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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十六國春秋 |
Condition : References 「皇太子」 |
Total 8 |
《卷一前趙錄一》
20 ![]() | 河瑞二年春正月乙丑朔,大赦境內,立單征女為皇后。梁王和為皇太子,封子乂為北海王,遣兵分寇徐冀兗豫諸郡,又遣曹嶷寇東平、琅邪。夏四月,王浚遣天水將軍祁弘擊破劉靈於廣宗,殺之。秋七月楚王聰、始安王曜、平東大將軍石勒及安北大將軍趙固,圍河內太守裴整於懐,晉遣征虜將軍宋抽率兵救懐,勒與平北大將軍王桑逆擊破之,河內人執整以降,淵以整為尚書左丞。河內督將郭默收整餘眾,自為塢主。庚午,淵寢疾,將為顧託之計。辛未,以陳留王歡樂為太宰,長樂王洋為太傅,江都王延年為太保,楚王聰為大司馬、大單于、並錄尚書事,置單于臺於平陽西,復以齊王裕為大司徒,魯王隆為尚書令,北海王乂為撫軍大將軍領司隸校尉,始安王曜為征討大都督領單于左輔,廷尉喬智明為冠軍大將軍領單于右輔,左光祿大夫劉殷為左僕射,右光祿大夫王育為右僕射,任顗為吏部尚書,朱紀為中書監,護軍馬景領左衛將軍,永安王安國領右衛將軍,安昌王盛、安邑王欽、西陽王璇等皆領武衛將軍,分與禁兵。丁丑,召太宰歡樂等入禁中,受遺詔輔政。己卯,薨於光極殿。時晉永嘉四年也。淵在位七年,太子和嗣立,呼延攸等恨不參顧命,乃謀殺聰。聰自西明門斬和於西室。九月辛未,葬淵於永光陵,謚曰光文皇帝,廟號髙祖。 |
《卷五前趙錄五》
5 ![]() | 光初二年春二月,斬勒左長史王脩於市,以其外表納欵,內覘強弱也。夏四月,曜徙都長安,起光世殿於前,紫光殿於後,立妃羊氏為皇后,即故恵帝后,子熙為皇太子,封子襲為長樂王,闡為太原王,沖為淮南王,敞為齊王,髙為魯王,徽為楚王,徵諸宗室皆進封郡王。五月,陳安自稱秦州刺史,叛降於曜。六月,繕宗廟社,稷南北郊,於長安下令曰:「蓋聞王者之興,必禘始祖一作世祖。我皇家之先,出自夏后,居於北夷,世跨燕朔,光文以漢有天下歲久恩徳結於庶民,故立漢祖宗之廟,以懐民望,昭武因循,遂未悛革。今欲除宗廟,改國號,御以大單于為太祖,亟議以聞。」於是太保、領司空呼延晏等議曰:「今宜承晉,母子傳號以光文本封盧奴中之屬城。陛下勳功,茂於平洛,終於中山,中山分野屬大梁趙也。宜革稱大趙,以水行承晉金,行國號曰』趙』。」曜從之,於是牲牡尚黑、旗幟尚玄、冒頓配天、淵配上帝,自稱大趙,大赦境內,殊死以下。冬十二月,黃石屠各路松多起兵於新平、扶風,聚眾數千,附於南陽王司馬保,保使其將楊曼為雍州刺史;王連為扶風太守,據陳倉;張顗為新平太守;周庸為安定太守,據陰宻。松多進據草壁,秦隴氐羌多歸附之。曜遣車騎將軍雅、平西將軍厚攻楊曼於陳倉,二旬不克。曜自率中外精銳赴之,行次雍城,太史令弁廣明言於曜曰:「昨夜妖星犯月。師不宜行。」乃止,敕雅等攝圍固壘,以待大軍。是月,地震,長安尤甚。時曜后羊氏有殊寵,頗與政事,陰有餘之徵也。 |
《卷十四後趙録四》
4 ![]() | 石弘,字大雅,勒之第二子也。幼有孝行,以恭謹自守。受經於杜嘏,誦律於續咸。勒曰:「今世非承平,不可專以文業教也。」於是使劉徵、任潘授以兵書,王陽教之擊刺,立為世子,領中領軍,尋署衛將軍,使領開府辟召,後鎮鄴。勒僭位,立為太子。虛襟愛士,好為文詠,其所親昵,莫非儒素。勒謂中書令徐光曰:「大雅愔愔,殊不似將家子。」光曰:「漢祖以馬上取天下,孝文以玄默守之。聖人之後,必有勝殘,去殺者,天之道也。」勒甚悅,光因說曰:「皇太子仁孝溫恭,中山王雄暴多詐。陛下一旦不諱,臣恐社稷非太子所有也,宜漸奪中山王威權,使太子早參朝政。」勒納之。左僕射程遐言於勒曰:「中山王勇悍機畧,羣臣莫及,觀其志度,自陛下之外,視之蔑如,兼以專征歲乆,威振內外。性又殘賊,安忍無賴諸子並長,皆預兵權。陛下在,自當無他,恐其怏怏,不可輔少主也,宜早除之,以便大計。」勒曰:「今天下未平,兵難未已。大雅沖幼,宜任彊輔。中山王佐命功臣,親同魯衛,方當委以伊霍之任,何至如卿所言也。卿正恐輔幼主之日,不得獨擅帝舅之權爾。吾亦當參卿於顧命,勿過懼也。」遐泣曰:「臣所慮者至公,陛下乃以私計拒之,豈明主開襟納說、忠臣必盡之義乎?中山王雖為皇太后所養,非陛下天屬,不可以親義期也。仗陛下神規,微建鷹犬之效,陛下酬其父子恩榮,亦已足矣,而志願無極。魏任司馬懿父子,終於鼎祚淪移,以此而觀,中山豈將來有益者乎?臣因縁多幸,託瓜葛於東宮,臣而不竭言於陛下,更誰言之?陛下若不除中山,臣已見社稷不復血食矣。」勒不聴,遐退告徐光曰:「主上向言如是,太子必危,將若之何?」光曰:「中山王常切齒於吾二人,恐非但國危,亦將為家禍。當為安國寧家之計,不可坐而受禍也。」他日,光復乗間言於勒曰:「陛下廓平八州,帝有海內,而陛下神色若有不怡者,何也?」勒曰:「今吳蜀未平,書軌不一,司馬家猶不絕于丹陽,吾恐後世謂吾不應符籙,不以吾為受命之主。每一思之,不覺見於神色。」光曰:「臣以陛下為憂腹心之患,而何暇更憂四支乎?何則?魏承漢運,為正朔帝王。劉備雖紹興巴蜀,亦不可謂漢不滅也吳。雖跨據江東,豈有虧魏美?陛下包括二都,平蕩八州,彼司馬家兒復何異玄徳?李氏亦猶孫權帝王之統,不在陛下,竟欲安歸,此四支之輕患爾。中山王藉陛下指授神畧,所向輒克天下,皆言其英武,亞于陛下。兼其殘暴多姦,見利忘義,無伊、霍之忠,父子並據權位,勢傾王室。觀其耿耿,常有不滿之心。近于東宮侍燕,有輕皇太子之色,陛下隱忍容之,臣恐陛下萬年之後,宗社必生荊棘,此腹心之重疾也,惟陛下圖之。」勒默然,而竟不從。及勒死,虎執太子弘使臨軒,收程遐、徐光下廷尉,召其子邃將兵入宮宿衛,文武靡不奔散,弘大懼,自陳劣弱,不堪重寄,乃讓位于虎。虎曰:「君薨而世子立,理之常也,臣安敢奸之?」弘泣涕固讓,虎怒曰:「若其不堪重任天下,自當有大義,何足預論?」遂以晉咸和八年逼立之,大赦,改元曰延熈,文武百寮進位一等,誅程遐、徐光。八月,弘策拜虎為丞相、魏王、大單于,加九錫,以魏郡等十三郡為國,總攝百揆。虎偽固讓,乆乃受命,赦其境內殊死已下,立妻鄭氏為魏王后,子邃為魏太子,加使持節、侍中、大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録尚書事;次子宣為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冀州刺史,封河間王;韜為前鋒將軍、司隸校尉,封樂安王;遵齊王,鑒代王,苞樂平王,徙太原王斌為章武王。勒文武舊臣皆補左右丞相閒任,虎之府僚舊暱悉署臺省禁要,更命太子宮曰崇訓宮,勒妻劉氏已下皆徙居之,簡勒宮人美淑及車馬珍寳服御之上者,皆入丞相府署,鎮軍將軍夔安領左僕射,尚書郭殷為右僕射。劉氏與彭城王堪密謀,堪請出兗州,據廩丘,挾南陽王恢為盟主,宣太后詔討虎。事洩,虎炙殺堪,征恢還襄國,因廢劉氏,尋逼殺之,尊弘母程氏為皇太后。冬十月,河東王生鎮闗中,朗鎮洛陽,起兵于二鎮,以討丞相虎。生自稱秦州刺史,遣使降晉,虎留子邃守襄國,統步騎七萬,攻朗于金墉。城潰,獲朗刖而斬之,進攻長安,以挺為前鋒大都督。生遣將軍郭權率鮮卑涉璝部眾二萬為前鋒拒之,生統大軍繼發,次于蒲阪,權與挺戰于潼闗,敗績,挺及丞相左長史劉隗皆死,虎退奔澠池,枕屍三百餘里。鮮卑密通于虎,背生而擊之,生時停蒲阪,不知挺已死,懼,單馬奔長安。郭權復收眾三千,與鎮西將軍越騎校尉石廣相持于渭汭,生遂去長安,潛於雞頭山,將軍蔣英據長安拒守。虎聞生之奔也,進師入闗,遂攻長安,旬餘拔之,斬蔣英等徙,秦州華戎十餘萬戶於闗東。生部下斬生以降,權奔隴右,虎分遣諸將屯于汧隴,遣將軍麻秋討蒲洪。洪率戶二萬迎降,虎拜洪光烈將軍、護羌校尉,洪至長安,說虎宜徙闗中豪傑及氐羌內實京師,虎從之,徙雍秦民及氐羌十餘萬戶于闗東,以洪為龍驤將軍、流民都督,使居枋頭。以羌帥姚弋仲為奮武將軍、西羌大都督使帥其眾徙居清河之灄頭。虎還襄國,大赦,諷弘命已建魏臺,一如魏武輔漢故事。十二月,郭權以生敗,據上邽,歸晉。 |
《卷十六後趙錄六》
8 ![]() | 建武九年夏五月,虎帥眾伐慕容皝,為皝所敗,時晉建元元年也。秋七月,晉都督江荊等諸軍事庾翼以滅胡取蜀為己任,遣使東約慕容皝,西約張駿,刻期大舉,朝議多以為難,惟車騎將軍庾氷意與之同,而桓溫等贊成之。至是詔議經畧中原,翼欲悉眾北伐,表桓宣督諸軍,趨丹水;溫為前鋒,水督帥眾入臨淮,並為所統。虎汝南太守戴開帥數千人奔降。丁丑,康帝詔曰:「慕容皝摧殄羯寇,乃云死沒八萬餘人,將自其天亡之始也。中原之事,宜加籌量,且戴開已帥部黨歸順,宜加慰勞」。又檄石虎文曰:「石勒因釁,前覆舊京,窮凶極逆,偽號累祀,百姓受灰沒之酷,王室有黍離之哀,不為少康之隆,孰能祀夏?不有宣王之興,誰克舊物?羯帥石虎,僭襲凶葉,負恃其眾,陸梁河朔,每念俯之士,懐仁抱義,食膽飲血,罹其禍酷,心存倒懸,而力不能奮。今遣使持節荊州刺史亭都侯翼,髙旗連雲,組練映日,運孫吳之籌,按尚父之畧,莫不張膽咀鐵,人思自奮,以此眾戰,其猶烈火之燔秋蓬衡,飆之掃落葉也」。八月,太白犯歲星,歲星在軫。虎遣寧逺將軍劉寧攻武都、狄道,陷之;太子宣討鮮卑斛糓提,大破之,斬首三萬級。中謁者令申扁有寵於虎,宣亦暱之,扁聰辨明斷,專掌機宻之任,虎既不省奏案,太子宣荒酒內淫,秦公韜沉湎好獵,生殺拜除,皆扁所決,權傾內外,刺史二千石多出其門,九卿已下望塵而拜;惟侍中鄭系、王謙、常侍盧諶、崔約等十餘人與之抗禮。虎又取州郡吏馬一萬四千餘疋以配曜武闗將,馬主皆復一年。九月,宇文逸豆歸執送段遼弟蘭來降,并獻駿馬萬疋,虎命蘭帥所部鮮卑五千人屯令支。冬十二月,虎以平西將軍張伏都為使持節、都督征討諸軍事,帥步騎三萬擊涼州張駿,伏都濟河,與駿將謝艾戰于河西,大敗而還。虎雖昏虐無道,而頗慕經學,遣國子博士詣洛陽寫石經、校中經於秘書,國子祭酒聶熊注《糓梁》、《春秋》,列于學宮。大司馬幽州牧燕公斌淫酒荒獵。常懸管而入。所聚群凶。因以肆虐。征北將軍張賀度、嚴衛馳白之,虎遣尚書張離持節召斌,鞭之三百,免官歸第。建武十年春正月,虎饗群臣於太武前殿,有白雁數百,翔集馬道之南,虎命射之,皆不獲。時諸州兵集者百餘萬,太史令趙攬宻言於虎曰:「白鴈集庭,宮室將空之象也,不宜南行」。虎信之,乃臨宣武觀,大閱而解嚴。復以燕公斌為使持節、侍中、大司馬、錄尚書事,置左右戎昭、曜武將軍,位在左右衛上。東宮置左右統將軍,位在四率上。置上、中光祿大夫,位在左右光祿上。置鎮衛將軍,位在車騎將軍上。二月,遣使徵天水楊軻。軻少好《易》,長而不娶,學業精養,徒從數百,常食粗飲水,衣褐縕袍,人不堪其憂,而軻悠然自得。疏賓異客,音旨未嘗交也。雖受業門徒,非入室弟子,莫得親言欲,所論授須旁無雜人,授入室弟子,令逓相宣授。劉曜僭號,徵拜太常,固辭不受,曜亦敬而不逼,遂隱於隴山。勒既禽曜,秦人東徙,軻留長安。至是虎備玄纁束帛安車徵之不應,親駕往視,亦髙臥不起,廹之乃發,既見不拜,與語不言,命舍於永昌乙第。有司以軻倨傲,請從大不敬論,虎不從,下書任軻所向。軻在永昌,虎每有饋餼,輙口授弟子,使為表謝,其文甚美,覽者嘆其有深致。虎欲觀其真趣,乃宻令美女夜以動之,軻蕭然不顧。又使人將其弟子盡行遣,魁壯羯士衣甲持刀臨之以兵,并竊其所賜衣服,軻視而不言,了無懼色,常臥土床,覆以布被,裸寢其中,下無茵褥潁。川荀鋪,好竒之士也。造而談經,瞑目不答發,軻被露其形,大笑之,軻神體頺然,無驚怒之狀。於是咸以焦光之徒,未有能量其深淺也。後上疏陳鄉思求還,虎送以安車蒲輪,蠲十戶供之,自歸秦州,教授不絕。其後秦州兵亂,軻弟子以牛負軻西奔,為戍軍追禽,遂為所害。夏四月,涼州牧張駿遣將張瓘攻王擢於三交城,擢敗,奔還。太子宣淫虐日甚,莫敢以告,領軍將軍王朗言于虎曰:「今隆冬雪寒,而皇太子使人斫伐宮材,引于漳水,功役數萬,士眾吁嗟。陛下因出遊罷之。」虎如其言,宣知朗所為,怒欲殺之而無因。會熒惑守房,太史令趙攬承宣旨,言于虎曰:昴者,趙之分也,熒惑所在,其主惡之。房為天子,其殃不小,宜以貴臣姓王者當之。虎曰:「誰可當者?」攬乆而對曰:「無復貴于王領軍也。」虎意惜朗且猜之曰:「更言其次。」攬無以對,因曰:「其次惟中書監王波爾。」虎乃下詔,追波前議楛矢事,腰斬之,並其三子,投尸漳水,以厭熒惑之變。尋愍波之無罪,追贈司空,封其孫為侯。平北將軍尹農攻燕凡城,不克而還,黜為庶人。時大旱,自正月不雨,至六月又白虹,出自太社,經鳳陽門,東南連天,十餘刻而滅。虎下書曰:「蓋古明王之理天下也,政以均平為首,化以仁恵為先一作本,故能允協人和,緝熈神物。朕以眇薄,君臨萬邦,夕惕朝乾,思遵古烈,是以每下書,蠲除徭役,休息黎元,庶俯懐百姓,仰稟三方。而中年以來,變眚彌顯,天文錯亂,時氣不應,斯由人怨於下,譴感皇天,雖朕之不明,亦群后不能翼奬之所致也。昔楚相修政,洪災旋弭;鄭卿勵道,氛祲自消,皆股肱之良,用康群變。而群公卿士,各懐道迷邦,拱默成敗,豈所望于台輔百司哉!其各上封事,極言無隱。」於是閉鳳陽門,惟元日乃開。立二畤於靈昌津,祠天及五郊。李壽以建寧、上庸、漢固、巴征、梓潼五郡來降。冬十一月,虎初起河橋,於靈昌津上採石為中濟石,無大小,下輙流去,工五百餘萬而橋經年不成。虎如靈昌津,親閱作工,遣散騎侍郎崔收沈璧於河,明日所沉之璧流于渚上,波蕩上岸,地震水涌,樓臺殿觀,莫不傾壊,壓死者百餘人。虎恚甚,遂斬工匠,罷作而還。太子詹事孫珍問侍中崔約曰:「吾患目疾,何方療之?」約素狎珍,戲之曰:「溺中則愈。」珍曰:「目何可溺。」約曰:「卿目睕睕,正耐溺中。」珍恨之,以白宣,宣於兄弟中最胡狀目深,聞之大怒,誅約父子,珍遂有寵于宣,頗預朝政,公卿已下,憚珍側目。 |
《卷十七後趙錄七》
6 ![]() | 建武十四年夏四月,秦公韜有寵于虎,欲立之,以太子宣長,猶豫未決。宣甞忤旨,虎怒曰:「悔不立韜也。」韜由是益驕。五月,熒惑入婁,犯填星,占者以為災在趙,兵大起,國有喪。六月,韜起堂於太尉府,號曰「宣光殿」,梁長九丈,宣見之大怒,斬匠截梁而去。韜怒,増之至十丈,宣聞之,恚甚,謂所幸力士巨鹿楊杯及牟皮、牟成、趙生等曰:「韜凶豎勃逆,敢違我如是。汝等能殺之者,吾入西宮,當盡以韜之國邑,分封汝等。韜死,主上必親臨喪,吾因行大事,無不濟矣。」杯等許諾。秋七月,宣將殺韜,乃先詣寺,與佛圖澄同坐塔上,一鈴獨鳴,澄謂宣曰:「解鈴音乎?鈴云胡子洛度。」宣變色曰:「是何言歟?」澄謬曰:「老胡為道,不能山居無言,重茵美服,豈非洛度乎?」及韜後至,澄熟視良乆,韜懼而問澄。澄曰:「怪公血臭,故相視爾。」虎夢龍飛西南,自天落地,旦而召澄問之。澄曰:「脅下有賊,不出十日,自浮屠以西,此殿以東,當有血流,慎勿東行。」杜后曰:「和尚耄耶?」何處有賊。澄易語云六情所受,悉皆是賊耄,但使少者不惛,惛即好爾。自此以後,澄便寓言,不復彰顯。八月,社日,東南有黃黑雲,大如數畆,稍分為三,狀若匹布,東西經天,色黑而青。酉時,貫日,日沒後,分為七道,每相去數十丈,間有白雲如魚鱗,子時乃滅。韜素解天文,見而惡之,顧謂左右曰:「此變不小,當有刺客起于京師,不知誰定當之。」是夜,韜與僚屬燕於東明觀,樂奏酒酣,愀然長嘆曰:「人居世無常,別易會難,各付一杯,開意為吾飲,令必醉,知後會復何期而不飲乎?」因泫然流涕,左右莫不歔欷,因宿于彿寺中。宣遣楊杯、牟皮、牟成、趙生等十餘人夜縁獼猴梯而入,斫殺韜於精舍,置其刀箭而去。旦日,宣奏之,虎哀驚氣絕,久之方蘇。將出臨其喪,司空李農諌曰:「害秦公者,未知何人,恐在蕭墻之內。慮生非常,鑾輿不宜輕出。」虎以佛圖澄先誡,乃止。遂嚴兵發哀于太武殿,宣乗素車從千人往臨韜喪,不哭,直言呵呵,使舉衾觀尸,大笑而去,收大將軍記室參軍鄭靖、尹武等,將委之以罪。虎疑宣殺韜,欲召之,懼其不入,乃詐言其母杜氏哀過危惙。宣不謂見疑,入朝中宮,因而留之。建興人史科知其謀,告稱韜死夜宿東宮長上楊杯家,杯夜與五人從外來,相與語曰:「大事已定,但願大家老壽,吾等何患不富貴。」語訖,便入,科寢暗中,杯不見也。科尋出逃匿,俄而杯與二人出求科不得,杯曰:宿客聞人向語,當殺之,斷口舌。今而得去,作大亊矣一云敗乃事矣。科踰墻獲免,虎馳使收楊杯、牟皮、趙生等,杯、皮皆亡去,執趙生詰之,生具首服。虎悲怒彌甚,幽宣于席庫,以鐵環穿其頷而鏁之,作數斗木槽,和以羹飯,以豬狗法令食之,取殺韜刀箭,舐其上血,哀號之聲,震動宮殿。佛圖澄諌曰:「宣、韜皆陛下之子,今為韜殺宣,是重禍也。陛下若含怒加慈者,福祚猶長,尚有六十餘歲。如必誅之,宣當為彗星,下掃鄴宮也。」虎不從,乃積柴於鄴北,樹標其上,標末置轆轤,穿之以繩,倚梯柴積,送宣于標所,使韜所幸宦者郝稚、劉霸拔其髮,抽其舌,牽之登梯,上於柴積,郝稚以繩貫其頷,轆轤絞上,劉霸斷其手足,斫眼潰腹,如韜之傷,四面縱火,煙炎際天。虎築中台,從昭儀已下數千人登中臺以觀之。火滅,取灰分置諸門交道中,殺其妻子二十九人。宣少子年纔數歲,虎素愛之,抱之而泣,兒曰:「非兒罪。」虎欲赦之,大臣不聽,遂於抱中取而殺之,兒挽虎衣大呌,至於帶絕,時人莫不為之流涕,虎因此發病。廢其母杜氏為庶人,誅其四率已下三百人,宦者五十人皆車裂節解,棄之漳水,洿其東宮,以養豬牛。東宮衛士十餘萬人,皆謫戍涼州。先是,散騎常侍趙攬言於虎曰:「中宮將有變,宜防之。」及宣殺韜,虎疑其知而不告,亦誅之。貴嬪栁氏,尚書耆之女也,以才色特幸,坐其二兄有寵於宣,亦殺之。虎追念其姿色,復納耆少女於芳林園。九月,虎議立太子,太尉張舉曰:「燕公斌、彭城公遵並有武藝文徳,陛下神齒已衰,四海未一,請擇二公而樹之。」虎曰:「卿言正合吾意。」戎昭將軍張豺曰:「燕公母賤,又甞有過。彭城公母前以太子事廢之,今復立之,恐不能無微恨,陛下宜審思之。」初,虎之破上邽也,張豺獲劉曜幼女安定公主,年十二,有殊色,納于虎,虎嬖之,生子世,封齊公。豺以虎年長多疾,欲立世為嗣,冀劉氏為太后,已得輔政。乃說虎曰:「陛下再立儲宮,其母皆出自娼賤,故禍亂相尋。今宜擇母貴子孝者立之。」虎曰:「卿且勿言,吾知太子處矣。」虎再與群臣議於東堂曰:「吾欲以純灰三斛,自滌其腸,何為專生惡子,兒年二十餘,輒欲殺公。今世方十歲,比其二十,吾已老矣。」乃與張舉、李農定議,敕公卿上疏請立世為太子,大司農曹莫不肯署名,虎使張豺問其故。莫頓首曰:「天下重器,不宜立少,故不敢署。」虎曰:「莫,忠臣也,然未達朕意。張舉、李農知吾意矣,可令諭之。」遂立世為皇太子,以昭儀為皇后,召太常條攸、光祿勳杜嘏謂之曰:煩卿傅太子,實希改轍,吾之相託,卿宣明之。署攸為太傅,嘏為少傅。冬十月,虎使苻健寇竟陵。十一月,享群臣於太武前殿,佛圖澄殿上褰衣而行,吟曰:「殿乎,殿乎,棘子成林,將壊人衣。」虎令發石下而視之,有棘子生焉冉閔小字棘奴,故澄言及之。十二月辛巳,大雨霖,虎問佛圖澄。澄曰:其為我乎。至戊子而澄卒。是年,造刀一口,長五尺,銘曰:「皇帝石氏」,隸書。 |
7 ![]() | 太寧元年春正月。虎疾瘳遂,以晉永和五年僭即皇帝位於南郊,大赦境內,改元太寧,百官増位一等,諸子進爵為王。以尚書張良為右僕射。故東宮髙力等萬餘人謫戍涼州,行達雍城,不在赦例,敕雍州刺史張茂送之。茂皆奪其馬,使之步推鹿車,致糧戌所。髙力督定陽梁犢等因眾心之怨,謀起兵東還,陰令胡人頡獨鹿微告戍者,戍者皆踊躍大呼,犢乃自稱晉征東大將軍,率眾攻拔下辨,逼張茂為大都督、大司馬、載以軺車。安西將軍劉寧自安定擊之,為犢所敗,秦、雍間城戍,無不摧陷,斬二千石長史,長驅而東,髙力等皆多力善射,一以當十,雖無兵甲,所在掠民斧,施一丈柯,攻戰若神,所向奔潰,戍率皆隨之,比至長安,眾已十萬。樂平王苞時鎮長安,盡銳拒之一。戰而敗,犢遂東出潼闗,進趣洛陽。虎遣李農為大都督、行大將軍事,統衛軍將軍張賀度、征西將軍張良、征虜將軍石閔等率步騎十萬討之,戰于新安,農等大敗,又戰于洛陽,又敗,退壁成皋。犢遂東掠滎陽、陳留諸郡,虎大懼,以燕王斌為大都督、督中外諸軍事,帥精騎一萬,統冠軍大將軍姚弋仲、車騎將軍蒲洪等討之。弋仲將輕騎八千餘人至鄴求見,虎時寢疾,未之見也。引入領軍省,賜以己所御食。弋仲怒曰:「國家有賊,召我擊之。官當見我,面授方畧破賊。而以食食我,我來覓食耶?且主上不見我,我何以知其存亡也。」欲引還,虎力疾見之,弋仲讓虎曰:「兒死愁耶?何為而病?兒幼時不擇善人教之,使至于為逆。既為逆而誅之,又何愁焉?且汝久病,所立幼兒,汝若不愈,天下必亂。當先憂此,勿憂賊也。犢等窮困思歸,相聚為盜,所過殘暴,何所能至?老羌為汝一舉了之。」弋仲性狷直,人無貴賤,皆汝之,虎亦不之責,於坐授使持節、征西大將軍,賜以鎧馬。弋仲曰:「汝看老羌堪破賊否?」乃被鎧跨馬于中庭,因策馬南馳,不辭而出。遂與斌等擊犢于滎陽,大破之,斬犢首而還,盡滅其餘黨。虎命弋仲履劍上殿,入朝不趨,進封平西郡公;蒲洪為侍中、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秦雍州諸軍事,雍州刺史,進封畧陽郡公。二月,晉征北大將軍褚裒使部將王龕來伐,拔其沛郡,獲將軍支重。始平人馬昻起兵于洛氏、葛谷,自稱將軍,樂平王苞攻滅之,誅三千餘家。熒惑犯積尸,又犯昴月,熒惑北犯河鼓。洛陽一作濟陽城西北九里石牛左青山硤上,夜忽鳴喚,聲聞三十里,遣人打落兩耳及尾,以鐵釘釘四腳。夏四月乙卯,虎病甚,以彭城王遵為大將軍,鎮闗右;燕王斌為丞相,錄尚書事;張豺為鎮衛大將軍、領軍將軍、吏部尚書,並受遺詔輔政。劉后惡斌輔政,恐不利于太子,與張豺謀去之,矯詔稱斌無忠孝之心,免官歸第,尋復使豺弟雄矯詔殺之。乙丑,彭城王遵自幽州至鄴,敕朝堂受拜,配禁兵三萬遣之,遵涕泣而去。是日,虎疾小瘳,問遵至未,左右答曰:「去已乆矣。」虎曰:「恨不見之。」虎臨西閣,龍騰中郎三百餘人列拜于前,虎曰:「何所求也?」皆曰:「聖體不安,宜令燕王入宿衛,典禁兵一作兵馬。」或言乞以為皇太子,虎不知斌之已廢,責曰:「燕王不在內耶?呼來。」左右言王酒病不能入,虎曰:「促持輦迎之,當付璽綬。」亦竟無行者,尋惛眩而入。戊辰,劉後矯詔,以豺為太保,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加千兵百騎,如霍光輔漢故事。侍中徐統嘆曰:「禍將作矣,吾無為豫之。」仰藥而死。己巳,虎薨於金華殿,及遵僭立,葬於顯原陵,偽謚武皇帝,廟號太祖。虎以晉咸康元年僭位,至晉太和五年死,在位十五年。 |
《卷三十六前秦録四》
6 ![]() | 永興元年夏六月,堅去皇帝之號,稱大秦天王,即位於太極殿。誅生佞臣中書監董榮、左僕射趙韶等二十餘人,大赦境內殊死以下,遂以晉升平元年改元永興。追謚父雄為文桓皇帝,母茍氏為皇太后,妃茍氏為皇后,世子宏為皇太子。以清河王法為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丞相、録尚書事、東海公,諸王皆降爵為公。以從祖右光祿大夫永安公侯為太尉,從兄晉公柳為車騎大將軍、尚書令。封弟融為陽平公,雙為河南公,子丕為長樂公,暉為平原公,熈為廣平公,睿為巨鹿公。漢陽李威為衛將軍,尚書左僕射梁平老為右僕射,強汪為領軍將軍,仇騰為尚書,領選席寶為丞相長史,行太子詹事呂婆樓為司隸校尉,王猛為中書侍郎。八月,復以薛讃為中書侍郎,權翼為給事黃門侍郎,與王猛並掌機密。九月,追復魚遵、雷弱兒、毛貴、王墮、梁楞、梁安、段純、辛牢等悉復本官,以禮改葬之,子孫存者,皆隨才擢授。大將軍冀州牧張平謀叛,據新平、雁門、河西、太原、上黨、上郡諸地壁壘三百餘,夷夏十餘萬戶,拜置徵鎭,欲與秦敵。冬十月,平帥眾掠境,堅以晉公柳都督并、冀州諸軍事,加并州牧,鎭蒲阪以禦之。十一月,丞相東海公法以疑忌賜死。茍太后以法長且賢,又得眾心,懼終為變,故遣殺之。堅性友愛,與法訣於東堂,慟哭嘔血,謚曰哀。十二月,堅行至尚書,以文案不治,免左丞程卓官,以王猛代之。於是修廢職,繼絕世,禮神祗,課農桑,立學校。鰥寡孤獨,高年不自存者,賜糓帛有差。其殊才異行、孝友忠義、徳業可稱者,令所在以聞。秦民大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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