺子。既葬,露處墓側,號泣十餘日,蛇虺附體,不顧也。鄉人憐而為之廬,且飲食之,乃並奉其父木主以居。有弔問者,鏹楮外悉不受。既免喪,或勸之歸,則曰:「必俟母過八十壽而後歸。」放是守墓凡四十有二月,歸時,則鬚髮尺許矣。嘉慶甲戌,皖學使白洗馬鎔聞而歎曰:「吾人自束髮受書,少而負笈,長而服官,大抵奉親之日少而違親之日多,及抱恨終天,又或牽於塵累,求如孝子之盡禮者終不可得,乃致父母有富貴子不如有貧賤子之言,可勝痛哉!」

濮童以食錢奉母》

1
嘉慶丙子,皖旱,流民載道,轉徙至於浙。永嘉市上有一幼童,跣足短褐而端謹,永嘉縣令適出而見之,問其姓,曰:「濮。」問其籍,曰:「全椒。」問其年,曰:「十。」問何以來此,曰:「家止山田一頃,豐年僅足食。今旱乾無穫,刈穀四十餘石,祖母年將八十,胞伯亦諸生,已六十,偕其伯母侍養,半菽不飽,故父挈母與叔挈細小以就食江南,乃流轉至此也。」與之食,辭,詰之,曰:「父母啖薯兼旬矣,不忍獨飫。」乃為簞食與肉,寘諸橐以遺之。出,即獻其母。旋又召之入,予錢二百文,則拜而襭之襟,曰:「出以奉母,童子無私藏也。」時甌守為蔣峨峰,尚未有子,聞而奇之,呼與語,大悅,欲養為假子,童不可,乃止。

趙阿耆事母》

1
嘉、道間,常州豐樂鄉有一丐名阿耆,趙,其姓也。有老母,同住破廟中。晨乞食必先進之母,得錢則更買甘旨置衣服以奉之。冬則置母煖處,至夏日,則就森林,負母納涼。夜不能具帳,母寢,則持扇立侍,累月無倦容。母有所苦,恆歌舞跳弄,務得其歡而後己。里人知某孝,有所施,輒較常丐稍豐。

富鬎鬁為母致餛飩》

1
秀水之柞溪有富鬎鬁者,少孤,業負販,事母至孝。母嗜餛飩,家距市三里,恆於清晨為母致之,風雨無間。母死,設靈几,所陳祭品一而已,然必擇其夙嗜者,終身不改。

永聞為母梳髮》

1
永聞上人工詩,有母,奉之居菴,色養惟謹。老而病臂,不能梳髮,晨起,長跪為代梳,十餘年如一日。

葛大賓事父母》

1
葛大賓,字寅軒,湘鄉增生。四歲喪父,哀戚若成人。年十三,值父忌日,出木主以祭,通粉面剝落,審視,微露他姓,蓋木工飾廢主為之也。大賓慟哭,引咎告墓,易主,十日乃祭。事母孝,嘗隆冬獨坐於館,忽心動,急馳歸,入門數呼母。母方負暄後院,聞聲趨出,而屋後山頹,坐處已壓碎矣。母歿,勺飲不入口者五日,既葬,衰服終其喪。兄弟五既分居,而負債無以自存,大賓請於母,復同居如初。嘗授徒里門,從遊者多知名士。道光初元,被舉孝廉方正。

李亙榮事母》

1
李亙榮,字華塘,龍山人,世籍武陵。少隨其叔賈龍山,婿於張氏,遂家焉。父蚤歿,母賈氏尚留武陵,有二兄隨母居。一日,亙榮心動,語其妻張曰:「吾母恐病矣。」乃自龍急馳,五日抵陵。入門,而母果病,詢病起時,即心動時也。病革,並迎張氏往侍之。母歿,則返張於龍,而獨廬墓所三年。
2
亙榮以貧廢讀,然聰警,喜嚮學。一日,聞友人講《論語.子路問成人》章,憬然曰:「吾今乃知聖賢之言,固有益身心也。」有潘某者遊於龍,有學行,亙榮延至家,親從其講授。潘年少於亙榮,事之如父兄,凡三年始去。

王瘦山殉母》

1
王爔,號瘦山,華亭人。少孤,大父嘉璧鞠之。嘉璧耆年績學,學者稱瑤峰先生。沒後,家赤貧,瘦山刻苦讀書,為學官弟子,授徒養其母。道光癸未夏,霪雨,江以南皆澤國,松江尤甚,斗米錢五六百文。瘦山脩脯不能餬其口,然堂上甘旨無少缺。未幾,疫大作,母遘疾不起,不克斂,貸三十鎰始成喪。自後不盥洗,不寢息,埃垢積髮膚,搏膺而呼。悲酸結塞。一日,天未明,憑棺慟哭,退而自書曰:「不孝子王爔生無以為養,死無以為禮,以親喪故累人,不如死。」即潛入後舍,啟其扉,扉臨河,投河死之。平明,家人起,視後舍扉啟,中闃無人,大駭,適買棉紗人來曰:「吾見南門大張徑東岸白楊樹下有一尸,麻衣草履者,其是耶?」急覓之,則瘦山也。

蘇應喜救母而死》

1
蘇應喜,正安州人,年十八,母劉氏。道光乙酉,東街火延及西街,民居殆盡。喜方在書院肄業,聞報奔回,不問物,惟尋母耗。不得,既而聞火中哭聲,喜知是母,急入救。眾以火猛,入必死,挽之,喜哭曰:「天下豈有無母之子哉?」奮身入救,死之。後灰燼中見喜覆母,母通身焦黑,而喜面如生。

劉明魁救父而死》

1
劉明魁,茶陵州人。道光丙戌大水,扶父母出避。父陷淖,明魁負母置高岸,回掖父,水突至,遽攬浮木授父,父得生而明魁死。

尹六生棄子救母》

1
茶陵有尹六生者,掖母挾子趨高岡,水及膝,遽棄三歲子,而負母以奔。會州人李青在岡上見之曰:「孝子也。」躍水救之,子亦免。

顧恆丰廬母墓》

1
荊溪顧恆丰有兄弟四,恆丰次居二。善事父母,父歿,事母尤篤孝。道光庚寅七月,母患痢,刲股肉療之,凡數四,終不愈。既葬,廬墓側,將終身焉。既終三年喪,其兄為娶婦,有期矣,不得已而歸。恆丰初不知書,族祖興宗教之識字,授以《論語》、《孝經》,為之講解,輒能了其大義。邑大夫陳某聞之,獎之以額曰「孺慕可風」。

曹清文救母而死》

1
曹清文,寧遠人。道光壬辰瑤亂,清文負母避山中。瑤搜及之,清文以身翼母,受刃而死,母獲免。

郭釗事父母》

1
善化郭釗家貧窶,讀書刻苦,屢應童子試,不利,母督課益急。母寢疾,侍左右,數月無倦容。疾革,刲左肱肉血和藥進,而母已不能食,時道光壬辰正月也。母沒而父且病,釗擗踊無節,晝夜悲哀,食不知味,衣不解帶。既葬其母,復席地父榻前,進饘粥、奉藥餌,嚘嚶月餘,雙目大瘇。值令節,則又號泣冢上,以頭搶地,弟妹要之歸,乃歸。如是者以為常,竟以毀致疾,咯血,四年而卒,年二十有五。凡釗之親黨師友僉曰:「孝子死矣。」初,釗持刀一碗一登樓,移時,袖而下,無識為刲肱者。明日,青鄰姑縫母附身衣裳,釗大號,叩頭謝,鄰姑手扶觸創處,痛仆於地,久之乃起,亦不知為何?迨百日沐浴澣濯,則衵服膏血如漆,創口猶未合也。

王品璋殉母》

1
王品璋,海寧人,家貧,負賈於吳門。道光壬辰,聞母病,徒步歸,侍湯藥惟謹。越七日母歾,庀喪具,晝夜長號,旬日骨立,旁觀者憂之,而品璋不覺也。常蒲伏侍柩側,癸巳春正月八日夜將半,呼家人言曰:「吾將從母往矣。」間何往,曰:「歸位。」逾時卒,距母喪未百日也。

劉孟塗客游養母》

1
劉孟塗家貧不足以養母,乃奔走公卿間,無干謁之態。嘗謂姚元之曰:「吾鄉多佳山水,使吾有菽水資,迎吾母居龍眠、杯渡間,手一編,不去吾母左右,其樂何如?而顧為是僕僕哉!」然亦習舉子業,試輒不利,卒以上舍終。

劉瑞臨孝事繼母》

1
寶應劉端臨,名台拱。學宗康成,行儀紫陽,既舉於鄉,兩上公車不復出。嘗為丹陽訓導,課士之暇,閉門著書。事繼母至孝,家書來,輒先覺。一夕,忽心動,請急歸視母,果病且劇,亟營醫藥以進。母愛之曰:「如爾,不愈於我所自生者耶!」連遭二喪,哀毀過情,蔬韭四年,人以為難。

申祥麟尋親》

1
申祥麟故習秦聲,渭南人。初出山,由漢中渡江,南至武昌。其地有胡妲者,藝頗精,求其指示,欲藉以假食,不肯授,轉唶同輩揶揄之。大憤,棄去,乃傭於金彈兒家。彈兒,漢陽名娼也。祥麟事之,見其一顰一笑,一舉止一飲食寤寐,明姿冶態,備極諸好。居一載,曰:「吾得之矣。」復請奏技,觀者一座盡傾。又數月,夜宿旅店,忽有白刃自牖至,揕其首,亟避,出視之,即胡妲也。知其地不可居,即日返渭南。
2
方祥麟之始去也,年十六。又四載歸,入室,父母已出亡,有云見之山西者,復棄家渡河,由蒲州奏技至太原,訪之。一日,演劇於沈竹坪觀察署中,傔從列侍中有老叟似其父,時方登場,一瞥眼,不覺失聲。詢其故,令相認,果然。其母亦在署,聞之,亟趨出,抱持之,各相視,慟不能起,座客皆泣下。觀察感動,厚贈之,令與俱歸,返舊居。置田五十畝於湭河川原上,事親以終其身。

鄭立本塞外尋親》

1
蕭山鄭立本之父曰相德,坐事戍塞外,立本稍長,知之,痛哭廢寢食。年十八,辭母尋父。家故貧,誓以丐往,母初止之,不聽。臨行,哭而疵之曰:「汝父左手小指缺一節,中有橫紋,幸而相見,以此為驗可也。」歷半年,行抵庫車,檢軍籍,無父名,流徙數月,未知所往,邊徼人稀地廣,又無可乞食者,困甚。軍將高魁元聞立本操中土音,問之,具以告,魁元驚曰:「汝父,我友也。曩昔戍烏魯木齊之綏來縣,雖然,別八年矣。去此三千里,中隔雪山,往不易也。」餽貲而別。
2
立本既知相德耗,心益急。時張格爾餘黨未靖,官道梗塞,乃裹糧走小路,攀崖越嶺,誤入深山,前臨陡澗,不見底。方旁皇無策,忽有獸自南來,其大如象,疾行若電,黃光閃鑠,舉步作金聲,瞥然北去。因念此物來處,當有途逕,黑夜探行,輾轉至天明,乃回庫車之路。惝怳道旁,氣息僅屬,惟呼天籲父而已。
3
時差官趙弁從山脊過,聞而憐之,曰:「我轉餉回,即赴綏來,當攜汝行。道路險巇,勿自往,往亦不識也。」託立本於回務主事奇某家,奇禮遇之。
4
立本居逾年,趙不至,亦無他伴,乃復潛去。行入戈壁中,絕水,時夏月酷烈,掬路旁馬溺飲之而嘔,嘔而復飲,如是數日,憊極而仆。適番眾騎馬過,撫之未絕,負至泉,飲之,逾時始蘇,又以餅餌食之,復起。行數十里,見天山雪水,洶洶迎來,自念有進死無退生,寨裳涉之,寒若層冰,中挾砂石,如碗如拳,擊脛骨痛不可忍,良久得岸,始達土魯番大道。由是,歷蒙古塔、白洋河至烏魯木齊,急奔綏來訪問,則父已病歿數年矣。
5
立本以相德歾,長號過市,慟不欲生,瀕死者再。先是,相德抵戍,土人延請教讀,及門者多,卒之日,共營葬焉。及聞立本至,告以墓所,爭延致之。立本自是患病二年,門人輪視不少怠,以故得不死。他日啟墓,門人悉會,內地人流寓塞外者,咸來設祭。祭畢開棺,體膚悉化,惟左手獨存缺指,橫紋宛然,遠近駭異,以為天留隻手,以待孝子辦認也。立本益哀哭不能止。眾上其事於都統,沿途具夫役,給驛馬,護之負骨以歸。時英人入寇廣東之前四歲,道光甲午也。蓋往返二萬數千里,時歷八年。立本抵家拜母,相持悲泣,葬之日,父老士女奔走往觀,咸呼之為鄭孝子。

王秀娥為父報仇》

1
王秀娥,平湖之乍浦人。又名英。道光壬寅,鴉片之役起,英從戎,充隊長。英兵犯乍浦,英戰死,時秀娥年十七,痛不欲生,欲以身殉,既而曰:「人孰無死,死固不足惜,我父為國而死,死有榮也。我第報父仇可耳。」越數日,乍浦失守,秀娥策馬突入英軍,揮刀奮斫,縱橫跳蕩,殺數十人。俄有自後斫之者,臂中傷,墜馬,然猶強起,殺二英兵而死。

蕭韶事祖父母》

1
蕭韶,字選樓,零陵之鄉人。少穎悟,讀書,日終一卷。道光丁酉拔貢,留京,旋以疾卒,年甫二十六。韶生周晬即失怙,母守節撫之成立。逮事祖父母,為所鍾愛。祖母歿,以母事祖父多不便,凡省起居供甘旨之事皆身代之,日隨行,夜伴宿,以為常也。一日,入城而祖父卒,比歸,已斂矣。遂呼號,以頭觸地,氣絕,久之乃甦。

張啟榮侍奉如母意》

1
道、咸間,山陰有張啟榮者,業負販。母年邁,病癱瘓,臥床者二十年矣。朝夕侍奉性謹,梳盥衣食,悉如母意。其荷擔而出以鬻物也,路不過二三里,不再遠;日不過二三時,不再久,恐母有所需,無代之者耳。年五十一,尚未娶,以母望孫切,則為其弟納婦焉。山陰令林怡如聞其孝而貧,資助之,不受,曰:「小民食力自給,今得月廩,無以報,不敢虛糜公帑也。」

孫月泉養父以酒》

1
孫月泉,名承祖,咸、同時之仁和布衣也。事親孝。父嗜酒而貧,母數誡之,索杖頭錢常不與。布衣時方為童子師,輒以脩脯所入竊市酒以奉父,不使母知也。一日,母覺之,語布衣曰:「而翁酒後恆失德,吾懼其貽禍耳。」自是,布衣輒侍父入市,醉,則掖之以歸。

江學海迎父母於寇中》

1
江學海,武舉也,世居全州北鄉之楊家灣。粵寇圍全州時,四鄉咸設團練,以兵力薄弱,不足以解州城之圍,眾議推江赴湖南乞援。及自楚返,全州城陷,團潰,江之父母悉被擄,時寇趨道州,江遂往投之,其父方陷寇中職牧馬,母在酋所司烹飪,江白之酋,願迎還父母,酋憐其孝,許之。咸豐壬子六月杪,勞文毅公崇光方督師謀復道州,江先開城迎降,遂復道州。勞欲敘其功,力辭,乃奉其父母歸全州。

菜孝子臨死念母》

1
番禺賣菜傭某,佚其姓名。性至孝,日以百五十錢奉父,父歿,事母維謹。人稱曰菜孝子。咸豐甲寅,紅巾匪竊發於澳門,孝子為軍人所獲,誣為賊,將殺之。忽與其女兄遇,有軍人某方餉孝子以酒肉,孝子謂女兄曰:「弟已誣服,母在,無人供養,可以此遺母,但言弟不知流落何方可也。」遂相持痛哭,俄而孝子死矣。

葛秉珩贖母》

1
葛秉珩,武進人。幼有神童之目。年十六,補博士弟子員。咸豐中葉,粵寇擾常州,擄其母妹以去,秉珩即馳赴寇營曰:「吾父年高,倘必奪我母妹,則我父將不保。」寇曰:「得百金可贖之。」秉珩竭蹶求得五十金,寇僅還其母,乃與妹訣曰:「我去,汝即死。」寇聞之,遂遮道不放,欲並留秉珩為書記,且曰:「汝能勸妹順我,當惟汝所欲。」秉珩大罵不從,寇攢刀剉殺之。於是百計誘脅其妹,妹大罵求死,寇悅其色,猶不忍加誅,割髮裂衣以恐之。妹仍罵不已,遂被殺,時年十七耳,其父收尸瘞之。

殷潤之殉母》

1
殷春生,名潤之,丹陽人也。值粵寇之亂,舉家遷泰興之季市,家焉。其後伯叔繼死,父亦逝,家中落,其兄玉彬衣食於奔走,春生則依叔東橋以為生。嘗語人曰:「吾少孤,吾有母而不能事,何以為人?」遂辭叔歸,作傭於人以養母。
2
母茹素佞佛,終日喃喃禮大士,果食之類,殷皆以母可口者遺之,日數至家,不憚煩。母病風痺,全體不仁,目又盲一,轉側需人,口食不能自就,而春生飼之,溲溺不能自便,而春生侍之,如是者有年,而無難色無怨言。一夕,夜闌矣,春生之市市溫水,注器為母濯足,突聞鉦聲聒耳,火光燭天,市人曰:「此殷某鄰也,不戒於火。」殷家距市半里許,聞之,狂奔而歸,呼號求救曰:「小人有母,若不出,安用生為?」搶地呼天,礔踊至再,口鼻血涔涔然,遂殉母而死。

顏氏子思親而瞽》

1
咸豐時,粵寇之攻興安縣者為韋正。既陷城,俘虜中有一顏氏子,年十八,兩目異常人,夜不燈火,能作蠅頭細字,復能以繡花針數十枚於暗室中以髮貫穿。屢試皆然。韋大異之,撫為己子。而其性純孝,以思念父母,日夜哭泣,月餘,淚不乾,兩目遂盲。韋多方撫慰,終不止,不半載,竟憂鬱以歿。

吳廷棟甘受母撻》

1
霍山吳彥甫少寇廷棟為咸、同間理學名臣,母葉太夫人博通書史,吳四歲即授之以經籍,過目成誦。有過,手撻之,吳泣,大夫人曰:「汝頭有鯁骨,痛吾手矣。」吳捧母手,拊摩再四,曰:「母再撻兒,可用絓紬裹也。」太夫人為之霽顏。

左白玉為翁姑母割臂》

1
陽湖左小蓮,名白玉,杏莊中丞輔之女孫,常熟言良鉁室。工詩詞,性純孝。在室時,割臂愈母疾。既嫁,翁忠傑、姑鄭氏同時病篤,值良鉁應京兆試未歸,白玉復割臂肉以療之,沒時,家人見其兩臂刀痕宛然。其遺稿名《餐霞樓集》。

馮孝子傭耕養母》

1
馮孝子,佚其名,太倉老閘鎮人。少孤貧,傭耕以養母。粵亂平後,無田可耕,乃行乞於市,得錢則市酒肉以進,歌俚曲以侑之。同治丁卯,母卒,乞得義塚地,并其父柩合葬之。日則仍行乞,夕於墓旁宿焉。每日外出,必攜數石以歸,環墓成垣,自結草廬,寢處其下。後數年,無病卒,鄉人即葬之於其所廬處,知州方傳書立碣表之,曰「馮孝子墓」。

姚立孝父母》

1
姚立,居金山之溫河涇,為博士弟子。髫齡即善承父母顏色。母楊氏苦腹脹,立年十四,恆撫摩之,問所苦。後十年,母以微疾終,擗踊不欲生,父曲諭之,乃進一溢米。
2
父以跌傷足,立方他出,即心動,歸而捧父足哭,延醫治之,傾其貲。尋愈。既而疽發於項,危甚,瘍醫顧某居黃橋,距所居二十里,立走邀之。會雪甚,至斜塘,無渡者,則立而大號,漁者憫而渡之。抵顧所,顧亦感動,具舟與俱來,盡劑愈。又嘗苦痢,廢眠食六十餘日,父亦瘳,而立以勞殆,故病。病咯血,輒自諱,懼貽父憂也,然自是父出必與偕。同治戊辰冬,泛舟泊泖濱,父欲登岸,忽傾踣落水中,立倉猝亦自投水。時已薄暮,風大作,觀者方頓足無如何,立瞀罔中忽己兩手抱父立於荻叢,去所泊舟處三四里矣,父卒無恙。
3
立既脫父於水,則感寒疾,殗碟以歾。臨歾,視某妻許曰:「吾不能終事父,汝能代吾養父,不使父眠食失所,吾不死矣。」遂卒,卒時年三十,父年七十矣。鄉尚臚列其行上之有司,得旌如制。

朱孝子為愚孝》

1
寶應界首鎮有朱孝子者,以理髮為業。性至孝,其事父母也,晨夕必問安,進食有定則,肴饌果餌必請於父母而始購之。及父母相繼歿,日至墓供奉如生時,風雨無阻。母生時懼雷,每雷雨時輒至墓旁,大呼曰:「兒在此,勿懼也。」同治丙寅,清水潭壩倒,狂流急注,一片汪洋,乃於墓旁立木樁,以繩之一端繫樁,一端束己腰,而呼曰:「兒在此,長伴父母,大水雖來,亦不能沖兒去矣。」水至,距墓前不遠,四面皆壁立,如城然。堤岸救水之官民望見之,大驚異,詢其人,乃咸知為朱孝子也。墓之四周,田約九百餘畝,未遭水害,後收穫極佳。李文忠公奏請為建坊,並以表旌之。然朱習舊業如故。曾文正督兩江時,聞其名,召之至,賜坐,令改業,朱曰:「此為吾祖業,歷代相承,不敢改也。」曾聞其語,稱之為愚忠愚孝。

莊曾炎代父戍》

1
同治朝,陽湖有莊曾炎者,事父母,以孝聞。父逢吉,入貲得山東某縣縣丞,坐法戍奉天。曾炎方弱冠,痛父遠行,奔訴於郡守,欲走代之。守有難色,曾炎號泣於庭曰:「人孰無父哉!奈何獨沮於我也?」左右為之請,太守亦鑒其誠,獲如其請。曾炎遂即日上道,詣京師,伏闕上疏曰:「臣父縣丞逢吉,不幸罣吏議,謫戍遼陽,筋力就衰,不能執事。大母范,春秋踰九十,旦夕想念,恐染霜露疾,無以遂其菽水之忱,終天之憾,或及其身。臣犬馬之齒方殷,願代父作勞,使其終養,雖即死,無恨。聖天子以孝治天下,惟哀矜焉。」疏入,穆宗惻然從之。
2
曾炎乃易短衣,欣然就道,無難色。然體質尫弱,不勝負任之苦,越十月,以疾歾。臨卒,謂吏役曰:「毋使父母及祖母知,恐傷老人心也。」曾炎通《毛詩》,善歌辭,賦性剛直,讀古忠孝事,歛衽久之,且曰:「使曾炎生於其時,亦當若是。」遇友朋患難,舍身赴援,蹈湯火不辭也。卒年僅二十二。

祝世喬尋父》

1
祝世喬,字子遷,江西人,神谷子也。方襁褓時,父遠游,久未歸,及世喬年十五,乃孑身遠出以求之。歷楚及秦,數瀕於危。
2
神谷精醫術,楚有楊某者,德神谷之療其疾也,思報之。及見世喬,亟欲妻以女,世喬泣辭曰:「父尚未見,敢言妻哉!」遂辭去。而秦西山高地寒,值嚴冬,皸瘃無完膚,自分必死。久之,乃遇父於西和縣,相抱而泣,奉之至高陵,始卜室焉。世喬雖在窮途,讀書不輟,後卒知名於庠序。

郭孝子伏墓衛母》

1
瀏陽郭孝子,村氓也。早孤,以力食於人,得值以養母。母畏雷,孝子因之不遠出,春夏之交,故多雷,輒棄其所事以歸,聞雷聲,即持抱母,一日,母曰:「幸兒衛我,得無怖,若在九泉,誰衛我者?」孝子慰之曰:「母百年後,若逢陰雨,兒嘗守母如母生時。」後母卒,葬畢,即宿墓旁。旁有小巖,可容一人,乃廬其中,晴則出,陰則守。每雷電交作時,即伏墓側而呼曰:「兒在此,母無恐。」率以為常。

馬賊亦知教人以孝》

1
馬賊出沒奉、吉,以乘騎繫鈴,行時有聲,故又曰響馬。恣睢殺人,旅客遇之,輒無幸。陽湖惲某以省母南歸,途遇長髯客四五人,怒馬而前,喝令止,惲曰:「財帛恣君取之,但得生還見母,斯幸耳。」皆斥其詐言,欲殺之,其一獨曰:「吾輩任俠,當教人以孝。彼以省母歸,孝子也。」搜其篋,見有朱提五笏,取其三,以二還之,縱之去。

劉某殺虎救母》

1
童子劉某,遂安人。年十四,采薪以養母。一日,自山中歸,且行且歌,鄰人奔告曰:「虎銜爾母去,猶歌耶?」劉大驚,棄薪而歸,荷鐵叉以出,走逐虎。及之,以叉籍其後,虎怒釋母,還噬劉,張其口,呀呀然。劉摏以叉,中其齶,虎躍,劉亦躍,叉益進,貫其頤,乃榰叉於地,虎口不得噏,兩前足在空際,不能用功,困甚,久之復躍,帶又而仆。劉亦仆,起,亟負母歸,呼鄰人往視虎,則死矣。納之官,官賜錢十萬,母傷不甚重,藥之而愈。

馮竹儒歸父櫬》

1
蘇松太道馮焌光,字竹儒,廣東南海人。以舉人從曾文正、李文忠軍,歷保同知,總辦江南製造局。留心經世之學,設局譯瑙書數十種,又購明代實錄置於廣方言館。造第一輪船成,欲乘之以環地球,志甚壯也。父玉衡先以事戍伊犁,同治壬戌,卒於戌所。同人陷伊犁,竹儒方從文正於安慶軍次,告假往求遺櫬。出歸化城,歷蒙古草地,至古城子不得進,慟哭而反。光緒丙子,左文襄定伊犁,竹儒已官觀察於滬,求解官,再往訪柩。奉旨,賞假一年,不必開缺。時回疆雖定,道路猶梗,非商賈不能往。竹儒之從父祖雨澍,乃詭為賈服裝,先發,竹儒隨其後。祖雨澍果得玉衡柩於伊犁廣東義園,載以東反,竹儒遇之於安西州,扶柩歸葬,至江寧龍江關,疾作,抵上海而卒。
2
方竹儒之歸也,中途,有旨寄諭疆臣:「馮某不論行抵何處,著即入都引見。」蓋將大用也。

傅氏女殉父》

1
傅氏女,湖南人。幼從其父宦於中州,父甚愛憐之。年十六而嫁,已首途矣,父自送之數十里外,將返,解所衣半臂授之,曰:「途中以此禦寒。」既嫁,夫婦甚相得,又柔和,善事其舅姑,一家無間言。已而其父死,舅姑秘不以聞,夫告之,女大慟,舅姑爭慰藉之,女曰:「蒙舅姑過愛,新婦敢不自愛乎?」乃止不哭,然不數月,竟奄然而死。死後有小婢言女於密室中懸其父所與半臂,向之而拜,拜已,輒飲泣,良久始出。對舅姑,則愉色婉容,仍如平常,其在幽閒無人之所,未嘗不涕淚橫集也。

馬氏婦孝姑》

1
馬氏婦。湖南人。其姑病且死,泣曰:「姑婦二人相依為命,設不可為諱,則新婦煢煢何所依?形單影隻,亦就死耳。」姑曰:「汝勿憂,我死,且為鳥,仍與汝居。」已而姑死,果有鳥止於室中不去,時集於其婦之懷,乃日以米飼之。至月餘,婦泣而祝曰:「姑憫我孤苦,化鳥,以卵翼我,甚善,然我心何安?請自便。」祝畢,鳥去,不復來。

史氏婦鬻子葬姑》

1
高密史立言以家貧故,率妻子奉其母出外謀生。至萊陽,母病歿,遂厝柩於廟,屬妻居煙臺暫待,而自赴吉林謀生。妻以姑柩未葬,日夜懸念,乃以五齡之子易銀幣二十元,扶柩歸里,謀葬焉。

柴氏婦願鬻身養姑》

1
歷城西門外有柴氏婦,其夫賈也,頻歲折閱,資盡不能養母,婦詰夫曰:「母與妻孰重?」夫曰:「母重。」「事夫與事姑孰重?」夫曰:「事姑重。」婦曰:「然則鬻婦以養姑乎?」夫泣,婦亦泣,鄰人乃醵金遺之,婦卒不鬻。

張大觀拯母斷手》

1
某歲秋,伊洛大溢,水破外堤灌城,洶洶有聲,民皆避水於魁星樓,張大觀者,亦奉母登焉。水撼急,樓傾,眾皆溺,大觀左手為樓石柱所觸,腕折,不斷如縷,血漂波赤,不顧,入奔濤求母。孫號救,大觀叱之去。望見母髻露水中,得之,負出水。有老樹橫偃衢口,大觀曳其斷手,獨以右手舉母,騎樹枝上,復泅而覓食以食母。母撫其斷手而泣,佯慰曰:「兒手雖折,幸不創,母自愛,毋憂。」水退,負母歸家,猶屏當衣食,是夜創重,竟死。

蔡應泰護母柩》

1
蔡應泰母方死,而伊洛溢,水將至,以繩縛母柩,流轉洪波中,相與上下,柩與手若兩翼飛,瞬息八十里,下鞏縣神隄灘。神隄灘者,北邙山尾也。山橫洛口,遏黃河,河漲,倒灌洛流,縈旋灘上。柩忽為沙擁,村民異之,以長鉤引至岸,舁之上,蔡亦無恙。日將暮,聞鄰村喧救兩人,趨視之,其妻與子也。眾嗟歎,醵錢送之歸。

楊璞襁母逃水》

1
伊洛水溢之年,楊璞者,與其弟奉母居,弟饒於資。璞懦且貧。水至,弟以筏載其妻逃北山,母呼之不應,竟去。璞怒,棄其妻子,襁母於背,將浮沈。抵北窰,水勢奔驟,若有挈之者,旋躍入大溜中。山上人望之,如黿鼉畾大潰不沈,亦下神隄灘,村民救之登岸。頃之,有一婦人抱子漂下,母遙望,忽號曰:「吾婦與孫也。」拯之,果然,翌日歸。其弟舟將抵北山下,山石崩,壓舟,夫婦俱溺死。

蔣少穎移居念母》

1
武進蔣樹德,號少穎,幼孝母,及母年七十而寢疾逾歲,朝夕奉事,督其婦煮藥,嘗而後進,夜則與婦番宿遞侍。嚴寒大溲,以身掖護之,使婦承之以器,終宵惕息,即倦,假寐而已,自寢疾至歿,未嘗一日安枕也。後十餘年,為光緒中葉,移居新廈,歎曰:「母在時,思得新屋以居,以貧故未能,今不及矣。」因淚下。

中州丐殉母》

1
中州丐者,不知其名,亦不詳其姓氏,人於中州道上見之,因之得稱焉。年二十餘,面目黧黑,鶉衣百結,奉母棲古寺中,日必市酒肉以歸,不得錢,雖昏暮,猶膝行號於市。市人厭之,怒叱曰:「若貪酒,宜丐也。」曰:「以供母。」或有疑其罔者,潛偵之,則攜酒跪母前,雜出餕餘,陳之几,母少啖,則大喜;不食,則跪而泣且勸,呢呢若小鳥之反哺。或拊手歌唱,曳杖跳舞,或蹲地作沐猴舞,及雞鳴犬吠聲。母死,號泣三晝夜不絕聲,里人憐之,集資殯焉。又號泣三晝夜,不食而卒。

李明安鬻子養母》

1
李明安,嘉魚人。有母,年逾六旬。妻劉民,亦賢淑,生一子,僅四歲。某年,以霪雨為災,不舉火者亙三日,李泣謂其妻曰:「勢迫矣,母命促矣,奈何奈何?」妻曰:「今有一計,與其使母作餓鬼,遺恨終天,不如以此子售之於人。此子逃生,母命得保,豈不兩全耶?」乃以子售之某船,得錢二十緡,以養母焉。

王承基傭工養祖母》

1
濟南西關有約承基者,年十五,父歿,祖母尚存,年八十矣。家貧,自知祖孫難以存活,因傭於修造工程處,日得工錢三百文以養祖母。

毛勝孝母》

1
毛勝,上海人,父亡母老,無兄弟,平居無恆業,惟日取贏於博場以為生。然性孝,事每惟謹,與人爭,母至輒解,或毆辱人,人訴之其母,母譙責之,亦俯首受命。里有新設藥肆者,一日,肆中人方朝餐,毛顧肆主曰:「腹餒甚,可飯我。」肆主知其無賴也,為具餐焉。比暮又至,如是數日,肆主無如何,而毛益貪得無厭。自是而索魚索肉,偶不應,輒洶洶,欲用武。一日,早餐稍遲,毛至,罵曰:「此時不飯,胡為者?」肆夥應之曰:「主人有家祭,稍遲耳。」毛盛氣入,見肆主夜冠跪拜於地,遽怒曰:「過時不飯,而匍匐於此,是何狀耶?」盡毀其祭器,大呼速具飯來。肆主不得已,為之具飯,飯至,不及半,掉臂去,蓋又往博場矣。
2
肆主至是積不能堪,就商於鄰,鄰人曰:「彼凶惡已極,無敢攖者。然其母甚賢淑,毛甚畏之,盍訴諸?」肆主乃往覓毛之居而往訴焉。扣戶,有出應者,毛母也,遂盡以前事告。母聞之,亟為負荊,遣人覓毛至,嚴責之,毛俯首長跪無辭。母怒甚,執鞭重笞之數十,毛嗚嗚泣,不稍動。主人乃代為乞免,母乃叱毛起,戒以後毋得再犯,毛唯唯。肆主返,而毛之跡竟絕於藥肆之門矣。
3
其後,毛以事被控,縣令欲發充極邊,毛泣而告曰:「小人固當刑,有老母,不能供饔飱,是所痛耳。」令召其母至,曰:「子不肖,罔知法紀,自宜按律處置。」令曰:「若子能養若乎?」母曰:「能。」毛大聲呼母救命,且曰:「兒今後誓不為惡矣。」叩頭無算,母亦泣。令釋之,毛亦由是不復作惡。毛有子曰南,始亦有父風,後得其姊夫勸導而改行焉,蓋亦為惡不終者。

王繼穀殉母》

1
王繼穀,會稽諸生也。父英瀾,為鄞縣教諭,全眷隨侍任所。繼穀志趣超卓,能文,工詩,善書法,處骨肉間無間言。某年,英瀾病,與其兄子獻太史繼香禱於神,爭死甚力,英瀾卒不起。繼穀哀毀骨立,瘞髮殯所,忽產靈芝一莖,人以為孝感所致。翌年三月,母又病且殆,繼香方返會稽,乃為疏,禱於神曰:「去年父病乞代,以志行未堅,未能感格。今母抱痾日亟,刲肱割肝,不免傷殘肢體。曷若削兒紀算,續母桑榆。晨昏尚有諸昆,似續已延弱息,塵世名利,況非本懷,身後毀譽,在所不計,湛湛月湖,寸心可鑒。」遂投湖以死。死後,其家人乃於案上得遺札云:「去來有期,此行甚樂。」並處分身後事甚悉。又題字於湖亭之柱曰「漱六道人歸真處,道人隨父之鄞縣學任所,父卒越百八十日,入月湖以去,時年二十九」云云。家人如其札中所言,索之賀公祠畔,果得尸,植立水中,冠服不亂。時宗湘文觀察源瀚方守甬,訪知其事,詳請浙撫,專摺旌表。浙撫以事近奇僻王道不取駁之,宗固請,卒如其議。遂為立碑於月湖之旁。

孫蘭貞殉母》

1
襄陽孫蘭貞者,孝女也。性溫柔,年十五,父早喪,寡母撫之成人,家無遺產。嘗從母紡績,母病痰喘,不能吐,蘭貞乃口含母唇而吸之。晨夕侍奉,割肱進湯,然終不見效。及亡,蘭葬之,禮成,痛哭,絕食七日而亦死。死時方嚴寒,女單衣,蓋已質棉衣等物以葬母也。鄉人賢之,為葬於母旁。

殷雪雪感犬而孝》

1
殷雪雪,廬陵西鄙人也。父母具存,無兄弟,家貧甚,綯索織草履。不讀書,父教之綯,母教之織,皆不應,酣然而嬉。常命之入市,鬻索賣履,得值,不奉其親。悉數易酒肉飽口腹焉。偶呵之,則惡言厲色以抗,偶抶之,則應手揮拳以報,如是者有年。
2
家畜一犬,雪雪愛之,故得食必分之犬,犬固馴,能習雪雪頤指。後犬生子,子長而母犬老矣,犬子得骨肉輒先獻其母。未幾,犬母病,毛脫皮爛,犬子輒為母舐傷處。越三日,犬母死,犬子狂號,其聲如哭,不食亦不飲,號一日夜亦死。雪雪見之,忽大感悔,引手自搰其面曰:「予過矣,予過矣。犬,畜類耳,其孝也如此。予,人也,今乃不犬若耶?」乃疾趨至父母前,拜泣不能起,叩額有聲,仰而哀曰:「阿爺,阿娘,兒知罪矣,今不敢復爾矣。」其父母睹狀,殊駭異,則曰:「起,起。誰教汝者?」雪雪曰:「兒觀犬子猶能以身殉其母也。」父母叱之起,曰:「汝能孝,予無憂矣。」自是而後,雪雪起敬起孝,能以力養,終日綯且織,積三日一出售,以錢易米,負而歸,炊以奉父母,父母既飽,食其餘。既而更樵淤山,漁於水,所入較豐,乃得以甘旨養父母。雪雪年三十一始有室,室人不德,動違翕姑意,出之,再娶,舉二子。父年至七十一,母年至七十五,父先卒,母越二年逝。雪雪髮斑矣,猶作孺子啼曰:「予十八年前,苟即能孝養,則可多博父母十年之歡。今日思之,大有憾矣。」未幾,竟抑鬱以終,鄉人咸稱之為殷孝子。

羅義進養父》

1
肉之類,備列無遺。父年老,飯益健,義進侍側,頤動眉肆,若自饜者,父食稍減,則退亦弗食,如是三十餘年。同治戊辰,父患目疾,結厚障,西醫將啟以刀,義進大啼,父卒就西醫館,啟其障。義進日載珍膳,即館以哺父,夜復即床下宿,歷百有五日,疾愈。
2
義進同懷兄二人,均有子。義進壯時,嘗佐人貿遷,受直輒奉親,父將為之娶,義進語人曰:「兩兄所獲,僅庇其孥,我娶,我父安得養?我終不以婦人奪己之養也。苟大宗勿廢祀,我寧為其不孝者?」故終身鰥。
3
光緒甲午,父目疾復作,義進策父年高,不可更即西醫,乃五更起,似舌舐父目,既設案中庭,搏顙籲天,遲明始已,凡二十四閱月,而義進病。
4
先是,義進有足疾,常患脛腫。至是,家人戒勿夜起以增困,曰:「父愈,我病,庸何傷?」疾幾殆,猶即枕上禮佛弗輟。乙未某月卒,年五十有三歲。
5
義進晚年屏落世事,專以養父為急。恆於父前作嬌昵,若嬰兒,父年高,亦忘義進之歲,以為尚三十許也。嘗曰:「吾子三十矣,未娶,奈何?」其死時猶喃喃呼父也。

李氏女斷指救父》

1
東臺李氏女,父貿鹽,不納有司賦,官捕得,法當死,簿已伏,刑有日矣。女求見運使,泣愬於庭曰:「某七歲而母亡,蒙父私盜官利,衣食某身,為生厚矣。今父因養女而獲罪,女當坐法。若不可,官能原乎?原之不能,請隨坐之。」運使憐而原之,因為減死。女大泣曰:「某之身,前則父所育,今則官所賜,願去髮為女道士,以報官德。」自以女子之言難信,因出利刃於懷,斷一指以示決心,血淋漓,見者皆驚。運使益義之,竟赦其父,女乃即披剃為尼。

藍忠殺虎救父》

1
藍忠,漳浦人。生有膂力,事親孝。妻卓氏尤盡婦道,宗族稱之。所居村在萬山中,常患虎,嘗有一巨虎為近村伏弩所傷,憤跳怒吼,聲裂山谷,居民閉戶莫敢聲。忠與叔比屋居,時夜深人靜,虎咆哮,撲其叔門。其家以世居山中,防虎患,門內植兩柱,衛以橫木。虎猛撲,不能入,其叔恐,大呼,虎聞聲,狂跳登屋,被瓦桷直下,斃其叔。
2
忠之父聞弟有虎患,發聲助喊,虎復狂跳破屋,撲其父仆地。忠於是手長刀,直前鬬虎,卓攜杵從之。虎舍其父撲忠,忠持刀刺虎,中其喉,刃入腹三尺許,拔刃,不得出,手餘脫柄,虎負痛復撲忠。卓棄杵,急自後抱虎,雙耳搤虎頸,虎既重創,不能脫。忠持手中柄連擊數十,惶急山,卒無以斃虎。卓呼曰:「斧。」忠急覓取斧力劈之。比雞鳴,夫婦力皆疲,瞪目熟視,則虎已死矣。急視父,尚臥地呻吟,乃共扶入寢所,以藥敷治之。翌日,其父竟死。
3
忠屠虎祭父,哀痛極切,喪葬悉如禮。里中父老謀白其事於令長,請旌表,忠泣辭甚力,僉曰:「無傷孝子心也。」乃已。

范仲光為父刲肱》

1
范仲光,桂陽人,農家子也。幼聰慧,父母命入塾讀書,過目輒成誦,以故師及同學咸愛敬之。年十八,父遘危疾,醫藥罔效,仲光潛刲兩肱,家人莫之知也,見其慘淡無人色,竊異之。未幾,父竟死。仲光宛轉眩瞀,神支離,不自克,如欲無生者。其母懼失子,踰兩月,召其同學者數輩強掖之至塾。仲光重違母意,忍涕習所業,手掣縮,艱上下,人靜,輒絮泣。其曹疑之,陽與語,時而袒其臂,則左右各去肉倍寸許,赭如渥。仲光哭,其曹皆哭,人始知其割肱也。免喪就試,補弟子員,舉一子,終以毀故,病咯血,年二十有五遽沒。妻何氏為守義撫孤,克自立焉。

姜冠東為父復仇》

1
姜士剛以拳術鳴於淮徐間,天下聞風而慄,過其門者,咸側目焉,往與較武者,輒斃之。光緒癸卯,有僧叩門入,見姜,再拜而言曰:「敝寺長老,震君名,特遣僧相迓。」言畢,出百金為壽,姜許之,遂行。
2
姜子冠東從行,至寺,僧入報,未幾,老僧引數十僧出迎。老僧貌崢嶸,餘僧亦赳赳,冠東搴父袪,姜曰:「我何畏哉?」既登殿,僧率徒下階拜,並請登高閣飲宴。姜諾,循梯而上,冠東曰:「宴殿上可耳。」僧急伏地謝曰:「公子膽怯,不敢請登閣矣。」姜自許勇敢,命他僧引冠東出,冠東不允,姜怒,拳之,冠東乃泣而去,曰:「父好自為之。」老僧再拜曰:「君開誠布公若此。」旋令左右進酒為壽,且飲且行,及至高閣,提窗四顧,但見四周危山高聳,下臨絕澗,悸然心動,然已半醉,肢力微弱。突聞鳴鐘一響,老僧及其徒皆出鐵尺撲姜,姜大驚,急以手拒,戰數合,斃其徒十餘,傷者不可勝計,然亦卒為老僧所殺。
3
冠東聞父被戕,乃匿殿側,伺老僧出,以刃斫其頭,頭不為動。冠東急奔,得脫,號啼於荒山之麓。有樵父問之,冠東告以故,樵父慨然曰:「予為爾復仇,何如?」冠東曰:「能復父仇,雖頭不吝。」樵父曰:「誠然。」冠東曰:「惡僧勇甚,其頭,利刃不能傷也。吾懼吾頭雖割而仇不得報耳。」樵父以拳撲山巖,山巖崩,曰:「惡僧頭視此何若?」冠東乃三叩首而自刎,樵父取其頭往面老僧請賞。僧命之入,口未啟而樵父已引刃斬其頭。樵父乃還頭於冠東之尸,埋於山麓。

韓氏女為父復仇》

1
馮雄,濟南人。少年入綠林,勇冠儕輩,然運使武器,率不中規矩。壯游燕、趙,從名師習技擊,藝遂大進。後為鏢客,十餘年名大著,遠近莫敢攖其鋒。
2
一日,馮護軍餉至陝,申途舟泊大嶺下。時值炎暑,倦而假寐,恍惚間,舟略動,馮驚醒,見一人短衣窄袖,在艙面攜一銀包躍上嶺去。急起逐之,其人忽徐忽疾,或奔或躍,竭力馳驅,終不及。須臾,至一巨第,第有牆,牆闢一洞,徑不盈尺,其人縱身上,虵伏以入,馮體大,不能容,乃登垣躍而下,中無人跡,甚異之。緩步入內,見一室,有榻,羅帳低垂,露纖足,纖不盈掬,所失銀包在足下。馮駭異,欲徑前取銀包,而堅不能動,急返身出,忽聞語聲,回顧,則姿容無世之十七八好女子也。馮欺其弱,遽放一鏢,女接去,連放連接,而鏢已盡,急拔佩刀相拒,女又從容以飛劍破之,馮亟伏地請罪。女笑曰:「余兄妹二人隱於此,久聞君名。吾兄攫銀無他意,欲一較技也。」遂令馮就坐,復令馮與其兄相見,設酒饌款之,遂共飲,席次詢之,知為韓姓,父亦豪客,為仇所害,女善父術,能水上行,兄雖得父傳,然遠不如女。兩人之隱於此者,以父已死,兄妹具此絕技,恐人疑也。馮辭去,女即以銀包授之。
3
馮抵陝而還,順道再訪,其兄已他適,惟女留守。馮自陳願隨女學,女許之,居三年,盡得其技。女曰:「可矣。」遂遣馮去,馮依依不忍別,女曰:「勿爾,此間亦非余等久居之地,徒以大事未了,故不得不溷跡耳。君此去,前途尚須自祕,且毋以余等蹤跡告人也。」馮唯唯而去。
4
馮自是藝益精,然凜女戒,卒不敢露圭角。棄鏢業,隻身作汗漫游,道出會稽,有異僧,就廣場演拳術,往覘之,見僧飛身凌空,翻縱騰躍,所習與己相似。遂入場求一角,僧頷之,甫交手,僧曰:「止,是吾道中人,無須角,但請以令師姓名告我,異日當踵門謝罪也。」馮固請較技,僧乃與馮相盤旋,十餘合外,僧忽騰一右足起,馮不及避,中胯下,顛數十步,僧竟去。馮大窘,幸為輕傷,急赴陝告女,女詢其狀,曰:「是我父仇也,技不逮余父,然終非汝所敵。幸渠識為道中人,猶未加毒手耳。此去度不遠,汝再往跡之,當為汝援。余兄訪之三數年,卒未能得,今乃在是。」馮悚然,女遂偕之行。果復與僧遇,女先隱身去,僧見馮笑曰:「前日幸恕冒犯。」馮曰:「無妨,今日可再一決耳。」僧曰:「彼此一家人,何苦仇?」馮不可,求必再角。僧怒曰:「後輩何得無禮?豈莫欺老衲龍鐘耶?」遂與馮搏,三五合,馮已不支,方危急間,突見白光一縷,直奔僧喉際而入,僧出不意,大吼一聲,據跌百步外。就視之,氣已絕,顧視女,亦不見。再往訪之,則廬舍燼矣。

英人旌表孝母之吳二魁》

1
孟家莊距威海四十里,為英國租借地。居民有吳二魁者,事親至孝。某日,母病劇,吳割股肉以療之,病果愈,事為威海英官所聞,奏明英皇,給一等金牌及銀幣十圓,且令二魁攝影以寄英,並語二魁曰:「汝事母心誠,感動上帝,必降福於汝。此後汝母設再病,來此陳之,當令醫至汝家為汝母診治,不需資也。」言畢,驗其股,創痕固宛在也。

江孝通戀母》

1
歸善江孝通孝廉逢辰,孤高自喜,人世一切營謀,若未知也。性孝母,家貧,不可為活,嘗游番禺梁節庵按察鼎芬門。梁後至鄂,乃言於張文襄,延江至鄂,分校某書院,即主於梁。後回粵,又數年死,臨死猶戀寡母也。

陳永勝廬母墓》

1
陳永勝,衡陽人。為縫人,性奇孝。家貧甚,母目失明,永勝侍左右,所入必市甘旨以進,母有所之,必負以行,常負而徒步越數百里。遭火,永勝臥疾,厥然起,負母劍弟以出。時火光燭天,永勝自赤煙中躍而過,衣不燃,見者歎異之。年二十二父歿,明年,從母之江寧,貧愈甚,無所得食,日號於軍壘前。軍士憫之,曰:「若何能?」曰:「能縫紉。」乃言於軍校,使司助匡,然所得殊微,乃節縮其饋以供母。逾年,母歿,永勝慟甚,既厝冶山側,廬於墓,及三年之喪畢,猶不出。光緒戊甲,江督蘇撫奏旌之。
2
永勝不識詩書,初不解廬墓為名高,蓋依母為命,母厝而猶不忍離耳。程一夔嘗過冶山下,見茅屋中有一人執粽拂趺坐,不言亦不笑,意為學道之士,訊之旁居人,始知為永勝也。聞旁居婦嫗競為具食,且護衛之。

張四殉母》

1
張四,宣統時延慶州人。貌寢而有力,人呼曰大力哥。二弟一妹皆夭亡,四捕獸養母,以孝聞。嚴冬霜雪封山谷,無所得食,則仰天歎曰:「使弟妹而在,吾可出謀升斗,甚矣,天之困我也。」村之長者聞而憐之,則稍稍濟其乏。四曰:「人稱吾大力,吾不敢辭,稱吾哥,何若稱吾丐乎?」四嘗捕一狼,相持終日,馳逐六七十里,乃斃之。又嘗徒手縛一豹曰土豹者,猛獸也。其多力如此。後母死,葬之山中,觸石殉焉。

史久宬為父復仇》

1
史久宬,字青照,大興人。父悠釗,幕遊關外,光緒初,以縣丞需次遼東,被檄勘案山中,為馬賊所擄,索千金,無所得,支解之。久宬方十六齡,見父久不歸,疑有變,辭母曰:「不得父,不生歸見母也。」於是短衣匹馬,手短銑,日伺賊山谷間,無所得。既而投其黨,得賊魁姓名,且知父死所,密具祭品禱祀之,謂:「兒飲忍含痛,冒險至此,父果有靈,其助兒殺賊。」祭畢,取牲埋之,遂手銑,狙伺賊於其寨中。
2
一日,賊方飲讌,群賊環侍,無所措手。久宬乃佯報某地有大隊賈客過,賊喜,命群賊出擊,以久宬為導。方出寨半里許。揚言欲急溲,謂諸君且前行,當自後躡至,遂脫身而奔。返寨,魁方據鞍大嚼,且醉,出不意擊之,腦裂。群賊失久宬,倀倀無所之,使人返跡之,不獲,正躊躇間,久宬喘息至,謂山後有虎,幾為所噬,求眾先殪之。其中一人號最有力,奮臂前,復出不意,銑擊之,立殪,遂持銑大呼曰:「抗予者請飲此銑中彈。余已斃汝魁,今長汝曹矣。」眾大駭,或奔返寨中,或下馬聽命。久宬慰之曰:「吾本為父讎至此,今仇已授首,汝曹能聽余命者,則以後悉受余羈勒,不可傷無辜一人。」遂返寨,立誓約,並覓父尸,復祭告而葬之。居數日,久宬揖眾曰:「吾故不能為此生活,行矣,將返報母。諸君幸各事正業。」並為之陳利害,眾感泣,誓不復為賊,遂散。
3
久宬扶父櫬歸葬,遂居京師。會母卒,乃隻身走魯豫關隴間,凡數年,既而曰:「得之矣,天下事尚可為也。」以策干當道,當道莫之識,不果行,復遨遊關外數年。宣統己酉,皇甫鵬九遇之於燕市,一見如故,相與縱談天下事。時監國攝政王戴澧初枋政,載洵、載濤兄弟握兵權,久宬慨然曰:「二百六十餘年之天下,其終於此乎?天下將亂,吾不獲為虯髯客,覓海外扶餘,君年少,當目擊其事也。」庚戌,卒於京師,無嗣。

劉禮為父仇殺熊》

1
東三省地廣人稀,其邊鄙之境,森林彌望,豺虎踞之,亙古未開闢。而氣候奇寒,八月降雪,嚴冬冰雪蔽山谷。無虎狼蹤跡,惟熊性耐冷,恆蹣跚荒山老樹間,而無所得食,則漸入村落人家,獵者乃設阱而陷之。蓋熊性猛而蠢,力能敵虎豹,以銃射之,彈中其心腹,猶能負創傷人,故必誘而取之也。有山東人劉禮者,獨能以短銃制熊。銃,鐵管木柄,其射法亦無異於他獵,每天寒雪下,必荷之以伺山谷間,或枯樹穴口。熊自遠來,逆而敵之,不數步,銃發,熊乃反奔,人立而長號,再擊之,而熊猶前奔不已,彈三發,追逐半里,然後倒,而劉無傷也。劉之言曰:「吾技豈異於人哉?知獸性耳。蓋熊受擊必反奔,自後擊之者,適阻其反奔之路,鮮不被其蹂躪者。擊其面,熊一返而不復回,故無傷。」劉又曰:「老夫行獵三十年,手斃猛獸以千百計。顧有時不能捕一鼯鼠,非力不足也,不知其性耳。」
2
劉年五十許,鬚髮蒼蒼然,而精神矍鑠,過於壯夫。無家室妻子,隻身客吉林,以獵為生,有時操江南音。或有知其詳者曰:「其父商於吉林,為熊所食,乃痛哭,誓殺熊,遂習獵。得老獵師授以察獸性之法,於是發無不中,而所至之地,輒無巨獸入村落為患。」或曰:「察敵之性而後擊之,獵之道也,可通於用兵。」

黃氏女鬻身養父母》

1
黃氏女,蕭山黃秉奎女也。其先世蓋顯者,至秉奎,習為農,體弱,弗任勞苦,女常助之。會歲歉,益貧。鄉有傅姓少年,睹女而豔之,願以二百金買為妾。秉奎泣曰:「雖貧,奈何鬻女?」將逐其使,女亟止之,曰:「父弗爾。錢在彼,允否在父,洶洶然,徒示人以不廣。」秉奎曰:「何如?」女曰:「父允之。女在家,無益於父,滋益家累,不如昂其值而嫁之。父得金稍置產,庶不憂凍餒。女雖弗肖,頗知順道,敬以事夫,和以下嫡,蔑不濟矣。」母楊氏初頗不願,聞女言,亦慫恿,秉奎歎息而已。女毅然出,語使者曰:「吾家非鬻女者,茲以貧,旦夕委溝壑,自願鬻身養父母。歸語若主,可將三百金來,吾即從若去。」使者返命,傅諾,如女言,遂嫁之。
2
傅名子文,席父遺業,酗酒賭博無晝夜,又弗精,輒為人算。女常勸之,而怒,待之漸薄,女不敢怨,侍奉益謹。李氏悍而奇妒,幸女賢,不爭夕,且以子文不愛女故,略優容之,女因得免荼毒。李生一子而死,女視子如己出,撫育保抱,殷勤備至,子文亦漸賢之。子文本中人產,不善營生,而賭博所耗不貲,寖困,漸至鬻產,不足,益以家藏器具珍玩。女勸曰:「富而不知儉,其結果輒如此。曩進藥石言,君輒罵余騃,余固早知有今日也。然否泰循環,天道善變,窮通貴賤,寧有種邪?」子文奮然曰:「卿之言然,今請舉室聽子。」因擇日告親友,立女為正室,令主家政。女乃貨其巨廈,賃城中小屋居之,設肆權子母,延秉奎經紀之。數年,業大興,復稱小康矣。

張梅依母》

1
張梅為九江農民文榜女,生有異稟,未讀書,能識之無,性慈善,終歲茹素。十數齡時,父命飯牛於外,群女皆嬉戲,女獨趺坐草間,畜牧之暇兼及針刺,不苟言笑。年及笄,有求字者,不樂,曰:「吾欲終身依吾母,出入賴之,生死以之耳。」

孫夏峰救弟》

1
孫夏峰,名奇逢,有弟韻雅,坐事被逮,繫刑部獄,凡五年。將遠徙,夏峰具橐饘以從,病,則為致藥餌,朝夕相顧視,且周卹其同繫者。夏峰故貧,斥產以供弟,故交贈遺皆拒不納,嘗以省弟故,徒步烈日中,兩足皆腫。一日,遇暴風雨,失道,幾溺死,饑渴困頓,遂病。每假寐,口中喃喃,皆其弟事也。頃之,竟不起,彌留時,猶張目曰:「吾弟免矣。」遂卒,年五十有五。不數日,弟事漸解,免流徙。

魏和公樂受兄笞罵》

1
江西寧都三魏,即善伯名詳、叔子名禧、和公名禮者是也。和公少叔子五歲,父命叔子授以書,笞罵皆樂受,曰:「叔兄愛我也。」比弱冠,益刻苦自勵,學日進,兩兄儼以畏友待之。

魏和公省兄》

1
魏和公嘗省某兄善伯於潮州,賊方殺人,流血在道,趣負擔者行,曰:「彼方得貨,不遽出也。」卒無恙。及善伯客燕,又省之。

蔣壯其與兄俱歸》

1
順治初,中原寇起,睢州蔣壯其孝廉奇猷移家避河朔。未幾,返,而高許之變旋作。兵刃顛踣中,隴畝荷鍤,身自經理之,卒未嘗廢學。與第五兄刻志砥礪,凡道傍柳蔭、古剎。簷隙,皆坐臥吟誦。以故聲震於庠,兄弟相繼登賢書,人皆榮之。上春官,不第。己丑中副車時,謁選,例得司李,五兄勸就銓,以不忍獨留,遂與兄俱歸。

李雍熙待弟》

1
長山李雍熙篤友于,有兩弟,明熙官濟南都司僉書,將移家別墅,乃分宅與之,不忍離析。延熙卒,遺孤貞之在襁褓,為置田園,撫之成立。延熙有女,則盛匳具嫁之,撫從弟時熙遺孤亦如之。族弟以先壟宰木求售,給直而返其券。族人某與其兄弟爭產,則出私錢別置腴田,如其所爭之數而歸之,爭遂息。

徐華國待弟》

1
徐元英,字華國,吳江人。少貧,與仲季二弟分田,仲曰:「季田腴,必易之。」相爭不決。華國謂仲曰:「我田亦腴,可昇汝,毋與季易。」於是兄弟以和。

惲長祉待弟妹》

1
武進憚哲有狂疾,數侮其兄長祉,恆踞其臥榻,溺於食器,且焚屋,長祉弗瞋也。哲袴單,脫己袴與之,曰:「吾弟寒。」易粟斗,分數升與之,曰:「吾弟飢。」孫讀書,則教其姪曰:「吾弟亦望兒讀書也。」妹食,給以麵,暑夜,自驅牛磨之,婦執簁苦蟁,無怨也。長祉,字壽侯。

劉國友養寡姊》

1
劉國友有姊,喪夫殤子,無以為家。劉迎之同居,衣食從厚,令家人禮敬之,數十年如一日。

李振陽感兄待姊》

1
李振陽,名生春,商邱人。世居邑西南鄙,薄有田廬,力耕而好義。有從伯善治生,纖嗇自刻苦,銖累所積至八百金。比病革,趣召振陽至,則無所語,如是者數,終不及語而卒。振陽往視其喪,則管簉者迎哭戶內,已而指橐中裝,語之曰:「此汝伯終身所蓄也,遺命畀汝,與而兄平分之。向之所以屢召汝而終無言者,凡為此耳。」振陽聞之,哭曰:「伯雖無子,固有女在。此八百金皆伯忍嗜慾瘏手足所經畫而積貯者也,豈不欲有子而遺之?不幸終身無所出,而至於大故,顧以義割恩,不畀女而畀某兄弟,某何心私擅之?昧義而傷伯之隱,向之所以數召而終無語者,固命我矣,願以某所應分者均之二姊焉。」及兄至,奉其半以進,告之故,兄曰:「汝能是,以我為匪人耶?其悉輟以資伯之女,勿更言受金事也。」

李氏兄弟交讓》

1
鄞縣李叔則,名士楷,叔範,名士模,兄弟也。叔範初讀書,叔則已補諸生,有名,遂讓其兄使專治經史,而自理家務。已而承父命,使分產,叔範逡巡不忍答,輒曰:「有長兄在,凡田宅,俱請受其下者。」叔則亦曰:「吾家之田一畝屋一廛,皆吾弟所益,吾當受其下者。」兄弟交讓不置,里中聞者競嗟歎,至以其名呼曰:「李氏兄可為模,弟可為楷。」

張仲嘉友愛》

1
張文嘉,字仲嘉。性友愛及於群從。其從姊有適錢氏者,病危,為置棺衾,合姊婿而葬其祖墓之旁。同產女弟二人,則撫恤之者尤至。兄弟同居共爨垂數十年,經歷變故。某歲,屋焚,始分產別居,然亦取其荒瘠者。

施詧食魚思弟》

1
施譽,宣城人,詧之弟也,讀書陽羨。會秋薦新穀,與客會食,烹池魚,詧忽泫然曰:「吾弟出門時,魚方二寸許,今盈尺矣。」遂嗚咽廢箸。兄弟間自為知己,常恐年壽不齊,輒於月下相抱持而哭,願世世為兄弟。

林湛分弟憂》

1
康熙初,閩有七才子,林湛,其一也。湛與弟成之友愛甚篤,成之為靈臺令,使人相迎,則寢疾數月矣。口授次子,使作書,以報成之曰:「吾平生為弟分憂,今弟當分我憂。」時問疾者繞牀,意謂湛將以家累屬成之也。既而曰:「治民事上,雖竭精殫慮,猶懼不免,今不事事而為人所愚,實遺垂死之兄以憂也。」其後,成之果敗。

吳紹先尋弟》

1
吳紹先,稷山人。少讀書,略解文義。十三歲而喪父,十六歲而喪母。有二弟,季年十一,偶與其從兄出,遂失蹤。又數年,仲以博負逃。紹先負販以跡之,南出襄洛,西歷劍州,東至黑龍江,積十有六年,卒同時得之。其求仲也,出塞,抵寧古塔,而仲方在某豪家為奴,以情請,不許,乃冒公人入軍府訟。軍吏庇豪,欲威懾紹先,以應對失儀,捶其面,血淋漓,紹先詞愈強直,卒白大帥,持其弟以歸。
2
時仲冬沍寒,被經大臥磯,紹先與弟相推輓,顧而曰:「此中人未有如吾樂者也。」比入塞,爪甲灰爛,無存者。至京師,待季偕行。知其事者爭傳說,公卿賢士多就而禮之,紹先赧然若無以自容。衣敝履穿,或贈遺,終不受。有與同寓者,聞其哭失聲,就視之,則讀《魯論》「父母之年」章也。紹先生康熙朝,以是名動於時。

方百川愛弟》

1
方舟,字百川,諸生也,為望溪侍郎苞之兄,長望溪二歲。時家貧,無僕婢,望溪五六歲輒與之同臥起。百川赴蕪湖之歲,將行,伏望溪背而流涕。其後稍長,即各奔走四方,望溪歸,百川常在外,百川歸,望溪常在外。百川嘗曰:「吾與汝得常家居,俾二大人無離別憂。春秋佳日,與二三同好步北山,徘徊墟莽間,候暝而歸,吾願足矣。」

周輿則待弟》

1
錢塘周軾,字輿則,有兄弟七人,次為五。既喪父,兄輿載、輿正、輿述亦相繼而歾,輿則哀毀盡禮,獨泫然曰:「鄉者有父兄在,今父兄之責,萃予一人,較不竭力。」異母弟輿衛、輿封、輿閑並幼,友愛甚篇,其教兄子雨三,一如輿載之教輿則者,曰:「吾以報長兄德也。」每祭集家廟時,群從子弟五十餘人,諄諄以孝弟禮義相勸勉,間有犯者,必稱祖宗命,涕泣切責之,甚者予杖焉。
2
康熙乙巳七月,輿則病卒,易簀之日,忽起坐,徧召親友,勞苦如平生,告家人曰:「吾祖宗累世同居,子孫宜法之。必不得已,分產為七,必均。雖我自勞力而獲,微先人之德,不至此,其敢為己功乎?」又曰:「吾向著家譜,凡我族人,當恤其不足,毋使凍餒以貽先人羞。以我貲資之,不以累爾曹也。」處分後事,小大畢周,曰:「守我成法,亦足保世。」諸弟問兄何往,則曰:「我主麒麟殿使者,候之久矣。大丈夫訣別,寧作兒女態?慎毋哭,徒亂人意耳。」及聞難鳴,曰:「吾去矣。」誦佛號百聲而逝。

賀行素待弟》

1
獲嘉賀莊幼為流寇所掠,其兄行素憂傷感泣,嘗為哭弟詩,聞者悲之。至是,偵知養於晉中,急迎歸,復往晉,厚報其人。居數年,共議析產,行素曰:「先世數椽,兩弟共避風雨。」餘無多業,僅取田一區,樹數株,存先人遺澤而已。

魏石如訪兄》

1
嘉善魏正鎧,字冬木,有弟正錡,字石如,忠烈公後也。友愛無間,皆博土弟子員,教授於鄉,相距數十里。一日,石如忽憶冬木,亟拏扁丹,至其館。冬木聞之,欣然延入,一揖後坐定,相對不語,涕泗交作。館主人為具餐,食訖,遂辭還。冬木送之至門,望不見舟而入,終無一言。

胥端生事兄》

1
胥汝衍,字端生。篤友愛。其兄庶出也,事之惟謹,生為營產業,歿為備殮葬。兄之遺孤方數齡,撫之如己子,俄而夭,仰天號泣曰:「吾兄懋德,奚至此耶?」後言及,輒悲痛,竟日不食。

沈去矜讓屋於兄》

1
沈去矜,名謙,仁和人。性孝友,父歿,毀瘠嘔血。會東鄉盜起,縱火殺人,焚其堂,堂固分屬兩兄者,既燼,去矜即割己宅居之。久之,兩兄欲徙去,去矜念兄貧,無資可僦屋也,固留之。

李鍇以產讓兄》

1
漢軍李鍇,字鐵君,號豸青山人。家世貴盛,淡於名利,析產時,悉以屋及珍物讓兩兄。

胡餘規尋兄》

1
胡恢舜,字餘規。生負異稟,有文章名。充雍正乙卯選拔貢生,以母老疾,不赴朝考。母卒,哀毀盡禮。初,有兄亡於外,餘規跡至天津,已婚王氏而家焉,泣請偕其嫂以歸。頃之,又出亡,復走數千里徧跡之,不可得,涕泣反,贍其嫂終身。

桂天士待姊》

1
慈谿桂貴,字天士。有女兄適魏氏而貧寡,天士往省,即親取姊廁牏滌之,復代之任舂焉。魏居魏家橋,距天士所居二十里,姊年九十,天士亦八十餘矣,魏家橋人無月不見其再三至也。

吳粲玉待弟》

1
吳璟,字粲玉。與諸兄弟友于,無間言。其後食指繁,乃析爨,其第舍完整,季宅窳陋,乃曰:「吾弟幼,不任土木。」乃相與易之。母孺人之養老公田,盡以讓其幼弟,曰:「吾以承慈幃志也。」

康子厚事兄撫弟》

1
康惇,字子厚,興縣人。有兄弟四,年既長,讓分居,乃拓地建屋數十間。既成,讓諸兄弟,而自居故宅。或問之,曰:「長兄,吾所事,弱弟,吾所撫也,吾不可以懷安也。」

張惻庵待弟》

1
張惻庵,名大俊。友愛諸昆季,析產,取其瘠,讓其腴。諸昆季或中落,復給貸無倦容,匄金至數百緡,至於母息無所償,有見之而赧者,即焚其券,曰:「昆季,吾同體也,義重則財輕,若之何以錙銖計乎?」

高宗友愛和果二王》

1
高宗友愛和、果二王,賦詩飲酒,陪宴無虛日,然不使干預政事,和少時驕抗,恆優容之。嘗命監試八旗子弟於正大光明殿,日已晡,上未退朝,和請上退食內宮,恤臣僚也。後以齋宮為更衣殿,不復駐蹕。

馬嶰谷愛兄弟如一體》

1
祁門馬曰琯,字嶰谷,家揚州。兄曰楚,出後世父,嫡母洪恭人出。弟曰璐,與嶰谷同母,皆陳恭人出。嶰谷至性過人,受經後,嘗據案靜坐,矻然若老儒。說經嶽嶽,不可撼,難兄穉弟,考校文藝,評隲史傳,旁逮金石文字,自相師友。後雖授室,風雪凄其,未嘗不抵足聯牀,恒曰:「吾三人如一體,不能暫分也。」

施舊山兄弟相愛》

1
施謨,號舊山,嘉興人。出嗣於錢塘謝氏,為之治生產。尋歸禾,兄弟故相愛,往依之。一日,告其兄曰:「二兄以勞苦農務致畜聚,而弟顧閒居,坐享其逸,不忍。向在謝氏,與杭人習,當就彼謀營,以冀自拔。」二兄慨然,各贈以金。量受其半。遂之杭州,賃屋以居,稍積貲,歸金英兄。兄拂然曰:「弟乃以我為非人耶?」曰:「非也,人事消長不可知,萬一蹉跌,欲更貸兄金,兄詎不可復見與耶?且與為耗散而重困,孰若得子而歸母。由此以思,金之歸,弟之福,兄之所樂也。」二兄曰:「善。」自是家於杭。後二兄相繼歿,歸為經紀其喪,撫遺孤,俾成立。

臧和貴事兄》

1
武進臧和貴處士,名禮堂,與其伯兄名庸字用中者,並以博學聞於時。有兄弟四人,敦友愛,少師事伯兄,敬愛彌加,然有過,輒規誡無隱。仲兄嗜博,諫不聽,則日追隨之,並約至父墓立誓,弗再犯乃已。伯應京兆試,聞仲蕩產,致家累不支,寓書切責,辭頗激,連陳二書。和貴歷引經史往蹟以勸之,纍纍數千言,伯因而感釋。至其為季弟謀安全者,亦無微不至也。

蔡居拙事兄》

1
蔡居拙,句容人。性癡騃,與兄同居,家僅有田可耕耳。兄力田。居拙服賈,致產數萬金。當始為賈時,人多笑之,曰:「是癡騃耳。黠者猶多折閱,況彼耶?」然居拙廢貯鬵,財奇贏,多出意外,倍於能心計者所得遠甚。兄與析產,乃不言此數萬金者為己有,以十之九推與兄,曰:「吾兄有六子,累滋重,吾僅一子,無用多金為也。」築屋數十間,僅取其一,餘悉以歸兄。

阮世恩祈死代兄》

1
阮世恩,字聿修,桐城人。兄世忠,為學官弟子。友愛無間,一人以事出,則終日徬徨不寧,夜常同榻而臥,有疾病,則親視湯藥,未嘗頃刻離。世忠讀書佛寺,忽嘔血,世恩時以為憂。乾隆丁卯春,世忠自為棺,而世恩監匠者髹漆其上。匠言兄死當在七八月,世恩即慘愴悲懷,自以二子小伯曉日皆成人,而兄僅一子無母,且幼未授室,願以身代。禱於上下神祗,凡刺血書詞十七紙,而世恩是年遂得疾。踰年,世忠病甚,醫多言不治。世恩與同榻臥,而使其二子更迭候夜,且復禱如前,又刺血書詞十七紙。世忠尋愈,而世恩遂以是年七月初四日卒。

蒲宗瑾六世同居》

1
蒲宗瑾,沅州人,六世同居。自祖父及宗瑾,三傳兄弟得五人,四傳得十七人,五傳得四十一人,六傳得六十人,男女共一百二十三人。秩以分,聯以情,主持家政,規條嚴飭,人無私財。乾隆己巳,知縣張淑獎以額,曰:「聚順可風。」

楊瓊華愛弟》

1
乾隆戊子,楊重英既被執於緬甸。其女瓊華,當父在緬時,素服持齋,時遣人周卹其弟。

李嵩泉愛弟》

1
甘泉李濱石,名鍾泗,有兄鍾源,字嵩泉。嵩泉愛某弟,能教之,每弟會文友家,家無僕,輒自持鐙或雨具立其門外,待弟出與歸,雖寒夜,常露立雨雪中。弟屢泣辭之,終不改。自不娶,為弟聘婦,竭力營一室,將遷居而歿。先是,焦里堂過其門,必以餅餌延焦食,自不啖,而勸於旁曰:「吾弟年少學淺,望勿以為市交也。」乾隆甲寅,里堂與濱石同舟試於省,嵩泉送之,坐舟中良久、復諄諄以弟相屬,語次嗚咽。八月二十日,濱石歸而嵩泉死矣。

張聘九析產與弟》

1
武威張聘九增生應舉事親孝,親歿,弟求析產,止之不可,則與以田之上腴者半,他器物稱是。未幾盡,弟欲析應舉之所有者,又與之,盡,更與之。凡七析而無以食,乃授徒自給,猶時時與弟共所有。弟歿,及殯乃已。

周白民推產與弟》

1
山陽周振釆,字白民。象素封,有瞽弟聽讒言,求析居,悉推產與之。及弟破產,時周贍之,且撫其子如己子。

趙鎮寰愛弟》

1
上虞趙鎮寰茂才如山為諸侯老賓客。乾隆時,客江左者二十年,然恆以大比年歸試於鄉。及歸,輒與諸弟話兒時事,至嗚咽流涕。諸弟以次將婚,歸時,必與之同臥起。手摩其肥瘠以為憂樂。瀕行,每欷歔久之。

顧東巖以忍愛弟》

1
顧我魯,號東巖,諸生,性友愛。有弟出後世父,意漸自外於東巖。會東巖客蔚州,而里之人有自蔚州來者,言南中食物至其地,得值皆倍。弟思獲厚利,捆載而往,然不得貿易要領,既至,物不售,則以委之東巖,謂資本百金,皆質婦匲物,非得倍稱息,則慚負其婦,不能歸。東巖乃竭蹶措百金與之,而弟必欲取盈二百,以無現金,令東巖籍記之,以俟異日。東巖夙諗其畏婦,唯嗺聽之。
2
其後數年,東巖自蔚州歸,弟婦遽語之曰:「昔貸錢者月取二分息,踰三歲,即子母相侔,今此百金已踰十載,為子母相侔者三,計當八百金矣。」於是東巖罄資裝,猶不足以償。婦日搏膺譟呼,時太夫人猶在堂,不堪其擾,東巖乃以所居室立券付弟,而奉母別居。然屋小,不足抵八百金,衣飾器皿,恣所攫取,故東巖移居,家具蕭然,見者皆歎息。時袁湘湄為書門帖曰:「長物祇餘詩一卷,寄居聊借屋三間。」方家難作時,顧蔚雲贈詩,有「早識訟師由飲食,疊書忍字保彝倫」。皆實錄也。

姚夔待弟》

1
姚夔,晃州諸生,為友愛。方兄弟欲析產時,勸止之,不聽,則曰:「吾平生僅愛一馬,幸以予我,田廬雜物,任兄弟分之,吾不問也。」析爨日,諸宗姻皆會,而夔已先期避去矣。歸時,妻子呶呶以生計為言,夔但問馬在否,不及其他。

李台三哭弟》

1
李台三太學應卜有弟應會亡,遺孤緝方一歲,哭之慟,一夜鬚髮皆白。其撫緝也,食必呼共案,出必視而行,返必問其在何所。緝病瘡,醫針甫下,淚滾滾落曰:「吾有何方為汝分痛?」緝每出,望其早歸。易簀前一夕,緝歸稍遲,更深矣,猶坐以待。及至,厲聲責曰:「獨不念吾望爾乎?」

奎壯烈為兄復仇》

1
奎壯烈公林,勇力過人。高宗以其兄明瑞殉節滇南,故不使臨戎,而奎乞請者再,至痛哭殿陛間,願殺賊復兄仇,上為動容。乾陸丁亥壬辰,從征緬甸、金川,皆以趫捷建功。

洪霞城事兄》

1
洪煒,字霞城。至性過人。其仲兄瞽淤目,煒扶持之,常不離。乾隆戊辰,竟璋與之同試於越城,有傳言仲兄病者,即命舟而返,距試期才一二日,而已不及時矣。

包慎伯待姑太太》

1
包慎伯,名世臣。嘗有家書一通,其文曰:「興實見字,十八日之書,至二十六方到,此次遲延至八天,可詫之至。昨責汝阿辛薪水一節,汝須細思之。我少而貧窶,壯而游四方,堂上二老,皆賴姑太太女代子職,若無姑太太,我何能奔走謀甘旨?溯我落拓江湖四十餘年,一貧如昔,而菽水不缺,兒輩宦成,果誰之力,微姑太太,汝輩有今日哉?況汝少受姑母鍾愛,視如掌上珍,乃既壯大,並不知報德,而並其子之四金之薪水亦吝之,我不責汝,天亦不福汝矣。做人道理,全要明白。我在天長時,佐人書記,月得三千,而以二千濟鄭大哥,不足,又為稱貸以益之,此事汝知之。我於鄭大哥尚爾,況汝於姑太太哉!粉飾之詞,我不願聽。總之,阿辛薪水必送,且與汝之任期相終始,至屬至屬。李提戎之潤筆,三千乎?三金乎?便望寄來為要,七月晦,父字。」末附一行云:「百合粉並不見佳,下次不必寄來。」

傅麟瑞七世同居》

1
乾隆己酉夏四月,高宗以河南魯山縣生員傅麟瑞七世同居,特御製詩章、御書扁額以賜之。

周仲壽以束脩奉兄》

1
周錫麟,字仲壽,乾、嘉間人,長沙諸生。有同母兄二,皆力田。仲壽為童子師,束脩所入,雖一絲半粟,悉以奉兄嫂,未嘗自新一衣。

李九以雪兄冤而死》

1
李九,贛榆青口人。邑人罕識其名,問李九,則無不知者。兄七,與鄰人訟隙地,縣官索賄,七弗與。鄰人賂之,繫七典史署,朝暮逼迫,繼以搒掠,飲食又不以時至,七憤而縊。時縣令吳蕊元、典史費長春也。九方午食,聞七死,掀案而起曰:「所不與兄復此仇者,非丈夫也。」投狀海州,州不為理,控諸監司,仍檄州。
2
九念外省官吏上下徇庇,終無能為兄雪冤者,乃徒步入京,具狀都察院。事聞,下蘇撫集訊。九既多歷風霜,又到省貲罄,日受挫折,瘡疥發於腹背,臥病中,惟祝七冤得雪,即身死無撼。九婦聞之,日夜涕泣,焚香告天,求夫生還,願以身代。而蕊元、長春賄屬承憲官,責九健訟,鞭笞慘毒,身無完膚,九忍死不少屈。蕊元等度終不可威脅,因屬其素所親信者就旅舍,置酒召美妓,反復開陳,餌以重利。九始終閉目不一言,既而曰:「吾與若厚,不忍牽累,不然,今日之舉,即公堂左證也。」蕊元等聞之,益懼,計無所出,乃議以毒手取九命矣。
3
初,醫士某為九診病,長春與相識,夜往謁之,曰:「李九必欲殺我,奈何?」因袖出餅金為壽。醫士佯驚謝,長春曰:「不寧惟是,今日長春一命,吳公一官,懸於君手。君誠能因九病,藥而酖之,報德方長,不食言也。」醫諾,約以十日乘便行事。時陳繼昌按察江蘇,方蒞任,微聞其冤,即日提案,詳摘蕊元等頂帶,將加刑訊。九則躄踊堂上,眼枯無淚,長涕而號。蕊元等竟不能諱,盡得實情。獄具,蕊元褫職,長春戍邊,吏役正法者二人。九至是喟然歎曰:「今而後死無憾矣。」時受病已深,奄奄一息,歸至半途竟卒。鎮中紳士以鼓樂迎其櫬,其妻見櫬,觸額求死,姻黨勸慰,乃歸。

彭陶養兄弟》

1
彭陶,字菊村,衡山人,父賈於郴,遂為郴人,方十餘歲,父負債數千金,常累日不會以養父,父沒,為債家所迫,繫於官者月餘。陳某憐之,解其訟,因教之學,曰:「子,有造才也。」見其容若病者,問之,曰:「無食。」食之。年餘,補學官弟子員,去為童子師,而以文字就正於陳,文日進,數年食廩餼。是時館穀漸豐,而養其兄弟六人,且為之娶婦,長兄死,葬之,撫其孤,母又老疾,醫藥甚勤。年三十六,母曰:「汝以予與兄弟故而無妻,如嗣續何?汝其娶以慰予。」娶妻踰月而母卒,踰年,妻又卒,貧益甚,乃不續娶而教季弟學,亦補弟子員。三兄死,葬之,撫其孤,而自亦病。道光辛卯卒,年四十三。

林屏芬愛弟妹》

1
咸豐初,鄞縣林屏芬避難至羅江,中途失夫,所從者惟弟妹,裙布蕭然。寓羅氏宗祠,不得食,或憐之,時周以升斗,則先飽弟妹,而己食其餘。然識字能文,羅氏故多富者,因延之,教子女,凡六年,多所成就。復歸鄞,自是而弟成立,妹嫁矣。

徐司馬懸賞覓兄子》

1
咸豐時,徐若洲司馬鴻謨以薄宦出入兵間,嘗作尉江甘。方受代,而有袁江之役,眷留廣陵。寇猝至,城陷,家屬倉卒出城,中道相失,歷數月,始會於如皋,失一女與其兄子。司馬揭於衢曰:「得我兄子者,予錢十萬。」果得之,曰:「是可以慰吾寡嫂矣。吾女,聽之耳。」俄而亦至。司馬有子琪,字花農,光緒朝,署兵部侍郎。

程某代兄死》

1
咸豐戊午科場之獄,大學士柏葰罹大辟,副主考程文桂以其子炳寀賄買關節,私遞名條,父子幾同日棄市,後從末減,文桂得免死,僅貴炳寀於法。其實正法者非炳寀,乃其弟某。先是程有兩子,長炳寀,次某,皆隨父在京,事發時,炳寀已先逃,三大臣會訊時,弟冒兄之名,力承其事。獄定,始知罪應繯首,顧已無及。刑日,其婦奔赴菜市口,欲向監斬者申訴,為衛兵所阻,不得上,夫婦抱頭大哭,絕而復蘇者再,劊卒皆下淚。蓋其婦方少艾,婚未久也。後文桂遣戍,炳寀不敢歸,潛隨文桂往新疆,而次子之婦則竟以痛夫死。

曾文正哭弟》

1
粵寇起,曾文正公國藩既奉詔治軍,而其弟愍烈公國華。靖毅公貞幹亦帥偏師勦寇,後相繼殂逝。文正夙友愛,至是哭之慟。愍烈亡於三河,文正方在鄂,以聯輓之云:「歸去來兮,夜月樓臺花蕚影;行不得也,楚天風雨鷓鴣聲。」靖毅亡於金陵,以聯輓之云:「功名百戰總成空,淚眼看河山,憐予季保此人民,奠此疆土;慧業三生磨不盡,癡心說因果,願來世再為哲弟,並為勛臣。」
2
愍烈,名國華,字溫甫。由監生應京兆試,不遇,歸而講求經世之略。咸豐乙卯,文正督師豫章,粵寇石達開竄江西,周培春等復自廣東竄至,與之合,迭陷名城。愍烈倍道走武昌,乞師於胡文忠公林翼,遂受檄,與劉騰鴻等率五千人行,乃攻克咸寧、蒲圻、祟陽、通城、新昌、上高六縣。文正嘗言:「使吾有生還之伺,愍烈力也。」戊午,李忠武公續賓勦寇皖中,愍烈助之,連下潛山、太湖、桐城、舒城四縣,遂乘勝擣三河鎮,十月初十日,力戰死之。
3
靖毅,名貞幹,原名國葆。文正奉詔督師,靖毅率六百人從。咸豐庚申,改從兄忠襄公國荃圍安慶。辛酉,克之。同治壬戌,克繁昌等三縣,復會師進薄金陵雨花臺,與寇血戰四十六日,遘疫,遂不起。

楊某待庶妹》

1
楊某,山西人,官貴州。有妹,庶出也,妹甫生而所生母死,育於其母。幼而明慧,父母皆奇愛之,父臨終,謂某曰:「必善視此妹。」母臨終,亦謂某曰:「此女雖非我所生,我愛之逾所生,必善視之。」某承父母遺意,遇此妹甚厚,其妻頗賢,待小姑亦甚厚。女美而且才,家中事悉女主之。已而其妻死,繼室亦賢,仍以內政讓女。女年長矣,某擇配良苛,凡求娶者,某視之,輒曰:「非吾妹偶也。」因循久之。其繼室又死,未幾,又贖娶一婦,婦不能如前兩人之賢,輒怏怏曰:「奈何以小姑主家政?」然不敢訟言於其夫。女知之,乃往往託疾,有以家事關白者,讓以與嫂。如是年餘,家中事遂悉決於嫂,然兄之飲食衣服,女尚手自料理。嫂意不樂,自是而家庭間有違言,女鬱鬱成疾,是時女年幾三十矣。某急欲為擇婿,終以未得其人,無成議。某偶于役於外,聞女疾甚,馳而歸,則女死矣,乃撫膺大慟曰:「吾知遺言謂何?吾母遺言謂何?吾妹死,吾何面見父母於地下乎?」痛哭嘔血,未數月亦死。

譚賽花為兄報仇》

1
譚賽花,俠女也,佚其里居,從其兄某流寓通州之營防港。性沉靜,不苟言笑,精柔術,尤善用單刀。某亦以技擊鳴,生而驍健,貌陋。嘗強貸富人金,於黑夜投貧乏家,然人僅知其為盜,不知其為俠也,輒目之曰大盜。賽花數諫之曰:「柔術一道,造詣功深,原當救人息難,劫富濟貧,不能大白於天下,竊為兄不取。今莫若歛手,否則將遇害。」某不聽。諸富人乃欲得之以去後患,聞某寺僧有奇勇,出金以招,僧諾。
2
一日,僧喬裝游方者抵譚門,口喃喃誦經,賽花見之,語某曰:「此有道者也,不可不獻小技。」某遂以小錢一枚,擲入木魚中,且語曰:「速去,毋喋喋。」僧以錢還原處,亦語曰:「區區一錢,何足重輕?量何小也?」脫然去,某亦不與較。僧急往,告富人曰:「譚技藝過人,非僧所敵,不若誣以某案,請兵會剿。」眾然之,白其事於州牧,遣人守要處,僧率捕十餘人往擒。與某遇諸途,途次有溝,水可八尺許,某恐眾寡不敵,一躍入河,僧隨之下。未幾,僧舁某出矣,送州牧訊鞫,諸貧者爭為之判白,而知州某卒以受賄故,以嚴刑供認。既刑,賽花殯之,操短刀入僧寺,越樓窗而進,既誅僧,復仇,乃割髮為尼,自是終身不復研究柔術矣。

梅寶之以悌教人》

1
梅寶之,江寧人。同治時,居崑山百坡塘,群呼為梅先生而不名。某年,鄰村有兄弟議析厝而相爭者,弟曰:「欲得其平,必請梅先生來。」兄諾。弟遂跨驢造梅門,梅曰:「此至易解,第須小住於此。」因使與子弟共寢處。見少長咸集,雍雍如也,已漸悟,復使偕其孫出游,鄰人詢得其故,皆曰:「兄弟不可析居,吾村人向無兄弟析居之事也。」弟大慚,返而告梅曰:「小人知過,無煩先生矣,今將歸。」會其兄亦來探其弟,遂對持而泣,梅更婉導之,兄乃攜弟而去,同居如初。

徐舍人事兄謹》

1
錢塘徐印香舍人恩綬篤於友于,事其兄昆生封翁惟謹。舍人嘗司鐸姚江,以兄方罷幕家居,相隔數百里,僅歲時一歸,猶未盡聯牀情話之樂也,輒以書問往復,縷述朝章國故及家常細事鄉里瑣聞以相娛樂。時郵政未舉,函件必付信局,局取寄資必向受信人索之。嫂性慳甚,聞旬月所出信資鉅,戒閽者毋納信人。兄鬱鬱者旬日,久始知之,貽書告舍人,自是舍人寄書,輒令信人歸取信資,而魚書雁帛乃如故。
2
封翁夙有季常之懼,其游幕時,脩脯所入,歲恆數千金,悉為婦所有,斥之以施僧尼,封翁不得過問也。舍人居貧,則月奉銀幣果餌以為常,且不使嫂知也。

沈北山脫裘寄兄》

1
沈北山太史鵬,常熟人。事兄謹。嘗肄業國手監南學,一日,相國翁同龢以事至,見其未裘而憫之,是日,天寒甚,翁命從者取皮裘贈之。翌日,又遇於鄉人席次,則猶衣敝縕袍也,詢裘所在,則云已寄兄矣。

汪穰卿教弟》

1
錢塘汪穰卿舍人康年幼從父宦粵,失怙而歸,振綺堂舊廬已非所有矣,乃賃屋以居。弟頌閣、社耆從之讀,實教學相長也。嘗於午夜,圍坐一方案,一燈如豆,穰卿中坐,頌閣、杜耆則分坐於旁,各治所業,所不解者,穰卿為講解之,賞奇析疑,無倦容。三人者,皆應敷文、崇文、紫陽三書院月課,人作數卷,又皆月應詁經精舍之試,往往合作一卷,穰卿任經解,頌閣任詞賦,而社耆故善書法,為之謄寫,每徹夜不輟。比事畢,即挾卷往投於收卷之門斗家,出其門,天甫破曉也。曉風吹人,腹中覺飢,咸就道旁賈漿家啜一盂以為常,啜既,則三人者相與扶持,談笑而歸。光緒戊戌,移居上海,乃築屋於靜安寺路,三人同居,如在杭時,兄弟怡怡,固不改其樂也。頌閣,名貽年,能文。社耆,一字鷗客,名洛年,善書畫鐫石,皆有名於時。

潘書琳願代兄死》

1
潘某,直隸人,宦於江蘇。子二,長書瑛,次書琳。琳篤於友愛,從兄返里,居濟南村店,沽酒對酌,適門外來一丐索錢,兄不與,琳竊與之。丐喃喃罵其兄,兄怒,時已醉,乃取几上椀遙擲之,觸丐額,血溢不上,撫之已絕。村人大譁,拘其兄,就質於官。琳隨兄往,堅承丐為己殺,兄大驚,謂汝何能殺人?琳笑曰:「兄自憐我耳,我殺丐,安忍累兄。」官亦弗能辨,然憐琳幼,思開脫之,遂監弟兄於獄,而函告潘某,使以金來賄丐者家屬,活兩兒。潘聞之大驚,急謀諸婦,婦不許,曰:「若何言?金自勞苦得之,兒死,當聽之耳。」潘不能強。官不得已出兄,乃坐琳誤殺,論絞,此光緒甲辰事也。

劉伯箴讓產與弟》

1
宣城劉伯箴年二十而喪父,遺弟二,一五齡,一周晬。踰年,母又死,伯箴夫婦鞠以成立,授室誕子。而二弟皆荒嬉無度,群惡少嗾其與兄析產,冀沾潤,二弟遂日與伯篾相牴牾,伯箴弗獲已,從之。田百畝,伯箴取三十,弟各與三十五畝,屋二區悉歸二弟,自僦居焉。未半載,二弟蕩其產,伯箴乃設筵延其舅氏及弟曰:「弟等不用良言,今若此,舅胡以教我?」舅曰:「若輩所為宜餓死,尚可言?」伯葴曰:「不然。兄弟手足也,手全而足廢,身何安?弟能改轍,曩事何足校?吾所受田三十畝,仍父產也,可各取十五畝以資生,第須努力,毋再耗耳。」
2
二弟得田稍稍悔,而群惡少涎焉,百計誘之,未幾,十五畝又屬他人矣。大愧,不敢面兄,伯箴聞之,泣曰:「家何不幸哉?」復招舅告之,舅曰:「然則奈何?」曰:「天下無不可為善之人,教之不服,以意感之,未有再三而不化者。數年來,殖產治廬已如父數,再量與之,何如?」舅未答,伯箴妻自內出,曰:「若爾,是蹈前轍也,非愛之,適屢形其過耳。吾家屋宇閒曠,盍群處而合業焉,則產莫能移,兩叔庶無苦。」伯箴大喜,卜日迎二弟合居焉。
3
至是,二弟感甚,叩頭至流血,自悔昔非人,誓不再耗,併力贊助。十餘年。益田數千畝,屋舍連亙,寖成巨室。伯箴年六十,綜核財產三分之,二弟辭曰:「此兄物,衣食足矣,奚敢取。」伯箴曰:「毋爾也。昔由分而合,冀今日之成;今由合而分,杜後日之患。蓋諸弟非復似昔,自可守其財,吾子孫未必如我,或難繼吾志耳。」

陸某感牛而愛弟》

1
浙人陸某性橫恣,時與弟相尤。某畜牝牛產犢,販之鄰,弟轉鬻之,繼又產一犢,某自飼焉。後弟之犢在牧場隨某所畜犢歸,宿某之牛圈中,弟力挽之不得出。翌日,某之犢亦隨弟所畜犢歸,宿弟之牛圈中,自是日同牧,夜同宿,若自知其為同母生者。陸於是涕泣語弟曰:「我過矣,我過矣。獸猶如此,可以人而不如獸乎?」自是遂和好。

胡氏女撫弟姪》

1
安東胡氏女以醜聞,年二十,父母欲嫁之,女不可,曰:「世未必有好德如好色者,嫁而失所,徒供人凌藉耳,何如家居侍養父母之為得也?」自是,輒織袵刺繡,市甘旨奉父母。及年三十,長兄死,父母慟之,亦相繼沒。期年,嫂不能守,竟別嫁。女零丁孤苦,撫孤姪二,弱弟一,姪年不滿十歲,弟年可十一二歲。女畫繡而夜織,弟姪捧書圍坐,女雖不識字,然聽久,能以耳辯書聲,其書聲朗暢如流者,則知書已熟矣,乃令就寢以為常。
2
其鄰有黃貢生者,設帳授徒,弟姪皆從黃讀者也。黃、胡兩家僅隔一牆,中夜起,常聞機聲書聲,又時聞女訓其弟姪之言,心賢而哀之,乃不取束脩。女不可,曰:「師禮不可廢,今以十指勞力自給,雖貧,是戔戔者尚非不能供,弟姪幼,非可以無端受惠者。」黃力卻,終不聽,心益敬之。會黃妻病卒,女有舅氏,亦黃素識也,則從之求婚。舅以告女,女仍不可,舅具述黃意,且曰:「此知己也,不可負之。」女意稍轉,惟曰:「弟姪皆幼,必視其成婚,方可議及一身事。」舅以告,黃曰:「遲數年,何害?」黃有幼妹,請以配女之弟,舅徑為主持,各行聘焉。越四年,女弟已娶,女盡以家事授之,己乃嫁黃。

劉昭容教弟》

1
劉昭容,一名十三旦,漢口女伶也,唱花衫。其為人也,婉靜儉約,寡言笑。幼字於韓,而早失怙恃,遺兩弟,曰森,曰庚。時森年十四,庚年十一,而昭容十六,乃以針黹度日,使森、庚出就外傅。既而見女伶之為世所重而易得多金也,乃曰:「森、庚學費不貲,僅仰十指,非久遠計也。森、庚而果成立者,吾雖死,吾亦甘之,更何恥於伶?吾其現身舞臺以說法乎?」好事者慫恿之,於是遂隸樂部,京、津、滬、漢,所至享盛名,而月入多不妄費。自是而森、庚益得肆力於學,入大同學校,更勗之曰:「而姊以色身示人,不得已也。若勉之,若不自立,而姊終身不嫁矣。」
URN: ctp:ws982953

Enjoy this site? Please help.Site design and content copyright 2006-2025. When quoting or citing information from this site, please link to the corresponding page or to http://ctext.org. Please note that the use of automatic download software on this site is strictly prohibited, and that users of such software are automatically banned without warning to save bandwidth. 沪ICP备09015720号-3Comments? Suggestions? Please raise them here.Do not click this li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