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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五》[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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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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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五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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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梁承聖二年,魏主欽酉二年,齊天保四年。春正月,魏宇文泰自加都督中外諸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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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梁武陵王紀伐江陵。魏遣大將軍尉遲迥尉遲,魏之别部,後以為氏。迥,字□□,羅代人。伐成都以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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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王紀帥諸軍東下,留蕭撝守成都,梁主甚懼,與魏書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左傳語。宇文泰曰:「取蜀制梁,在茲一舉」。諸將咸難之。大將軍尉遲迥,泰之甥也,獨以為可克,泰問以方畧,迥曰:「蜀與中國隔絶百有餘年,恃其險逺,不虞我至,若以鐵騎兼行襲之,無不克矣」。泰乃遣迥自散闗注見前。伐蜀至涪水,潼州刺史楊乾運以州降,迥分兵守之,進襲成都,蕭撝嬰城自守,迥圍之,紀聞有魏兵遣梁州刺史譙淹還救蜀,迥撃破之。初,紀世子圓照鎮巴東,啟紀云:「侯景未平,荆鎮已為所破,宜急進討」。紀信之,趣兵東下,及至巴東,知景已平,乃悔,召圓照責之,對曰:「侯景雖平,江陵未服。紀亦以既稱尊號,不可復為人下,欲遂東進,將卒日夜思歸,皆以為宜救根本,更思後圖。圓照及劉孝勝固言不可,紀從之,遂至西陵䕶軍,陸法和拒之于峽口,先是,法和既擒任約,還請梁主曰:「侯景平矣!蜀賊將至,請守險以待之」。乃引兵屯峽口。及是紀至,軍勢甚盛,法和築二城于峽口,兩岸運石填江鐵鎖斷之。梁主拔侯景故將任約、謝答仁于獄,配兵使助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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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梁復以王琳為湘州刺史。陸納降。先是,王僧辯及蕭循進攻陸納,拔其二城。納衆大敗,走保長沙,僧辯進圍之。至是,梁主遣使送王琳,令說諭納僧辯,使送示之。納衆悉拜且泣,使謂僧辯曰:「朝廷若赦王郎,乞聽入城」。梁主從之,納遂降。梁主復琳官爵,使將長沙兵西援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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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梁武陵王紀衆潰,梁主殺之,及其諸子。武陵王紀遣將軍侯叡與陸法和相拒,梁主遣使與紀書,許其還蜀,専制一方。紀不從。梁主復與紀書曰:「吾年為一日之長,屬有平亂之功,膺此樂推,事歸當璧。倘遣使乎,良所希也。如曰不然,于此投筆。兄肥弟瘦,無復相見之期。讓棗推梨,永罷懽愉之日,心乎愛矣,書不盡言。紀頓兵日久,頻戰不利,又聞魏寇深入,成都孤危,憂懣不知所為」。乃遣樂奉業詣江陵求和。奉業啟梁主曰:「蜀軍乏糧,士卒多死,危亡可待」。梁主遂不許其和。巴東民斬峽口城主降于王琳,謝答仁、任約進攻侯叡,破之。于是兩岸十四城俱降,紀不獲,退順流東下。將軍樊猛智武,南陽湖陽人。追撃之,紀衆大潰,赴水死者八千餘人,猛圍而守之。梁主密敕猛曰:「生還,不成功也」。猛遂斬紀及其幼子圓滿。陸法和收圓照兄弟三人送江陵。梁主絶紀屬籍,曰饕餮氏。下圓照等于獄,絶其食,至囓臂啖之,十二日而死。逺近聞而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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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成都降魏,魏以尉遲迥為益州刺史。魏尉遲迥圍成都五旬,蕭撝屢戰皆敗,乃請降,諸將欲不許,迥曰:「降之則將士全逺人悅,攻之則將士傷,逺人懼」。遂受之。吏民皆復其業,唯收奴婢及儲積以賞將士,軍無私焉。魏以迥為益州刺史。已而魏命迥自劍閭以南得承制封拜,黜陟迥,明賞罰,布威恩,綏輯安民,經畧未附,華夷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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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梁遣王僧辯還建康,陳霸先還京口。梁主下詔將還建康,將軍宗懔字元懔,湼陽人。黃羅漢皆楚人,不願移胡,僧祐亦以為不可。梁主令朝臣議之,㑹者五百人。梁主曰:「勸吾去者左袒!左袒者過半。朱買臣言于梁主曰:「建康舊都,山陵所在,荆鎮邊疆非王者之宅,願陛下勿疑,以致後悔。臣家在荊州,豈不願陛下居此!但恐是臣富貴,非陛下富貴耳」。梁主使術士杜景豪卜之不吉,對曰:「未吉」。退而言曰:「此兆為鬼賊所留也」。梁主以建康凋殘,江陵全盛,意亦安之,卒從僧祐等議。乃詔王僧辯還鎮建康,陳霸先復還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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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陸法和為郢州刺史,法和為政,不用刑獄,専以沙門法及西域幻術、教化部曲數千人已而法和上表,自稱司徒,梁主怪之。僕射王褒曰:「法和既有道術,容或先知梁主,乃就拜之。曾王褒,字子深,儉之 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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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納蕭退,鄱陽王恢之子。于梁不克。齊主使郭元建治水軍于合肥,將襲建康,納梁湘潬侯退。梁主使南豫州刺史侯瑱與戰于東闗,注見前。敗之,齊師退。是冬,齊宿預民,東方白額以城降梁,梁江西州郡皆起兵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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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突厥攻柔然,齊主撃之,遷柔然于馬邑川,注見前。突厥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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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突厥伊利可汗死,弟木杆俟斤立。木杆剛勇多智數,善用兵,鄰國畏之。至是,木杆攻柔然,柔然舉國奔齊,齊主撃突厥迎納柔然,廢其可汗庫提,立阿那瓌子菴羅辰為可汗,置之馬邑川,給其廩餼繒帛。親追突厥,突厥請降,許之而還。自是貢獻相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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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梁承聖三年,魏恭帝戍廓元年,齊天保五年。春正月,齊主撃山胡敗之。齊主討山胡,大破之,男子十三以上皆斬,女子及幼弱皆賞軍,遂平石樓。山名,在山西汾州府石樓縣東南。《水經注》:蒲川水出石樓山,即此。石樓絶險,自魏世所不能至,于是逺近山胡莫不懾服,有都督戰傷,其什長不能救。齊主命刳其五蔵,令九人食之,肉及穢惡皆盡,自是始為威虐。魏作九命、九秩之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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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始作九命之典,以敘內外官爵,改流外品為九秩,內命三:公九命,三孤八命,六卿七命,上大夫六命,中大夫五命,下大夫四命,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外命:諸公九命,諸侯八命,諸伯七命,諸子六命,諸男五命,公之孤卿四命,侯之孤卿、公之大夫三命,子、男之孤卿、侯伯之大夫、公之上士再命,公之中士、侯伯之。上士一命。公之下士、侯伯之中士、下士、子男之士,不命其禄。下士一百二十五石,中士以上至于上大夫各倍之。上大夫是為四千石,卿二分,孤三分,公四分,各益其一。公為一萬石,其九秩一百二十石。八秩至于七秩,毎二秩、六分而下各去其一,二秩俱為四十石。凡頒祿,視年之上下,上年頒全,中年頒半,下年頒一,無年不頒,具見《隋書百官志》。魏宇文泰廢其主欽而立齊王廓,文帝第四子,是為恭帝。復姓拓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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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魏尚書元烈謀殺宇文泰,事覺,泰殺之。魏主有怨言,密謀誅泰。泰諸子皆幼,以諸壻為心膂。清河公李基仲和,逺之子。義城公李暉、弼之子、常山公于翼文若,謹之子。分掌禁兵。至是,魏主謀泄,泰廢,魏主,置之雍州,立其弟齊王廓,去年號稱元年,復姓拓跋氏。魏初,統國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後多滅絶。泰乃以諸將功髙者為三十六國,次者為九十九姓,所將士卒亦改從其姓。魏遣使如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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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侍中宇文仁恕聘于梁㑹,齊使者亦至。梁主接仁恕不及齊,使仁恕歸,以告宇文㤗。梁主又請據舊圖定疆境,辭頗不遜。泰由是有圖江陵之志。梁主詧聞之,益重其貢獻。魏荊州刺史長孫儉嵩,五世孫。屢陳攻取之策,泰徴儉入朝,問以經畧,復命還鎮。密為之備馬伯符,本梁將降于魏。密使告梁主,梁主弗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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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殺其尚書左丞盧斐、字子章,同之子。李庶諧之子。齊中書令魏收伯起,子建之子。撰《魏書》,頗用愛憎為褒貶。毎謂人曰:「何物小子,敢與魏收作色!舉之則使升天,按之則使入地」。既成,中書舍人盧潛、左丞盧斐、李庶皆言其誣罔不直,收啟齊主云:「臣既結怨彊宗,將為刺客所殺」。齊主怒。于是斐、庶皆坐謗史,鞭二百,配甲坊,潛亦坐繋獄,斐、庶死獄中。然時人終不服,謂之「穢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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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魏宇文泰弑其故主欽。五月,梁以王琳為廣州刺史。廣州刺史蕭勃自以非梁主所授,內不自安,啟求入朝。梁主徙勃為晉州。梁于同安郡置豫州,後改曰晉州。同安故城,在今安慶府桐城縣。刺史以琳部衆彊盛,又得衆心,故使代勃以逺之。琳私謂主書廣漢李膺曰:「琳,小人也,蒙官拔擢至此。今天下未定,遷琳嶺南,如有不虞,安得琳力!竊揆官意,不過疑琳,琳分望有限,豈與官争為帝乎!何不以琳為雍州刺史,鎮武寜!琳自放兵作田,為國禦捍!」膺然其言而弗敢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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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齊冀州刺史段韶伐梁,拔宿預。先是,梁侵齊,陳覇先圍廣陵,嚴超達圍涇州,梁置,今泗州天長縣是。侯瑱、張彪俱出石梁,晉戌,後周置縣,隋省。故城在今天長縣。杜僧明將兵助東方白額。至是,齊冀州刺史段韶討白額,留兵圍之,而自引兵倍道趣涇州,撃破超逹。迥趣廣陵,覇先觧圍走,僧明、瑱、彪等皆還。韶至宿預,使人說白額,白額出迎,執而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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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梁主講《老子》于龍光殿。冬十月,魏遣柱國于謹帥師伐梁。十一月,入江陵。十二月,執梁主繹,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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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遣柱國于謹、中山公宇文䕶、字薩保泰兄子。大將軍楊忠將兵五萬伐梁。長孫儉問謹曰:為繹計將何如?謹曰:耀兵漢沔,還據丹陽,上策也。退保子城,以待援軍中策也。難于移動,據守羅郭,下策也。儉曰:繹出何策?謹曰下策。儉曰:何故?謹曰:繹懦而無謀,多疑少斷,愚民難于慮始,皆戀邑居所以知其用下策也。武寧太守宗均告魏兵且至,領軍胡僧祐、黃羅漢曰:「二國無隙,必應不爾」。乃復遣侍中王琛使魏。去年琛先使魏。于謹至樊、鄧,梁王詧帥衆㑹之,梁主乃停講戒。嚴琛至石梵,杜佑曰:在沔州沔口上。沔州,今安陸府沔陽州是。馳報羅漢曰:境上帖然,前言皆兒戲耳。梁主乃復講百官戎服以聽。徵王僧辯為大都督,命陳霸先徙鎮揚州。僧辯遣侯瑱帥程靈洗字元條,新安海寜人。為前軍,杜僧明帥吳明徹字通昭,秦郡人。為後軍。陸法和聞魏師至,將赴江陵,梁主使逆止之曰:「此自能破賊法」。和還州,堊其城門,著衰絰坐,莘席終日,乃脫之。十一月,魏軍濟漢,于謹令宇文䕶、楊忠帥精騎先據江津,斷東路。梁主出城行柵,插木為之,周六十里,以將軍胡僧祐、僕射王褒分督城東、西軍事。魏軍至柵下,梁主乃徵王琳為湘州刺史,使引兵入援。于謹令築長圍,中外遂絶。梁主巡城,猶口占為詩,羣臣皆有和者。梁主又裂帛為書,趣王僧辯曰:「吾忍死待公,可以至矣。胡僧祐等出戰,皆敗。朱買臣按劍進曰:惟斬宗慄、黃羅漢,可以謝天下。梁主曰:曩實吾意,宗黃何罪!」王琳軍至長沙,長史裴政請問,道先報江陵,至百里洲,為魏人所獲。梁王詧謂政曰:我武皇帝之孫也,不可為爾君乎?若從我計,貴及子孫不然,腰領分矣。政詭曰:惟命。詧鎖之至城下,使言曰:僧辯已自為帝。王琳不復能来政,乃言曰:援兵大至,各思自勉。詧怒,命殺之。㕘軍蔡大業諫曰:此民望也,殺之則荆州不可下矣。乃釋之。 裴政,邃之孫。蔡大業,大寳之弟。魏人百道攻城,胡僧祐親當矢石,晝夜督戰,奬勵將士,朋行賞罰,衆咸致死,所向摧殄,魏不得前。俄而僧祐中流矢死,內外大駭。魏悉衆攻柵,反者開西門納魏師,梁主退保金城,子城也。諸將皆散。梁主乃焚古今圖書十四萬卷,以寳劍撃柱折之,歎曰:「文武之道,今夜盡矣!」命御史中丞王孝祀作降文,謝答仁諫曰:城中兵衆猶彊,乗闇突圍而出,賊必驚,因而薄之,可渡江就任約。梁主素不便走馬,曰:事必無成,祇增辱耳!答仁求自扶,梁主王褒曰:答仁,侯景之黨,豈可信答!仁又請守子城收兵,梁主然之。褒以為不可,答仁歐血而死。于謹徵太子為質,梁主使王褒送之。謹子以褒善書,給之紙筆,褒乃書曰:「柱國常山公家奴王褒。梁主遂白馬素衣出門,詧使鐵騎擁之入營,囚于烏幔之下。十二月,魏人殺梁主及太子元良等于謹,收府庫珍寳及宋渾天儀、梁銅、晷表及諸法物,盡俘王公以下及選百姓男女數萬口為奴婢,分賞三軍,小弱者皆殺之。梁主性殘忍,魏師圍城,獄中死囚且數千人,有司請釋之以充戰士,梁主不許,悉令棓殺之,事未成而城陷。性好書,晝夜不釋,嘗曰:「我韜于文士,愧于武夫!」及城陷,焚書。或問何意,梁主曰:「讀書萬卷,猶有今日」。故焚之被害。後詧以布帊纒尸,𦵏于津陽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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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取襄陽,徙梁主詧使,稱帝于江陵,屯兵守之。魏立詧為皇帝,取雍州之地而資以荆州,延袤三百里,又置防主,將兵居西城,名曰助防,實以制詧也。初,魏師未還,詧將尹徳毅說詧曰:「江東之人,塗炭至此,咸謂殿下為之,人盡讎也,誰與為國?今魏之精鋭,盡萃于此,若殿下為設享,會預伏武士,因而斃之,分命諸將,掩其營壘,大殱羣醜,俾無遺類,取江陵百姓,撫而安之,文武羣僚,隨材銓授,魏人懾息,未敢送死,王僧辯之徒,折簡可致,然後朝服濟江,入踐皇極,晷刻之問,大功可立,古人云:天與不取,反受其咎,願殿下恢𢎞逺畧,勿懐匹夫之行」。詧曰:「卿此策非不善也,然魏人待我厚,若遽為此人,將不食吾餘」。至是闔城繋虜,又失襄陽,乃恨不用徳毅之言。 尹徳毅,天水人正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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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僧辯、陳霸先奉晉安王方智,元帝少子。承制,梁敬帝方智,紹泰元年,魏恭帝二年,齊天保六年,後梁中宗宣帝蕭詧天定元年,凡四國。春正月,梁王詧始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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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詧即位,改元于江陵,賞刑制度,並同王者,唯上疏于魏則稱臣,奉其正朔,以蔡大寳為侍中、尚書令,王操字子髙,太原晉陽人。為五兵尚書。大寳嚴整有智謀,雅達政事,文辭贍速,操亦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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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廣州刺史王琳救江陵,弗及,次于長沙,遣兵伐後。梁琳將兵北下,至蒸城,後漢臨蒸縣故城也,隋省入衡陽。衡陽,今湖南衡州府治。聞江陵已陷,為世祖發哀,三軍縞素,遣別將侯平帥舟師攻後梁。琳屯兵長沙,傳檄州郡,為進取之計。長沙王韶字徳茂,懿之子。及上游諸將皆推琳為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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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遣梁貞陽侯淵明還梁,稱帝,以兵納之。二月,梁王方智立。是為敬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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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王方智自尋陽入建康,即梁王位,時年十三。以王僧辯為中書鑑録尚書事、驃騎大將軍、都督中外軍事。加陳霸先征西大將軍。僧辯居石頭,霸先在京口,僧辯推心待之,子顗屢諫不聽。夏五月,梁王僧辯奉淵明歸建康,以梁王方智為太子。先是,齊主遣殿中尚書邢子才詣建康與僧辯書,令迎淵明,書曰:嗣主冲藐,未堪負荷。彼貞陽侯梁武猶子長沙之嗣,以年以望,堪保金陵,故置為梁王卿,宜迎接。僧辯不從。已而淵明至東闗,注見前。散騎常侍裴之横字如岳之髙弟。禦之敗死。僧辯大懼,乃出屯姑孰,遣使奏啟于淵,明定君臣之禮,因求以梁王為太子,淵明許之,自采石濟江。齊師還,淵明入建康,望朱雀門而哭,道逆者以哭,對入即位。以方智為太子,王僧辯為大司馬,陳霸先為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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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齊人歸郢州于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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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師之圍江陵也,齊主遣清河王岳救之。至義陽,江陵已陷,岳因進軍臨江。梁郢州刺史陸法和以州降,長史王珉不從,殺之。齊主遣儀同三司慕容儼字恃徳,清都成安人。戍之。儼始入州,王僧辯遣侯瑱攻之,奄至城下,儼隨方備禦,瑱等攻之,不克。城中食盡,煮草木根葉及靴皮帶角食之,堅守半歲,人無異志。至是淵明立,命瑱還豫章,齊人以地逺難守,割以予梁,凡梁民亦還之。秋八月,齊以道士為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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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以佛、道二教不同,欲去其一,集二家學者,論難于前,遂敇,道士皆剃髪為沙門,有不從者,殺四人,乃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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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梁陳霸先殺王僧辯,廢淵明。冬十月,復立方智稱藩于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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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僧辯之納淵明也,陳霸先遣使争之,不從。霸先歎曰:「武帝子孫甚多,唯孝元,是年四月,追諡廟號世祖。能復讐雪恥,其子何罪,而忽廢之!吾與王公並處託孤之地,而王公一旦改圖,外依戎狄,援立非次,其志欲何為乎!」乃密謀襲建康。會有告齊師至者,僧辯遣人告霸先使為備。霸先部分將士,使徐度、侯安都等水陸俱進,人皆以為將禦齊師,不之怪也。至石頭,安都先帥衆踰北城而入。霸先軍入自南門,僧辯方視事,外白有兵,俄而兵自內出,僧辯與子頠帥左右苦戰,敗走,就執,霸先曰:「我有何辜,公欲與齊賜討,而乃無備如此」。僧辯曰:「委公北門,何謂無備?」霸先殺之。既而竟無齊兵,淵明遜位就邸。十月,方智即皇帝位,告齊以僧辯隂圖簒逆,仍請稱藩于齊,封淵明為建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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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陳霸先自為尚書令、都督中外諸軍事。梁吳興太守杜龕叛梁,遣陳倩霸先兄道譚子,即陳文帝。討之。杜龕素恃王僧辯之勢,不禮于陳霸先,龕,僧辯之壻。霸先深怨之。及僧辯死,龕據吳興以拒霸先。義興太守亦載字徳基,叡之孫。以郡應之。僧辯弟僧智為吳郡太守,亦據城拒守。先是,霸先將圖僧辯,密遣兄子蒨還長城,晉縣,五代吴越改長興,今屬湖州府。立柵以備龕。及是,蒨至長城,收兵纔數百人,龕遣其將杜泰攻之,數旬,不克而退。霸先使周文育攻義興,不利,自表東討,至義興,拔其水柵,以書諭韋載。載降,霸先還建康,使周文育討杜龕、裴忌無畏,聞喜人。攻吳郡,忌輕行,夜至城下,皷譟薄之。僧智奔吳,興忌入據郡。明年,蒨克吳興,獲龕,殺之。龕勇而無謀,嗜酒常醉,其將杜泰隂與蒨等通說,龕使降,龕然之。其妻王氏曰:「讐隙如此,豈復可和!」周出私財賞募,復擊蒨等,破之。既而泰出降,龕尚醉,未覺,遂見殺。王氏截髪出家,僧智及弟僧愔奔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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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譙今滁州、秦今六合縣刺史徐嗣徽、南豫州刺史任約襲建康,不克,入于石頭以叛,齊遣兵援之,敗還嗣徽,約奔齊。徐嗣徽從弟嗣,先王僧辯之甥也。僧辯死,亡就嗣徽,嗣徽以州入于齊,㑹陳霸先東討義興,嗣徽密結任約,將兵乗虛襲建康,據石頭,游騎至闕下。時侯安都杜稜字雄盛,錢塘人。居守安都,閉門示弱,下令城中登陴窺賊者斬。及夕,嗣徽等還安都,夜為戰備,將旦,嗣徽等又至,安都出戰,大破之,嗣徽等奔還石頭,霸先卷甲還自義興,引韋載與共謀議。十一月,齊遣兵渡江據姑孰以應嗣徽,又遣兵渡糧馬入石頭城,霸先用韋載計,霸先問計于載,載曰:齊若分兵先據三吴之路,畧地束境,則時事去矣。今可急于淮南築城以通東道轉輸,分兵絶彼糧路,使進無所資,則齊將之首旬日可致」。霸先從之。 淮南,秦淮之地也。秦淮源出凓水縣,西北流貫江寜府城,又西北入大江,秦時所鑿,故名。使侯安都夜燒齊船千餘艘,周鐵虎斷齊運輸,仍遣載于大航築壘,使杜稜守之。齊人亦立柵與相拒,使都督蕭軌北齊書蕭軌事行,史闕其傳。將兵屯江北。十二月,霸先帥諸軍攻嗣徽柵,齊將栁達摩等渡淮,置陳霸先疾戰,燒柵,齊兵大敗,溺死者以千數。嗣徽與任約引齊兵頓浦口,此秦、淮之口,非江北浦口也。霸先遣侯安都襲破之,嗣徽等單舸脫走。霸先攻石頭,城中無水,達摩請和,且求質子。時建康虛弱,糧運不繼,乃與齊和,以霸先從子曇朗及永嘉王莊方等之子等為質而與齊盟,嗣徽、約皆奔齊。齊失亡,馬仗船米不可勝計,齊王乃誅栁逹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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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殺其清河王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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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齊平秦王髙歸彥字仁英,髙祖族弟。幼孤,髙祖令清河王岳養之,情禮甚薄,歸彥心銜之。岳屢將兵立功,有威名,而性豪侈,好酒色,起第城南歸,彦譖之,言其僭擬,齊主惡之。齊主納倡婦薛氏有寵,既而知其嘗與岳通,益怒,使歸彥鴆岳,殺之。久之,齊主無故斬薛氏,藏首于懷,出東山宴飲,勸酬始合,忽出其首,投于枰上,一座大驚,復命收取,對之流涕,載尸以出,被髪步哭而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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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降其宗室王者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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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滅柔然可汗鄧叔于奔魏,突厥取而殺之。突厥木杆可汗撃柔然,滅之。柔然主鄧叔子收其餘燼奔魏。時木杆西破嚈噠,注見前。東走契丹,北幷契骨,胡三省注,即唐之結骨。《唐書》:黠戛斯,古堅昆國,或曰結骨。威服塞外。其地東自遼海,西至西海,即靑海。長萬里,南自漠北五六千里皆屬焉。木杆恃其疆,請盡誅鄧叔子等于魏。宇文泰收叔子以下三千餘人付其使者,盡殺之于青門外。長安東南霸城門,民見門色青,因曰青門,即漢召平種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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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梁太平元年,魏㳟帝三年,齊天保七年改綱目,以後子梁為北朝附庸,歲首不書年號,唯嗣位 ,元乃書,今依之。春正月,魏初建六官,以宇文泰為大冡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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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宇文泰以漢、魏官繁,令蘇綽及尚書令盧辯字景先,同兄子。依《周禮》定六官,至是行之。以泰為太師、大冡宰,李弼為太傅、大司徒,趙貴為太保、大宗伯獨孤信為太司馬,于謹為大司寇,侯莫陳崇為大司空。自餘百官,皆倣《周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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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遣兵擊侯瑱于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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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刺史侯瑱本事王僧辯,擁兵據豫章,及江州,不附陳霸先。霸先使周文育將兵撃湓城,又遣侯安都、周鐵虎立柵于梁山以備之。已而瑱為王琳將侯平所敗,霸先使記室蔡景歴說瑱令降,瑱乃詣闗歸羅霸先以為司空。 蔡景歴,字茂世,濟陽考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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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齊儀同三司蕭軌侵梁,次于蕪湖。齊遣蕭軌等與任約、徐嗣徽合兵十萬侵梁,出柵口,柵江之口,注見前。向梁山,即天門山注亦見前。陳霸先帳內盪主,主勇士以突盪敵人者。黃叢逆撃,破之,齊師退保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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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梁建安公淵明卒。六月,陳霸先及齊師戰,敗之,殺蕭軌及徐嗣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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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人召建安公淵明詐許退師,陳霸先具舟送之,㑹其病卒,齊兵遂至秣陵,陳霸先令周文育與徐度、杜稜禦之,齊人跨淮立橋柵,度兵自方山注見前。進及兒塘,在上元縣東南。建康震駭,霸先拒嗣徽等于白城,即白下城注見前。適與文育㑹,將戰,風急,霸先曰:「兵不逆風」。文育曰:「事急矣,何用古法!」抽槊上馬先進,衆軍從之,風亦尋轉。安都帥十二騎突嗣徽,陳破之。六月,齊兵至幕府山,在江寜府西北。輿地紀勝:晉元帝渡江,王導建幕府其上,因名。霸先遣別將撃其糧運,盡獲之。齊兵殺馬驢以食,轉至元武湖,注見前。西北連日大雨,平地水大餘,晝夜坐立泥中,懸鬲以爨,而臺中及潮溝在上元縣西,吴時鑿引潮以扺秦、淮,故名。北路燥,梁軍每得番易。然四方糧運不至,士卒皆饑疲,㑹陳蒨饋米三千斛、鴨千頭。霸先命炊米煮鴨,裹以荷葉,未明蓐食,出幕府山,與吳明徹等首尾齊舉,縱兵大戰,侯安都自白下引兵橫出其後,齊師大潰,死者不可勝計。擒徐嗣徽,斬以狥,追奔至于臨沂,晉僑置,屬南琅邪郡,故城在今句容縣北。諸軍相次克㨗,虜蕭軌等斬之,齊軍士縛荻筏以濟,溺死甚衆,唯任約、王僧愔得免。梁軍士以賞俘貿酒,一人裁得一醉。齊人聞蕭軌等被殺,亦殺陳曇朗。
47
梁王琳遣使奉表于魏于齊侯平頻破後梁軍,以王琳兵威不振,不受指麾,琳遣將討之,平收其衆奔江州。侯瑱與結為兄弟,琳軍勢益衰,遣使奉表于齊。江陵之陷,琳妻子沒于魏,琳又獻欵于魏以求之,亦稱臣于梁。
48
齊大治宮室。
49
齊發丁匠三十餘萬,修廣三臺宫殿,齊主之初立也,留心政術,內外肅然,軍國檅策,獨决懐抱,毎臨行陣,親當矢石,所向有功,數年之後,漸以功業自矜,遂嗜酒滛佚,肆行狂暴,袒露形體,銜坐巷宿,髙氏婦女,不問親疎,往往亂之,或以賜左右不從者手刃之作,大□長鋸剉䧺之屬,陳之于庭,每醉,輒手殺人以為戲樂,楊愔乃簡死囚置仗內,謂之供御囚,齊主欲死,人輙執以應命,三月不殺則宥之,開府㕘軍裴謂之上書極諫,齊主謂楊愔曰:此愚人,何敢如是?對曰:彼欲陛下殺之,以成名于後世。齊主曰:我且不殺,爾焉得名!」一日,泣謂羣臣曰:「黒獺不受我命,奈何?」都督劉桃枝曰:「臣得三千騎,請擒之以来」。齊主壯之,賜帛千匹,趙道徳進曰:「桃枝妄言應誅,陛下奈何濫賞!」齊主即回絹賜之,典御丞李集面諫,比之傑紂,齊王令縳置流中,久之,引出,謂曰:「吾何如傑紂?集曰:「彌不及矣」。又令沉之引出,更問如此數四,集對如初。齊主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癡人!方知龍逢比干,未是後物!」遂釋之。頃之,入見,似有所諫,竟斬之。由此內外憯憯,各懐怨毎而能委政楊愔總攝機衡,百度修敕,是以主昏于上,政清于下。秋七月,梁陳霸先自為司徒、揚州刺史,進爵長城公。九月,梁陳霸先自為丞相,録尚書事。
50
魏及突厥襲吐谷渾,敗之。
51
突厥木杆可汗假道于涼州以襲吐谷渾。魏宇文泰使涼州刺史史寜字永和,建康袁氏人。帥騎隨之。吐谷渾奔南山,木杆將追之,寜曰:「樹敦吐谷渾所敗故城,在今西寜府遷外曼頭山北。賀真。與樹敦相近。二城,吐谷渾之巢穴也,拔其本根,餘衆自敗」。木杆從之,與寜分道破二城,復與會于青海,注見前。歎寜勇决,贈遺甚厚。明年,吐谷渾寇涼、鄯、河三州,秦州都督遣渭州刺史于翼赴援,翼曰:「攻取非夷俗所長,寇来不過抄掠耳,掠無所獲,勢將自走」。數日問至,果如其言。
52
冬十月,魏太師大冡宰、安定公宇文泰卒。書法與髙歡同例說見前。世子覺泰第三子,後代魏為周愍帝。嗣。
53
泰北巡度河,還至牽屯山,即雞頭山注見前。而病,驛召中山公䕶至涇州,謂曰:「吾諸子皆幼,外寇方彊,天下之事屬之于汝,宜努力以成吾志」。遂卒。泰能駕馭英豪,得其力用,性好質素,不尚虚餙,明達政事,崇僑好古,凡所施設,皆倣三代而為之。及卒,諡曰文公。世子覺嗣位,時年十五。為太師、柱國、大冡宰,安定公出鎮同州。䕶名位素卑,及是輔政,羣公莫服,䕶問計于大司寇于謹曰:「今日之事,謹必以死争之。若對衆定策,公必不得讓矣」。明日會議,謹曰:「昔帝室傾危,非安定公無復今日。一旦違世,嗣子雖幼,中山公親其兄子,兼受顧託,軍國之事,理須歸之」。辭色抗厲,衆皆悚動。謹素與泰等夷䕶,常拜之。至是,謹起再拜,羣公亦拜,于是衆議始定。 同州,西魏置,今為府,屬陜西。胡三省曰:宇文泰,由也,輔政常居此,以其地扼闕河,齊人後軼所心。齊併省州縣。
54
齊主詔:「以魏末豪傑糾合鄉部,因縁請託,各立州郡,公私煩費,丁口減于疇日,守令倍于昔時」。于是併省三州、一百五十三郡,五百八十九縣,三鎮三十六戍。十二月,魏宇文覺自為周公。
55
齊築長城。
56
先是,齊自黃櫨嶺在今汾州府永寜州西北。,起長城,北至社平戍在今朔平府左雲縣廢武州境四百餘里,置三十六戍。事在天保三年。。已而發民一百八十萬,自幽州夏口胡三省注:「夏」當作「下」,即居庸下口也。居庸注見前。西州、恒州注見前。,築長城九百餘里,在天保六年。。至是,復自西河總秦戍,在今大同府西北,與陜西延安府界。築長城,東至于海,前後所築,東西凡三千餘里,率十里一戍,其要害置州鎮凡二十五所。明年又于長城內築重城四百餘里。
57
丁梁太平二年、魏恭帝四年,齊天保八年,陳高祖、武帝丑陳霸先永定元年,周孝愍帝宇文覺元年九月以後,世宗明帝毓元年。是歲,梁、魏皆亡,陳周代并齊三大國,後梁一小國,凡四國。春正月,周宇文覺稱天王,是為愍帝,廢魏主為宋公,宇文䕶自為大司馬,魏自太祖道武帝建元至孝武帝入闗,凡十三主,一百五十年而分為東、西魏。西魏自孝武後至恭帝亡,又三主合。二十二年,東魏孝静帝一主在位十七年,先亡。
58
魏宇文䕶以周公覺幼弱,欲早使正位以定人心,以魏主詔奉册璽禪位于周,遷魏主出居大司馬府,覺即天王位,追尊文公為文王,妣為文后,封魏帝為宋公,以木徳承魏水,行夏之時,服色尚黒,以李弼為太師,趙貴為太傅、大冡宰獨孤信為太保、大宗伯、中山公䕶為大司馬。
59
周主宇文自稱天王綱目以春秋為天王,乃天子之稱,不得以此予之,僅書王則又非實,故仍書周主汪克寛」,以「主」當作「王」,非是。祀圜丘,定郊廟之制。
60
周主祀圜丘,自謂先世出于神農,宇文氏自謂炎帝為黄帝所滅,子孫遯居朔野,其後有葛烏免者,鮮卑奉以為主,至普回遂以宇文為氏。以神農配二丘,始祖獻侯莫那普回子自隂山始徙遼西配南北郊。文王配明堂,廟號太祖,仍用鄭康成義,立太祖與二昭二穆為五廟。禮記王制:天子七廟。鄭康成注:此周制七者,太祖及文王、武王之祧,與親廟四。殷則六廟,契及湯與二昭、二穆,夏則五廟無太祖,禹與二昭二穆而已。其有徳者,别為祧廟不毀。二月,梁蕭勃起兵廣州,次于南康,今贛州府注見前。陳霸先遣將軍周文育撃之,獲其將歐陽頠、傅泰勃為其下所殺。勃起兵于廣州,遣歐陽頠及其將傅泰、蕭孜勃從子為將軍、南江州刺史余孝頃余氏由余之後以名為氏。以兵會之。孝頃先據新吳,因就置南江州以為刺史。新吴漢縣,南唐改奉新,今屬南昌府。 陳霸先遣周文育帥諸軍進討,頠出南康,屯苦竹灘,亦曰:苦竹州,在南昌府豐城縣西南。泰據蹠口城。在東昌府南昌縣西南。孝頃在豫章,據石頭。此非建康之石頭,乃豫章之渚口,在南昌府新建縣西北。《水經注》:贛水西岸有磬石,謂之石頭津步處也。文育于豫章立柵,分遣老弱乗故船,沿流俱下,燒豫章柵,偽若遁去者。孝頃望之,大喜,設備文育由間道兼行,據頠及孜、泰、孝頃之間,築城饗士,頠等大駭。文育遣周鐵虎等襲頠,擒之。文育盛陳兵甲,與頠乗船而宴,巡蹠城下,使其徒丁法洪攻泰,擒之。孜、孝頃退走勃軍聞之忷懼,遂殺勃,文育送頠、泰于建康,霸先與頠有舊,釋之以為衡州刺史,使討嶺南,遂克廣州。孜、孝頃猶據石頭,霸先遣侯安都助文育攻之,孜出降,孝頃逃歸。己而從王琳屯臨州故城,明年兵敗,擒送建康為臨川。吳郡齊廢,故曰故城。隋于此置撫州。今 府屬江西。周宇文䕶殺冡宰趙貴,大宗伯獨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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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楚公、趙貴、衛公獨孤信,故皆與太祖等夷,及晉公䕶専政,皆怏怏不服,貴謀殺䕶信,止之,䕶聞之,遂殺貴,免信官,自為大冡宰,未幾,復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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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宇文䕶弑宋公。
63
夏六月,梁陳霸先遣兵撃王琳于郢城。先是,陳霸先徵王琳為司空,琳不就徵,大治舟艦,將攻霸先,霸先遣侯安都、周文育將舟師㑹武昌以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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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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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北大蝗,齊主以問魏郡丞崔叔瓚,季舒之兄對曰:「《五行志》,土功不時,蝗虫為災。今外築長城,內興三臺,殆以此乎!」齊主大怒,使左右毆之,擢其髮,以溷沃之,曳足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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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周人歸故。梁主繹之喪于王琳,琳請之也。後四年,琳敗奔齊,陳人始𦵏之。
67
九月,梁陳霸先自為相國,封陳公,加九錫。周宇文䕶弑其君覺及其柱國李逺而立寜都公毓。小名,統萬突,太祖長子,是為明帝。
68
周主覺性剛果,見宇文䕶執政,深惡之司會周官:大冡宰屬,後周為中大夫李植逺之子軍司馬,周官大司馬屬,後周為中大夫。孫恒以先朝佐命入,左右亦疾䕶之専,乃與宮伯周官,掌王宫。後周亦為中大夫。乙弗伐北複姓鳯賀拔提潛謀,請周主誅䕶,周主然之。植等又引宮伯張光洛同謀,光洛以告䕶䕶,乃出植恒于外,鳯等益懼,更請周主召羣公入讌,因執䕶誅之,光洛又以告䕶時領軍尉遲剛字婆羅,迥之弟,總統禁兵,䕶召之,共謀廢立,因遣入宮執鳯等,罷散宿衛兵,周主方悟,獨在內殿,令宫人執兵自守,䕶遣柱國賀蘭其先為賀蘭莫何弗,因以為氏。祥字盛樂,武川人逼周主遜位,幽于舊第,召公卿議廢周主,為畧陽公,迎立岐州刺史寜都公,毓鳯,恒等皆被殺。時李植父柱國逺鎮,𢎞農䕶召逺及植還朝,既至,植自陳初無此謀䕶,令畧陽公與相質,植辭窮,乃曰:「本為此謀,欲安社稷,利至尊耳!今日至此,何事云云?」于是䕶乃害植,并逼逺令自殺。尋弑畧陽公,黜其后元氏為尼寜都公,至自岐州即天王位,後䕶誅,追諡略陽公為孝愍皇帝。
69
冬十月,梁陳霸先自進爵為王,遂稱皇帝,是為武帝。廢梁主為江隂王。梁自武帝代齊,至敬帝亡,凡四主,合五十五年。
70
梁主禪位于陳,陳王使中書舍人劉師知沛國相人。引將軍沈恪子恭,武康人。勒兵入宫衛,送梁主如別宫,恪排闥見王,叩頭謝曰:「恪經事蕭氏,今日不忍見此分受死耳,决不奉命!」王嘉其意,更以王僧志代之,王遂即位于南郊,奉梁主為江隂王。
71
陳以蔡景歴為中書通事舍人。是時政事皆由中書省置二十一局,各當尚書諸曺,總國機要,尚書唯聽受而已。
72
陳主祠蔣帝廟。注見前。
73
梁王琳及陳人戰,敗之,獲其將周文育、侯安都,遂克江州。
74
侯安都至武昌,王琳將樊猛棄城走,周文育自豫章會之。安都聞陳主受禪,歎曰:「今兹必敗,戰無名矣!」時兩將俱行,不相統攝,部下交争,稍不相平。軍至郢州,圍之,未克而王琳至安都乃悉衆詣沌口,在漢陽府漢陽縣西南。《水經注》:沌水逕沌陽縣南,注于江,謂之沌口沌,枉兖反。合戰,大敗,安都、文育及禆將周鐵虎、程靈洗皆被擒。鐵虎辭氣不屈,琳殺之,囚安都等,總以長鎖繋之,移湘州軍府就郢城,遣樊猛襲據江州。
75
陳以蕭乾思惕,齊豫章王嶷之孫。為建安,吳郡,今福建建寕府是。太守時,熊曇朗在南昌,曇朗,南昌人,世為郡著姓。侯景之亂,聚衆據豐城為柵,梁元帝以為巴山太守。江陵陷,曇朗兵力浸強。紹泰末,領豫章太守。 豐城晉縣,今屬南昌府。巴山,梁郡,隋廢。故城在今撫州府崇仁縣。周迪在臨川,迪,臨川南城人。侯景之亂,迪宗人續起兵臨川,尋為其部將所殺,迪勇冠軍中,遂推為主。紹泰末,授臨川內史。留異在東陽,侯景之陷會稽,以異為東陽太守。及景平,王僧辯使異慰勞東陽,異糾合鄉閭,保據巖阻,其徒日盛。江陵陷,僧辯以異仍守東陽。紹泰末,封永興縣侯。陳寳應在晉安,寳應,晉安侯官人,父羽為郡雄豪。侯景之亂,梁晉安太守蕭雲以郡讓羽,羽令寳應典兵,士衆彊盛。侯景平,元帝以羽為晉安大守。紹泰元年,羽求傳郡于寳應,許之福,晉安,晉郡,今福建 州府是往往立砦以自保,陳主患之,使侍郎蕭乾諭以禍福,豪帥皆降,即以乾為建安太守已而曇朗據新淦以應王琳,迪攻之,曇朗敗走,為村民所殺,迪後進號南安將軍陳徵之,令出鎮湓城,不至,隂與留異相結,寳應亦潜與異合,于是陳遣兵討迪異,迪衆潰,異戰敗,俱奔晉安,陳遂進軍討寳應,破之,擒寳應并異送建康,㐲誅迪,竄山谷間,久之,潜出臨川,太守駱牙誘而斬之,傳首京師。初,會稽虞寄流寓閩中,依寳應常,從容諭以順逆寳應,輒引他語亂之。及迪異奔晉,安寄復以書切諫,寳應不從。後寳應敗,謂其子曰:「早從虞公言,不至今日縣」。新淦,漢縣。故城在今江西臨江府清江縣,今新淦。 ,隋開皇中徙置。駱牙,字旗門,臨安人。虞寄,字次安,會稽餘姚人。
76
周以令狐整延保,敦煌人為豐州梁置興州,後周為豐州,隋改為均州,今州屬襄陽府。刺史。
77
初,梁興州刺史席固,字子堅,安定人,居襄陽。以州降魏,魏以為豐州刺史。久之,固不遵北方制度,周人密欲代之,乃以司憲中大夫、後周置貳秩官,以左右刑罰。令狐整權鎮豐州,整傾身撫接,人情遂洽。于是除整刺史,徙固湖州。西魏置故城,在今南陽府唐縣。整遷州于武當,漢縣,明省。故城在今均州。旬日之間,府城周備,遷者如歸。固曲部多願留,為整左右,整諭以朝制弗許,莫不流涕而去。
78
十二月,齊主幽其弟永安王浚,字定樂,髙祖第三子。上黨王渙字敬夀,髙祖第七子。于地牢。
79
初,齊有術士言亡髙者黒衣,齊主因問左右:「何物最黒?」對曰:「無過于漆」。齊主以上黨王渙于兄弟第七執之,渙殺使者而逃,為人所獲,送鄴。齊主又與永安王浚有舊怨,齊主少雌懦,與浚皆見世宗,有時洟出,浚責左右曰:「何不為二兄拭鼻!」因深銜之。及即位,浚為青州刺史,聰明矜恕,吏民悅之。浚以齊主嗜酒敗徳,欲乗驛至鄴面諌,或密以白齊主,齊主益銜之。已,浚入朝,從幸東山,齊主裸裎為樂,浚進諌曰:「此非人主所宜」。又于屏處召楊愔,譏其不諌。時齊主不欲大臣與諸王交通,愔懼奏之,齊主大怒。浚尋還州,又上書切諫,詔徵浚,浚懼禍,謝疾不至,齊主遣馳驛収之,老幼泣送者數千人,至鄴,與上黨王渙皆盛以鐵籠置于地牢,飲食溲穢,共在一所。後齊主如北城,因視浚渙于地牢,臨穴謳歌,令浚渙和之,浚、渙悲怖聲顫,齊主愴然泣下,將赦之,長廣王湛素與浚不睦,進曰:「猛虎安可出穴!」齊主黙然,使左右刺之,浚、渙號哭呼天,乃燒殺之,逺近痛憤。 ,長廣王湛,髙祖第九子,後為武成帝。
80
戊陳永定二年,周明帝寅二年,齊天保九年。春正月,梁王琳伐陳,次于白水,乞師于齊。
81
王琳引兵十萬下至湓城,屯于白水浦,今曰白水港,在九江府徳化縣西。以魯悉達為將軍。陳主亦以悉逹為將軍,各送鼓吹,女樂悉逹,兩受之而無所就。琳不敢下,乃遣使求援于齊,且請納永嘉王莊前質于齊。以主梁祀。琳在白水,周文育、侯安都賂守者逃歸,陳主遣尚書謝哲往諭琳,琳請還湘州,陳軍亦還。已而魯悉逹部將引齊兵入北江州,悉達遂奔陳州。謝哲,字穎,豫朏之子。北江 注見前。
82
周宇文䕶自為太師。
83
二月,齊北豫州刺史司馬消難道融,子如之子。叛入于周。消難以齊主昏虐滋甚,隂為自全之計,曲意撫循所部。上黨王渙之亡也,鄴中大擾,疑其赴成臯。御史中丞畢義雲遣御史詣北豫州,先禁消難典籖、家客等。消難懼,密請降于周。周遣柱國達奚武、大將軍楊忠帥騎士迎之,武等從間道馳入齊境,三遣使消難皆不報。武疑有變,欲還,忠曰:「有進死,無退生」。獨以千騎夜趣城下城,四面峭絶,但聞擊拆,聲武親至,麾數百騎西去,忠勒餘騎不動,俟門開而入,馳遣召武。武以消難及其屬先歸,忠以三十騎為殿,至洛南,皆觧鞍而臥。齊衆來追,至洛北,忠謂將士曰:「今在死地,賊必不敢渡水」。已而果然,乃徐引還。武歎曰:「奚達武自謂天下健兒,今日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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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納梁永嘉王莊于梁軍,以王琳為梁丞相,琳遂以莊稱帝。改元天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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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陳主霸先弑江隂王。諡曰梁敬帝。五月,陳主捨身干大莊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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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齊以常山王演髙祖第六子,即孝昭帝,録尚書事。初,常山王演以齊主沈湎,憂憤形于顔色,齊主覺之,謂曰:「但令汝在,我何為不縱樂?」演雖啼泣拜伏,竟無所言,齊主亦大悲,抵盃于地曰:「自今敢進酒者斬!」未幾,沈湎益甚,演又密撰事條,將諫其友王友也。諸王宫僚有師有友。王晞字叔朗,北海劇人。以為不可,演不從,因間極言。齊主大怒,召演于前,以刀鐶擬脇,求演之過,不得,乃釋之,及演録尚書事除官者皆詣演,謝去必辭,晞言于演曰:「受爵天朝,拜恩私第,自古以為不可,宜一切約絶」。演從之。久之,演從容謂晞曰:「主上起居不恒,吾豈可以前逢一怒,遂爾結舌!卿宜為撰諌章,吾當伺便極諌」。晞遂條十餘事以呈,因謂演曰:「今朝廷所恃,唯殿下乃欲學匹夫耿介輕一朝之命,一旦禍至,奈家業何!」演欷歔不自勝,即焚之。後復乗間苦諌齊主,使力士亂捶之,㑹醉得觧,齊主䙝黷之遊,遍于宗戚,唯至常山之第,則不適而去。太子殷自幼温裕開朗,甚有美名,齊主以其不似已,欲廢之,使手刃囚太子,惻然不斷其首,齊主大怒,親以馬鞭撞之,太子由是氣悸語吃,精神昏擾。齊主因酣宴,屢云:太子性懦,社稷事重,終當傳位常山。太子少傅魏収謂楊愔曰:「太子國之根本,不可動摇,此言非所以為戲」。愔白収言,齊主乃止。齊主既殘忍,有司莫不嚴酷,或燒犁耳,使囚立其上,或燒車釭,使以臂貫之,惟郎中蘇瓊所至,皆以寛平為治,有人告反者,事或付瓊,多得申雪强蘇。瓊,字珍之,武 人。
87
齊減百官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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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北築長城,南助蕭莊,士馬死者以數十萬計,重以修築臺殿,賜與無節,府藏之積,不足以供,乃減百官祿,撤軍人常廩,併省州郡縣鎮戍之職,以節費用焉。
89
十二月,陳髙涼太守馮寳卒。時海隅擾亂,寳妻洗氏懐集部落,數州宴然。其子僕生九年,是歲,遣帥諸酋長入朝,詔以為陽春守。梁置陽春郡,隋改為縣,今屬廣東肇慶府。
90
巳陳永定三年,周武成夘元年,齊天保十年。春正月,周主始親政,宇文䕶上表歸政周主,始親萬機,軍旅之事,䕶猶總之。是月,周改都督為總管。
91
夏四月,齊主殺其膠州刺史杜弼。閏月,復殺其僕射髙徳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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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之為魏相也,弼為長史,齊主將受禪,弼諌止之,僕射高徳政用事,弼又不為之下,徳政數短之,齊主因飲酒,遣使斬弼,既而悔之,驛追不及,徳政以齊主酣飲,數彊諌,齊主不悅,謂左右曰:「高徳政恒以精神陵逼人」。徳政懼稱疾。楊愔素忌徳政,因謂齊主曰:「若用徳政為冀州病,當自差。從之,徳政即起。齊主大怒,殺之。先是,崔暹卒,齊主親往哭,謂其妻曰:「頗思暹乎?」對曰:「思之」。齊主曰:「然,則往省之」。乃手斬其妻,擲首墻外。
93
五月丙辰朔,日食。
94
六月,霖雨。
95
周以霖雨,詔羣臣極諌,左光祿大夫樂遜字遵賢,河東猗氏人。上言時宜其尤切于政要者凡四事。其一以為比来守令代歸期促,責其成效,専務威猛,今闗東之民淪陷塗炭,若不布政優優,何以使彼勞民,歸就樂土?其二,以為頃者魏都洛陽,一時殷盛,貴勢競為侈靡,終使禍亂交興。比來朝貴器服稍華,百工造作,務盡竒巧,臣誠恐物逐好移,有損政俗。其三,以為「選曺補擬,宜與衆共,衆心明白,然後呈奏。其四,以為高洋據有山東,未易猝制,譬猶碁刼相持,争行先後,若一行不當,或成彼利,誠應捨小營大,先保封域,不宜貪利邉陲,輕為興動。周主賜處士韋夐字敬逺,孝寛兄號逍遥公,徵魏將軍寇儁字祖儁,上谷昌平人。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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夐志尚夷簡,魏、周之際,十徵不屈。太祖重之,不奪其志。周主禮敬尤厚,號曰「逍遥公」。晉公䕶延之至第,訪以政事,夐仰視歎曰:「酣酒嗜音,峻宇雕牆,有一于此,未或不亡!」䕶不悅。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寇儁,少有學行,家人嘗賣物,多得絹五匹,儁知之,曰:「得財失行,吾所不取」。訪主還之。敦睦宗族,與同豐約,教訓子孫,必先禮義。自大統中稱老疾不朝謁,周主欲見之,儁不得已入見周主,引與同席,問以舊事,以御輿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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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主霸先殂,兄子臨川王蒨立。是為文帝。先是,陳主詔臨川王蒨築城于南皖,即皖口鎮,皖水入江之口也,在今安慶府懐寜縣西。及是,陳主以疾殂,陳主臨戎制勝,英謀獨運,而為政務崇寛簡,非軍旅急務,不輕調發。性儉素,常膳不過數品,私宴用瓦器、蚌盤,殽核充事而已。后宫無金翠之餙,不設女樂。時子昌字敬業姪頊,始興王道譚次子,即宣帝。皆江陵之陷,沒于長安,內無嫡嗣,外有彊敵,宿將在外,朝無重臣,唯中領軍杜稜典宿衛兵。章皇后召稜及中書侍郎蔡景歴入禁中定議,急召臨川王蒨于南皖侯安都軍還,適至,遂與王俱還。至建康,羣臣奉王嗣位,王謙讓不敢當,后以昌故,未肯下令,羣臣猶豫不能決,安都曰:「今四方未定,何暇及逺!臨川王有大功于天下,今日之事,後應者斬!」即按劍上殿曰:「皇后出璽」。是日,蒨即位,諡陳主曰武皇帝,廟號髙祖,𦵏萬安陵。以侯瑱為太尉,安都為司空。秋八月,周主始稱皇帝。
98
周御正中大夫崔猷宣猷,挺之孫。建議以為:「聖人沿革,因時制宜。今天子稱王,不足以威天下,請遵秦、漢舊制,稱皇帝建年號」。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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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齊主洋殂,太子殷立。是為廢帝。齊主嗜酒成疾,自知不能,久謂李后曰:「人生必有死,何足致惜!但憐正道尚幼,人將奪之耳」。又謂常山王演曰:「奪則任汝,慎勿殺也」。召尚書令楊愔、領軍平秦王歸彥、侍中燕子獻、字季則,廣漢下洛人。侍郎鄭頥字子黙,彭城人。遺詔輔政,十月,殂于晉陽,諡文宣皇帝,廟號髙祖,後改顯祖𦵏武寜陵。羣臣無下泣者,唯楊愔涕泗嗚咽。太子殷即位,詔諸雜作一切停罷。
100
庚,陳世祖文帝蒨天嘉元年,周武成二年,齊辰主殷。乾明元年,肅宗孝昭帝演皇建元年。春二月,梁丞相琳伐陳,敗績,與梁主莊皆奔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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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聞陳髙祖殂,乃以孫㻛字徳璉,吴人。為郢州刺史,總留任,奉梁主莊出屯濡須口。齊行臺慕容儼帥衆臨江,為之聲援。琳攻大雷,陳遣侯瑱、侯安都及徐度將兵禦之。吴明徹夜襲湓城,琳遣兵撃敗之,因引兵東下。二月,琳至柵口,侯瑱出屯蕪湖,相持百餘日。周人聞琳東下,遣荊州刺史史寜將兵數萬乗虛襲郢州,孫㻛嬰城自守,琳恐衆潰,乃帥舟師去蕪湖十里而泊。齊軍屯于西岸,軍勢盛甚。時西南風急,琳引兵直趣建康,瑱等徐躡其後,風反為瑱用,琳擲火炬皆反,燒其船,瑱發拍,拍,竿也,以拍敵船。撃艦以牛,皮冐蒙衝,小船觸之,琳軍大敗,齊軍自相蹂踐,陳軍乗之,斬獲萬計,琳走奔齊。梁主莊左右皆散,獨侍中袁泌文洋,昻之子。以輕舟送莊達于齊境,拜辭而還,遂奔陳。御史中丞劉仲威之,遴之子。奉莊奔齊。樊猛及其兄毅字智烈。帥部曲降陳。孫㻛固守郢州,周人圍之不能克。及琳敗,周人聞陳師將至,乃觧圍去。㻛集將佐謂曰:「吾與王公同奬梁室,勤已至矣。時事如此,豈非天乎!」遂以州降陳。
102
齊太傅常山王演殺尚書令楊愔等,自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
103
齊顯祖之喪,常山王演居禁中䕶喪事,婁太后欲立之而不果,齊主殷立演乃居東館,事皆咨決,楊愔等以演與長廣王湛位地親逼,恐不利于嗣主,忌之,居頃之,演出歸第,自是詔敕多不闗預。齊主將發晉陽,時議謂演必留守本根,楊愔疑之,使與長廣王湛俱從還鄴,外朝駭愕。先是,領軍將軍可朱渾天和元之子每曰:若不誅二王,少主無自安之理。及是,燕子獻謀處婁太后于北宮,使歸政李太后,楊愔又以爵賞多濫,悉加澄汰,由是失職之徒歸心二王。平秦王歸彥,初與楊燕同心,既而中變,歸彦總知禁衛,愔留從駕兵五千于西中,不闗白歸彦,歸彦由是怨愔。盡以其謀告二王,侍中宋欽道廣平人,弁之孫。向侍東宫,面奏齊主曰:「二王權重,宜速去之。齊主不許。愔等乃奏李太后出二王為刺史,宮人李昌儀即高仲密之妻也,李太后以啟示之,昌儀密啟婁太后,愔等又議不可令二王俱出,乃奏以湛鎮晉陽,演録尚書事,二王拜職于尚書省,大會百僚,愔等將赴之,鄭頥止之,愔不聽。湛伏家僮數十人干後室,及宴,與賀拔仁、斛律金等于坐執愔及天和,欽道子獻歐之愔大言曰:「諸王反逆,欲殺忠良邪?尊天子,削諸侯,赤心奉國,何罪之有!」使人執頥頥曰:不用智者,言至此命也。二王與歸彥等擁愔等突入雲龍門,至昭陽殿,婁太后出坐殿上,李太后及齊主側立,演叩頭曰:「臣與陛下骨肉至親,楊遵彦等欲獨擅朝權,威福自己,若不早圖,必為宗社之害。臣與湛等已共執之,未敢刑戮,専輒之罪,誠當萬死。時衞士二千餘人,皆被甲待詔武衛𡚼永樂武力絶倫,素為顯祖所厚,叩刀仰視。齊主素吃,訥倉猝不知所言,婁太后令卻仗不退,又厲聲曰:「奴軰即今頭落!」乃退。永樂內刀而泣。婁太后乃讓齊主曰:「此等懐逆,欲殺我二子,次將及我,爾何為縱之!」齊主不能言。婁太后怒且悲,曰:「豈可使我母子受漢老嫗斟酌!」李太后拜謝。齊主乃曰:「天子亦不敢為叔惜,況此漢輩!但匄兒命自下殿去,此屬任叔父處分」。遂皆斬之。以中書令趙彥深代楊愔總機務,演為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録、尚書事。演遂如晉陽。齊主詔軍國之政,皆申晉陽,稟大丞相規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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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衡陽王昌自周歸于陳,陳主殺之。初,陳髙祖以其子昌姪頊在長安,屢請于周,周不遣,至是乃遣昌還。昌致書陳主,辭甚不遜。陳主召侯安都謂曰:「太子將至,須別就一藩歸」。老安都曰:「自古豈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詔,請自迎之」。于是陳主遂以昌為衡陽王。昌濟江,安都于中流,殞之以溺告安都,因進爵清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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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遣使如周。
106
初,髙祖遣毛喜伯武,陽武人。從安成王頊詣江陵,梁元帝以喜為侍郎,沒于長安。至是,與昌俱還,因進和親之策。陳主乃使周𢎞正通好于周。
107
夏四月,周宇文䕶進毒弑其君毓。毓弟魯公邕太祖第四子立。是為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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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明敏有識量,宇文䕶憚之,使膳部中大夫後周置屬冡宰。胡三省曰:唐尤禄寺之職也。李安寘毒于糖䭔丸,餅也。䭔,都回反。而進之。周主覺之,口授遺詔五百餘言,且曰:「朕子年幼,未堪當國。魯公邕,朕之介弟,寛仁大度,海內共聞,能𢎞我周家,必此子也!」遂殂。諡明皇帝,廟號世宗,𦵏昭陵。邕即位,邕初為世宗所親愛,大事多與之㕘議,性深沉有逺識,非因顧問,未嘗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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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齊常山王演廢其主殷為濟南王而自立。是為孝昭帝。
110
演以王晞為司馬,嘗密謂曰:「比諸勲貴,敦迫言我違天不祥,恐當有變,吾欲以法繩之,何如?」晞曰:「比者殿下倉猝所行,非復人臣之事,上下相疑,何由可久?殿下雖欲謙退,恐墜先帝之基」。演曰:「卿勿多言」。晞又密以問趙彥深,彥深曰:「我比亦驚此聲論,毎欲陳聞,則口噤心悸,弟既發端,吾亦當昧死一披肝胆」。因勸演,演遂言于婁太后、趙道徳曰:「相王不效周公輔成王,而欲骨日相奪,不畏後世,謂之簒邪?」未幾,演復啟太后以人心未定,恐奄忽變生,須早定名位,太后從之。八月,下令廢齊主殷為濟南王,出居別宫,以常山王演入纂大統,且戒之曰:「勿令濟南有他也」。演遂即位于晉陽,詔封功臣,禮賜耆老,延訪直言,褒賞死士,追贈名徳。齊主演識度沈敏,少居臺閭,明習吏事,即位尢自勤勵,大革顯祖之弊,嘗問舍人裴澤得失,對曰:「陛下聴明至公,而頗傷細帝王之度,頗為未𢎞」。齊主笑曰:「朕初臨萬幾,慮不周悉,故致如此,但恐後又嫌疎漏耳」。羣臣進言,皆從容受納。性至孝,太后不豫,容色貶悴,衣不觧帶,食飲藥物,皆手親之。齊主欲以王晞為侍郎,苦辭不受,或勸之曰:「我少年以来閲要人多矣,得志少時,鮮不顛覆,人主私恩,何由可保?萬一狓猖,求退無地,非不好作要官,但思之爛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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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尉侯瑱攻湘州,周遣軍司馬賀若敦代人救之。江陵之陷也,巴湘之地皆入于周,周使梁人守之,至是,陳太尉侯瑱等將兵逼湘州,周遣軍司馬賀若敦將歩騎救之,又遣獨孤盛將水軍與敦俱進,㑹秋水汎溢,糧援斷絶,敦恐瑱知之,乃于營內多為土聚,覆之以米,召旁村人,陽有訪問,隨即遣之,瑱以為實,瑱又増修營壘,為久留之計,先是土人多乗輕船,載米肉以餉瑱軍,敦乃偽装餉船,伏甲士于中瑱軍,望見逆来,争取甲士,出而擒之,又敦軍數有棄馬投瑱者,敦乃別取一馬,牽以趣船,令船中逆以鞭鞭之,如是再三,馬畏不上,然後伏兵江岸,使人乗畏船馬,詐降瑱軍,瑱遣兵迎接,馬畏船不上,伏發,盡殺之,後實有餽餉及亡降者,瑱皆拒擊之。已而瑱襲破獨孤盛于楊葉洲,胡三省注在湘江口。盛収兵登岸,築城自保,是冬,巴陵降,陳獨孤盛將餘衆潜遁,侯瑱與賀若敦相持日久,明年正月,敦拔軍北歸,于是巴、湘遂入于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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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齊以盧叔虎柔從叔為太子庶子,齊主問時務于叔虎,叔虎請伐周,曰:「我彊彼弱,我富彼貧,其勢相懸,然未能併吞者,此失于不用彊富也。宜立重鎮于平陽,與彼蒲州相對,深溝髙壘,運糧積甲,彼閉闗不出,則蠶食其地,若彼出兵,則費損必多。我軍士年別一代,一年一更戍也。榖食豐饒,彼來求戰,我則不應。彼若退去,我乗其弊,與我相持,農業且廢,不過三年,彼自破矣!」齊主深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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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陳制春夏不斷死刑。齊置屯田。
114
初,齊境糴貴,左丞蘇珍芝建議修石鼈,城名,在揚州府寳應縣鄧艾所築。等屯,自是淮南軍防足食。平州刺史嵇曄建議開督亢陂,注見前。置屯田,歲収稻粟四十萬石,北境周贍又于河內置懐義等屯,湖三省注:齊分河內汲郡為懐州,置懐義等屯。以給河南之費,自是稍止轉輸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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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陳,天嘉二年,周髙祖武帝邕保定巳元年,齊世祖武成帝湛太寜元年。春正月,周宇文䕶自加都督中外諸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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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詔五府總于天官,事無巨細,皆先斷後聞。齊以王琳為揚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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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使王琳出合肥召募,更圖進取,陳合州刺史裴景徽請為鄉導,齊主使琳與盧潛將兵赴之,琳沈吟不決。景徽恐事泄,挺身奔齊,齊主以琳為驃騎開府、揚州刺史,鎮夀陽。已而琳與潜有隙,齊徵琳還鄴,以潜為揚州刺史。
118
二月,周以韋孝寛為勲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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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人以韋孝寛嘗立勲于玉壁,乃置勲州于玉壁,以孝寛為刺史,孝寛有恩信,善用間諜,故齊之動靜皆先知之。齊境生胡數為抄掠,不可誅討,孝寛欲築城于險要以制之,遣開府姚岳監之,岳以兵少不敢前,孝寛曰:「此城距晉州四百餘里,築之十日可畢,吾一日創手,三日敵境,始知晉州徵兵三日方集,謀議之間,自稽二日,計其軍行,二日不到,我之城隍辦矣。乃築之。齊人果至境上,疑有大軍停留不進,其夜,孝寛使諸村縱火,齊人以為軍至,収兵自固,岳卒城而還。
120
三月,周制十二丁兵。
121
周改八丁兵境內丁兵分為八番,以八節代役,為十二丁兵,率歲一月役分為十二畨,毎月一代
122
夏四月丙子朔,日食。
123
秋七月,周更鑄錢。
124
文曰:「布泉一當五,與五銖並行」。九月,齊主演弑濟南王。
125
濟南王在鄴,望氣者言鄴中有天子氣,平秦王歸彥恐王復立,勸齊主除之,齊主乃使歸彥詣鄴,徵濟南王至晉陽,殺之。初,齊主之誅楊燕也,許以長廣王湛為太弟,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及齊主徵濟南,王湛方守鄴,問計于散騎常侍髙元海,元海曰:「有三策,請殿下如梁孝王故事,從數騎入晉陽見太后,主上請去兵權,不干朝政,此上策也。不然,表請青齊刺史沈靖自居,此中策也。更問下策曰:發言即恐族誅。固逼之,元海曰:濟南世嫡,主上奪之。今集文武,示以徵濟南之敇,斬髙歸彥,尊立濟南,號令天下,以順討逆,此萬世一時也」。湛大悅,然未能用。 ,髙元海,髙祖從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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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甲戍朔,日食。
127
十一月,齊主演殂,弟長廣王湛立。是為武成帝。廢太子百年為樂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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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演出畋,馬驚墜,地絶肋婁。太后視疾,問濟南所在者三,齊主不對。太后怒曰:「殺之邪?不用吾言,死其宜矣!」遂去不顧。齊主乃徵湛立之,又與書曰:「百年無罪,可以樂處置之,勿效」。前人遂殂。諡孝昭皇帝𦵏文靖陵。遺命至鄴,湛猶疑其詐,使所親先詣殯所發視。使者復命,乃喜,馳赴晉陽即位,立百年為樂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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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遣使如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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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人許歸,陳安成、王頊使司㑹上士杜杲子暉,杜陵人。如陳,陳主遣使報之,并貽以黔中地及魯山郡。注俱見前。十二月,陳立鹽賦𣙜酤法。
131
庶子虞荔山披,寄之兄。中丞孔奐休文,會稽山隂人。以國用不足,奏立之。
132
壬陳天嘉三年,齊河清元年,周保午定二年,後梁世宗巋天保元年。春閏二月,齊以高歸彥為冀州刺史。和士開彥通,清都臨漳人。為黃門侍郎。
133
平秦王歸彦為肅宗所厚,恃勢驕盈,至是侍中髙元海等言其必為禍亂,齊主亦尋其反覆之跡,漸忌之,以為冀州刺史。齊主之為長廣王也,和士開以善握槊,彈琶琶有寵,及即位,累遷黃門侍郎,高元海及中丞畢義雲、黃門郎高乾和皆疾之,將言其事,士開乃奏元海等交納朋黨,欲擅威福,乾和由是被疎,義雲納賂,得為兗州刺史。歸彦至冀州,內不自安,欲待齊主如晉陽,秉虚入鄴,事覺,齊主遣段韶等討之,歸彦閉城拒守,已而城破,擒送鄴,並其子孫皆棄市。
134
陳改鑄五銖錢。
135
梁末喪亂,鐵錢不行,民間私用鵝眼。至是,改鑄五銖錢,一當鵝眼之十。
136
後梁主詧殂,太子巋立。是為文帝。後梁主安于儉素不好酒色,以封疆褊隘,邑居殘毀,鬱鬱不得志,疽發背而殂。諡曰宣帝,廟號中宗。
137
三月,陳安成、王頊自周歸于陳周,遣杜杲送頊南歸,陳以為中書監,陳主謂杲曰:「家弟今䝉禮遣,實周朝之恵,然魯山不返,亦恐未能及此杲對曰安成、長安一布衣耳,而陳之,介弟也,其價豈止一城而已哉?本朝敦睦九族,恕己及物,上遵太祖遺㫖,下思繼好之義,是以遣之南歸,今乃云以尋常之土,易骨肉之親,非使臣之所敢聞也。陳主甚慚,曰:「前言戲之耳!待杲有加頊妃栁氏,及子叔寳即后主猶在穰城,陳主復遣毛喜如周請之,周人皆歸之。夏四月,齊太后婁氏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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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不改服,服緋袍,登三臺,置酒作樂,宮女進白袍。和士開請止樂,齊主怒,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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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青州言河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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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遣使祭之,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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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始命貴臣食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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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周之羣臣受封爵者,皆未給租賦,至是詔聽寄食他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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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陳,天嘉四年,周保定未三年,齊河清二年。春正月,齊以高元海為兗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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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終日酣飲,朝事専委高元海,又以元海庸俗輕之。兖州刺史畢義雲作書與元海論時事,給事中李孝貞得而奏之。齊主由是疎元海,以孝貞兼中書舍人,徵義雲還朝。和士開復譛元海,齊主以馬鞭箠,元海責曰:「汝昔教我,反以弟反兄,不義也。以鄴城抗并州,無智也」。出之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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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周頒大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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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命司憲大夫拓跋廸,周令:諸元從本姓,事具前。造《大律》二十五篇行之。其制罪:一曰杖刑,自十五至五十。二曰鞭刑,自六十至百。三曰徒刑,自一年至五年。四曰流刑,自二千五百里至四千五百里。五曰死,刑磬懸而縊之。綳而殺之。斬梟、懸首示衆、裂,車,裂也。凡二十五等。五刑之屬各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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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乙丑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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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城軹闗,在今懷慶府濟源縣西北。《述征記》:太行八陘第一曰軹闗陘。齊詔司空斛律光督步騎二萬築勲掌城,以通勲掌谷,故名。于軹闗,仍築長城二百里,置十二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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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周主養老于太學。
150
周主將視學,以太傅、燕國公于謹為三老,仍賜以延年杖。遂幸太學。謹入門,周主迎。 謹答拜。有司設席于中楹,大師䕶設几,謹升席,南面憑几而坐,大司馬豆盧寜豆盧代北複姓寜,字永安,徒河人正舄,周主立于斧扆之前,西面。有司進饌,周主跪設醬豆,袒割,謹食畢,周主跪受爵以酳。有司徹周主北面立而訪道謹,起立于席後以對,言曰:木受繩則正,后從諌則聖。明王虚心納諫以知得失,天下乃安。又曰:去食去兵,信不可去。願陛下守信勿失。又曰:有功必賞,有罪必罸。則為善者曰進,為惡者曰止。又曰:言行者,立身之基。願陛下三思而言,九慮而行,勿使有過。天子之過,如日月之食,人莫不知,願陛下慎之」。周主再拜受言,「謹答拜。禮成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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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陳殺其司空侯安都。初,安都鎮京口,恃功驕橫,陳主銜之,安都弗之覺。嘗陪樂遊園禊飲,謂陳主曰:「何如作臨川王時?」陳主曰:「此雖天命,抑亦明公之力」。宴訖,啟借供帳水飾。明日,載妻妾入宴,安都坐御座,賔客居羣臣位,陳主惡之,舍人蔡景歴希㫖,稱安都謀反,陳主慮其不受召,故以為江州刺史。安都過建康,陳主與宴,又集其將帥會于朝堂,于坐悉収之,下詔暴其罪惡,明日,賜死,初,高祖與諸將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各稱功伐。高祖曰:「卿等忠良將也,而皆有所短。杜公志大而識誾,狎于下而驕于上。周侯交不擇人而推心過差,侯郎傲誕而無厭,輕佻而肆志並非全身之道」。卒皆如其言。曇僧明病死江州,文育為能 朗所殺,安都至是被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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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殺其河南王孝瑜,字正徳,文襄長子。齊侍中和士開有寵,姦諂百端,賞賜不可勝計,每侍左右,言辭容止,極諸鄙䙝,無復君臣之禮,士開嘗謂齊主曰:「自古帝王盡為灰土,堯舜桀紂,竟復何異!陛下宜及少壯極意為樂,縱橫行之,一日取快可敵千年,國事盡付大臣,何慮不辦!齊主大悅,于是委趙彦深掌官爵,元文遥掌財用,唐邕掌外兵,白建掌騎兵,馮子琮、胡長粲掌東宮,三四日一視朝,書數字而已。國白建,字彥舉,太原陽邑人,馮子琮,信都人,胡長粲 ,珍從曽孫。齊主使士開與胡后握槊,河南王孝瑜諌曰:「皇后天下之母,豈可與臣下接手!趙郡王叡髙祖弟琛之子。及士開共譖孝瑜奢僭山東,唯聞有河南王,不聞有陛下。齊主酖殺之。諸侯在宫中者莫敢舉聲,唯河間王孝琬文襄第三子。大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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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周及突厥侵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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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周人欲與突厥連兵伐齊,許納其女為后,遣楊荐字承畧,秦郡寜夷人。王慶興慶,太原祁人。往結之。齊人懼,亦遣使求昏于突厥。木杆貪齊幣重,欲執荐等送齊,荐知之,責木杆背恩。周太祖以蠕蠕降衆付突厥,事具前。木杆慘然良久,乃許為周出師,然後送女。于是周遣楊忠將歩騎出北道,與突厥伐齊,又遣達奚武出南道,期㑹于晉。楊忠拔齊二十餘城,突厥以十萬騎會之,三道俱入。時大雪,平地數尺。齊主自鄴倍道赴晉陽,斛律光將步騎三萬屯平陽。周師及突厥逼晉陽,齊主欲走避之。趙郡王叡、河間王孝琬叩馬諌齊主,命六軍進止,皆取叡節度,而使并州刺史段韶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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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陳,天嘉五年,周保定申。四年,齊河清三年。春正月,齊主及周師戰于晉陽,周師敗績。
156
齊主登北城,軍容甚整,突厥咎周人曰:「爾言齊亂,故來伐之,今齊人眼中亦有鐵,何可當邪?」周人以步卒為前鋒,從西山下,去城二里許,諸將咸欲逆撃之,段韶曰:「步卒力勢有限,今又積雪,逆戰非便,不如陳以待之,彼勞我逸,破之必矣」。既至齊,悉其鋭兵鼓譟而出,突厥震駭,引上西山,不肯戰,周師大敗而還。突厥引兵出塞,比至長城,馬死且盡,逹奚武至平陽,聞忠退,亦還。
157
二月庚寅朔,日食。
158
三月,齊頒律令,制田賦。
159
初,齊顯祖命刋定齊律,久而不成,決獄者罕依律文,相承謂之變法從事。及齊主即位,思革其弊,乃督修者,至是而成。其刑名有五:一曰死轘即車裂,梟斬絞。二曰流,投邉裔為兵。三曰刑,自五歲至一歲。四曰鞭,自百至四十。五曰杖,自三十至十,凡十五等。其流內官及老小閹癡并過失應贖者,皆以絹代金。是後為吏者始守法令。又令民十八受田輸租調,二十充兵,六十免力役,六十六還田,免租調,一夫受露田注見前,八十畝,婦人四十畝,奴婢依良人,牛受六十畝牧牛一頭,受田六十畝,限四年。大率一夫一婦調絹一匹,綿八兩,墾租二石,義租五斗。奴婢準良人之半。牛調二尺,墾租一斗,義租五升。墾租送臺,義租納郡,以備水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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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初,令百官執笏《禮記玉藻》:笏度二尺有六寸,其中博三寸,其殺六分而去一」。唐㑹要:笏制上圓下方,五品以上並用象,九品以上任用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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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白虹貫日。齊主殺其兄之子樂陵王百年。時白虹圍日再重,又橫貫而不達。赤星見,齊主欲以百年厭之,百年嘗作數敕字,教書者封奏之。齊主怒,使召百年。百年知不免,割帶决留,與其妃斛律氏而入。齊主遣左右亂捶之,氣息將盡,乃斬之,棄諸池,池水盡赤。妃把玦哀號不食,月餘亦卒,玦猶在手,拳不可開,其父光自擘之,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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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丁亥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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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周封李昞為唐公。胡三省曰:李氏有天下國號曰唐本此。昞,虎之子也。以追録佐命元功封。後昞卒,子淵襲爵。即唐髙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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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人歸宇文䕶之母于周。初,周太祖之從賀拔岳在闗中也,遣人迎䕶于晉陽䕶母閻氏及周主之姑,皆留晉陽,齊人以配中山宫及䕶用事,遣間使入齊求之,莫知音息。及是,周人謀與突厥再伐齊,齊主懼,許歸䕶母,且求通好,先遣其姑歸,令人為䕶母作書,言䕶幼時數事,又寄其所著錦袍以為信騐䕶得書,悲不自勝,齊人復使其母與書邀䕶重報,往返再三,乃遣之,閻氏至周,舉朝稱慶,周主為之大赦時段韶拒突厥軍于塞下,齊主將還,䕶母遣使乗傳問韶,韶以周人反覆,本無信義,䕶名為相,其實主也,既為母請和,不遣一介之使,若據移書,即送其母,恐示之以弱,不如且外,許之,待和親堅定,遣之未晚,齊主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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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周宇文䕶會突厥侵齊。十二月,齊人及䕶戰于洛陽,大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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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自幽州還,留屯塞北,更集諸部兵,遣使告周,欲與共撃齊如前約,宇文䕶新得其母,未欲伐齊,又恐負突厥,約更生邉患,不得已,徵內外諸軍凡二十萬人,遣尉遲迥將前鋒趣洛陽,權景宣字暉逺,天水顯親人。趣懸瓠楊𢶏字顯進,正平髙凉人。出軹闗,景、宣克齊二州,𢶏輕敵深入,為齊兵所敗,遂降。十一月,周人攻洛陽,不克,䕶命諸將塹斷河陽路,遏齊救兵,諸將以為齊兵必不敢出,唯張斥堠而已。齊主遣蘭陵王長恭一名孝瓘,文襄第四子。及大將軍斛律光救洛陽,又召并州刺史段韶督精騎繼進,齊主亦自晉陽赴之。韶至洛陽,與諸將觀周軍形勢,至太和谷,即太谷注見前。與周軍遇,馳告諸營,追集騎士,結陳以待。韶為左軍,長恭為中軍,光為右軍。周人不意其至,皆忷懼。韶遥謂曰:「汝宇文䕶纔得其母,遽來為寇,豈欲送死邪!周人以步兵上山逆戰,韶且戰且却以誘之,待其力弊,然後下馬撃之。周師大敗,死者甚衆,在城下者亦觧圍遁去,委棄資械,彌滿川澤。唯齊公憲字毗賀突,太祖第五子。達奚武王雄胡布頭,太原人。在後拒戰,雄馳馬衝斛律尤,陳光退走,雄追之,按稍不及光者丈餘,欲生擒之,光唯餘一矢射雄中額,雄走至營而卒,軍衆益懼。齊公憲拊循督勵,衆心小安。至夜収軍,憲欲待明更戰,武曰:「洛陽軍散,人情震駭,若不因夜速還,明日欲歸不得矣,乃還䕶本,無將畧,是行又非本心,故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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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滅宕昌,置宕州。治宕昌郡,唐為交河戍,故城在今鞏昌府岷州。宕州王梁彌定屢寇周邉,周討滅之,一其地置宕州。乙陳天嘉六年,周保定五酉年,齊後主緯天統元年。夏四月,陳侍中安成王頊免。頊以帝弟之重,勢輕朝野,直兵鮑僧叡恃頊勢為不法,御史中丞徐陵為奏彈之,從南臺,御史臺為南臺。官屬引奏案而入,陳主為斂容正坐。陵進讀奏版,時頊侍殿上,流汗失色。陵遣殿中御史引頊下殿,陳主為之免頊侍中,朝廷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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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見,齊主以湛傳位于太子緯,是為後主。自稱太上皇帝,以祖珽為秘書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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珽有文無行,齊主以為中書侍郎,遷散騎常侍。初,珽嘗為髙祖功,曺因宴,失金叵羅于珽髻,上得之。又坐詐盜官栗,鞭配甲坊,又嘗坐賍當絞除名。顯祖愛其才,復令直中書省。齊主為長廣王,珽言殿下有非常骨法。及即位,遂擢拜之。珽與和士開共為姦諂私說,士開曰:「君之寵幸,振古無比,宮車一日晚駕,欲何以克終?」士開因從問計。珽曰:「宜說主上云:文㐮文宣、孝昭之子俱不得立,今宜令皇太子早踐大位,以定君臣之分。若事成,中宮少主必皆徳君,此萬全計也。請君徵說主上令粗觧,珽當自外上表論之」。士聞,許諾。㑹彗星見,太史奏云除舊布新之象」。珽于是上書言:「陛下雖為天子,未為極貴,宜傳位東宫,且以上應天道」。齊主從之,傳之于緯,以太子妃斛律氏為后。于是羣公上尊號為太上皇帝,軍國大事咸以聞。使侍郎馮子琮、左丞胡長粲輔導少主。珽拜秘書監,大被親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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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辛巳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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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周殺其中州。周置,今河南府新安縣是。刺史賀若敦周以函谷闗城為通洛防,猶塞也。以賀若敦為中州刺史鎮之。敦恃才負氣,以湘州之役,全軍而返,謂宜受賞,翻得除名對臺,使出怨言。宇文䕶怒,徵還,逼令自殺。敦臨死,謂其子弼曰:「吾志平江南,今而不果,汝必成吾志。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因引錐刺弼舌出血以誠之。隋弼,字輔伯,後為 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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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陳天康元年,周天和戊元年,齊天統二年。春正月己卯朔,日食。通鑑綱日俱不書朔武,今依北史 帝紀、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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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陳以孔奐為太子詹事,陳主不豫。尚書孔奐與安成王頊、僕射到仲舉字徳,言冾之子。等入侍醫藥。陳主以太子伯宗字奉業。柔弱,謂頊曰:「吾欲遵太伯之事」。頊拜泣固辭。陳主又謂仲舉、奐等曰:「今三方鼎峙,四海事重,宜須長君,卿等宜遵此意」。孔奐流涕對曰:「皇太子聖徳日躋,安成王足為周旦,若有廢立之心,臣誠不敢奉詔」。陳主曰:「古之遺直,復見于卿」。乃以奐為太子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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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主蒨殂,太子伯宗立。是為廢帝。陳主疾甚,遂殂。諡文皇帝,廟號世祖,𦵏永寜陵。遺詔:太子即位。世祖起自艱難,知民疾苦,性明察儉約,每夜刺閨,取外事分判者,前後相續敕傳,更籖于殿中者,必投籖于階石之上,令鎗然有聲,曰:「吾雖眠,亦令驚覺」。外刺閨,以錐薾物曰刺。閨,宮中小門也。就閨中刺取 事,故曰刺閨。五月,陳以安成王頊為司徒,録尚書事,徐陵為吏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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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以梁末以來,選授多濫,乃為書示衆曰:「永定之時,聖朝草創白銀,難得黃札。薄,木板也,用以書詔。易營權以官階,代于錢絹,致令員外常侍路上比肩,諮議㕘軍,市中無數。今衣冠禮樂,日富年華,何可猶作舊意,非理望也」。衆咸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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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齊始用士人為縣令,魏末以來,縣令多用廝役,由是士流恥為之。齊僕射元文遙以為縣令治民之本,遂請革選,密擇貴遊子弟發敇用之,悉召集神武門,令趙郡王叡宣㫖慰諭而遣之。齊之士人為縣令自此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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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陳主伯宗光大元年周亥。天和二年,齊天統三年。春正月癸酉朔,日食。二月,陳安成王頊殺中書舍人劉師知,又殺僕射到仲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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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知與安成、王頊、到仲舉同受世祖遺詔輔政,師知見頊為朝野所屬,忌之,謀出頊于外。東宮舍人殷不佞字李卿不害之弟素以名節自任,馳詣相府,矯敇謂頊曰:「今四方無事,王可遷東府經理州務」。掦州刺史治東府,頊時居尚書省,故不佞令遷。中記室毛喜馳語頊曰:「此必非太后意,須更聞奏」。領軍將軍吳明徹亦賛之,頊乃稱疾,召師知與語,使喜,入言于太后,太后曰:「伯宗幼弱,政事並委二郎,此非我意」。陳主亦曰:「此自師知等所為,朕不知也,喜以報頊,頊因囚師知,入見太后,以師知付廷尉,賜死,以仲舉為光祿大夫。不佞少有孝行,頊雅重之,免官而已,自是國政盡歸于頊。右衛將軍韓子髙會稽山隂人與仲舉通謀,事未發,仲舉廢,心不自安,子髙亦自危求出,或告其謀,頊召文武議立皇太子,仲舉、子髙入,皆執之,下獄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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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陳湘州刺史華皎晉陵暨陽人叛附于周皎,與韓子髙俱為世祖所親任。子髙死,皎內不自安,遣使潛引周兵,又自歸于梁,陳安成、王頊遣吳明徹等襲之,皎使至長安,梁主亦上書言狀,宇文䕶遣襄州總管衛公直字立羅突,太祖子等,帥師助皎。周司會崔猷曰:前歲東征,死傷過半,比雖循撫,瘡痍未復。今陳氏保境息民,共敦鄰好,豈可利其土地,納其叛臣,違盟約之信,興無名之師乎?」䕶不從。九月,梁遣其柱國王操將兵二萬會之,周衛公直總水陸軍,與皎俱下,與吳明徹戰于沌口,西軍以艦載薪,因風縱火,俄而風轉自焚,西軍大敗,皎、直俱奔江陵。是月,陳将程靈洗以舟師襲周沔州,刺史裴寛拒戰,靈洗擒之。明年,吴明徹乗勝進攻江陵,以水灌之,梁王操晝夜拒守,撃明徹敗之,陳師乃退。 裴寛,字長寛,聞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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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齊以東平王儼字仁威,齊主之弟。為司徒。儼有寵于上皇,及胡后為司徒,領御史中丞。魏故事:中丞出,與太子分路,王公皆遙駐車,去牛頓□于地以待其過,少遲則前驅,以赤棒棒之白遷鄴后此儀廢絶上皇,欲尊寵儼,一遵舊制。儼性剛決,嘗言于上皇曰:「尊兄懦,何能帥左右!」上皇每稱其才,有廢立意。胡后亦勸之,既而中止。儼尋徙封為琅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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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戊戍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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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流祖珽于光州,魏置,隋改莱州,今為府,屬山東。珽與黃門侍郎劉逖友善,珽欲求宰相,乃疏僕射趙彥深、元文遥及和士開罪狀,令逖奏之,逖不敢通。彥深等聞之,先詣上皇自陳。上皇大怒,執珽詰之。珽因陳士開等朋黨㺯權、賣官鬻獄事,上皇曰:「爾乃謗我!鞭配甲坊!」尋徙光州,桎梏置地牢,中夜,以蕪菁子詩經疏。陸璣曰:葑,蕪菁,幽州人或謂之芥。為燭眼為所熏,由是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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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陳光大二年,周天和子三年,齊天統四年。秋七月,周隨公楊忠卒,忠子堅即隋文帝為小宫伯,後周置宫伯之貳。宇文䕶欲引以為腹心,忠曰:「兩姑之間難為婦,汝其勿往」。堅乃辭之。至是,忠卒堅襲爵。楊堅始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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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壬辰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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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成王頊廢其主伯宗為臨海王,而殺始興王伯茂。字鬱之,世祖第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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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興王伯茂以安成王頊専政,不平,肆惡言,頊遂以太后令誣陳主,云與劉師知、華皎等通謀,廢為臨海王,以安成王入簒。又下令黜伯茂為溫麻,晉縣,隋改曰連江,今屬福州府。侯置諸别館,使盜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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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湛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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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齊上皇有疾,僕射徐之才善醫療之,既愈,和士開欲得次遷,乃出之才為兗州刺史而代之。及是,上皇疾,復作驛追之。才未至,疾亟,以后事屬和,士開握其手曰:「勿負我!」遂殂。士開秘喪三日不發,黄門侍郎馮子琮謂曰:「升遐之事,行路皆傳,久而不舉,恐有後變」。士開乃發喪。諡上皇曰武成皇帝,廟號世祖,𦵏永平陵。世祖驕奢滛佚,役繁賦重,吏民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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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五
URN: ctp:ws983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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