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蛇鏈

作者： 八峰

第二十八節

這時，牆上的掛鐘敲響了、時針指向了上午九點。一個大腹便便、年紀約莫四十多歲，身上穿着八六式警服，沒戴帽子，小眼睛、頭髮稀疏，個子矮胖的中年男子走進了派出所，他一看到正坐在戶政辦公室里查看資料的周源等人後立刻驚疑起來、停住了腳步問道：“你們是誰？”

“哦，陳所長，這兩位是省公安廳刑偵局的周處長和市公安局刑偵處的關組長；他們是來了解藍鳳凰夜總會員工辦理暫住證的情況的。”韓子霖一見到那中年男子便連忙站起來介紹道。

“哦，原來是市局和省廳的領導們來了！哎呀，咋個也沒通知我們一聲咧，接待工作沒有做好嘛——小韓吶，你怎麼沒有給兩位領導倒茶呢？”派出所長操着一口重慶普通話說道、油光的胖臉上立刻堆起了諂媚的笑容，他急忙從口袋裡掏出了‘阿詩瑪’的過濾嘴香煙，一面給周源和關麒麟二人敬煙一邊催促着手下的人趕緊端上來茶水。

“陳所長，不用客氣了，我們也不是什麼領導；”周源皺起了眉頭沒有理會派出所長的客套、直截了當地說道：“今天到你們派出所來，就是為了了解在你們轄區範圍內的藍鳳凰夜總會聘用員工的情況及其所經營的業務中有無違法活動；你了解這個夜總會吧？能否為我們提供一些線索？”

“哎呀，那個藍鳳凰夜總會啊？”矮胖的派出所長飛快地眨巴了一下細小的眼睛、閃過了一絲驚惶：“對不起啊，我、我還真的是不太了解——”

“陳所長，我們剛才查看了你們所為藍鳳凰夜總會員工辦理外來人口暫住證的手續，全都不符合國家相關部門的規定要求，不僅程序上存在問題、內容也嚴重缺失，更沒有經過當事人原籍地政府的任何核實；可是據你們所的戶政民警講，這些手續都是由你親自同意辦理的，還說是上面打了招呼、要對藍鳳凰給予特別的關照——為什麼？是誰給你打了這樣的招呼？” 偵探打斷了陳啟宏的搪塞、目光犀利地盯着他質問起來。

“啊，這個，這個，我，我沒有啊。。。 ”陳啟宏支支吾吾，神情越發慌張起來，臉上的肥肉開始顫抖起來，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沒有？你自己好好看看吧——這些手續文件上都有你陳所長同意辦理的親筆簽字！”周源冷冷地把一沓文件丟在了桌面上。

“哎呀，周處長，關組長，不能怪我呀——上面的領導都打了招呼的嘛，我們一個小小的街道派出所又能咋個辦咧？當然只好給她們都辦了暫住證。。。 ”派出所長竟然哭喪着臉說道。

“你所說的‘上面的領導’到底都是哪些人？他們又給你打了什麼樣的招呼？”周源板起臉來繼續追問，沒有絲毫的放鬆。

“哎呀——有市裡的領導，還有區裡面的領導嘛；打了啥子招呼？就是要我們支持藍鳳凰、幫助他們辦理那些從外地和山區招來的員工的暫住證噻；我們有啥子辦法嘛，就是不符合規定也要給他們辦理。。。 ”派出所長十分狡猾，他雖然無奈地搖着頭叫苦、還不時掏出來手絹擦抹着額頭上的汗珠，卻始終沒有透露出一個名字來。

“你跟藍鳳凰夜總會的那個老闆羅文信關係很熟吧？”周源換了個話題突然問道。

“啊？我啊——不熟悉、我跟他不熟悉。”陳啟宏一怔、又連忙搖頭擺起手來。

“不熟悉？哼，”偵探嗤笑了一聲，用譏諷的口氣說道：“我早上來時去過你的辦公室，你那個寫字檯的玻璃板下壓着一張照片——是你和藍鳳凰夜總會老闆羅文信的一張合影，他手執釣具、而你左手則拎着一條大魚、右手還搭在他的肩膀上，兩人一起站在湖邊；這樣一張合影告訴我——你跟這個夜總會老闆不是不熟悉，而是很熟悉、關係非常密切！”

“哦，那張照片啊，”陳啟宏臉一下子紅了，他尷尬地笑道：“那是夜總會剛剛開張的時候，羅老闆邀請我一起去釣魚的時候照的。。。 ”

“好了——陳所長，我們要把你這裡近兩年來所有為藍鳳凰夜總會員工辦理暫住證的相關資料全部帶回市局去核查；你和所里的戶政民警暫時也不能離開重慶、要隨時聽候我們進一步的訊問。”偵探站起來結束了與派出所長的談話——他知道此時繼續再談下去也不會再有任何結果。

離開泓苑路街道派出所後，關麒麟一邊開車一邊問道：“周處，咱們帶這些資料回去又有什麼用呢？我看對確認那些女孩的身份幫助並不大；”助手的口氣中流露出明顯的沮喪，“她們中間絕大多數人本來就是在撒謊、不願意對我們說實話，但她們卻又都有本地公安派出所開具的暫住證和僱傭企業提供的聘用合同文件，表面上看起來手續都是合法的，咱們很難找到漏洞。”

“她們雖然都有暫住證，表面上看也是經過了合法的程序；但是我估計，這些所謂的由原籍地開具的身份證明多半都是偽造的——我剛才查看了幾份，從上面拙劣的字跡和印戳就能夠辨認出來；這對我們從源頭追蹤人蛇集團拐賣婦女的活動是很有幫助的；當然還有裡面涉及到的個人信息，譬如說年齡和原籍地址，這些都需要核實；你回去後把這些資料仔細梳理一下，按個人編成檔案；這樣有助於我們與這些女孩家鄉的當地政府或者公安部門聯繫、進一步核實相關文件的真偽、查清楚這些女孩的真實身份與來歷。”

“哼，這個陳啟宏，老滑頭——我看他就是被人蛇集團買通了的！”關麒麟一邊開車一邊忿忿地說道。

“嗯。。。 ”偵探哼了一聲，他已經把身體縮靠在了後座椅背上、閉上眼睛思忖起來。助手的話沒有讓他產生半分激動；究竟是誰買通了這個派出所長、在背後指使他做出了違法開具暫住證這樣的事情呢？