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作者:卡门的门===================== (1) 每天放学,我都喜欢到书店的围栏外蹲着。 围栏外有只猫咪,黑白相间的,我每天都是来和这只猫亲近的。听说,只要
让猫熟悉了,就会跟我回家。 爸妈不愿意家里养宠物,可我妈心软,凭我对她的了解,如果看见小动物主
动跟我回去的,她就会心花怒放,打破一贯原则养它。 书店在一个大商场楼下,围栏外是暖气扇,可能这就是小猫愿意呆在那里的
原因。 在它的视角里,我就是个大发善心的动物,有时揉揉它的背,有时喂它点水
喝,殊不知我心叵测,一切都是为收服它。 今天也一样,我来到大商场楼下,可哪里都没有那只小猫。 我蹲在围栏边上哼了一哼,可小猫依然没有出来。我有点失望,刚起身要走,
就被一个人撞倒了。 那是一个敦实的壮小伙儿,我说不上年纪,肯定比我大。他正打算往大商场
楼上去,没看见我,被我绊了个狗吃屎。 他看面相就很凶悍,从地上爬起来,两眼睁得像头牛。我趴在地上没反应,
他已经冲上来了,对着我的脸就是两脚! 「操你妈的!没长眼睛是吧?」壮小伙儿的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 我年纪小,可也不服输,撞上来的明明是他。我也爬起来,捡起书包,往他
脑门上砸过去。 壮小伙儿一巴掌扇开了,对着我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他看着比我大两岁,力
量差距摆在这里,我满是怒火,可没有还手的能力。 英雄救场一般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成年男子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猛地把壮
小伙儿顶开了!这成年男子身材瘦削,可有一副好身手,三拳四脚,竟把这壮小
伙儿打得连连败退。 成年男子一身正气,「欺负小孩子,不害臊!」 壮小伙儿悻悻地走开了。我觉着我忘不掉那张脸了,太凶神恶煞。 成年男子赶紧把我扶起来,对我浑身上下揉揉捏捏,砸吧着嘴,也不晓得是
不是怕我伤了。 这就是我和黄哥的结识。 他让我称他黄哥,一点辈分也不讲,很亲近。他说他是楼上跆拳道馆的教练,
教人跆拳道的。 当时我就很崇拜他。我想有他那身拳脚本事,打跑刚刚那壮小伙儿,肯定不
在话下。 黄哥还在揉我的背,我不想被当作小孩,挣脱开了,说,「跟着你学了本事,
就真能变那么厉害?」 「学啥学,」黄哥叼着根烟,「小小年纪。」 他看我在那思索,笑着把烟收了,「好好念书!想有的没的。你家大人呢?」 「我上下学都一个人。」我昂首挺胸,张扬自己的独立。 「下次放学跟朋友一起。东跑西跑的,没长大。」 黄哥说完就走了,回了大商场。他说我没长大,我不服,可我忘不了这男人
的背影。 他在的跆拳道馆就在大商场五楼。我看见了商标。他可能是下来休息抽烟的,
因为救我这档子事,没抽成,回去了。 那天夕阳西下,少年郎背着书包,一身污渍,明明刚挨过打,可跑起来倍儿
有精神,像是找到了人生方向。 回到家,推开门,我把书包往地上一扔,风风火火。「妈!」我叫了一嗓子。 妈妈在厨房颠锅颠勺,抬脚用脚趾挠了挠另一只小腿。爸爸坐在餐桌边,辅
导妹妹写作业。全家人都看向我。 「我要学跆拳道!」我叫道。 (2) 一家四口围坐于餐桌,晚餐四菜一汤,下厨的女人是南方人,吃饭要喝汤的。 这女人正拿着汤匙,把汤送进嘴里,「儿砸,为啥好好要学跆拳道呀?」 「就是要学。」 「那你讲讲,」她把汤匙放下,笑眯眯地看我,「是啥让你突然想学的,要
是合理,爸爸妈妈就让你去。」 我不太想说理由,今天挨打的事也好,未来想变强的事也好,说出来难为情。 「想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有好多办法的,干嘛要打架?」坐在我旁边的妹妹发言。 「你不懂!」我觉着这是男人的浪漫。 「我下周就要去学跳舞了,妈妈答应的。」妹妹露出白亮白亮的牙齿,一看
就是在嘲笑我,「你可以跟我去学跳舞。」 我懒得跟她吵,夹走了她碗里的鸡腿。这丫头怒了,双手抓到我碗里,弄得
满手油,我正要跟她抢,「瑶瑶!」爸爸呵斥她。 「他抢我鸡腿!」妹妹抱怨。 「那我会教训你哥,你吃饭有个吃饭样!」爸爸看着我,「你自己没有吗?把
鸡腿还给妹妹。」 我对妹妹翻白眼,把鸡腿插进了她的饭里。她朝我吐舌头,然后做出我最讨
厌的手势:她昂首挺胸,拿手比了一下我和她的头顶。她高我一个头。 妹妹小我一多岁,这丫头不晓得吃啥长大的,个子飙到一米六五,大腿根齐
平我肚脐。小时候我可以对她戳弄,后来不行了,我之前好奇,弹了弹她胸前四
两,惹得她大哭,为此我换来爸爸两记耳光,妈妈很少发怒,可那次她也生气
……当哥哥的还没妹妹高大,这让我自卑。 我没吭声,因为面前的女人没吭声。我晓得她在观察我,笑嘻嘻的。 虽然在家里,爸爸是那个维持秩序的人,可真正掌管大局的是面前的女人。 我要学跆拳道,得过她那一关。 「呀,儿砸脸受伤了!」妈妈突然放下手里的碗,用沾满汤的手捏我的脸,
「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她咧嘴,露出亮白亮白的牙齿。果然瑶瑶是她亲生的,使起坏来一个样。 我身上的伤很显眼。早先那壮小伙儿下脚狠,蹬得太用力,踩偏了,鞋跟蹭
了我的脸,一道血痕肿起来。现在想想,要是他蹬正了,会不会死人啊? 可我就是不乐意说实话。「摔……摔的。」 妹妹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模仿,「摔,摔的。」 爸爸审视我,「你是不是在学校打架了?」 「我没有。」 爸爸继续教育,「已经是高中生了,你要做好学生,不许打架,听见没有?」 「我真没打架。」 「呜呜我真没打架,」妹妹怪笑,我想打她,她跑走了,进了厨房。她吃完
饭,会把自己的碗洗了,大人夸她懂事,我骂她虚假爱表现。「那你干嘛要学跆
拳道啊?」妈妈抓着关键不放。 「嗨,无非是打架打输了,想要变强,然后再打赢呗,」厨房里传来声音,
「男生蠢死了。」 「瑶瑶你少说两句。」爸爸叹气。 妈妈这时走到了我跟前,蹲下身,看着我的眼睛。 「你不是为了去打架吧?」她收起笑容。 我看着她,女人的双眼明亮,好像啥都逃不过她的精光。 妈妈是做生意的人,其实算不上太精明,生意之所以做好,全靠自来熟。用
她的话讲,她很能说,话匣子一开,能把不熟的也说成了熟的。 爸爸则自称全职主夫,为她操持家务,管理记账。他形容他的妻子为人积极,
不怯场,不害羞,所到好像能横扫乌云。可作为儿女,我和妹妹难得保持一致,
都觉着妈妈乐天派不假,快乐中带着傻。可这是只有家人才晓得的。 妈妈自个儿也有数,深知自己做不来门道太深的行当。她说人要有自知之明,
既然察言观色不够力,那生意关系尽量搞长久的朋友。大家愿意做买卖,就是买
她的为人,不说多好,能信得过。 可再怎样也是个做生意的女人,面对自己儿子,那是眼光毒辣,一撅屁股就
晓得拉啥屎。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 「真没有?」妈妈歪起脑袋。 「没有!」我斩钉截铁。 妈妈饶有兴趣地看我,灿烂一笑,「行吧,老娘准了!」 「林莉。」爸爸皱眉。 「可有一点你要晓得,」她揉我的脑袋瓜子,「你学跆拳道,就是强身健体,
做人,要像爸爸一样温柔,听懂?」我拼命点头。 爸爸叹气,「林莉,你别擅自……」 「诶呀,咱宝贝儿砸有心事!」妈妈搂住我就是一顿猛亲,烈焰红唇在我脸
上留下印子,「长大啦,想自己解决问题!」 她齐耳短发,发尾有些挠人,我脖子痒痒的,不耐烦地将这婆娘推开。她不
罢休,又搂上来猛亲几口。 爸爸无语,去厨房帮妹妹刷碗去了。用他的话评价,这个叫林莉的女人,宠
溺儿子,分不清好歹。 妹妹抱怨过一次,说她重男轻女,这惹得妈妈眉毛挑起,说哟哟哟,小小年
纪学个词儿就瞎用,你别跑,我逮着你也要亲几口。妹妹骨子里娇羞,被妈妈的
热情似火吓跑了,从此不再抱怨。 其实我晓得,这只是这个女人的一种表达方式。她夸张,她健谈,她能来事
儿,却是有她量尺的,用她的话说,一切都在她计算之中。 我长到现在,妈妈还对我又搂又抱的,只是因为我不逃跑。 可今天我害羞,她那么果断地答应我学跆拳道,让我受宠若惊。我手按着她
的胸前波涛,把她推开了,这团柔软火热傲人,压得我难喘气。 她也不作怪,转头便嚷嚷,「这下瑶瑶学跳舞,耀耀学跆拳道,咱俩娃都有
特长,说出去多有面子!」 「得嘞,你有钱,我没意见,」爸爸说,「可你这不就是叫我平常陪他去嘛!
到时候家里活没干完,你别抱怨!」 「是你别抱怨,」妈妈回嘴,「本来就是我陪瑶瑶去跳舞,现在你也别想清
闲,陪儿子去学跆拳道,公平得很!」 (3) 次日,跆拳道馆。 35岁的女人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地站着。她齐根短发之间,带一点挑染,
露出的左耳上嵌着一小粒光点。 除此之外便没有装饰了。林莉在工作之余,一向简装出行。她一身浅黄色短
袖,松垮垮的,腿上是浅蓝色的牛仔短裤,裤脚是一圈白色毛边。 她脚踩一双人字拖,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她脚趾甲方方圆圆,亮
莹莹的,反射着对面中年男子的脸。 黄哥站在对面,鞠躬哈腰的,满脸陪笑。 我跟在妈妈身后,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黄哥。 按爸妈先前的约定,我未来上课,是爸爸陪同。可报课花钱、和人攀谈这个
环节,妈妈要先出面。她话事儿。 林莉挑起眉毛,满脸质疑,抱胸的手指在手臂上敲啊敲。她打量着面前的跆
拳道教练,扭过头,问我:「这是你要跟着上课的教练?」 我点点头。 「姐,我们……见过?」黄哥陪笑。 「我先前在楼下商城买包,你好像给我推销过。」林莉想了想,「那个见人
就说减脂暴汗的,是不是你啊?」 「对对。」黄哥点头。 妈妈低头问我,「儿砸,你确定跟他上?他就是个搞推销的啊。」 这女人性子不算直,就是大嘴巴,讲话偶尔不太给外人面子,话都当别人面
讲了。 黄哥细声细气,「我们这儿所有教练都要去推销……」 「他很厉害的!」 我很笃定地看着妈妈,脑海里回忆那天黄哥在我面前的英姿。可我不想跟她
说,否则她就得晓得我那天遭遇了危险。 「啊这样嘛?」林莉也没想到儿子能这般坚定。 她赶忙咧嘴笑,露出白亮亮的牙齿来,「不好意思,没想到你是教练,」她
面向黄哥,「我这人直接,想到啥就说了,别往心里去哈。」 「没啥,没啥,」黄哥凑近了我们娘俩,赶紧套近乎,「你儿子见过我,先
前……」 我在妈妈身后拼命摇头,疯狂暗示。 黄哥意会,「先前,咱们在室外训练,你儿子瞅见了,走不动道了都,我当
时就叫他回家,念书的年纪,尽想花拳绣腿的。」 「诶,怎么能说花拳绣腿!强身健体,年纪越小越需要。」林莉掩嘴笑,话
这么说,当妈的都对黄哥这番话有好感,说明他有长者表率。 两人攀谈起来。黄哥边陪笑边揉我肩膀,一副大哥的可靠感。我想我是崇拜
他的。 「小黄啊,你给姐讲讲你老板,熊教练?」 妈妈眼珠子遛遛地转,还是精得很,「据说熊教练拿过冠军,金牌的,那么
牛!他收费那么贵,要教我儿子,上课内容和你肯定不一样吧?」 黄哥一愣,叹了口气。 他放低声音,「和你实话说吧,姐,小耀现在从零学起,和谁学,都是一样
的。」 林莉没出声,晓得这帮教练都要业绩。 「我,肯定比不了我老板,可是教基础,那你放一百个心!而且,收费也低
好几百块。」他凑近了我妈,贼兮兮的,「姐,你要报我老板课,我没意见!我
都能拿提成,不为赚你钱。真诚的,才给你这么说,上来就给孩子花那么多钱,
没必要。」 林莉嗯了一声,好像在审视黄哥是否真的真诚。 我拽了拽妈妈的衣角,她瞟我一眼,我也瞟她一眼。她懂儿子意思,晓得我
是想让黄哥带我。 「这样,姐,你要不先报一节熊教练的团课,让小耀试试,到时候再定?」 「行,就这么办。」她苦笑着摸我的头,好像也不好意思,给黄哥打了个强
心剂,「哎呀,我儿子就是奔你来上课的,你肯定也看得出来。」 黄哥很大度,大手一挥说没事儿。他屁颠屁颠跑去后台,拿了两杯水。我不
渴,妈妈费了口舌,把我的水也喝了。大人们坐下来谈了谈费用,交流甚欢。 临走前,黄哥说姐,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某某明星?林莉打了个趣,皱眉说
发型不像啊,而且我那么老了吗?黄哥连忙摆手,说是讲你有明星相! 其实她不少朋友都这么评价她,说这个厚嘴女人气质出众。背后当然有吹捧
成分,可也不是无中生有。她成家至今,被说最多的就是长得耐看,外加大方健
谈,就算有俩娃,每年还不乏人追捧。 我爸对她绝对信赖,她喜欢的就是他这点,更是死心塌地,谈生意都不单独
跟男人谈。夫妻二人至今,以亲密战友相视,背靠背生活,架没吵过一场。 林莉扭头拍我,说你觉着妈妈漂不漂亮?我不好意思。黄哥一旁捧我,说小
耀就继承了妈妈的亮点!以后有潜力做明星,肯定是大帅哥!这话总算把当妈的
捧满足了,她掩面大笑。 (4) 离开道馆,回家的路上,夕阳西下。女人牵着孩子,两个影子在地上被拉得
很长。 男孩的影子像一米八的大高个,少妇的凹凸有致则被拖长得很苗条。 我握着妈妈的手,摇啊摇的,她算计着学费的事,我则百无聊赖地看四周。 母子现在这样的独处,对我而言很珍贵。自从妹妹出生后,父母的重心都在
她身上。 道路角落里,停着一辆车,那车在震,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车在狂震,里头有人影,人影两边翘着两条腿。车里传出隐约的女声,呻吟
声婉转,如鸟儿歌唱。 妈妈的手突然握得我很紧。那双人字拖踩出的脚步快了许多,我低头扫一眼,
她脚趾都抠紧了,指甲一晃一晃的。 「别看!」 她拽我的手,把我拽到她身边,「脏眼睛!」 我觉着脸发烧。我其实没太看清那车里在做啥,却感觉是不好的事情。 其实我晓得男女之事,和我与妹妹的出生有关系。可父母从来不明说,妈妈
好像对此厌恶。 「城市就这点不好,打着思想开放的名头,人尽干些放荡事儿。」 短发女人鼻子哼气,红唇在夕阳下反着光,「恶心死了。」 其实我很好奇。小腹痒痒的。我想回头,再去看两眼。可我不敢。我怕她骂
我。 后来妈妈转移了话题,以此摆脱尴尬。我们不再提此事,很快忘记了所见所
闻。 当夜,家中。 四人围坐着吃晚饭。林莉汇报了今天的进展,并发表意见。 「我对推销的就没好感。」她很嫌弃,「油嘴滑舌的!」 「卖课嘛,」爸爸安抚她,「你又不是没做过推销。人家不挺实诚的?也没
要你上来就报他课。」 「那倒也是。」妈妈给我夹了个菜。「你们呐?第一天去上舞蹈课,感觉怎
么样?」 「超级好!」妹妹充满喜悦。 「那个老师真有实力?」妈妈问,「冲着她名声,咱得坐一个多小时车。」 「有!她很耐心,而且她长得好漂亮。」妹妹说。 妈妈龇牙笑,「不错,刚好下次课由我来陪你去!」 爸爸斜着眼睛,「你既然那么热情送儿子去上课,何不奉陪到底?」 「我不晓得你?一懒人能这么勤快答应陪女儿上课啊?人家老师铁定是有料
的。」 妈妈朝孩子俩眨眨眼,我偷笑,妹妹搭茬,「啥叫『有料』?」 「问你爹。」妈妈撅起嘴,「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妖孽。」「林莉,当孩子
面别瞎说。」爸爸干咳。这女人嘴就这样,放松的场合大咧咧。 这就是一家四口每天的夜晚。大人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顺便检查小的,我
和妹妹斗嘴,妈妈和每个人斗嘴,她扮演没头脑,爸爸扮演不高兴。 妹妹放下筷子就揶揄我,说老哥马上有本领耍帅了。 「男子汉在你眼里就这么肤浅?」我回嘴,「那你呢?刚去高中,是不是已
经会,搔首弄姿了?」 「诶,耀耀!这不得说。」妈妈严肃地伸出手,在我脸颊拍了一下。 「小小年纪不得了啊,都是哪儿学的词,」爸爸笑。 「你不说说他?」妈妈踩他一脚。爸爸一凛,看向我,「那个词你不能用在
妹妹身上,听到没有?妈妈也不适用!」 「跟我有啥关系?」妈妈再次踩他一脚。 「你生日别想我给你买礼物!」妹妹愤怒地拿脚踢我。爸爸指责事小,妈妈
表态了,那我就不得再反抗,乖乖受着。 「谁指望你买了?」我嘴上不服输。 「不过我得为你哥说话,」妈妈看着妹妹,「强身健体可不是耍帅,女孩子
也需要。」 「别小瞧了你妈,她当年会打拳嘞。」爸爸温柔地笑。 妹妹半信半疑,「真的吗?你不是做生意的吗?」 「做生意就不会碰到危险呀?尤其女孩子,会碰见那种图谋不轨的色狼,我
就撞见不少,」妈妈顿了顿,「总之,像瑶瑶这么漂亮,哪天也想学防身术,妈
妈全力支持。」 「你还会打架?」我狐疑。 「哎呦你小子!」妈妈从椅子上噌地站起来,她是个讨厌别人小瞧她的主儿,
儿子也不行,「不信问你爹,老娘当年多能打,三个男的都不是对手!」 「你太夸张了……」爸爸不给面子。 「靠,我告诉你,当年老唐那痞子,我当他面把他花踩烂了,他不得死缠烂
打?你以为他为啥不敢?」林莉展现出生意时的气性,夸夸其谈来,「我不陪耀
耀去道馆,是怕到时候人教一半,我忍不住手痒跃跃欲试!」 妈妈给了个眼神,爸爸灰头土脸地留下收拾餐桌残局,她把我和妹妹带到了
客厅。 「来,横着踢过来,试试你俩的力气。」 林莉把右腿的短裤脚往上卷,一路卷到大腿根,甚至漏出黑色的内裤边角。 这个女人来兴趣了,就热情洋溢得很,许多人说她能来事儿。她玩笑说过雄
性真有趣,她年轻时,男孩子不少因此怕她,成熟后,男人反倒爱围着她转。 我僵在原地,有点犹豫,只见妈妈撸起裤脚,点着脚尖。 那是一条赤裸的大长腿,大腿浑圆,小腿修长。我想妹妹的高挑肯定就来自
妈妈,可我始终没发现自己有这个基因。 妹妹倒是不客气,上去就是啪啪两脚,踢在妈妈大腿上,肌肤微波之余,留
下两道红印。老娘果真是有点底子,下盘稳得很,都不带晃的。 「当哥的犹豫啥呢?」女人拍了拍白皙的大腿。 「他连踢腿都不会。」妹妹嘲笑我。她对这些没兴趣,回去帮爸爸洗碗了。 「是不是男子汉?」林莉双手叉腰。 我胯下有些胀痛。 那活儿硬了。 不是我不想上,只是我难为情,不想让妈妈看见。 我不晓得我是啥时学会难为情的。儿时我能提着勃起的阳具,在这女人面前
耀武扬威,惹得她嫌恶地拿浴巾把我裹住,一脚给踹回浴室。 可能是大了以后,我和朋友已经会讲荤段子,学会许多让爸妈惊讶的词汇。
对男女之事,我早有认知。 妈妈不再包容我了,她不再纵容男性特质在家里肆意妄为。所以我也能捕捉
到她保守的个性,她对色情二字深恶痛绝。 其实这跟我勃起有啥关系?她又没说我不准勃起。可孩子远比大人想得敏感,
甚至瞎敏感,我胡思乱想,总怕有一天,她那种嫌恶,也会对上我。 所以我缩着腰,别扭地,走上去踢了一脚,轻得打不死一只蚊子。 女人的大腿肉很热。 妈妈莫名其妙地看我,突然眉开眼笑,跑过来一把搂住我,「哎呀我懂了!
好儿砸!你是不是不想伤害妈妈呀?」 一股女人清香扑鼻。「给老娘亲一个!」两只哺育过我的高傲山峦压来,我
的手臂嵌入其中。裆部压迫难忍。我别过脸,余光是她的红唇。 (5) 第一堂课是试课,爸爸带我去的。可他没兴趣,去商场逛街了,说等我下课
了来接我。 教课的人是熊教练,这里的头牌。虽然是教跆拳道,可他专攻的是别的拳,
曾是专业选手退下来的。 他人高马大,一米八九的样子,关键是虎背熊腰,肌肉不显眼,可纬度之大,
在我面前像一座大山。 熊教练比较凶悍,见到我这种小孩,也不会像黄哥那样亲切。他寸头,粗脖
子上布有青筋,后背的纹身偶有冒头。 他站在场子中央,见我来,便不耐烦地努下巴,「去那换衣服,站着干嘛?」 这是一堂团课,所以学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可也不会有很多,熊教练说今
天只有俩学生。 可是,见到另一个学生的时候,我傻眼了。 一个壮小伙儿走进道馆,步伐嚣张得很,熊教练见他便友好地上去拍他肩膀,
壮小伙儿点点头,他显然是老学员,一点不憷。 壮小伙儿颧骨高耸,看面相就不是善茬,他比熊教练矮许多,可人很敦实。 他就是那天在商场楼下揍我的混蛋!我看他眼熟,他看我也眼熟,看了我许
久,邪恶地笑起来。 「你们认识?」熊教练问。 我摇头。其实我认识。小孩脑子里空空的,想为啥会在这里碰上那个仇人。
不是他,我也不会下决心要变强。 难道黄哥骗我?我想不明白,可他揍这壮小伙儿时明明动了真格。 「见过也忘了,」壮小伙儿伸手,揉我的脑袋,力气比较重,「揍过的儿子
太多,谁会一张脸一张脸记啊。」 熊教练没理会我们之间的气氛。他给那壮小伙儿做陪练,叫我在一旁跟着学,
全程也没有指点。 中间休息的时候,我跑出道馆,去了商场。爸爸见我问怎么样,说他发现这
里也没有分年龄的班,我跟年长的学员上课,跟不跟得上? 因为那个壮小伙儿,我不想来这个地方了,可又不好意思说理由。爸爸看出
我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就说你玩一趟课算了,少听你妈瞎扯,她碰见事儿就动手
那家里早没钱供你学这玩意儿了,不如回家好好学习。 下半堂课,熊教练给我整上了防具。那个壮小伙儿在一旁跃跃欲试。 我慌了。我说不行,我没有基础,怎么上来就打架?熊教练说稍微要走个流
程,上来找找挨揍的感觉,也是学习的一部分。你当这里过家家呢? 待熊教练说开始,那壮小伙儿就踹上来一脚!因为经验差,他不用防具,可
我根本没有反击能力,像个皮球一样挨踹。他每一脚都让我五脏六腑震荡着,我
嘴里想喊停,可脑子晕乎乎的。 约莫五六脚的样子,熊教练就叫停了。他叫我记着这个感觉,日后会学习应
对。如果这种强度受不了,那还是回家找妈妈喝奶去。壮小伙儿便大笑,说你老
母要是没奶,我帮你让她再产。 我不懂他的玩笑,下了课就跑。那壮小伙儿追来,揪住我脑袋。这会我一巴
掌打掉了他的手,结果他硬是又抓上来,揪着我头发,「小子,你家大人呢?」 「我爸就在外面。」我很不甘,可确实有效。他听后不屑地走了。 其实爸爸还没从商场过来。道馆门口是黄哥。 他刚看着那壮小伙儿出去,见了我,有些尴尬。「你骗人!你是不是认识他?」
我看着他,说我不想来了。 黄哥后来解释,说当时揍那壮小伙儿的时候,真不晓得是这里学生。我不确
信这是不是真话。 「你碰不上他的,」黄哥揉我的肩膀,他晓得我在怕啥,「除非你非要上熊
教的课。」 我没理会他说的,甩开他的双手,说我回去和爸妈商量。 「两个月。」黄哥手没放过我,「你跟我两个月,我让你赢他。」 「不可能的。」年龄差距摆着。 「一对一,我能带好你。」 「你?」我不信。你比得过熊教练? 「我有这个自信,」黄哥诡异地笑,他看着我,「你有吗?」 我没说话。 脑海是那个壮小伙儿的丑恶面相,胸中着了一团火。 爸爸来道馆接我了。黄哥一见他,立刻变了个人似地殷勤,嘘寒问暖,马屁
都拍足了。他给爸爸从后台倒了一杯水出来,爸爸说不渴,领着我回家。 临出门,我又掉头,接过黄哥那杯水,喝了大半。 (6) 「我就没见过那种课外班老师,冷冰冰的,跟欠她钱一样。」 妈妈正在餐桌上抱怨今天的见闻。她陪妹妹去了远区上舞蹈课,爸爸则陪我
在市里学跆拳道。 「可人家教得好嘛,」妹妹为老师辩护。她吊儿郎当地挠胸口,「而且那里
的果汁也好喝。」 「把你送去是为了喝果汁呀?」妈妈往碗里舀了汤,看爸爸一眼,「瑶瑶铁
了心要学,接下来你陪她去。」 「行啊,放心我去是吧?」爸爸揶揄道。 「老放心了,人老师再好看,也不是你的菜,」妈妈自顾自地说,「你热不
热脸你的事儿,可你就讨厌冷屁股。当年我晓得你这德性,但凡对你少笑一点儿,
你早打退堂鼓了。」 「诶林莉,你啥意思……」 「耀耀,第一次去学跆拳道,感觉怎么样?」妈妈笑嘻嘻地看我。 我没出声,低头吃饭。 「儿子说了,要跟着那个黄教练上课。」爸爸总结,「第一次肯定跟不上,
不适应,可反而更有斗志了。」 妈妈笑看着我,「很酷哦,回来后话不说一句。」 「他今天回来就这样了,装逼!」妹妹评价。 「脏话。」妈妈一个警告的眼神,妹妹头一缩。女人又看向我,「所以你下
定决心了?」 我点点头。 「好!」妈妈单手握拳,很有气势,「接下来老娘陪你,看着你变强!」 这女人就是这样,小九九不是没有,个性里就是带点儿憨。 林莉干咳一声,言归正传,「不过呢,儿砸,你学跆拳道是为啥?」 「防身。」 「错,一个跆拳道防啥防?遇见危险给老娘跑!」她训我,「那我问你,你
就是学成了,日后能不能打架?」 我乖乖回答,「不能。」 「诶,对。」妈妈很满意,「那种事没好处。记得我以前怎么跟你们讲的,
没好处的事,咱不做,」她昂首叉腰,挺起傲人山峰,「有好处的事呢,照单全
收!」 爸爸皱眉,「他们小小年纪懂啥……」 「我有讲错?」林莉冷哼,「前几年那个女记者,远区的,报这个报那个。
你们老爸贼喜欢,成天叨叨美女记者。」 爸爸尴尬地圆场,「还不是她跟你蛮像的,看到她意气风发的,老让我想到
你。」 「再像也不是你老婆。何况像个头!我和那种人完全相反好吧。」妈妈鄙夷,
「当初我就跟你说,这人傻得可爱,自诩正义,可网上怎么说的,出来混要讲背
景,讲势力,她有啥?好嘛,现在没声儿了。」 「没您老人家现实嘛。」爸爸又叹气,「去年最后还看过她报道。」 「自己有理想,就不顾后果了,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小孩儿。」妈妈夹了块肉
到我碗里,「反正啊,咱不管做啥事,可得学着掂量,收不收得起。」 这餐饭吃得慢,男人女人又从经济哲学谈到世界格局,女孩男孩偶尔斗嘴。
饭结束了,孩子们回房写作业,大人们在外头看电视。日复一日。 (7) 跆拳道馆,几个家长之间,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女人高声助威,喊着儿子加油
啥的,热情之高,令其他家长为之侧目。 她齐根短发,扎成了小小的短尾,探出她漆黑的鸭舌帽。于是那两个耳朵露
出来,两边耳垂上分别有一点亮光。 在一众中年女人之间,林莉显得鹤立鸡群。倒不是说她面相年轻。她不是唯
一年轻的家长,却是长相好看的。 更重要的是,她不如其他人母那般矜持,看见儿子表现,便蹦蹦跳跳的,像
是学校里的拉拉队。那胸前的两座峰峦,上下晃荡。 我感到羞耻,踢黄哥的力气小了许多。 「使劲!」黄哥斥我,「你妈妈旁边看呢,不好好学,对不起她!」 他一提妈妈,我更羞耻了。黄哥说罢,看了一眼场外那女人。她辨识度太高
了,天热,可只有她穿着牛仔短裤,一双圆润的腿太修长,白亮白亮的。 妈妈怕热,我从小见她穿的清凉,从未觉着不对劲。直到走出家,和其他家
长有对比,我才发觉,好像自家那位的曲线确实出众…… 有阿姨曾问她,生孩子后怎么做得身材管理。妈妈不给人面子,说自己以前
瘦削,身子没肉,反倒是生了俩后,脂肪在该囤的地方囤了起来。你说气不气人。 也不晓得妈妈是否有虚荣,我想是有的,她又不是没心计,可是,她表现得
却是自顾自地潇洒,目中无人的样子,赤脚踩着人字拖,指甲换着色的亮眼。 当然,主要还是她的气质高傲,压倒一切。 「看见没看见没,那是我儿子!」林莉满脸骄傲,嘴唇涂了色,她兴奋一笑,
便是一抹挑衅的红。 中间休息时,只见妈妈还在兴奋地叨叨,我儿子长我儿子短的,周围几个家
长已经不是很愿意搭理了。 「儿砸!表现好帅气!」她见我,也不嫌弃我身上的臭汗,作势就要抱。我
看见她撅起的红唇,赶忙推开!突然理解了妹妹。儿子要脸,在家这样就算了,
在外面,我肯定不由着她。 「嘿!你这小孩,我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是吧?」林莉一记手刀砍我头顶。 「这又不是在家,我也不是小……」 「不是小孩不是小孩……」她撇起嘴,发出怪声音打断我,「你在老娘这儿,
永远是小孩!」 黄哥从后台走出来,给她倒了杯水。「姐,你好能说哦。」 「刚好口渴了,」林莉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我打扰到你们上课了?」 「倒也不是。只是一直听你在说话。」 熊教练也来了,「这位美女是?」黄哥赶忙介绍,说她是我妈妈。熊教练挑
了挑眉,看我一眼。「跟着黄教练感觉怎么样?」 也不晓得为啥,他和上次比,态度好了很多。我以为他对妈妈也会摆臭脸的。 熊教练转而面对其他家长,说下周道馆聚餐,就在商场天台,自费烧烤,欢
迎大家带着小孩一起来,联络一下感情。 林莉一听就起劲儿,在我背后拍我。 我不乐意去。 我怎么会乐意去呢?因为我想起那个壮小伙儿,他不也是这里的学员吗?他
会不会也去?我不想见到他,我也不想妈妈见到他。 林莉看得出儿子的不乐意。她突然抓住我的手,高高举起,作势报名!黄哥
哈哈大笑,说给我们登记了。 我看向这自作主张的女人,以表抗议,她却朝我眨眨眼,意思是回家再解释。 课程下半段,熊教练拿着两个纸杯,在场外和林莉聊上了。她却不太采他,
口中嚼着口香糖,注意力基本都放在儿子身上。熊教练说到一半,经常被这女人
打断,她兴奋蹦跳,给我加油。我尴尬不去看她,黄哥全程笑嘻嘻的。 下课后,妈妈给了一颗口香糖。这是新零食,会让舌头染色。她有时候也蛮
潮的。我不感兴趣,她便叫我别扫兴。 林莉蹲着给我擦汗,嬉皮笑脸地吐出舌头。她吃了颗蓝莓味的,把舌头染得
发蓝。 她把舌头伸得很长,唾沫都拉起了丝儿。我嚼了颗绿的,却不愿学她。她哈
哈大笑。 熊教练又来了,远远地看我们,妈妈便立刻闭上嘴。她干咳一声,也晓得不
雅,有点不好意思。 他又给咱俩倒了水,并开始讲让孩子上他冠军课程的好处。林莉反应平淡,
接过水,没给太好的脸面,只是冷冷地说先不考虑。 后来,我去了厕所里洗手,却听见里面两个男人的交流。 「你看见没,那个姐,舌头有多长?」黄哥的声音。 「舌头算个屁。长的是那双腿!我靠,哥几个蹲后台看一小时了。」熊教练
嘴里叼着烟,「真他妈有料,那长舌妇。」 黄哥没好气,「你们他妈饱眼福,我倒霉得给她小的上课。」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女的,儿子长儿子短的,你带她小孩,所以她只给
你好脸儿。」熊教练粗鄙地笑,「妈的,她舌头又骚又长,给你舔两下,你撑几
分钟?」 黄哥看见门口的我了,诶了一声,示意别再说了。熊教练扭头也看向我,切
了一声,掐了烟,低头抖了抖腰,差不多尿完了。 我快步走了出去。 我懂他们在说啥,可又不想懂。男人们在背地里却轻佻地评价我妈,完全没
把她当回事儿……这让我不是滋味儿。 林莉站在不远处等我,百无聊赖地挠自己胸口,见我来便朝我招呼。 「懒人屎尿多!」她不耐烦地揉我后脑勺,我低着头,看她踩在人字拖里的
赤脚,足趾紧并,脚背上有淡淡的青筋。 这双长腿,此刻是男人们在厕所里的议题。我当然不会和妈妈说,我怎么和
她说呢?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道馆,也不想去下周的聚餐。可不知为何,道馆像是
有份魔力,我又想待在这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进步。 从商场下楼出去的时候,那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出现了。这一回它是主动的。 看到小猫,我的心情才算好些。我和妈妈说了这事,说我每天放学都会来挠
它。她和我一样喜欢挠。可惜我们也只能挠挠了,都没有带回家的打算。 (8) 家里吃饭,林莉正在表达在道馆的兴奋:「看儿子上课真是过瘾。」 「过瘾?」爸爸挑眉。妹妹不太高兴,撅着嘴吃饭。 「你第一天没看么?」妈妈拍了拍桌子,「儿子拳脚有模有样的,帅气!」 爸爸坦言自己跑商场逛街去了。妈妈翻了个白眼,对我办鬼脸,说还是妈妈
陪你上课更好,对吧对吧? 「你陪我上课的时候,就没这么激动。」妹妹心里不平衡了。 「毛孩子,心眼儿多,」妈妈给她夹了块肉,「跳舞是个优雅活儿,妈妈也
得优雅一点不是?」她补充,「再说,你那老师冷冰冰的,跟欠了她一样,教室
里就咱仨,我再嬉皮笑脸,也要被她整尴尬了。」 爸爸问妹妹,「瑶瑶,你是喜欢妈妈带你,还是爸爸带你?」 妹妹倒是不给面子,抓了抓心口,「无所谓,反正只要能让我去跳舞,就好。」 「嘿,你这小孩!就不能说喜欢我带你去啊?」 「瑶瑶随我,你想让咱说不想说的话,没门儿!」林莉满脸骄傲。 晚饭最后,餐桌的话题又绕回了课外班的事。林莉评价那几个跆拳道教练热
情虽好,可过分的热情,让人觉着别有用心。 「你就是想太多,」爸爸安抚她,「这又不是生意。」 「这怎么不是生意?这就是生意。」妈妈呵呵一笑,「他们想我接着给孩子
买熊教练的团课,我还不晓得?那个道馆头牌,粗人一个,看着就不像推销的料,
皮笑肉不笑,别扭的。」 不愧是做生意的人,看人还是辣。我想起在厕所里,熊教练私下里猥琐的声
音。妈妈就算没听到,也晓得他是坏人。 我问,「那你为啥还答应去道馆的聚餐?」 「因为聚会上还会有小朋友啊、家长啊,你要多认识认识,」妈妈叮嘱,
「未来说不定用得上。关系嘛,有一个,收一个。」 爸爸立刻打断,「交朋友的事,你别对小孩讲那么功利。」 「必须要讲。我是过来人,这些学校不会教的。」妈妈很坚持,「我当年愣
头青,走了多少弯路?那会儿压力小,还好,现在没点功利心,怎么活啊?等他
长大了,晚啦。」 我会去道馆的聚餐,因为我觉着妈妈有道理。可我心里忐忑,希望不要看见
那个壮小伙儿。 饭吃差不多了。林莉抽了张餐巾纸,擦去唇角的油渍,「瑶瑶到时候要不要
一起去?有烧烤吃!」 「我只想喝舞蹈室的果汁。」妹妹没兴趣。 爸爸摊手,「瑶瑶去哪我陪到哪。」 「谁问你了。」妈妈解开发尾的皮筋,晃了晃脑袋,齐直的短发盖过侧脸。 她又笑嘻嘻地看向我,「那妈妈和你去。」 (9) 一个礼拜后,商场天台。 长长的烧烤桌上摆着食物,淡淡的熏烟,风吹过烤肉的香气,令人心情大好。 我心情不大好。 壮小伙儿也在。他坐在长桌的一端,啃着手里的牛肉。那双眼睛瞄过在坐的
每一个女人,在妈妈身上停留了一下,估计是因为她漂亮。 聚餐来了约莫二十人,四个教练,十几个学员,剩下的就是家长。学员里年
纪最大的就是那个壮小伙儿,剩下的多和我年纪相仿。家长中妈妈们居多,夹着
一两个爸爸。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阴云密布,可也未必是坏事,阳光太烈的话,坐在天台
就难受了。道馆比较穷酸,并没有太阳伞那样的东西。 林莉是最热情的人,能活跃气氛,一时风头压过了馆长熊教练。和中年妇女
们打好关系后,她打开了话匣子,多半讲自己儿子。「我儿子」,「我儿子」
……快要成她口癖了。 她一如既往,头戴鸭舌帽,聊天的时候手撑脸颊,侧着身,翘个二郎腿,一
只小腿伸在桌外。她赤着脚,两个脚趾夹着人字拖的柄,晃啊晃的。 壮小伙看着那只裸足。 因为抹了指甲油,她的脚指甲很艳,像会反光的鳞片。 他又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因为我的注意力在他身上,所以晓得他在看我,
那眼神很阴邪,我看不懂。 不过熊教练也殷勤,每次都先给妈妈串上肉串。他递过去还不忘讲两句,说
林莉姐,你儿子很有天赋,未来上我的团课会更好。每到这时候,妈妈就轻描淡
写地点头。 她对谁都很能说,可只要熊教练给她推销,她就冷淡下来。 后来妈妈在家里承认,她就是故意的。差别对待,就是告诉熊教练,开心的
场合,你少搞推销。 熊教练又问家长们要不要啤酒,烤肉配啤酒才爽!几个家长都叫好,只有林
莉回绝,说喝水就好。于是熊教练给了黄哥一个眼神,让他回道馆拿水。 即便我年纪小,也能发现妈妈竖着一道心防。她平日作风不是这样。她很少
是那个被问酒的人,因为等大家伙反应过来要喝,她早已举着一大瓶吨吨往下灌
了,很豪爽。 不过,这不代表这女人现在表现多内敛。她和其他家长们谈天说地,聊就业
聊大环境,聊父母聊儿女,很快与家长们打成一片,几位爸爸都忍不住对她打量
起来,克制不住欣赏的眼神。 她并不是啥都好,比如反复叨叨「我儿子」,可与她的热情相比无伤大雅。 她也不忘和教练们寒暄,顺便问了问黄哥背景。 「我们都队里出身。」黄哥端着水壶,给林莉倒水。 「厉害了!」林莉竖大拇指。 黄哥挠了挠头,又给我倒了杯水。「哪里,后来咱去了队里,也是托关系,
唯一说得过去的,是以前打过比赛,考过证,所以平日里没事干,能有资格,给
小耀传授点知识。」 林莉说话久了,口干舌燥。她水下肚就是半杯,鸭舌帽下,脸上露出一点疑
惑。 「你们现在本职是啥?」 「扫除坏人。」黄哥神秘地笑笑。 「哟,」林莉挑眉,「卖关子呐?」 「就是片儿。」熊教练咬了一大口肉,「没啥了不起。」 「那你们还能搞兼职的?」林莉问题问得直接,「平时不用……站岗啊,巡
逻啥的?」 「林莉姐,你这就瞧不起咱了,」熊教练笑道,「站岗啊巡逻啊,那是保安。」 「片儿也没差呀。」林莉嘟着嘴,自顾自地困惑,话里是一点面子没给人留。 她就是这样,心直口快来,连我这小孩都晓得该收嘴。 「嗨,就像我说的,托了点关系嘛,」黄哥嘿嘿笑,看了看身旁两个教练,
「咱们这个中活儿,还不稳。」熊教练大快朵颐,哼了哼。 林莉可能看他们讲得含糊,不再多问。她转头就眉开眼笑,再次和中年妇女
们打成一片。 有时我觉着这女人也挺神奇的,一般人可能会尴尬,诶呀刚刚气氛有点怪,
诶呀是不是不该问那么多……她没有,扭过头就忘了,没心没肺的,就像刚刚啥
也没发生。 可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我晓得,她只是不在乎。打心底不在乎你,嘴上再
在乎,也不会多在乎你的感受。 妈妈又开始和小朋友们套起近乎,一个男生说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想要变强,
妈妈就夸他好独立,说要和她家耀耀打好关系;一个女生说她是爸爸带来锻炼身
体的,妈妈就夸她好上进,然后摸我的头说耀耀向你学习。 我晓得她是为了我,帮我交朋友。可我的心情很复杂,紧张,又有烦闷,照
她这挨个儿问下去,就要轮到桌子末端那个壮小伙儿了。 壮小伙儿时不时看着林莉,看她饱满的胸铺……她好像浑然不知,红唇一咧,
爽朗大笑时,脑袋后仰。于是那山峦也爽朗地向众人招呼,好是抢眼。 在场的男人们都有这个眼神,是异性的欲念。可他又不一样,他的眼神里缺
了样东西,我说不上来,可能是尊重,可能是敬畏;也多了样东西,是阴沉的,
黑得我看不懂。 我没有和妈妈说过壮小伙儿的事,自尊心告诉我不行,我来此是为了变强,
有朝一日打败他的。 可我不想她和那个壮小伙儿说话,却另有原因。啥原因我说不清,我就是不
想。好像她和他一说话,我就要失去她了。 「你呐,小伙子?」 终于,林莉阳光灿烂地问那个壮小伙儿,「是不是上大学了呀?」 壮小伙儿看着她,那眼神赤裸裸的,毫不避讳。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因为我的心中已经充满敌意。 「高中。」他说得简单。 有位中年妇女笑他,说你看着可不小嘞。 「你看着好成熟,」林莉打圆场,「阿姨怕别把你说老了。」 「你才是把自己说老了。」壮小伙儿嘿嘿笑,「怎么会是阿姨,我该叫你姐
姐才对。」那声音森森的,听得我难受。 几个中年妇女诶呦诶呦地感叹,都被这个高中生的甜嘴惊了惊。可又过了,
甜得不太妥当,众人都没接话。林莉礼貌地摆手,示意他言过其实。她也没再接
话,又扭过头,转向其他家长们的聊天中去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没多大兴趣,转头就聊别的,也不在意刚刚的话题断掉。 我被壮小伙儿的话恶心到了。一个揍过自己的人,当面奉承我妈妈,这让我
恶心得想吐。我想揍他,我心想等着,总有那一天…… 好在血亲的直觉都很相似,妈妈对这个高中生不感冒,我感觉出来,她对小
朋友热情,对壮小伙儿冷淡。 林莉依旧松弛,手撑着下巴,翘个二郎腿。她听对面的妈妈们唠嗑,鸭舌帽
下,双眼笑盈盈地,时不时对几个害羞的女生眨眨眼。 她翘着的那只脚,晃悠晃悠,人字拖摇摇欲坠,脚拖在她的趾缝间缓缓剥离。 壮小伙儿拿起了酒杯,不经意站起身。他始终看着那只晃悠的裸足。 我觉着他要做啥。我看着他,全然听不见烧烤桌上大人们的聊天欢笑。黄哥
正在吹嘘,说道馆从来不做过度推销,都是让大家感兴趣再来。 壮小伙儿慢悠悠经过了妈妈的脚边,手不小心一抖,酒杯落了下去,砸在她
的脚背上,啤酒泼了她一腿儿。 林莉呀地惊呼,二郎腿立刻收下来。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酒液溅到她翘着的那条腿上,沿着白皙的小腿肚子滑落。壮小伙儿连声道歉,
立刻蹲下身。 在林莉还愣神的时候,壮小伙儿伸出大手,一把握住这位阿姨的脚,抬起来。 她脚背上砸出一道红印。 他连声道歉,说自己不小心的,然后不晓得从哪儿掏出纸巾,把妈妈脚上的
水擦了又擦。 真是不小心吗?肯定不是。可我又没证据,他演得真好。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吧。」 妈妈很想把脚抽出来,我看出来了。壮小伙儿很坚持。她抽了抽脚,可壮小
伙儿握得紧,她就忍着没动,何必下不来台。对方也不是啥大人,擦擦就擦擦了。 「大小姐待遇啊?」林莉幽默了下,尴尬得要命。我很少见她尬笑,苦着嘴
角,反复压低自己的冒尖。 她的足趾纤细,紧致地并着,因为壮小伙儿手的压力,现在微微分开了些,
压在他手心里。 脚背如玉,指甲艳色便太显眼。壮小伙儿低着头,谁也不晓得他的视线在哪。 他纸巾擦来擦去,甚至过了一遍脚趾缝。 「好了好了!」林莉把脚抽走了。这回她不跷二郎腿了,老老实实曲着双腿。 壮小伙儿把地上那只人字拖捡起来,摆到桌下。林莉难堪地笑笑,脚伸进人
字拖。 他低声说,「阿姨,你保养得真好。」 林莉道谢都不再说了,扭过头,和其他家长又聊起来,想让这事儿过去。 壮小伙儿离了场,走之前撞了我一下。妈妈没有注意到。我也不晓得他要去
哪。 我也不在乎,视线模糊,脑海里都是刚刚的场景。我只记得妈妈紧致的脚趾,
和壮小伙儿手上的五抹艳丽。 她旋身入桌时,玉腿还是湿淋淋的,搅乱了空气,让我闻见啤酒的麦芽味。 不晓得怎么搞的,我胸腹开始发痒。 林莉正在和一个中年妇女争论学区房的事,那位妇女也是豪杰,一口啤酒一
口理论,见林莉杯子里装的是水,立马露出不屑的神色,说切切切,老妹儿你这
没意思,大家喝酒你喝的啥。林莉可能也在兴头上,不装了,一拍桌子说你等着
别得意,看向黄哥要酒。 桌上的大酒瓶空了,熊教练下去取。走前还问我要不要喝点饮料,我胸口痒
得难受,没功夫想,说白水就行。 后来话题又聊回了孩子学跆拳道的事。几个家长都是自发来的,黄哥在一旁
听着,很自豪地又说一遍,本道馆从不硬推销,只教有缘人。 「我儿子那天不仅说要学跆拳道,连具体是哪家道馆都想好了,真当我傻呀?」 林莉声音里满是玩味儿,「小黄,你有没有推我儿子一把,你心里有数。」 黄哥额头有滴汗,「哎呦林莉姐,你这说的……」 「可你瞧瞧,」女人摊开手,「我还是答应了,送他来学,」她明媚一笑,
「你们又不是啥骗子,要吃饭嘛,可以理解,」她拍了拍另一个教练厚实的肩肌,
「队里出身,货真价实!」 另一个教练微微一凛,「姐放心,日后不管跟着谁,你儿子身子骨都要结实
的。」 林莉咧起厚厚的红唇,「跆拳道也不是打电子游戏,能强身健体的,对我儿
子有好处,他那个妹妹,高挑的嘞,性格都比哥哥虎了。这哪行啊,得给我儿子
长点自信。」 她抬起手臂,勾上黄哥的肩膀,「小黄,你们可要把我儿子教好了,重点关
照,不然对不起我把他送来啊。」 「一定一定,一定一定!」黄哥拿起酒杯和她敬酒,另一个教练也双手抱拳。 一旁其它家长在坐,冷眼看这火辣辣的女人称兄道弟,让教练多照顾儿子,
也插不上啥话。 我有些头晕,没明白他们在说啥。此刻心腹又胀又痒。 妈妈虽然聊天火热,可会时不时照顾自己儿子。她见我揉肚子,「耀耀,胃
不舒服?」她小声问。我没回答,径直去了厕所。 天台没有厕所,道馆里才有。我得坐电梯下楼。一路上我晕晕乎乎的,倒不
觉着肠胃不适,却觉着裤子漏风。 我进了厕所隔间,发现自己并不想来大的。可是脱了裤子,却发现内裤湿淋
淋的。我尿裤子了? 「那个婊子……」隔间外有人说话。 我一听就晓得,是那个壮小伙儿的声音。还竜竜窣窣的,像是衣服的摩擦声。
我不明白。 「我就猜到你感兴趣……」熊教练的声音。 熊教练也在。他是下楼来拿酒的,怎么和那壮小伙窝在厕所里? 「你先前抓那长舌妇的脚,故意的吧?胆儿真他妈肥。」 「长舌妇?」 「你不晓得,她有次对儿子吐舌头,吐到底,又长又骚,给老子直接看硬了,
操,她妈的生下来就是口鸡吧的料,不然活着干啥。」 「我以为你说那女的很能说。」 「是能说,大嘴巴拉巴拉的,讲个不停。」 两个人在外面说我妈妈。我听出来了。我虽然听出来了,却不为所动,胃部
痒痒胀胀的。我口渴,我只是感到口很渴,我想喝水。 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不晓得是我听错了,还是他们在喘息。 衣服摩擦的声音,壮小伙儿在喘。熊教练也在喘。我不明白。两个男人在阴
暗的角落里,羞辱那个口齿伶俐的女人。女人在乎吗?她肯定不在乎,只会用热
情的阳光击退一切。 「那女的,挺傻逼的,你不想操?」 「你可以啊,欺作她儿子,还打她主意?」 「一块表里不一的肉,闻就闻出来了,骚味儿……」 「嘿,她嘴巴挺甜,说片儿厉害,心底里可看不起咱。」 「那小屁孩真是她儿子?」 「货真价实的婊子妈。」熊教练淫笑。 这些对我妈的羞辱让我喘不上气。他们在做啥?我俯下身,沿着隔间的缝,
朝外看去。 只见壮小伙儿和熊教练挤在洗手台前。他们脱了裤子,手里高频率抽动着。
壮小伙儿的龟头通红硕大,像一枚鸡蛋,而熊教练的整根肉根都偏暗色,又长
又肥硕。 洗手台上,摆着一大杯酒。他们正对着那杯酒撸动阳具。 「她叫啥,林啥玩意儿?」 「林莉。」 「欠操的婊子。」 壮小伙儿阴狠地说,挺了挺腰,那龟头尖射出一缕白色的粘液,进了那杯酒
里,「最好当小孩的面操她。」我眼花了。我还不晓得那是啥东西,却晓得肯定
脏,跟尿一样。 熊教练喘息着淫笑,「也不晓得那女的挨操了,话还多不,」他也射进了酒
里,「别只会骚叫了。」 「先把这杯给她,」壮小伙儿提上裤子,指了指洗手台上混了他们白浆的酒,
「给她喝。那个婊子,话挺多,还爱摆脸儿。咱们射给她,你问问她爱不爱喝。」 熊教练也提上裤子,「他妈的馊主意……」他拿上啤酒。两个人走出厕所。 厕所门一关,声音就听不到了。我却站不起来,紧紧闭着眼睛,满脸都是汗。
胸腹的痒,像是蚂蚁在爬,沿着我的脊椎,一路爬到后脑勺。 耳鸣。眼花。马眼泌出了一滴尿。 我喘息着,视线在逐渐变得清晰。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然后那人松开了
手。 我走出了厕所。镜子里的人脸面苍白,不晓得发生了啥。 等我走到天台,远远地看去,那杯啤酒已经握在妈妈手里了。 「你们这是给我倒好了,就一杯?」林莉撅了撅嘴,举起酒杯,「不给续的?」 「哎呦姐,道馆就那么点存货,烧烤都是咱请的,不能再给你喝穷了。」黄
哥跟她碰了个杯。 我大喊了一声妈妈,可太远了。壮小伙儿坐在桌子另一端,阴森森地笑看她。 林莉咧起红唇,飒爽一笑,「太小气了吧?」然后猛地灌下半杯,白皙的喉
咙滚动着。 旁边几位家长大声鼓噪,一个女生说阿姨好厉害。林莉放下酒杯,喘了几口
气,朝那个女生龇牙一笑,「小孩子别学!」 一个中年妇女狠狠拍了拍她,说老妹儿你行啊!熊教练和壮小伙笑了,笑得
最大声。 林莉不懂俩男的干嘛那么开心,又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地接着灌了几口。 我又喊了一嗓子。可我不晓得自己为啥不上去拽她。可能是她已经喝了吧?
还是我太胆怯?又或者……我还不懂,却早是局中人。 「那个女的,话挺多,还爱摆脸儿……」壮小伙儿的声音。我脑海里泛起画
面,他马眼微涨,射出一束白色的粘液。 妈妈半张嘴,下唇微撅,又亮又湿,喉咙上下涌动。 一道一道的白浆……我也可以射出来吧?脑子里浮想联翩。 她喝罢,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酒杯的边缘留下一抹口红印。她着嘴,轻轻
打了个嗝。 「怎么样?」熊教练不怀好意地问,「喜欢不?」 问题很莫名。可林莉可能是想给个面子,毕竟他们请。 「爽!」她竖起大拇指,笑嘻嘻的。 林莉喘了口气,抹去唇角的白沫。这女人很得意,可能还以为自己很厉害,
全然不知刚刚喝下了两个男人射出来的浓精。 「货真价实的婊子妈……」淫笑声。 我瘫坐在她身边,腹部一阵抽搐。她拍了拍我,「儿砸,你刚刚是不是在喊
妈妈?」我摇摇头,无所谓了。 我好像又尿了些在裤子上。 (10) 晚饭。 妈妈取了鸭舌帽,扔到门口的挂钩上。她揉脑袋,散开齐根的短发,额头上
有些汗,黏着几缕发丝。她伸手捋了捋。 爸爸给她端了碗筷,她拿来盛汤。 女人的手指灵灵巧巧的,捏着汤匙,搅动碗里的汤。她撅着嘴,吹了吹,把
汤放到妹妹跟前,又给我打了一碗。 「现在的高中生,小小年纪,油了吧唧的。」她把碗放到我面前,「你以后
可不能变成那样!」 她在批评那个壮小伙儿。 今天回到家,妈妈就开始叨叨下午的聚餐。所以我说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嘴上笑得阳光灿烂,心里全是想法。 「嗨,就年纪小怪了点儿,可夸你保养得好,你平时不臭美的?」爸爸笑话
她。 「你懂个屁!他那个眼神,贼遛遛的,像要图你啥,」妈妈双手抱胸,满脸
恶心,「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怕是镇上来的。」 我注意到妈妈没讲一件事。她没讲壮小伙儿给她擦脚的事。我心口又有些痒。 「妈妈都这么说了,耀耀,」爸爸问,「你保护妈妈了没有啊?」 他说得轻佻。可妈妈喝了别人鸡吧里射出来的东西,你一定想不到。我心虚,
可还是点了点头。我是喊过她的,她没听到。 「他先把自己保护好吧。」妹妹挖苦地说。我踢了她一脚,她没还手,笑话
我急眼了。 妈妈挽起脸庞的齐根发梢,低头喝汤。她的眼神却抬高,观察着我。 「耀耀,你不喜欢那个小伙子吧?」她突然说。 我没有和她说过壮小伙儿的事。可这女人比起孩子还是精,早就看出来我心
里的抵触。 「不喜欢。」我大声说。 「老娘猜到了!」妈妈龇牙一笑,「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你呀,就像一个受
惊的小兔子!」 妹妹哈哈大笑,指着我说小兔子,我气恼地踢她,这下她还手了。兄妹俩大
动干戈。爸爸叫不住,直到妈妈一拍桌子,吼我俩好好吃饭,才作罢。 家人开始动筷子吃菜。 妈妈又讲起让她尴尬的事。她怀疑自己今天说错话了。和一个家长聊起学区
房的时候,熊教练插了句嘴,结果她无意间说,市里的房价对你们来说太高,没
必要想那些。几个教练面面相觑。 话出口她就后悔,好在一个家长有眼力,鼓动她喝酒,话题就过去了。她原
本是不打算喝的,借着台阶下,不得不自罚一杯。 「所以说,你们以后可不能像妈妈这样,」爸爸开玩笑教育我们,「想到啥
就说啥。话要过脑子。」 「哎哎哎,我也没看不起他们好吧?」 妈妈辩解,「人都有个打拼过程嘛。我当年分配出来更惨呢,哪可能在市里
买房子?我是感同身受才说的。」 「人家可不一定那么想。」爸爸摇头。 「就是说嘛。」妈妈叹了口气。 我看着这个短发女人,她说话的时候在咀嚼,便拿手掩着嘴。男人们在厕所
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块表里不一的肉,闻就闻出来了,骚味儿……」 我心中一刺,脱口便问,「那他们为啥不反驳你呢?」 「受制于人嘛,还是想我给你买课。」 妈妈笑笑,「所以你呀,想要啥东西,别轻易给人看出来。」她教育我,
「不然像他们几个,听了不好听的话,只能忍着。」 「那你想要啥,会给我们看出来吗?」我问。 「你们呀?」妈妈想了一会儿,笑盈盈的,「你猜?」 「你妈心里真想要啥,那我都看不出来!」爸爸调侃她。 妹妹举手,「妈妈你以前也跟那些教练一样吗?」 「才不是嘞,」短发女人大手一挥,「我以前巴结人,可有一点,不卑躬屈
膝做事。」 「那赚不到钱咋办?」 「不要了,总有别处的钱可赚。」妈妈很潇洒。「女人做生意,本来就容易
受欺负。钱谁不想要?可老娘哪是好欺负的!我晓得他们想听我说啥,诶呀求求
你了,和我谈这笔生意吧……」她翻了个白眼,「我很低贱么?」 爸爸干咳,示意老婆措辞可以文雅些。他对兄妹俩做总结:「所以你们懂了
吧?不管你们日后追求啥,人是要有尊严的。」 「嗨,也谈不上,就是不服气。」 林莉捋了捋鬓角的发丝,耳垂的光点硬朗如人,「总有男的以为你会为了想
要的,放低自己的底线,妈的。想不到吧,我拍拍屁股就走人。」 (11) 「姐,给您倒杯水?」 「诶,好。」 女人戴着鸭舌帽,扎着短马尾,翘着二郎腿,纤细的脚趾朝天,指甲亮堂堂
的,闪着诱惑的光。 她双手抱胸,臂弯挂着一个白色的小皮包。一旁雄壮的男教练挫着手,客客
气气地去倒水。 「要热水吗?」熊教练挤出笑容。 「凉的就行。」 林莉又想起啥,冲他道谢了一声。 一排座椅上,零星几个妇女家长并排坐着。其他几个妈妈都等着接下来孩子
上黄哥的团课。唯独自己孩子上他的一对一,这可能让我妈脸上多了些光。 也可能是我把她想虚荣了。我不确定。可若是身材外貌出众,定能让人感觉
良好。几个妇女都夸她,说她身材保养牛叉。林莉笑笑,表现得也不是很在意。 可她今天照样话多。 林莉先前正在讲自己练拳的经历,有点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气势。旁边的家长
在陪笑。熊教练在一旁接过话,说看姐的样子就晓得练过!腿上的肉结实!林莉
掩着嘴大笑,说是吧是吧。 她双腿轮转,换了条二郎腿翘着,白哗哗的,即便从我这儿看过去,也晃眼
睛。那浑圆的大腿紧实如玉,挤出一点肌肉的痕迹。 其实在我心中,妈妈不是傻子。她很晓得哪些人在拍她马屁,哪些人是真心
实意。可她有时很享受别人有求于她时,不得不顺着话讲的形式。虽然她常说自
己那帮朋友拍马屁,可她最常去爱拍马屁的朋友家里做客。她自己都未必察觉这
点。她教导我有一个收一个,我觉着她享受那个大局在握的地位。 「走神了!」黄哥拿着靶子,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 我捂着肚子,顺势而跪,脑门上直冒汗。黄哥吓得直问怎么了,我摆了摆手,
只感觉胃部咕噜咕噜地痒。 又犯病了?我顾不得周围人看笑话,踉踉跄跄跑去家长座。 林莉看见我不对,踢掉人字拖,光着脚跑进道场。她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
说要纸巾。 她白了一眼,翻着小皮包,说懒人屎尿多!还有别的同龄人正等着上课,他
们都听见了,发出窃窃的笑声。 黄哥这时也走过来,问是不是练前喝了太多水?刚好该休息了。 「这么大人还尿床呢,尿老多了!」林莉可能是虚惊一场,口无遮拦起来,
没顾忌儿子形象。 我羞愧地打住她。她捋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臂膀,朝我挥了挥,「老妈调侃
你两句咋了?翅膀硬啦?」 我来不及搭理这女人,攥着纸跑去洗手间,身后是一片笑声。 道馆里明明有厕所,可我离开了道馆,去商场里找洗手间。 我承认我还没长大,是个薄面的人。我总觉着让所有人以为我要拉肚子,是
个令人羞愧的事。我不想在道馆里腹泻,然后隔间外就是熟人。谁都晓得那个拉
屎的是你。 不过,待我找到商场的厕所,在隔间里蹲下来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
拉。 我不晓得自己的身体是啥状况,胸腹痒得可怕,口里越来越干。 就在我犹豫是否和妈妈说明情况时,厕所又有些人进来了。 「你就说,那到底有没有用?」 「我哪晓得!又不是我发明的。」 黄哥的声音。眩晕之中,我听见了黄哥的声音。还有熊教练……是熊教练吗?
我很疑惑。 他们不在道馆上厕所,特意跑到商场来,为啥?他们也不好意思拉屎? 「他们那两种药,哪一个都好使!去年咱亲眼见过的。」熊教练道。 「我们手头上的,不是那俩药。」黄哥叹气,「那小堂弟的脑子能管啥事儿?
厉害的是人老哥,奈何人家俩都没给。」 「操,那他们给的是啥?两个月了,咱给那长舌妇灌了多少!我记得她小孩
也喝了吧?」 长舌妇……我捂着肚子,蜷着的身体一激灵。 「自来水。」黄哥笑。 「啥?」熊教练大声问。 「自来水。可不是我说的啊。」黄哥说,「我当初给人小堂弟一鼓动,说咱
这儿有个骚妈,他拍胸脯说他搞药。结果,接头的是『高材生』。我问他给的啥,
麻药,还是发情的,他妈的他摆个臭脸,说『水龙头里的水,普通的水』。」 「高材生也算混出德性了。」熊教练低声骂,「去年老子怎么揍他的,现在
骑头上来了。他这绰号哪来的?」 「牛逼呗,说是上了清北。」 「操他奶奶的。」熊教练叹气,「那怎么说?总不能真是自来水吧?就算咱
只是打下手的,兄弟俩这么耍人,不能够吧?」 「不能够。真要自来水,从镇上接好再运来,林莉姐都喝俩月了,不闹肚子,
也是神人一个。」 「别跟我皮!」熊教练说,「小黄,你说实话,这么久了,有啥效果没?一
点没有,你能持之以恒?每次给那长舌妇倒水,你都往里添东西。」 他们在说啥……我听不明白。下药?我捂着肚子,俯下身,想隔着门缝去看
外面。我甚至都不愿相信外面的是黄哥。 「有吧?」黄哥想半天,「她更爱喝水了。」 熊教练一愣,「你是说,那玩意儿,有瘾?」 「我只是觉着她老是口渴。」 「废话!」熊教练气不打一出来,「那长舌妇可他妈能说了,一张大嘴巴巴
巴巴,她不口渴谁口渴!」 「没准儿呢?高材生嘴上说自来水,送来的时候,都成箱成品的,要说糊弄
咱,这么费力,咱们算老几啊?」黄哥很认真,「如果说,有第三种药,我信。」 他们在说我妈。我心中发寒,他们在打妈妈的主意。 熊教练思索说,「可以确定的是,不是麻药?」 「靠,林莉姐能变睡美人,但凡还没大肚子,我都瞧不起你。」 「也不是情药?」 「她是有奶子有屁股可啥时候放荡过?」 「你小子还给她说上话了?」熊教练扇他。 「好吧她是有点骚……」黄哥挠头,「不管怎样,那『自来水』用到现在了。
咱是该测测她。」 男人们对妈妈的评价猥琐至极,完全不把她放眼里,一点儿也不符合她在家
里的形象。那些淫秽的词语在我的胸口挖了一个洞,又痒又麻,让人心慌。 我想要抓挠,可抓挠是没有用的。我想要东西填补。 「我不管,我要看效果,真没效果,老子直接强奸她!操也是操,不操也得
操!」 「别冒进!不是说好了吗?先录女厕所,鼓动下那小堂弟。他不上,咱打杂
的瞎上,可没人兜着。」 「你们摄像头装好了?」熊教练冷哼。 就在这时,我把门推开了。 「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妈!」我不信,我不信黄哥会使坏。谁使坏,他都不该
使坏。不应该的。 这样出来对峙,太蠢了。我出来真的是想对峙吗?我不敢想,只想得明白自
己胸腹的痒。 我想要点啥。我也不晓得想要啥,只晓得要和黄哥说话。 找他就好了。找他就不痒了。 两人见了我,也就惊讶了一瞬,很快就又都平静了。熊教练脸面凶煞,一改
他寻常的憨厚。黄哥却走在他前面,还是老实人的模样。 「小耀,你妈平时在家里,骚不骚的?」他满脸淫贱。 黄哥这猥琐的问题,让我很陌生。 「看没看过你妈操逼?」他问。 「啥意思?」我其实懂,晓得是很脏的东西。这种脏东西人人会做,连我妈
妈也会,可我不愿去想。我把他的手挣脱开。 他们先前的对话,我都听不懂,只晓得下了药。可妈妈已经喝了,会有啥后
果,我没想象力。所以我骗自己说没听懂。 「你妈的跟个小孩屁话!」熊教练吐了口痰,掉头就走,离开了厕所。 黄哥却没有,他那只大手又暖又有力,手伸到我胯下,揉了揉我的那活儿。 「平时在家里,你妈管事,你爸管事?」 我僵着,「我妈……」 「你妈在家里很了不起咯?」 黄哥接着揉,「她是不是觉着自己很了不起啊?」 我没出声。我头一次被人摸阳具,哪怕是隔着裤子。莫名其妙的,我脑袋犯
晕,心口酥酥麻麻,毛病越来越重了。 我突然跪倒在地,怎么也直不起腰来,眼花缭乱。黄哥也愣了愣,好像没想
到我这反应,可他又像确定了啥,「小耀,你想不想喝水?」 我点点头。点得很用力。 黄哥笑起来,「听话,我回去给你接水喝。」 好。 我说了啥?我说了好?我有说吗?好像我又没有说。 不晓得为啥,我只记着点头了,心里竟升起一丝期待,像是在大旱中挣扎了
许久的人快要渴死,那些个异意不快,却都被那股甘甜的水所淹没。 (12) 你妈在家里很了不起咯? 她在家里当然了不起。黄哥的质问却如魔音贯耳,语气很是轻佻。 你是不是觉着,我妈对孩子又搂又亲,别说打我,甚至从来没有凶过我? 她是打过我的。 妹妹刚上小学的时候,每个月都会买漫画册子看,里头是些美少女的故事。 我肯定没兴趣,满脑子都是和小伙伴踢球玩儿。可美少女的漫画册子,里头
的小人儿不仅漂亮,有些还画得性感。 妈妈没觉着有啥,还觉着挺好,能培养女孩的自信意识,很乐意每个月都给
妹妹买。她说遥遥未来长成大姑娘,爱咋穿咋穿,不怕男人管不住眼睛,他们还
有理了! 我一次路过妹妹身旁,看见那漫画里,一个红发女人穿得暴露,胸口露了大
半,连沟都画得像弯刀。年少血气上来了,没走动道。 妹妹不懂我的心理,还嘲笑说你不是男子汉吗,竟然也爱看美少女漫画! 我不爱看美少女漫画,我爱看美少女。多亏了妹妹,我也才发现这一点。 她每个月买的册子,会堆在她的床底下。漫画书早已经推成山了,别说她是
个傻乎乎的丫头,就是一般人,又哪里会发现少一本多一本。 于是妹妹的床底下,偶尔会少掉一本漫画册。 有时候是她洗澡,有时候是爸妈带她出门,我总能找到机会,进到她房间里
偷一本。偷来干嘛呢?我跟捡到宝一样,躲在自己房间里,翻那些性感女角色看。 那会儿看得阳具硬挺挺的,逐渐就变本加厉,我学会拿一支笔,将每个女角
色改得赤裸,比如在她们胸前画上乳头。过程中我浑身都在发热,完事后脱了裤
子,阳具软趴趴的,却有不少粘液。 可按我这样涂改,漫画是不能还回去了,便由我藏在自己床底下。我那时心
大,从没想这不可能永远藏下去。久而久之,我的床底下也有一堆小小的山了,
约莫十几册。 终于,事情败露了。妹妹偶尔会翻旧书。虽然她记不住哪册是哪册,可要是
故事连串不上,她迟早要发现问题。 那是一个秋天,爸爸因为家中变故,回了老家。妈妈独自带我们兄妹俩。 一天晚饭,妹妹开始大喊妈妈,红着眼睛,委屈地说某某册找不到了。 我当场就晓得要完。不过妈妈没当一回事儿,可能想无非是少了一两本,这
让我放松了些,以为危机解除了。 结果第二天中午,我放学回家,妈妈正坐在我的房间里。 爸爸不在的日子里,妹妹寄宿,妈妈在外上班,所以,中午一般只有我一个
人回家。可是今天妈妈却在家里。 只见我的床底都被翻出来了。她冷着脸,身旁堆着我从妹妹那儿偷来的漫画
册。 「耀耀,你来。」 她声音严肃。我慌了神,可也晓得事情败露了,垂头丧气走过去。 妈妈没去谈生意,还穿着白色睡裙,颈口松垮垮的,像裸了肩,红色的肩带
有些刺眼,再往下,还能瞅见一抹隐隐的沟壑,像极了漫画书里那些性感人物。 可我没想过看这个女人。不是不敢,她在家里常裸这儿裸那儿;也不是敢,
她没让我觉着是漫画里性感美少女一样能被欣赏的尤物。就是没想过。 「遥遥说丢了漫画书,我没放心上,想要么是她搞错了,要么大扫除弄的。 可昨晚我帮她查了好半天,发现缺了许多册。少这么多,可就有问题了,妹
妹是不会丢书的,我和爸爸也不可能碰,家里又没别人。」 「遥遥在家的时候,我不想她看你别扭。所以我不工作等到中午,就是想单
独找你问问。结果,也不必问了,我在你床底翻出了这些。」 妈妈伸手盖在漫画册上。那手指修长,指甲是五抹艳红。那时候她刚满三十,
正赶时髦,不仅涂着指甲油,还烫了头发。 她很严肃,「你解释一下吧。」 我站在她身边,看着那堆漫画杂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我随后低下头,
又害怕又尴尬,不晓得说啥,害怕发出声音。 房间里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谁也没有出声。过了许久,妈妈深
深地吸气。依旧沉默。 女人翘着二郎腿,男孩低着头罚站,没一个人说话,好像谁说话谁就会输。 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妈妈声音很冷。 「不说话吗?不说话的话,我们就这样耗着。我下午不出门,你也别出了,
学不用上,我给老师请假。」 我头埋得更深了,更加不敢说话。 我最害怕这女人这种威胁,也不晓得为啥,明明平时巴不得不上学的。我脸
面苍白,脸上冒汗。 「我错了……」 「怎么错了?」妈妈睁着大眼睛,直视我,「你脑子里是晓得做得错事,对
吧?那你说说,是啥让你觉着错了?」 「我拿了漫画书……」 「谁的漫画书?」 「遥遥……」 「那是你的吗?」 我摇摇头。 「还有呢?」妈妈大声问。 「我,」我捧起桌上一堆书,转身要走,「我把它们放回去。」 「你还敢放回去?」她可能是激动,随手揪到了我的衣领,把我揪回来。我
一个踉跄,书全都落到地上,哗啦啦的,我低头,却不敢去捡。 妈妈斥我,「还有呢?还错了啥?」 我眼眶红了,鼻子很酸。在这之前,妈妈很少凶过我,对我上手还是第一次。 我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被揪衣领,让我有些窒息。 她见我不出声,俯下身,随手捡了一本漫画书。她睡衣宽松,那抹春色霍然
大敞,两团傲人的白玉圆子向下垂着,艳红色的乳罩撑着它们。 比起漫画里的性感美少女,我家老娘是毫不逊色,奈何我当时没一点心情这
样想。 妈妈把漫画摊开在桌上,里头都是些幼稚的涂鸦,有的美少女胸前长了乳头,
有的那双大长腿之间,被我画了一些肉肠样的物体插入,然后附加了几滴水滴。 我红着眼睛,赶忙将漫画书合上,也不管有没有用。那是我最害怕的时候,
比妈妈发现了床底漫画书还害怕。我怎么也没料到,我的涂改是个更大的麻烦。 我的脸烫得能煮熟鸡蛋。 虽然从来没人教育过我,这种涂鸦不好,可我隐约中觉着它是不齿的,直到
现在,妈妈表现出的恶心,才应证了我的想法。 「合上?你合上有啥用!」说教的女人满脸嫌恶。 她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干了里头的水,然后反手扣在桌上。咚的一声,我
生出的罪恶感胜过了一切被责骂的委屈。 「你晓不晓得妈妈第一次看到这些的时候,对你有多失望?你小小年纪怎么
就搞得这么猥琐?」 我甚至还不明白她说的「猥琐」是啥意思,可想必不是好词。 「你老实说,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你老实说!」 妈妈指着我。我看着桌上倒扣的玻璃杯,发呆。 「爸爸不在家,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和你说这些好。」女人焦头烂额,脸上又
是恶心又是纠结,谁都能看得出她此刻的烦躁。「你觉着这些东西很有趣吗?很
有趣吗?」 妈妈质问我。我晓得她指的是啥,因为她的手指指着漫画上被我加画了阳具
插入的女角色。 那艳红的手指甲,像是撕掉我脸皮后沾的血。我无地自容。 「这些就跟拉尿一样,你有屁股,她也有,没啥了不起的!你懂不懂?」妈
妈拿起漫画书卷成卷,一把敲在我脑门上,「说话!」 我抽噎着点头。 妈妈脸面胀红,可能是在气头上,教训我的声音还在,「人人都要拉尿的,
你要,女孩子也要,听明白了没?没啥了不起!」可全程我都没敢看她。我只是
看着桌上的玻璃杯,也不晓得为啥。 她打我时很用力,可我的头并不痛。真正刺人的是她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
嫌弃。这个女人对我向来是又亲又搂的,我觉着她变了一个人。 那倒扣的玻璃杯像一个透明的牢狱,我从此就活在里头,去哪里都被罩住了。 我不能说自己算晚熟的人,因为我很早就学会和小伙伴聊荤段子。可我成了
老实的人。学校里有漂亮的女生穿着暴露,我不经意间看了,就会挪开目光,并
感到羞耻。 在家里更难熬。妈妈打扮得清凉,主打一个自己舒服就好,家中胸罩都不常
戴。她也教育妹妹要这样先顾自己的感受。我却开始忌讳自己的眼神,好像太过
随意便犯了错。「这就跟拉尿一样,没啥了不起的!」她嫌恶的责骂声像紧箍咒。 其实我很长时间都不理解她这番教训背后的逻辑。后来我才明白,她想强制
我这样想,那些和性有关的东西,都没啥值得好奇的。她不想我展现出来自雄性
的兴趣。 「你不许好奇。」 她仍想我做那个纯真的乖孩子,可期待落空了,她替我感到羞耻。 妈妈即便爱打扮清凉,也只是因为她顾自己的感受,绝不是因为她开放。她
其实是个谈性色变的人,有十足的羞耻感,这是我自那时起才晓得的。她很厌恶
充斥雄性气息的行为、言语、视线,哪怕你没有伤害谁。 因为她那张嫌恶的脸总会浮现出来,她睁着水灵灵的双眼,红润的大嘴巴撇
着,满是不高兴的样子。 代价是,我再没走出那个倒扣的玻璃杯。 (13) 黄哥带我从商场走回道馆。 戴鸭舌帽的女人正翘着二郎腿,刷手机里的短视频,见我回来,便露出会心
的笑,「多大人了,上厕所还要教练跟着。」 她又是个挺简单的人,也没注意到我们是从商场回来的。 「林莉姐,加点水?」黄哥看她杯子空了。 我像在发呆,啥也没说,看着黄哥盛了一杯水,又看着妈妈接过,她笑着道
谢。我想说点啥,我晓得我得说的,可是…… 胸口痒。 「你也口渴吗?」黄哥意味深长地看我,揉了揉我脑袋,「表现好的话,就
给你喝。」 我跟着黄哥去上课了。「耀耀,打起精神来!」妈妈在一旁握拳鼓励,可能
也看出我心不在焉。 课上到一半,熊教练走过来。 「诶诶,那长舌妇去厕所了。」他找到黄哥,不忘笑看我一眼,完全不顾及
我的存在。 我闻声看向场外,家长座上空空的。那个短发女人不在,可能真去解手了。 明明是上课途中,黄哥却握着我的肩膀,叫我跟他走。「有水吗?」我只晓
得问这个。熊教练诧异地看我一眼,和黄哥对视,黄哥笑着揉了揉我的腰,说肯
定有。 他把我带到教练更衣间。四个男教练都聚在那里,见我也来了,都放声笑话,
「你们把小的搞定啦?」「靠,我要是她小的,天天抱着炮架子开操!」「吹啥
吹,那么骚的腿,你一摸到怕不是就缴械啦!」黄哥则挥手打发他们,「去去去,
少欺负人。」 男人们都围在一个显示器边上,画面是厕所的隔间。我晓得那是道馆里的女
厕所。他们在冲水踏板的方向安了摄相头。 我看着显示器发呆。隔间里还没有人,可门外的缝隙里能看见两只纤细的脚
踝。有人,那个人很快要开门。 我突然握紧了拳头,刚想上前,黄哥手按在我肩上。他递给我一杯水。 那水诱人,像有只透明的手,从水中伸出来,挠我的胸腔。我痒得发颤,捧
起了那杯水,大口大口喝下。「慢点喝,」黄哥拍我的背,「喝完了还有。」 显示屏上,门开了。 戴鸭舌帽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攥着纸巾。林莉上身毛杉,下身牛仔裙,从仰
视视角去看,那双玉腿长得吓人。人字拖踩在镜头边,赤足边缘的皮肤痕迹清晰
可见。 「骚货来了。」不知谁骂了一句,更衣间一阵低笑。 我想骂回去,嘴张了,却是去喝水。 「这么大人还尿床呢,尿老多了!」那女人先前还笑话儿子,却想不到自己
拉尿,所有男人都在看她笑话。 林莉对自己的观众一无所知。她锁上隔间的门,牛仔裙和红内裤一起退到膝
盖,她双脚内八字,同时蹲下来。 雪白的屁股,股间是两片暗粉色的肉,这肉缝狭长,两边是零星的毛。大鼓
的水从里头喷涌而出。 整个更衣室都是哗哗哗的水声。 「这骚货到底喝了多少水啊?跟水枪一样!」 众人轰然淫笑。「平时横得二五八万的,毛没多少嘛!跟我想得不一样!」 「你晓得啥,这女的这么能说,铁玩得花的主儿,指不定剃过呢!」我的脸
红到了脖子根。那就是妈妈,那就是她的……「我靠,这长舌妇!骚逼也长这么
长!」 熊教练大声嗤笑。 在家里,妈妈是个大女人,时而和爸爸斗嘴,有时做弄一下妹妹,可无论是
爸爸还是妹妹还是妈妈自己,都不会想到她成了所有男人的乐子,肉穴在大屏幕
上被人直播,供人淫辱。 「你不就是那长骚逼里拉出来的嘛,看没看清楚?」他问我。我不出声,心
跳得跟打鼓一样,越快越痒,越痒越要喝水。 熊教练狠狠拍我脑门,「你妈的骚逼,看没看清楚?啊?她平时不是觉着自
己很能嘛?不也长了块挨操的肉?」 妈妈蹲在厕所里,内八字的双脚之间,射出一道水柱。水花声响彻,儿子捧
着水杯,拼命地喝水。 水柱缓了下来,变成零星的水滴。林莉手里握着纸巾,抿着嘴,「嗯」了一
声。她差不多了。 那雪白的屁股上下晃动。结果,鸭舌帽掉到了地上。同时,那狭长的肉缝中,
最后又射出一道水来。 水花溅到她的帽子上,「倒霉,」林莉嘟囔了一声。殊不知,她的观众却爆
发出嘲笑声。 「她别一会儿还把帽子带回去了!」有人笑骂,「脑门上都是骚味儿!」 林莉低下头,齐根的短发自己散开了。她单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耳垂的光
点闪亮,另一只手拿着纸巾,扒开了肉穴。 穴里是粉嫩的红色,有许多褶皱,被拍了个一清二楚。 这女人正向男人们表演,自己却不晓得。她压着耳边的发梢,低下头,叠着
纸巾,前前后后擦自己的阴唇。 最后一道水柱,不仅射到了帽子,还射向了厕所外的我。 那一直倒扣的玻璃杯湿了。 我头很晕,嘴里不停喝水,胸口痒,我也想尿,可又不觉着是尿。我从来没
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就觉着很…… 过瘾。 黄哥确保录像保存了以后,就把我带出去了。我站在道场上,脸面很白。时
间也差不多到了下课的点,黄哥告诉我,如果我表现像今天一样好,就一直有水
喝。 林莉从厕所走出来的时候,依然是她一贯的气质。半老徐娘的俏脸上,眉毛
扬起,意气风发,牛仔裙下的玉腿荡漾,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哗哗哗的水声,却在我这儿震耳欲聋,我还能看见那飞溅的水花,不少溅到
了牛仔裙上。 几个教练在奇怪地憋笑。林莉瞥了他们一眼,无所谓他们笑啥。她手提小皮
包,人字拖啪啪地踩着,每一个行为都在诠释着无所谓。 这女人就是这性子,周围的人哪怕全在笑,也肯定不是在笑她。 妹妹以前害羞,总害怕周围的人笑,她觉着是在笑自己。妈妈就在家里教育
她,说你要有老娘的精神,你就算在家里出了丑,学校同学又没看见,别人笑别
人的,你就非觉着是在笑你? 妈妈没扎头发,可戴着帽子。鸭舌帽下,短发齐直地盖住侧脸。所有人都看
得见帽檐上的水渍。 我不敢直视她了,一直低着头,直到视线里出现那双踩在人字拖里的脚。 「耀耀,课上完了?」妈妈的声音,「咋垂头丧气的?」 可我满脑子都是这双腿蹲下后的蜷曲。内八字的人字拖里,脚跟垫起,脚趾
泛白,紧紧扣着。 狭长的肉缝,凌乱的毛,女人的斥责,「跟尿尿一样没啥了不起!」可除了
她以外,男人都觉着了不起,嘲讽她那白皙的翘臀,滋滋的水枪,「她是不是觉
着自己很了不起啊?」 「姐,小耀的进阶课,你考虑下呗?」熊教练招呼我们。 「我要报和你说。」林莉敷衍。 「上我的团课,还能和别的学生一块儿……」 「行了行了,你都说过了。」 她的声音透过不耐。熊教练也不在乎。他本意根本不是推销。他刚和一伙人
窥视了最淫私的地方,非要说上几句,得意洋洋。 「教练,你不用再废那么多口舌。我们还没打算……」林莉话没说完,黄哥
无声地又递来一杯水,打断了她。她喜笑颜开,大方接过,「小黄,今天幸苦啦!」 「不幸苦,不幸苦,应该的。」 妈妈转而看向我,「累坏了吧?老妈带你吃冰淇淋去!」 鸭舌帽下,她眉宇飞扬,满脸阳光。那眼里只有我,没有周围的人,没有教
练,好像更不会有肮脏的东西。 可玻璃杯倒了。 那个雪白的屁股,上下颠着,股间夹着两片小肉,一团稀疏的毛。水枪滋完
了,毛上还沾着,一滴,一滴,又一滴。 男人们哄堂大笑。 杯子湿淋淋的,都是水渍。女人能扣上,也能推倒,并没有多了不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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